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音生气的斥道:“谁让你去接近她的?!”
金氏无奈的叹道:“我想着,就算姑娘之前跟她的关系不好,但也只是些小矛盾。如今她已经是大少爷定下的媳妇了,不管怎么样,将来大家总要在一起过的。与其一直横眉冷对的,倒不如咱们先主动示好,以求和解的好。”
鸾音冷笑:“我跟她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又有什么好和解的?你真是多事!”
金氏忙低头说道:“姑娘能这样想就好,是我多心了。”
鸾音柳眉紧蹙,冷冷的说了一句:“以后在这府里,我的事情你少操心!”便决然转身又回宴席上去了。
金氏愣愣的站在原地吹了好一会儿冷风,还是送水的婆子路过跟她说了两句闲话才把她从情绪里拉出来,她自己拿了帕子擦了擦眼角,却没再进去,而是往后面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鸾音心里更乱,对自己将来的事情毫无把握,再回去时,脸色便带着隐隐的怒气。
燕舞一直细心地关注着鸾音和金氏的动作,她每看一眼金氏,心里便都会闪过自己娘亲罗氏的脸。以及罗氏最后一次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如今她孤身一人在这侯府之中,丫头婆子们往日对她的敬畏和尊重都已经不在,好像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那些人满眼里看到的都只是大少爷,嘴里说的也都是大少爷长大少爷短的,这侯府之中,哪里还有她燕舞的立足之地?
想到这些,燕舞便端起酒杯来隔着莺歌对鸾音微微的笑了笑,说道:“二姐。来,妹妹我敬你一杯。算是借花献佛,为你接风洗尘了吧。”
一说什么接风洗尘,鸾音心头的怒气更盛,便猛地转头冷冷的看着燕舞,眼睛里的怒气似乎要把这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给冰封了。
燕舞却不害怕,只淡淡的笑着和鸾音对视。二人眼神相撞,风云暗涌。却把夹在她们二人之间的莺歌给看的微微笑起来:“二姐姐四妹妹,你们两个这是演的哪一出啊?来来,咱们姐妹喝酒,也算我一份儿。”
莺歌一说话,鸾音便把心里的怒火又压制下去,冷着脸和两个妹妹喝了一杯酒,酒杯尚未放下,却忽的笑了:“许久没喝酒了,怎么忽然一喝酒,我这头这么晕?”
莺歌忙道:“姐姐不胜酒力,不如妹妹扶你去后面的屋子里略歇一歇?”
鸾音忙道:“我自己去就是了,这里正热闹着,大家都走了,可不扫兴?”
燕舞便道:“我也头晕,想出去透透气,不如我陪姐姐走一趟。三姐姐且坐着吧。”
莺歌只点头笑道:“刚吃了酒你们别吹久了冷风,仔细头疼。”
鸾音和蝶舞起身跟苏夫人说出去洗洗脸就来,苏夫人点头叫丫头婆子们好生服侍着她们出去。锦瑟坐在苏夫人身边,淡淡的看着对面姐妹三人斯抬斯敬一副好姐妹的样子,一句话也不多说。
顾无双是个激灵人,见鸾音和燕舞携手出去,便忙端了酒杯来敬锦瑟:“她们姐妹们亲近,咱们两个也别落后,好歹将来还仰仗着大嫂子你多疼着我呢。”
锦瑟被她说的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撇嘴笑道:“你在胡说八道,我先叫人把你拉出去打一顿板子呢。”
苏夫人笑道:“无双,不许再说玩笑话了,仔细锦姑娘真的恼了。”
顾无双忙笑道:“我原本是想趁着人多行个酒令的,谁知道二妹妹和四妹妹又出去了。这会儿只剩下咱们四人,也没什么酒令可行了。锦姑娘又不喜欢听戏,咱们可怎么乐呵乐呵呢?”
苏夫人听说锦瑟不喜欢听戏,便叫戏班子先撤了。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苏夫人便道:“行酒令也不在人多人少,重要的是个心情。谁说咱们四个就不能行酒令了?”
顾无双笑道:“若是猜拳,没得吆喝叫喊,让对面的爷们儿听了笑话。”
苏夫人笑道:“拿骰子来,咱们掷骰子论大小不就是了?谁的点儿最大,谁就讲个笑话来。讲得好,大家吃一杯再来,讲的不好,就罚她一大碗。岂不痛快?”
顾无双是掷骰子掷惯了的,对这个很是不陌生,便眉开眼笑的问锦瑟:“这个简单又热闹,锦姑娘说呢?”
锦瑟笑了笑,说道:“我没玩儿过这个,怕你借机欺负人。”
莺歌笑道:“姐姐不怕,我也没玩儿过的,想来不过是随手一扔,单凭天意罢了,谁有是掷骰子的高手呢,我们又不是赌徒。”
顾无双笑道:“就是。大不了吃醉了睡觉去,难道你害怕因为吃酒醉了,我们大少爷跟你闹别扭不成?”
莺歌捂着嘴巴偷偷地笑。屋子里别的丫头婆子也都转过身去笑起来。锦瑟把怀里的手炉丢给旁边的墨菊,便起身去拧顾无双的脸,一边拧一边骂道:“你这张嘴着实可恨,今儿我不好好地教训你,你可真是无法无天了。”
闹了一阵子,丫头拿了骰子来,苏夫人招呼顾无双和锦瑟坐好,便问:“谁先来?”
顾无双便推锦瑟:“自然是贵客先来。”
锦瑟笑道:“客随主便,自然是二太太先来。”
苏夫人笑道:“若是论主客,就外道了。这样吧,我先掷一个,看是几点。数着谁就是谁了。”
顾无双和锦瑟都说好。苏夫人便拿了骰子掷了一下。
三个骰子在碗里哗啦啦的转着,终于停下来时,却是一个三,一个二,一个五。莺歌笑道:“居然是十点。可是应了十全十美了。”
苏夫人很是高兴,笑道:“我们求得不就是个‘十全十美’么?”
于是从自己数下去,到第十的时候恰好是莺歌。莺歌笑道:“不想却是我占先。”
顾无双笑道:“咱们四个人按照辈分年龄,数你小了。你占先也说得过去,快点掷,掷了我们也好掷,占先倒还罢了,只别占多就好了。”
莺歌拿了三只骰子掷到碗里,却是一三五的数,凑起来是个八。
然后是顾无双也掷了八,却是二二四的数。到了锦瑟,锦瑟只抓了那三只骰子轻轻地一转,掷进碗里去,哗啦啦一声响,却是三个三,顾无双拍手笑道:“这个好,若是赌钱,今儿咱们可都输定了。”
锦瑟轻叹:“偏偏你比多一个数呢。”
苏夫人笑道:“你原本就比她们两个大,多一个数也是应该的。”说着,她自己也掷下去,却是一二四的数,加起来乃是七。
顾无双便笑呵呵的揽住锦瑟的肩膀,说道:“快点说个笑话给我们听吧。说的好了咱们喝酒,说的我们都不笑,你可要喝一大碗呢。”
说笑话倒不是难事儿,只是说给这些古人听的笑话却不多。之前锦瑟知道的那些略带点颜色的笑话这会儿是不能说的。于是她细想了想,说道:“我勉强说一个,好不好也没办法了。”
苏夫人笑道:“你见多识广,肯定有好的,别谦虚了,快讲吧。”
锦瑟笑了笑,说道:“话说有一个书生,特别喜欢会说话的鹦鹉。有一天他去逛鸟市,瞧见了一只鹦鹉,便凑上去逗它,说道‘我会说话。’。那鹦鹉学他说道‘我也会说话’。书生很高兴,说道‘我会唱曲儿’,那鹦鹉不甘示弱,说道‘我也会唱曲儿’。”
莺歌笑道:“这鹦鹉还真是能耐。”
锦瑟笑道:“还有更能耐的呢。那书生听着鹦鹉这么牛气,便更牛气的说‘我会飞’。那鹦鹉立刻鄙夷的说‘你吹牛吧?’”
屋子里的众人立刻哄得一声笑起来。
苏夫人笑着端起酒杯,说道:“这只鹦鹉真是成了精了。好好好!这笑话真是新鲜,我们喝酒。”
顾无双和莺歌也跟着说好,两个人都喝了一杯酒。然后四个人接着掷骰子取乐。
第二轮锦瑟又是最大,居然掷出了十五点。没办法,她只好又讲了个关于鹦鹉的笑话。
因为有前一个笑话做铺垫,第二个更是好笑,满屋子里的人都哈哈的笑,把对面叶敬淳那边也给惊动了。叶逸风便叫人过来问问这边做什么的笑的这么开心。
叶逸平的侍妾翠屏见那边打发人过来,便悄悄地迎过去,对来人说了这边的情景。
那小丫头回去后说明原因,叶敬淳和叶敬源也跟着笑起来。叶逸平则心里痒痒的,说道:“按说一家子至亲骨肉,这一边东一边西的总不能尽兴。如今也吃的差不多了,倒不如咱们两处里凑到一起说说笑话开开心的好。”
叶敬淳说道:“弟妹在,这样有些不大好吧?”
叶敬源摇头笑道:“我们都这么多年的兄弟姊妹了,有什么好避讳的?就是老二媳妇,也是进了门四五年的媳妇了,一家子骨肉至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里有那么多规矩在呢?只是怕锦姑娘这未过门的新媳妇面上会不好意思。”
叶逸风淡淡的笑道:“二叔不必担心这个,她哪里是会理会这些规矩的人呢。二弟说的对,反正我们都吃的差不多了,不如趁这个机会大家凑在一起说说话,商量一下过年的事情更好。”
于是叶敬淳便叫人过去跟苏夫人说,要把男女席面合在一起,大家一起说笑热闹。
苏夫人自然没什么话说,只是顾无双却不敢再跟刚才那样口无遮拦的开玩笑了。
丫头婆子门一阵忙碌,把之前的菜肴酒水都撤了去,重新在正厅里摆上一张大桌子来,又另外上了一桌子瓜果点心还有美酒茶水。叶敬淳和叶敬源兄弟二人上座,苏夫人坐在叶敬源身边,叶逸风则坐在叶敬淳身侧,锦瑟被顾无双拉着送到叶逸风身边坐下,下手是莺歌。
叶逸平挨着苏夫人坐,顾无双坐在叶逸平和莺歌之间负责给大家张罗点心茶水。
叶敬淳看着席面上少了鸾音和燕舞两个,于是问苏夫人他的两个女儿怎么不在。苏夫人忙道:“刚刚鸾音说吃多了酒,有些头晕,要回去歇一歇,我想着她小姑娘家原本没吃过酒,这回高兴多吃几倍也是有的,便让她自去休息。燕舞也说喝多了,要去洗脸,这会儿恐怕也不愿过来了。”
叶敬淳便吩咐自己身后的凌霄说道:“叫厨房预备些醒酒汤给她们两个送过去。吃了酒就睡,对身子也不好。”
凌霄答应着出去,屋子里继续说笑。
叶逸风脸上的微笑因为锦瑟坐在身边而更加温暖起来,瞅着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他的左手悄悄地伸到桌布下面去,拉住了她的右手,握在掌心里微微的捏。
锦瑟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像是认真听着大家的说笑,嘴角噙着的笑意也渐渐地扩散开来。
却说燕舞和鸾音离席而去后,两个人回到之前自己居住的小院子里去。鸾音从家庙里搬回来后,还住在原来的屋子里。而燕舞则因为之前就从西厢房搬进了正屋,住进了东里间。只空着鸾音之前的卧室没动,却把小花厅小偏厅以及书房里的各种珍玩古董都换了一遍,弄成了她喜欢的样子。
如今鸾音一回来她只好给这位二姐姐腾了地方,却还是以天冷唯理由站着东里间不搬。鸾音也不跟她计较,只在西里间安置下来。不过正因为如此,姐妹二人的关系比之前更加僵硬了。
今日她们两个手拉手的回来,倒是把院子里当值的丫头婆子们都看的莫名其妙,一时间不知道这姐妹二人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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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进屋后,鸾音看着小花厅里燕舞喜欢的那只汝窑花瓶,忍不住冷笑起来:“这只花瓶还是两年前你过生日的时候,太太送给你的吧?当时我记得她还说了一句很中听的话,说什么——保佑你平平安安的长大。如今看来,太太的话说的倒是不错,妹妹果然平平安安的长大,可太太和罗姨娘却连个土疙瘩都没留下。”
燕舞的脸白了又紫,紫了又白。最终还是没忍住,冷声哼道:“二姐姐你记性可真好。去家庙住了这么么多天,之前的事情一件也没忘了啊?”
鸾音立刻红了眼,怒视着燕舞骂道:“臭丫头,不要跟我耍花招!你若是想跟我斗,还嫩了点!”
燕舞看鸾音极其败坏的样子,自己一下子不气了。
气能怎么样呢?白白的伤自己的身子罢了。她已经没有姨娘疼了,以后只有自己的日子里,且得好好地保重呢。于是她轻轻地出了一口气,说道:“二姐姐若是看着这花瓶不痛快,我叫人收起来就是了。何必呢,你我姐妹为了这点小事儿在这里赌气。”
鸾音见她这样说,便忍不住回头仔细地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说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别跟我拐弯儿抹角的。我喝多了酒,头有些晕。你再绕来绕去的,我直接就糊涂了。”
燕舞轻笑:“姐姐既然雨鞋醉了,那我就等姐姐酒醒了再说也不迟。免得我说的不清楚,姐姐说我是酒后胡言乱语。姐姐且歇着吧,我也去洗洗脸。”说着,燕舞居然起身往东里间去了。
鸾音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心腹丫头画眉,眼珠转了转,轻声说道:“四姑娘这脾气可真是见长啊。”
鸾音笑了笑,说道:“你去外边守着,我不叫人不许任何人进来。”
画眉忙劝:“姑娘吃了几杯酒,还是先喝点醒酒汤,再去躺一躺吧?”
鸾音微微皱眉,声音有些严厉:“去!”
画眉便不敢多嘴,忙乖乖地出去了。
鸾音起身走进东里间,果然见几个丫头在服侍燕舞洗脸。洗脸水刚端进来,燕舞的奶妈子刚拿了大手巾来围在燕舞的胸前,正在她背后打着结。见鸾音进来,众人都叫了一声:“二姑娘。”
燕舞便抬手撤掉自己胸前的大手巾,说道:“你们都下去吧。不叫你们都别进来。我跟二姐姐先躺一会儿。”
奶妈子等人虽然有些纳闷,但也没有谁多说什么,只福身答应着端着盥洗用的东西都鱼贯退出。
鸾音在燕舞的身边缓缓地坐下来,轻声笑道:“想不到四妹妹已经是大姑娘了,对那些丫头婆子们,颇有些主子的风范了。”
燕舞冷哼了一声,说道:“人家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这也是被逼无奈罢了。”
鸾音收了笑,直直的看着她,问道:“怎么讲?”
燕舞叹了口气,说道:“难道二姐姐还没看出来,这个家里已经没有我们姐妹的立足之地了么?”
鸾音缓缓地说道:“我前些日子触怒了父亲,被赶去家庙里住着,家里的事情一丝一毫也带打听不到消息。如今刚回来,一切又已经成了定局,所以还要请四妹妹多多指教才行。”
燕舞又重重一叹,说道:“大哥真是好手段,一千二百万两银子说拿就拿了出来,入了我们家生意里,把之前跟太太要好的那些族人的股儿都收了去不说,还把太太手里的暗股也都收了去,而且,这么多银子拿出来,竟然丝毫没有动了他的根本,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啊。”
鸾音对此事也风闻了一点,只不过当时却把此事当成了谣传。想着叶逸风再厉害,一千二百万两银子在那里放着,就算是皇上花这笔钱,恐怕都要三思而行,他叶逸风能有多大的能耐?
然此时听燕舞说这些话,便不敢等闲视之了,忙坐直了身子问道:“这事儿竟然是真的?”
燕舞点头:“自然是真的。不然太太能死得这么快么?”
鸾音的心立刻噗噗的跳起来,感觉似乎要有什么大事儿被发掘出水面似的,压低了声音,凑近了燕舞的面前,缓缓地问道:“不是说得了一种怪病么?连龚老太医都束手无策的事情,难道还另有隐情?”
燕舞冷冷的笑,原本妩媚的一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无尽的恨,她咬着牙低声说道:“他束手无策?他被逼到一定的份上,自然也是束手无策的。”
鸾音皱眉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燕舞好久不说话,等到心情略微平复了,才冷冷的说道:“他们做的恶,他们本就应该得到报应。可为什么偏偏要扯上我姨娘?太太该死,宋瑞家的也该死,可我的姨娘她不该!就因为她也是太太陪嫁过来的人么?父亲可真是狠啊!”
父亲的狠,鸾音是领教过的。当初他曾毅然决然的扔下宝剑,让她去死。
所以此时此刻,燕舞一句话便把鸾音心里的那根弦拨动起来,姐妹二人之间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只是,鸾音还没看见燕舞抓狂,她便冷静的劝她:“四妹妹,姨娘肯定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太太的手里,或者已经被父亲知道了。不然的话,父亲怎么可能不看在你的面子上,给姨娘一条生路呢?”
“是的,姨娘临死前正好有机会给我说了,她说她不得不死的理由,就是因为大少爷。因为大少爷不会让她活下去,所以她必须得死。而且还得跟太太死在一起,姨娘也说,她死后,恐怕连个囫囵尸首都不会留下,不光是她,还有可能连太太也是那样的…姨娘…好像把什么都看透了,她连她死后的事情都看透了…”燕舞说到这里,终于嘤嘤的哭了起来。
鸾音伸出手臂去把她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道:“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你看看你,明明还是个孩子,却在这里跟姐姐我装坚强。真是可怜啊,从此后,也只有姐姐我会心疼你了。你看看这侯府之内,谁还会在乎咱们姐妹的生死存亡呢…”
燕舞正伏在鸾音的怀里哭着,忽听外边有人说话:“两位姑娘怎么样了,侯爷叫人专门预备了醒酒汤叫我送来。你们怎么都在外边服侍呢?可是姑娘睡下了?”
鸾音忙拍拍燕舞的后背,轻声说道:“别哭了,这是碧霄来了。”
燕舞的脊背立刻僵直了,忙从鸾音的怀里做起来拿了帕子试着眼泪。
鸾音心思千回百转,忽然间怒道:“四妹妹,你哭也没用!这东里间原本就是我的书房。如今你住这里,你叫我去哪里读书写字?!西厢房和东厢房都空着,你不搬过去还等什么?”
燕舞一怔,抬头看见鸾音的眼神后,也撒起泼来:“你我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你住正房让我住厢房?你要读书写字不能去厢房么?反正我就是不搬,不搬!有本事你去找父亲说啊!”
两个人的争吵声传到外边去,碧霄瞪了门口的丫头婆子们一眼,推门进来,一边往东里间走一边叹道:“怎么了这是?姐妹两个在前面不还好好地,这会儿怎么又拌嘴了?”
鸾音和燕舞看见碧霄进来,一个冷哼了一声转身坐在榻上不说话,另一个则拿了帕子擦着眼泪,委屈的说道:“这眼看着就过年了,非要我搬出去!难道我不是这侯府里的姑娘?难道父亲只有二姐姐一个女儿不成?!凭什么她让我搬我就搬?我就是不!”
凌霄忙上前去劝着燕舞,连声叹道:“好了好了,两位姑娘不要挣了。昨儿侯爷还说起此事,说二位姑娘都大了,住在一起难免拥挤,也该有自己的院子了。咱们侯府别的没有,空房子难道还没有?就算没有,缺了谁的也缺不了姑娘们的呀。只是这几天冷,又是大年底下的,不一搬迁。二位姑娘好歹将就着过了年,天气转暖了,侯爷一准让家人收拾院落给二位姑娘住。说不定还会安排姑娘去后面的花园子里去住着。那该多好啊,是不是?”
鸾音冷哼:“这院子我从小住到大,这正房三间屋都是我的,我不搬。”
燕舞冷哼了一声,说道:“好好好!你是姐姐,我自认我争不过你,我搬,我搬出去就是了。你有本事能在这侯府里住一辈子!”说完,她忽的一下子推开身边的凌霄,下了床榻去一阵风一样的走了。
凌霄被她推了一把,往后退了两步放扶着身后的高几站稳了,无奈的叹道:“四姑娘的火气大得很。奴才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鸾音冷冷的笑:“火气大又怎么了?火气大就可以随便撒泼么?”
凌霄是叶敬淳的妾室,在这两个姑娘面前也不过是有头脸的奴才而已,听见她们两个都这样说,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笑着劝道:“二姑娘是姐姐,好歹多担待些也就罢了。进而侯爷刚高兴些,我们大家都小心服侍着呢,哪里还敢惹他生气。您说是不是呢?”
鸾音冷冷的笑着站起身来,说道:“姨娘这话说的有道理,我们做女儿的不在父亲跟前尽孝也就罢了,哪里还有惹父亲生气的道理。”说着,她冷冷的瞥了凌霄一眼,转身走了。
凌霄无奈的叹了口气,吩咐跟进来的小丫头:“把醒酒汤放下,我们走了。”
家宴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申时了。锦瑟纵然一再的推脱不喝酒,还是被顾无双给灌了七八杯。起初还能坚持,后来难免头晕脑胀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幸亏后来男女合到一席上,叶逸风在她旁边坐着,后来一次顾无双再劝锦瑟喝酒,叶逸风直接拿了她的酒杯一饮而尽后,顾无双再也没敢劝锦瑟喝酒。
不过叶逸风也没因此饶过叶逸平,只稍微动了动心思便把他给灌得烂醉。苏夫人也有些支撑不住,早就悄悄地转到里面去偷懒。
叶敬淳看大家都带了醉意,便吩咐人把酒撤掉,换上了酽酽的茶来。锦瑟此时肚子里已经一口水也喝不下去了,只一连摇着头说:“我得回去了。晚上父亲回家看不见我,说不定要罚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