叶敬源摇了摇头,说道:“唉!婚姻一事,一半看缘分,一半还要看谋算。我主意已定,还似乎把莺歌早些接回来吧。”
叶逸平应道:“那儿子晚上回去跟无双说,让她赶紧的给妹妹收拾屋子,回头选个日子把妹妹接到我们这边来?不过大太太那里,还要母亲过去说一说才好。毕竟妹妹在那边住了这么多年,这猛然间说回来就回来,总会让大太太起疑心。”
叶敬源说道:“这事儿自然要你娘去走一趟。不过莺歌说到底是我的女儿,当初养在那边也不过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我们家出了个娘娘,一家人都跟着有光彩,话又说话来了,若你妹妹将来嫁对了人,照样是我们一个家族的依靠嘛!”
叶逸平点头说道:“父亲说的是。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妹妹能够嫁的幸福。晚上儿子就跟媳妇说,让她收拾屋子准备接妹妹回来。”
叶敬源点点头,微笑着深表赞同。
第二日,苏夫人便换了衣服带着顾无双去东府,跟龚夫人说起要把莺歌接回去住几天的事情。龚夫人当时便不高兴了,嘲讽一笑,叹道:“弟妹是觉得莺歌这孩子在我这边儿住着,你不放心吧?”
苏夫人跟龚夫人斗了十几年了,又岂会被她这种表情吓到。只是把手中的茶杯轻轻地放在一旁,淡然笑道:“不是那话儿。是前些日子我娘家有个兄弟,说要来人相看莺歌,我们苏家毕竟是商人家,大太太这边乃是侯府,他们怎么好过来呢?所以我把莺歌接回去住两天,过去这个事儿再叫她搬回来跟姐妹们一起就是了。大太太照顾了她这么多年,弟妹我再没有良心,也不会怪您呀。”
龚夫人的脸上便有了几分笑容,却依然端着架子说道:“既然这样,我也不能夺了你们的母女之情。不管怎么说,我也只是个伯母罢了。你想女儿,要接她回去住些日子陪着你说说话儿解解闷儿我岂有别的话说?”
苏夫人今日只想把莺歌接回去住,并不想生事,于是忙笑道:“大太太一向会教导女儿。大姑娘就是典范。这一点我是骑着马也赶不上的。莺歌也就是回去住几日,过了这几日我还要把她送到大太太这边来住的。别的不说,跟着她二姐姐和四妹妹一处住着,也是个伴儿不是?”
龚夫人笑了笑,不置可否。
当时,宋瑞家的便去叫了莺歌出来,同她说明了苏夫人的意思。莺歌虽然不舍姐妹们的相伴,但自己嫡母亲自来接,她却也不敢说半个不字。于是只得吩咐自己的丫头彩羽:“去把东西收拾一下,今儿就随二太太回西府去了。”
彩羽忙答应着下去收拾,顾无双便笑着说道:“小丫头不够周全,我也过去搭把手。”
龚夫人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淡淡的说道:“这话也是,可别落下什么重要的东西在这边,将来又不好查对。”
顾无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转过头来干笑了两声,说道:“大太太什么世面没见过,我们做晚辈的谁敢在您面前弄鬼?我不过是怕小丫头们着三不着两的,东西收拾的乱七八糟的回到那边去还得一团乱。既然大太太这样说,那我就不过去了。彩羽,姑娘好歹回去也住不久,东西也不必收拾了,只把随身服侍的人都叫上,也就罢了。”
这番话听着和软,实际上透着刚硬。话外之意龚夫人自然也听得出来,顾无双那意思就是:你嫌我去收拾东西多了心,索性我们什么东西都不要了。你稀罕的话就都留着吧,我们不跟你计较。
龚夫人的脸霎时间白了。她冷哼一声吩咐宋瑞家的:“你去把三姑娘的东西都收拾一下,叫二奶奶陪着你一起去,东西都明明白白的交割清楚了。不许有一丝一毫的差错。若是有一个人说出什么来,你也不用来见我了。”
宋瑞家的忙答应一声,又转到顾无双面前,福身似笑非笑的说道:“二奶奶,请随奴才来吧。”
莺歌的脸色也不好看,只是她一个姑娘家又不好插嘴。只冷眼看着这些人的嘴脸,嘴角带着冷冷的笑,一言不发。
鸾音悄悄地拉了她一把,轻声叹道:“妹妹过去后,咱们姐妹说话儿的机会就少了。昨儿我们两个的那盘棋还没下完,今儿说什么也要下完了再走。”
苏夫人听了这话,只看了龚夫人一眼,笑道:“去吧去吧。瞧你说的这可怜样儿。不过是东府和西府这么两步的距离,又不是天涯海角。你们姐妹们要下棋聊天,可不随时都能见的?索性我跟大太太还要说些家常话儿,一会儿走的时候我叫人去叫你就是了。”
莺歌福身答应,鸾音便牵着她的手又叫上燕舞一起下去了。
三个女孩子出了龚夫人的上房后,直接去后面鸾音的屋子里。鸾音和莺歌燕舞姐妹三人一同住在龚夫人的屋子后面的一个小院子里,鸾音住正屋,莺歌住东厢房,燕舞住西厢房。姐妹三个各带着两个奶妈子,两个教引嬷嬷,两个大丫头四个小丫头一起住,人多且热闹。
这会儿顾无双和宋瑞家的带着人在东厢房收拾莺歌的东西,鸾音便拉着她去了自己的屋子里,并吩咐丫头画眉倒了茶来,亲手递给莺歌,叹道:“想不到我们姐妹居然散的这样早。你这一去可就心静了,只是也别忘了我们才是。”
莺歌无奈的笑道:“不管在这边还是在那边,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姐姐比我明白多了,这话又何须妹妹劝你?”
鸾音点点头,无奈的笑道:“这话有道理。倒是我太执着了,一时竟想不开。”
燕舞还小,听不懂她们二人的话,便笑嘻嘻的说道:“二姐姐也犯不着如此忧愁,三姐姐又不是远嫁了,就算我们平日里不去西府上,还有逢年过节的团圆饭呢。我们家素来注重和睦,到时候二太太总会带着三姐姐过来的呀。如今已经七月里,再过一个多月就是中秋节了,两位姐姐还是想想到时候赏月我们如何作诗作词的好。”
鸾音无奈的笑道:“你这傻丫头就知道那些诗词。你三姐姐这一去,怕是要定下亲事来了呢。到时候她嫁给你三姐夫,过节就不来我们家了。看你跟谁去做诗词。”
燕舞立刻闭上了嘴巴,半晌方叹道:“人为什么要嫁人呢?嫁人有什么好?”
莺歌看了一眼这个一连不知愁滋味的妹妹一眼,摇摇头叹道:“四妹妹还小,长大了就知道了。”
鸾音此时没心思理会燕舞,便拉了一把莺歌,悄声说道:“前些日子听说平南王府的人来过了。后来又没了消息,二叔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接你回去?”
莺歌一时红了脸,低头说道:“我整天跟姐姐在一起,哪里知道是为了什么?”
鸾音越发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说了,平南王府的侄少爷跟咱们大哥很好,据说比亲兄弟都亲。西府的平二哥去了好几趟,都是那位侄少爷替大哥见的客。言谈之间,竟是唯大哥之命是从。妹妹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搬出去倒也罢了。若是为了这件事,姐姐我劝你,还是早作打算。”
莺歌一怔,看着鸾音沉默了一会儿,又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姐姐这话说的,我能有舍呢吗打算呢,一切还不是只听父亲和哥哥的意思么。我们女儿家,什么事儿能自己做主了?”
鸾音见莺歌这般,便淡然一笑,坐直了身子说道:“你素来也不是那种软弱之人。我这些话也是白说。只是姐姐我有句话放在这里,你且好好地思量思量——反正我们都是姨娘生的。因为是女儿家,将来用得着,所以才锦衣玉食的养在深闺。若是有朝一日没了用处,恐怕他们也只是弃之如履罢了。”
莺歌听了这话,也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二姐姐的话,字字犀利,妹妹定然熟记在心。”
姐妹两个坐了感叹了一会儿,鸾音的丫头画眉进来回道:“二姑娘,三姑娘,二奶奶叫人来说,东西已经收拾好了。请三姑娘过去呢。”
莺歌便拉着鸾音的手说道:“二姐姐,我走了。闲了你跟四妹妹常到西府来看。咱们姐妹再下一天一夜的棋。”
鸾音笑着起身,说道:“我们送你出去。”
看着莺歌带着丫头婆子跟着苏夫人走了,龚夫人的脸也慢慢的阴沉下来。鸾音见状,便悄悄地走到她的身边,搀扶着她的手臂,轻声劝道:“太太不必伤心,三妹妹虽然去西府那边了,您身边还有我跟四妹妹。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太太的呀。”
龚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鸾音俏丽的容颜,说道:“你们一天天的长大了,迟早有一天都会飞出这个窝巢,有你们自己的家。女儿再好,终究还是要嫁人的呀。总不能留你们陪我这老太婆一辈子,那你们可要恨死我咯!”
鸾音娇声笑道:“太太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世上哪有女儿不愿意陪伴着母亲的?三妹妹——毕竟是二叔的女儿。”
龚夫人脸上的郁闷渐渐地消失,转过脸来笑着拍拍鸾音的手,说道:“你说的不错。你和燕舞才是我的女儿,以后呀,我且得指望着你们两个孝顺我呢。”
鸾音忙笑着答应,和叶逸贤一左一右搀扶着龚夫人回屋去了。
后面,燕舞的小脸上闪过一丝鄙夷之色,恨恨的瞪了鸾音的背影一眼,从心里骂道:“两面三刀的东西。刚才还跟三姐姐说那些话呢,这会儿又来太太跟前说这些,早晚有一天你这些鬼把戏会被人戳穿的,到那时看你怎么办!”
七月的天气还是那么热,不过幸好隔三差五总会下一场雨,雨后总有难得的清凉。否则锦瑟总会被这样的天气给闷死。
不舒服的四五天终于过去,锦瑟感觉整个人像是褪了一层皮一样的轻松。叫珍珠准备了一大桶温热的水,衣衫褪尽,她把自己整个人都泡进水里,深深地呼吸一口带着玫瑰花香的空气,惬意的闭上眼睛。
珍珠拿了一块雪白的粗布帮她搓着身上的肌肤,轻声笑道:“姑娘这几天不出门,身上倒像是胖了些。这小手握在手里都觉得软绵绵的了。”
锦瑟闭着眼睛哼道:“你这死丫头,本姑娘越是不爱听什么你偏生要说什么。”
珍珠忙笑道:“大少爷整天都盼着姑娘能胖一点呢。奴婢也觉得姑娘还是胖一些好看。女孩子家珠圆玉润的多好?那些瘦骨如柴的是难民窟里出来的孩子,没有人会喜欢的。”
锦瑟又嗤之以鼻:“谁要大少爷喜欢了?谁稀罕!”
珍珠抿嘴偷笑了一下,把她的一只胳膊搓好放进水里去,又拉过她另一只手来搓。
锦瑟沉默了一会儿,又想起之前的烦恼很快就会在下个月到来,于是叹了口气说道:“珍珠啊,你针线活好不好?”
珍珠忙道:“奴婢绣的花虽然不如翡翠的精致,但裁剪上的功夫却比其他人都好些。姑娘要做什么贴身的衣服都交给奴婢好了。”
锦瑟摇摇头,说道:“我不要做什么衣服,我是想要做一样东西。就是咱们女人来月事的时候用的东西呀…”锦瑟把小翅膀给珍珠认真的描述了一下,最后又十分肯定的说道:“这个东西如果做出来,我保证能发一大笔财的。你想想,那些达官贵人家里都是三妻四妾的,那么多女人谁不来月事?来了月事谁不心烦啊。咱们这个东西既安全,又舒适,还能预防妇科炎症。啧啧…这是给咱们女人做的一件功德事啊!”
珍珠听得一头雾水,最后不得不叹了口气劝着锦瑟:“姑娘,您说的这个好是好,不过像这种东西谁还能明目张胆的拿到店里去卖啊?羞都羞死人了呀!再说,就算咱们能厚着脸皮去卖,可那些人谁又会来买呢?那些夫人太太们也丢不起这个人啊!”
锦瑟长长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你不要管那些。你先给本姑娘把这东西做出来,就算是不卖,我们自己留着用也行啊。”
珍珠点头说道:“既然是姑娘要的,那奴婢回头用心做就是了。只是有些地方奴婢还不明白。回头姑娘有时间的话,还得细细的说给奴婢听。还有姑娘说的什么不干胶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这个也要姑娘想办法去弄来才行。”
锦瑟又为这样大的社会差异而郁闷的说不出话来,靠在浴桶里无奈的闭上眼睛,把自己的脑子放空,暂时抛开这些烦恼,享受片刻的安宁。
转眼已经是七月十五。
这一日在东方被称为中元节,又俗称鬼节。这天,家家祭祀祖先,有些还要举行家宴,供奉时行礼如仪。酹酒三巡,表示祖先宴毕,合家再团坐,共进节日晚餐。断黑之后,携带炮竹、纸钱、香烛,找一块僻静的河畔或塘边平地,用石灰撒一圆圈,表示禁区。再在圈内泼些水饭,烧些纸钱,鸣放鞭炮,恭送祖先上路,回转“阴曹地府”。
而这一天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放河灯。传说有些死了的冤魂怨鬼,不得托生,缠绵在地狱里非常苦,想托生,又找不着路。这一天若是有个死鬼托着一盏河灯,就得托生。大概从阴间到阳间的这一条路,非常黑,若没有灯是看不见路的。所以放灯这件事是件善事。可见活着的正人君子们,对着那已死的冤魂怨鬼还没有忘记。
所以七月十五的晚上,京城之外护城河的河面上便会有成千上万的河灯飘飘荡荡,那些河灯又被心思巧妙的匠人做成各处样式,大多是荷花的形状,还有别的样式,里面点燃着蜡烛在水面上飘,更有许多人放了河灯之后在河边观看,熙熙攘攘,热闹之至。
这日一早,叶逸平便代表叶家过来请叶逸风回家去吃饭。无奈叶逸风很忙,一大早便出去了,欧阳铄和蓝苍云也各忙各的,都不在家。家中能做主的人便只有锦瑟一个。
前面的人同叶逸平说大少爷不在家,请二少爷先回。叶逸平便多了个心眼儿,问前厅当值的丫头:“锦瑟姑娘在家不在?”
那丫头点头道:“锦瑟姑娘虽然在家,但姑娘却从未见过外客…”
叶逸平忙道:“我怎么能是外客呢?说到底我们还是一家人。大哥不在家,我有事跟锦瑟姑娘说一声也是一样的。”
丫头为难的迟疑着,不肯进去回话。叶逸平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来递给那丫头,又好声好气的求道:“有劳姑娘走一趟。”
拿了人家的银子,那丫头变不好再生硬拒绝,只说:“锦瑟姑娘的脾气怪的很。她若要见还好,若是不见,我也是没法子的。”
叶逸平忙笑道:“这个自然,姑娘只是进去传话便好。见与不见自然在锦瑟姑娘。”
丫头便道:“如此你就在这儿等一下,我替你跑一趟。”
叶逸平微笑着点头,复又坐在椅子上慢慢的吃茶等候。
锦瑟听了那丫头的话,果然很是迟疑。这个叶逸平她是见过的,在印象里,叶逸平是个地道的生意人,说话带着三分笑,又是世家公子出身,为人很是圆滑。对自己也极有礼貌,并没有端着少爷的架子。当然,锦瑟明白叶逸平对自己尊敬完全是惧于叶逸风的强势,不过反过来想,自己也没有必要树敌太多,反而叫人家不待见。
如今的敌人么,首当其冲是大太太。那老女人很是嚣张跋扈,不但欺负叶逸风,更是把自己看的猪狗不如。锦瑟想起那老女人就来气,恨不得亲手抽她几个嘴巴才解恨。想到这些,锦瑟又暗暗地盘算着:嗯,二房的苏夫人跟大太太貌合神离,倒不如咱也来个草船借箭?
打定主意,锦瑟便跟那丫头说道:“你先去跟叶家二公子说,我换件衣服就到前面来。”
那丫头只想着这回自己多事儿不挨一顿骂也就不错了。再想不到这位刁钻古怪的锦瑟姑娘会答应出去见客。于是忙福身应道:“是,奴婢知道了。”说完,便匆匆的往前面去给叶逸平传话。
叶逸平听说锦瑟肯见自己,也是意外的高兴。心想若能通过这小丫头打通和大哥之间的障碍,以后的日子可好过了不少。
正思忖间,却听见外边有环佩叮咚之声渐近,门帘被丫头轻轻地掀起来,一个冰蓝色的身影由外入内,身旁还跟着一个穿着湖青色坎肩,月白罗裙的大丫头。差不多月余未见,叶逸平不免惊诧于这个小丫头的改变。原本见过一面,逸平知道这丫头资质不凡,将来必定是个美人儿,只是不想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居然被叶逸风养的这样好了。
一袭冰蓝色的雪绮罗素面对襟褙子,一件雪白色的贡缎罗裙,裙上绣着白色的百合,那白里透着点红,就犹如那白皙红润的脸庞。一头乌发梳成两只麻花辫,又层层环绕在耳后盘成双环髻,没有珠翠点缀,只以冰蓝色发带绑束,依然是小女儿家的打扮。
倒是两只耳坠子镶着绿宝石,那碧绿通透的颜色一看便知价值不菲。雪白的玉颈,带着一串珍珠项链,只在锁骨处又结着一个绿宝石镶嵌的缧银丝的坠子,为玉颈添了不少风采。白皙的脸庞上粉嫩的朱唇显得娇小,可爱,让人看了很想去咬一口,尝一尝那蜜糖一样的滋味。
叶逸平不敢怠慢,忙拱手道:“锦瑟姑娘。”
锦瑟忙福身微笑道:“锦瑟给二爷请安了。二爷快请坐,锦瑟不懂规矩,怠慢了二爷。回头大少爷责怪下来,还请二爷在我们大少爷跟前替锦瑟求个情才是。”
叶逸平忙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谁不知道大哥如今忙得很,皇上行宫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儿。我帮不上什么忙,在一旁看着只是干着急。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啊。”
锦瑟嫣然一笑,并不接这样的话茬,只转头吩咐当值的丫头:“大少爷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何时回来?”
那丫头如何知道叶逸风的事情,听见锦瑟问,却又不敢不回答,忙福身道:“大少爷没说,奴婢也不敢多嘴。不过奴婢倒是听见四少爷恍惚说了一句:中午要回来用饭的。”
------题外话-----
第73章
叶逸风一大早出去,先去工部营缮司走了一趟,因为今天是中元节,工部的官员们也需要回家祭祖,所以他在工部呆了没一会儿便出来了,之后又去杏春园看了看,再去瞧了瞧欧阳铄盯着的他们弟兄四人在京城单独开辟的几十亩地拆旧房,种花草修建的桃源福地。
将近正午的时候,叶逸风才和欧阳铄一起赶回别院。
一到大门口边有人从门房里跑出来,上前牵住二人的马缰绳,另有人上前躬身行礼:“大少爷,四少爷回来了。”
叶逸风‘嗯’了一声,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家里有什么事儿么?”
“回大少爷,叶二少爷来了。锦瑟姑娘陪着二少爷在前厅坐着说话呢。”门房里当值的小厮消息很是灵通,有些献宝似的把里面的事情一股脑都说给了叶逸风。
叶逸风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冷冷的看了那小厮一眼,沉声道:“你倒是挺机灵。在门房当值,里面待客的事情都知道的这么清楚?”
欧阳铄皱眉暗叹,这傻小子真是缺心眼儿,就算跟锦瑟有什么过节,也不该这么明目张胆的出招啊。大哥这个人谁不知道哦,出了名的护短。为了那丫头连侯府的大太太都直接顶撞,就凭你一个门房上的小厮也想用这种烂招?
唉!欧阳铄一声长叹,忙上前接过了话茬:“今儿中元节,大哥别跟这些奴才们一般计较。想必叶二少是来请您回侯府和家人团聚的。哥,咱们还是先进去看看吧。”
叶逸风点点头,又冷声对旁边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家人说道:“让他去外边当差去,这种耍小聪明的人家里留不得。”
那个上了年级的老家人是门房上的总管,听见大少爷吩咐忙躬身应道:“是,是,大少爷放心,奴才这就打发他去外边当差。”
叶逸风大步如飞直奔前厅。刚穿过垂花门听见前厅里有清朗的笑声正是叶逸平的声音。一时间他的脸色阴沉如水,跟在他身边的欧阳铄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二人进门的时候,锦瑟正端着茶低着头慢慢的品,叶逸平则坐在客位上看着锦瑟微微的笑。不知前面他们说到了什么,锦瑟的脸上也带着浅浅的微笑。叶逸风的火气腾地一下子就冒了起来。
叶逸平一看见他和欧阳铄进来便已经站了起来。很是客气的上前叫了一声:“大哥。”
叶逸风冷冷的看了叶逸平一眼后便转向锦瑟坐着的凉榻走过去。欧阳铄忙上前跟叶逸平点头笑了笑,说道:“今儿中元节,叶二少怎么有空来这边?”
“四少爷好,我这儿正是因为中元节,家里有家宴,所以来请大哥回去坐坐。”叶逸平先跟欧阳铄点头,因见叶逸风脸色不好,赶紧的说明来意,生怕自己还没来得及说啥这位大哥就一怒之下把自己赶出去了。
欧阳铄笑着点点头,抬手道:“二少先请坐。”
叶逸平转头看向叶逸风,那边主子丫头两个人正冷冷对视,谁也不说话的僵持着呢。他也只好同欧阳铄点点头,又在刚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锦瑟被叶逸风一脸的怒火给弄得莫名其妙,看他那样瞪着自己不说话,她便把手里的茶盏一放,从窗下的凉榻上站起身来,对着他微微一福,淡然的说道:“大少爷回来了。奴婢给您倒茶去。”
叶逸风抬手抓住她的手不许她离开,就那么紧紧地盯着她,薄唇紧紧地抿着,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