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上房院,锦瑟的午饭已经摆了上来,看着桌子上四样精致的小菜和一大碗浓浓的鱼汤,锦瑟忽然间没了胃口。
墨菊洗了手,上前来盛了一碗饭,放到锦瑟的面前,劝道:“奶奶还是多少吃一口吧。这小少爷一天大似一天的,奶奶不饿,总要为肚子里的小少爷着想吧?”
锦瑟点点头,苦笑道:“这下倒好了,我整日里吃饭,倒是为了他不饿。唉!想不到当母亲这样辛苦,想想我小时候那般不孝,真是后悔啊。”
墨菊笑道:“奶奶多孝顺了。老爷整日里夸您,您怎么会不孝呢。”
锦瑟想起自己印象里的母亲只是一张美丽的照片,自己每每问起父亲妈咪去了哪里时,父亲都会看着那张照片里温和的笑脸,柔和的说,妈咪去了最美丽的天堂,瑟瑟的一举一动,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都在她的眼里。
锦瑟这里正端着饭碗想往事呢,有小丫头匆匆进来,见她正在用饭,便忙站住脚步,想悄声的退出去。偏生墨菊瞧见了,转身走到门口去,轻声问道:“你这么毛手毛脚的做什么?”
那小丫头忙回道:“好姐姐,后面西北角门上传来话说,后廊上的三奶奶带着几个女人去四姑娘那里了。下面的人不知道轻重,怕会闹出什么事儿来,所以叫奴婢赶紧的来回少奶奶。”
墨菊想了想,说道:“你先等着,我进去回少奶奶,看怎么说。”
锦瑟见墨菊出去又回来,因问:“什么事儿啊?”
墨菊如实回了,又问:“少奶奶,后廊上的三奶奶很久没来府里走动了。今儿她又来,肯定有事儿。”
锦瑟笑了笑,说道:“他们弄走了三个,总要再送进来三个才是。燕舞自诩聪明,恐怕最后要栽到这几个人的手里了。不用理她们,随他们去吧。”
墨菊不解,因问:“少奶奶既然觉得不妥,就不叫他们进来就是了。”
锦瑟摇头道:“她自己身边的人怎么用,用谁,都是她自己的事情。我管的多了,反而让她觉得我是在监视她。随她去吧,若是她连自己身边的人都认不清,别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墨菊点点头,没再多说。
燕舞那边也摆了饭,只是燕舞却没心思吃饭,看看身边的不是不堪用的婆子就是小丫头,心里就觉得堵得慌。正烦闷呢,听见外边有人说话:“这院子里这么静悄悄的,不知道姑娘在屋里没有?”
立在燕舞身旁的一个婆子忙转身走到门口,见了来人忙回身跟燕舞说道:“姑娘,是三奶奶和少奶奶来了。还带着一个女人,两个小姑娘。”
燕舞便把面前的饭碗一推,说道:“快请进来吧。”
陈氏等人进了屋子里,看见燕舞对着饭桌一脸的郁闷,心里便有了数。于是忙上前去,微微福身,说道:“给四姑娘请安了。”
燕舞忙站起来上前拉住陈氏,愕然的说道:“三婶娘何必如此,你我原本就是一家人,你是长辈,怎么能给我请安行礼?还有——三嫂子,快起来吧。那几个人是谁,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们都先起来说话。”
陈氏身为长辈给燕舞行礼本就不甘,此时燕舞一拉,她便借势起身了。
孙氏也站起身来,转身为燕舞介绍:“这位是我们现在的新邻居,胡家二嫂子。这两个是胡嫂子的女儿,一个叫心兰,一个叫思兰。心兰十四岁,思兰十二岁。快,你们两个都过去给四姑娘请安。”
来的路上陈氏已经跟几个人说明白了来此的目的,为了让几个人心动,陈氏还专门强调了现在四姑娘的房里丫头们的月例银子是由四姑娘自己说了算的。
也就是说,服侍好了四姑娘,有可能拿的月例银子比在侯府里当差还多。所以胡家母女三人都十分的欢喜,想着从此后能在镇南侯府里当差,也能博得个更好的将来。
燕舞打量了一番心兰和思兰,觉得这两个小姑娘长得倒也干净,虽然规矩上不怎么懂,但也正好重新调教,让她们两个对自己服服帖帖。于是点头微笑道:“这两个女孩子我都很喜欢。就留下来吧。”
陈氏听了十分的高兴,忙回头对胡家媳妇说道:“还不快谢谢四姑娘?”
胡家媳妇心里还有些忐忑,上前去福身说道:“多谢姑娘抬爱,只是我这两个女儿是来服侍姑娘的,却不能卖给姑娘。我们家还不至于卖儿卖女过活呢…”
陈氏听了这话立刻绷起了脸来,低声斥道:“胡说什么呢你?!”
燕舞轻笑道:“这倒是跟我想到一处去了。我也不缺奴才,只是缺两个心思灵巧的伴儿。你这两个女儿跟着我,每人每月一两银子的月钱,不愿卖身也可以,只是不能日常家去。要日夜住在这里,你觉得可以吗?”
陈氏被刚才胡家媳妇的话给吓了一跳,原以为燕舞会翻脸的,不想却是这样,于是忙推了胡家媳妇一把,低声说道:“这么好的事儿,打着灯笼也难找呢!还不快答应了?”
胡家媳妇也觉得很意外,女儿还是自己的女儿,只不过进来陪伴服侍四姑娘,每个月还有二两银子的进账,果然是天上掉馅饼儿的事情呢。于是她忙上前跪下磕头,说道:“多谢四姑娘厚爱。那就让心兰和思兰两个丫头服侍姑娘吧。”
陈氏见状又笑着跟燕舞说道:“只是这两个丫头年纪也不大,姑娘身边依然少个贴心妥当的人呢。”
燕舞也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道:“这就要说三叔的不是了。上午他带着我的丫头走的时候我可是说的清清楚楚的,让他给我送几个妥当的人来。如今三婶子只送了这两个丫头来,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陈氏忙道:“人倒是有很多,只是我们却不能放心的送进来。姑娘是尊贵人,一举一动都关系着侯府的颜面,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如何能随便亲近?所以我想来想去,也只觉得没有人能比你三嫂子放心。所以带了她来,姑娘觉得如何?”
燕舞之前虽然没跟孙氏打过什么交道,但孙氏嫁进来之前怎么说也是富户人家的小姐。现在叶敬浚那一支败落了,又因为之前跟叶逸风有矛盾,所以侯府和西府都不跟他们来往,才落魄至此。但如今要这么个少奶奶进来服侍自己,燕舞的心里便先生出一种虚荣感来。
再细想想,虽然孙氏嫁进来几年,只给叶敬浚添了一个外孙女,但她的模样却没怎么变,穿戴整齐了依然有大家少奶奶的款儿,有这么个人在身边,凡事也好有个商量。而且燕舞也不担心她跟锦瑟一个鼻孔儿里喘气。
于是锦瑟点头笑道:“我倒是很愿意,又怕嫂子跟着我受委屈。”
孙氏在外边受尽了苦楚,看够了婆婆的脸色。如今进来看燕舞这里,依然是雕梁画栋,绫罗绸缎,锦衣玉食。心里早就生出无限的渴慕来,心想若能跟着燕舞住在这里,过几日清净日子,也算是难得了。所以她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男人怎么样?
遂听了燕舞的话,不等她婆婆说什么,自己便上前来笑道:“不怕姑娘笑话,我还担心自己入不得姑娘的眼呢。又哪里觉得委屈?”
燕舞笑道:“既然这样,那嫂子就留下来吧。我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身边也正少个老成的人,以后凡事还请嫂子多多提点着我呢。”
陈氏见自己的儿媳妇也很乐意,心里自然高兴,忙道:“姑娘说这样的话就见外了。如今我们那边败落了,每天都为了养家糊口而操心,你嫂子跟着你也正好能吃几顿饱饭呢。”
燕舞忙摇头笑道:“三婶子把话说的也太不堪了。我知道三叔之前手里的钱放进了之前太太的铺子里,后来锦衣华裳和胡青海都摊了官司,三叔的钱是打了水漂,但田产房屋还都在,你们那里就穷到这样了?不过呢,嫂子在我这里帮我,我也总不能太亏待了她。就每个月一两银子五百钱的月例吧,另外一年四季的衣裳也不用担心,总归府里头一等丫头们有的,嫂子都有就是了。”
按道理,孙氏之前乃是少奶奶,再不济也比侯府里的丫头强了十几倍。
但银钱这东西最是不讲情面,有银子的便是大爷,没银子的便是奴才。如今孙氏在家里每日以针线活赚钱度日,又有婆婆的叫嚷嘲讽,再加上男人不务正业,回来又找不痛快,她的日子可谓是苦到了极致。连之前的体面衣裳都拿了好些出去当了。如今哪里还有少奶奶的谱儿?
所以这会儿一听说自己一个月有一两银子五百钱的月例,还有四季衣裳,心里头高兴之余便又涌起一阵阵的酸楚。
陈氏又说了几句客气的话,因见饭桌上的饭菜渐渐地冷了,方叹道:“时候不早了,姑娘还没用午饭,我们就不在这里多罗嗦了。既然姑娘对她们三个都满意,那就叫她们回去收拾一下,明儿过来姑娘这边当差吧?”
燕舞笑道:“又回去收拾什么?我这里还缺什么不成?再说,就算她们回去收拾了那些东西来,我这里也不许用的。你们两个先回去吧,三嫂子和这两个丫头就此留下来就是了。你看看我这里,连吃饭都没有人服侍,处处都不像样子,就不留三婶子在这里用饭了。”
陈氏忙笑道:“我们又没有外人,哪里还需要这么客气。既然这样,那我们先告辞了。改日再来陪姑娘说笑。”
胡家媳妇却有些担心,又把自己的女儿拉到一旁去细心叮嘱了一番,方跟陈氏一起出去了。
孙氏自来是个有眼色的,当时便吩咐人把饭菜又拿去热了重新端上来,然后又吩咐心兰和思兰去换了衣服洗了手,上前来一个给燕舞成汤,一个在一旁伺候茶水。而她自己则替燕舞盛了饭,细声劝道:“姑娘,时候不早了,请快些用饭吧。”
燕舞心里无限的满足,心想今儿自己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不但把绿云那几个该死的奴才给撵了出去,还把孙氏这样的人给弄了进来。以后不管怎么说,外头有叶敬浚一家子为自己奔走,里面又有孙氏在自己身边出谋划策,还真不怕锦瑟那个村妇再算计自己。
晚上,叶逸风回来锦瑟便把燕舞这边的动静跟他说了。叶逸风听后十分的生气,说道:“这个燕舞还真是个不省心的。又跟叶敬浚这老狐狸勾到了一起,以后这家里哪里还有安宁之日!不行,叶敬浚家的儿媳妇不能留在燕舞身边,来人!”
锦瑟忙拦住他,说道:“这事儿你捂也捂不住的。原本我还担心他们会弄些不三不四的人进来,把你妹妹给调教坏了。如今看来他们的心还没有太黑,只不过是想着燕舞手里的钱而已,把他们家的儿媳妇弄进来,虽然说一家子本不该这样,可如今他们也没有立卖身的契约,燕舞直说叫他们过来照顾自己的起居,你我做哥哥嫂子的又能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叶逸风皱眉不语。
锦瑟便把到了门口的小丫头给撵了出去,又单手抱着自己的大肚子转身走到叶逸风身边来,看了看他冷硬铁青的脸色,又轻叹一声劝道:“家里的事情你就不要太操心了。我跟你说也不过是让你知道现在家中的到底是什么情形,并没有要你插手料理的事情。怎么,难道你不放心我替你管这个家啊?还是怕我借机欺负你妹妹?”
叶逸风轻笑:“她们不听话,你做长嫂的本就有权力教导她们。这是父亲给你的权力,我这个做哥哥的绝不会插手。我不过是怕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进来会对你不利而已。”
锦瑟笑道:“这你不用怕,我这人,害别人到不至于,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总还是可以的。”
叶逸风伸手摸着她圆滚滚的肚子,轻叹道:“瑟瑟啊,你可不能太大意了。俗话说狗急跳墙,那些人就跟疯狗一样,尤其是叶敬浚那老东西,可不是什么好鸟。你得细心防备。”
锦瑟叹道:“知道了!”
叶逸风心里虽然不放心,但又不好明着扭着她的意思,于是只能暗做打算,便在她的肚子上轻轻地拍了拍,说道:“好啦,吃饭了。今儿中午我都没怎么吃饭,这会儿都饿死了。”
锦瑟因问:“你中午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叶逸风叹道:“本来是要好好吃饭的,可是小四那个窝囊废,不知怎么的招惹了嘉禾郡主。那刁蛮的丫头横冲直撞的闯了进来,搅乱了我们的饭局,弄得大家不欢而散。”
“嘉禾?”锦瑟一下子想起那天嘉禾郡主看见欧阳铄从刁蛮女忽然变成了乖乖女的那一幕,便忍不住笑道,“嘉禾郡主终于被小四给惹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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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万更,求月票!
叶逸风看锦瑟笑嘻嘻的模样十分可疑,于是一把把她拉到怀里,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锦瑟笑嘻嘻的躲开他凑过来的嘴巴,把头一偏,说道:“我能知道什么呀?我现在是笼中之鸟,每天都在这几尺之地来回的转悠,外边的事情早就于我隔绝了。”
叶逸风手臂一紧,圈着她不许躲开,如愿以偿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宠溺的说道:“等你生下了孩子,我也把手上的事情做得差不多了,我带你出去玩儿几天?”
锦瑟撇撇嘴,轻声哼道:“你倒是会说,等我生完孩子也就罢了,还要等你的事情做得差不多了。如今你比一品宰相还忙,等你不忙了,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叶逸风轻笑起来,皱着鼻子嗅了嗅,洋装惊讶的说道:“哎呦,我怎么闻到一股怨妇的味道?是不是某个小媳妇开始有闺怨了?看来我这个做丈夫的是有些失职了,不如今夜就让本少爷好好地尽一下做丈夫的职责如何?”
锦瑟想要躲开,可哪里还能躲呢?她只好软着身子低声的警告他道:“算算日子,我可是就要生了呢,这种时候可不能太大意了,万一出了事儿,你我都要后悔。”
叶逸风看着她一双眼睛里媚得汪出水来,一颗心早就心急火燎,哪里还听得进去她的劝说,只一边解着她的衣扣一边在她耳边又亲又咬,忙乱之中不忘安抚她的质疑:“你放心,我是那种没数儿的人么?乖,抬抬腿…”
锦瑟只觉得某人的指尖带着一丝冰凉滑入自己的衣襟里,在腰上轻轻地一捏,便已经扯开了她的腰带。她嘤咛一声,把两只脚交叠在一起,死死的抵抗着他,并急切的劝道:“逸风,真的不行啊,我怕会伤到孩子,你就不能忍忍么?”
叶逸风已经不由分说把她裙子里的茧绸长裤扯开,又反手把碍事的石榴红裙一把掀起来,扣着她肩膀的手忽然一松,锦瑟冷不防的往后一仰,他便趁机吻上了她圆滚滚的肚子。
“啊——”感觉到他的舌尖在自己的肌肤上轻轻地划过,并在肚脐眼上认真的徘徊,锦瑟只觉得后背一阵酥麻,便如被什么神仙施了定身咒一仰,一动也不敢动了。
叶逸风却被那一声娇软的呼唤给振奋起来,猛地起身把她抱起来进了卧室,挥手放下帐子来开始为所欲为。
锦瑟终于回神,并被红着眼撕裂自己衣衫的男人给吓坏了,又伸手去捉他的手,颤着嗓子求他:“逸风,不能这样,得小心孩子呀…”
“乖,放心,我比你有数。”叶逸风哑着嗓子加快了动作,把锦瑟刚上身的一身新衣裳给撕成了破布片,一片一片丢到床下去,宛如牡丹从里细细密密的一层花瓣。
雨过天晴色的霞影纱上精致的手工刺绣出来一幅春风晓日图伴着窗外吹进来的微风轻轻地摇晃着,那帐子上的云霞便如真实的一样流光溢彩起来。
男人的低吼伴着女子的娇吟,交织成秋夜里最动人的曲调,伴着秋虫的鸣叫,婉转不觉。
一碧如洗的夜空宛如一块最上等的墨色绸缎,一轮明月挂在夜空中,正渐渐地圆满起来。朗朗疏星交映成辉,笼罩着安谧静怡,错落有致的屋宇,恰恰是一副最动人的中秋月夜图。
同样美丽的夜晚,叶家西府,叶逸平的房里却没有如此的和谐。
银屏是真的有了身孕,她怀孕的日子比锦瑟晚些,跟叶敬淳的姬妾碧桃差不多。如今已经六个月左右,大大的肚子挺着,在顾无双的眼里怎么看怎么碍眼。
不过,再碍眼,事情到了这种地步,顾无双也是无可奈何。
她自己进门这些年都不能给叶逸平留下一男半女的,苏夫人已经有些不高兴了。若不是因为她们婆媳两个是亲姑侄,恐怕这会儿连让她下堂的心思都有了。
所以银屏怀孕对她来说也不一定就是坏事。毕竟银屏的身在那里摆着,家奴之女就算是生了儿子也不可能上位。只要顾无双不再犯了妒妇这一条,叶家二少奶奶的位置就永远是她的。
只是,替别人养儿子这么糟心的事情恐怕是避免不了了。看着银屏给自己请了晚安慢慢的转身,然后扶着小丫头的手臂挺着腰出去,顾无双脸上的微笑渐渐地冷下来。
外边有人说话,顾无双细细的听了听,知道是叶逸平回来了。便收拾起了心情等这他进门。熟料等了一会儿反而没了声音,便迟疑的看着身边的丫头银枝问道:“刚才是不是二爷回来了?”
银枝忙回:“奴婢也听着是二爷的声音,只是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进屋子,反而又没了动静?”
顾无双便皱眉吩咐:“你下去瞧瞧,去把厨房预备的银耳莲子羹端上来。二爷这些日子忙得很,外边的饭菜也不合他的胃口。”
银枝心领神会的退下去,不多会儿端着一个大红雕漆云龙献寿的托盘进来,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后,走近顾无双身边,轻声回道:“奶奶,二爷现在银屏的房里,小厨房的人说,银屏已经叫人端了给她做的补汤进去,应该是给二爷用的。”
顾无双便咬了咬牙,忍下心头的怒火,冷着脸说道:“既然这样,咱们就睡吧。”
银枝答应一声,转身去整理好了床铺,又来服侍顾无双脱了外衣,换了鞋袜上床去睡下。她自己刚要放下帐子转身下去,又听顾无双说道:“你也上来吧,二爷这会儿恐怕已经在银屏那边睡下了,你跟我一起睡,咱们两个说说话。”
银枝觉得有些不妥,按照一向的规矩只有在叶逸平不在家出远门的时候自己才能陪着主子睡,可现在叶逸平就在这院子的厢房里,自己若是跟主子一起睡就很不合适了。
只是今晚顾无双心情不好,银枝看的明明白白,她再有顾虑也不敢说出来,于是顺从的回道:“是,奴婢先去换身衣服来。”
顾无双见银枝紧张,忽然笑了:“换什么衣裳?你随便去挑一身我的衣裳来穿,就算是我赏了你了。”
银枝忙又谢赏,方去顾无双的衣柜里找了一身半新不旧的睡衣来换上,转身去关了房门,方上了床,另拉开一床薄被躺在顾无双的外侧。
顾无双便侧过头来看着银枝微微的笑。
银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奶奶笑什么呢?”
顾无双收了笑,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银枝,你说你哪一样比不上银屏?论相貌,论身段,还是心思细腻会照顾人,哪一样落在了银屏的后面,嗯?”
银枝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侧身躺下来,劝道:“奶奶,个人有个人的缘法。银枝对二爷绝无非分之想。请奶奶放心就是了。”
顾无双叹道:“你这丫头,就是一根筋。你是我的陪嫁丫头,按道理你理应跟我一条心才是。”
银枝忙道:“奴婢誓死效忠奶奶,绝无二心。”
顾无双笑道:“你急什么?我也没说你不忠心啊。只是你心里忘不了外头的那个人,是不是?”
银枝吓了一跳,忙道:“奶奶说什么,银枝哪里想着什么人。”
顾无双又无所谓的笑了一声,说道:“你这丫头,胆子也太小了。我是那种容不下人的人么?我这儿刚跟你说几句话,就把你吓成这样?怎么看你都不像是我的陪嫁丫头,倒像是外边刚买进来的。”
银枝一心想要岔开话题,听见顾无双说这话,眼前一亮,忙道:“奶奶可曾听说东府里四姑娘卖了三个丫头,又把后廊上的孙氏和外边两个小姑娘弄到跟前的事情?”
顾无双果然把之前的话题丢开,想了想说道:“那天倒是听谁说了一句。因为当时有别的事情,所以也没往心上放。这会儿你倒是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银枝忙道:“奴婢也说不真切,只不过是那天听二姑娘跟前的画眉说了几句。”说着,便把自己听来的话一五一十的说给了顾无双,最后又道,“之前奴婢一直听人家说东府的大少奶奶厉害有心计,如今看来竟然让四姑娘给难住了。后廊上三爷虽然跟侯爷和老爷是叔伯兄弟,可之前因为家里股份的事情已经闹得很僵了。逢年过节的老爷和侯爷连提都不提他,差点就从族谱上把他给分出去了。怎么他儿媳妇进了侯府去服侍四姑娘,那边大少奶奶竟然连一句话也不敢说?”
顾无双顿时陷入沉思之中,良久方冷冷的笑道:“不是她不敢,而是她不屑。你不觉得这次叶敬浚那老东西得便宜捡的太容易了吗?你想想,锦瑟再弱,可大少爷总不是吃素的吧?之前大少爷把那老东西整的那么惨,这回凭什么让他张牙舞爪的从侯府往外带人?侯府的丫头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卖的么?”
银枝皱眉想了想,说道:“奶奶这话说的是。奴婢也觉得很奇怪呢。那绿云巧儿和小惠三个人都是侯府的家生子奴才,凭什么叫别人领走发卖呢?再说,就是卖,又有谁敢要呢?她们三个人在户部都是有备案的,就是有人要买,也得去查清楚再说啊。这没有卖身契,就是买了去也是白费银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