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看看那个口出怨言的管事媳妇却没事儿人一样立在原地,连一丝害怕的样子都没有。她对于黛玉的怒气,和水安对她的训斥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水溶现在也看清楚了那管事娘子,这人他是认识的,此人夫家姓秦,是梅蕊和梅香的亲嫂子。他的眉头皱了一皱:哎!看来秦氏禁足三日还是太少了些。很该禁足十日才是。
水溶想到此事绝不是梅蕊和梅香两个主使的,她们应该是挑唆了太妃,不然这该死的奴才在自己面前哪敢有这样的底气?水溶想到这些心中的怒气更胜,但日黛玉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端,那么如果此事她处理得当,以后这些奴才们势必不敢再任性妄为。于是水溶强忍着心中要杀人的怒气,冷着脸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热茶,又浅浅的品了一口,依然保持沉默。
水安一下子没了主意——依照他对王爷的了解,王爷此时应该雷霆大怒才是,可王爷虽然生气,还是不说话,水安的真是找不到北了。
水溶打的什么主意,水安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那个管事的媳妇就那样理直气壮的站在那里,丝毫不见惊慌,黛玉更加确定此人背后一定有靠山,这个靠山分明就是太妃,绝不仅仅会是那几个姬妾们。
管事媳妇站在那里,没有跪下,也没有认错,她只是那样站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声不吭。
黛玉知道,她在等黛玉向她问罪,骂了王妃,自然已经是死罪,没有一个主子能够容忍奴才骂自己“狐狸精”的,黛玉自然也很生气,但越是生气,黛玉便越要忍着,越要冷静,要想一个完全的办法来处置这个该死的奴才!
黛玉就这样慢慢的等,直到那媳妇站不住了,悄悄抬眼,看了一下自己。
这个时候,黛玉轻轻的笑了,那笑容仿佛没有沾染一丝尘埃,映着朝阳轻轻绽放的兰花一般,高贵而典雅。
管事媳妇看到黛玉笑了,立刻愣住了。她实在不知道小王妃为什么看着自己笑了,按道理自己如此拆她的台,又辱骂她,她应该暴跳如雷才对,至少她也该指着自己训斥一顿,打一顿才说得过去。
水溶在一边轻声的咳嗽了一下,黛玉的笑让水溶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为什么面对这一切都不会生气?她在压抑着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压抑?
黛玉依然没有理会那个管事媳妇,她只是看着水安轻声问道:“她叫什么来着?”
“回王妃话,她娘家姓杨,夫家姓秦。”
又是姓秦!看来这秦氏梅蕊一家子都抱住了太妃的大腿。黛玉从心里叹了口气,但脸上依然平静的很。只是轻声细语的对着秦家媳妇道:“秦家的,你刚才在跟那几个人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了,我没听到呢。”
秦家媳妇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慌乱,小王妃真是镇静的很,但明面上她又不敢怎样,于是只好福了一福,她把话又说了一遍。只是没说那些骂人的话,那骂人的话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的,因为骂了小王妃,王爷的脸面又往哪里搁?这秦家的媳妇再傻也不敢得罪水溶。得罪了水溶那可是只有死路一条,秦家的在太妃房里当了几年差,自然知道这个闲散王爷有的是本事让她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她的家人还对他感恩戴德。
黛玉听完后,微笑着问了她一句:“很好,你很诚实,但有意事我不明白,我何时说要改府上的规矩了?”
黛玉脸上的淡笑依然在,此时这院子里的人都摸不清黛玉为何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只有紫鹃知道,黛玉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这样的生气,让一直陪在黛玉身边的紫鹃都有些害怕,害怕黛玉万一忍不住,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万一黛玉伤到了她自己,王大人回来可怎么好呢?容姨奶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自己,要好好地照顾姑娘的。所以此时紫鹃十分紧张的站在黛玉身侧,时刻注意着黛玉身边的人和物,生怕有什么意外伤了黛玉。
秦家媳妇张了张嘴巴,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黛玉的话让她无从回答,因为黛玉自始至终都没说过要改府上的规矩。所谓该规矩的话也只是秦家媳妇只是凭着自己的揣摩说出那些话,因为新主子上任,总要寻些旧主子的不是,何况这个小王妃是正妃,而原来打理着王府内宅的人只是个姨娘,不寻点错处,这小王妃怎么在这王府里立足?
黛玉依然是带着一丝微笑看着秦家媳妇道:“你怎么不回话?我的话你听见没有?”
秦家媳妇咽了口唾沫,稳了稳胆子,撞了撞心神,一再告诉自己,不怕,梅蕊和梅香两个人罩不住自己,还有太妃呢,太妃如此不待见这个小王妃,一定不会看着自己受小王妃的气。于是她鼓起勇气对着黛玉福了一福:“奴婢、奴婢没有听到王妃说要改规矩。”
黛玉听了这句话,依然没有生气,她只是把手中的茶盏放到一侧的桌子上,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袖,又转了转手指上的指套,方轻声开口:“既然你没听见我说要改府上的规矩,那么你那几句话又从何而来,是你自己捏造的,还是听别人说的?”
狐狸精?‘狐狸精’这三个字恐怕不是北静王府的人捏造出来的,没有什么风言风语,任哪个奴才也不敢捏造这样的话。
秦家媳妇神色间有了几分惊慌,小王妃的话她根本就不敢去接,因为她张口只能说‘是’与‘不是’,但无论‘是’还是‘不是’都会是自己的错,她却拿捏不到小王妃一丁点儿的错。不过这秦家媳妇也算是个有见识的了,她的惊慌也只是瞬间而已——怕什么,自己是太妃的人,小王妃只要敢发难自己,那就是跟太妃过不去,那就是天大的不孝。
秦家媳妇打定主意,便稳住了心神,于是不卑不亢的答道:“奴婢听王妃刚才说话的意思,本就是要改太妃所立下的规矩了,不然哪里用得着如此麻烦呢?奴婢说句心里话,奴婢在太妃跟前伺候了五六年了,太妃的规矩是最有道理的,实在不用改。”
黛玉听了此话,依然不急着说话,五六年了?她这是在摆老资格吧?黛玉平静的看着这管事媳妇半晌,方问道:“原来你是在教导我?这样说起来,我倒要好好地谢谢你重重的赏你才对!”
紫鹃的心长出了一口气,此时她才明白,自己的主子已经找到了治这个恶妇的法子,而且这次这个恶婆子一定是死罪难免了。于是回头暗暗的看了晴雯一眼,晴雯此刻的眼睛都有些红了,想必她是被‘狐狸精’三个字气的厉害。所以紫鹃一直拉着晴雯的手,紧紧地拉着,生怕她一个忍不住便冲出去,真的给那媳妇两个嘴巴,冲撞了太妃,让黛玉更加难做。
除了握住晴雯的手之外,紫鹃还悄悄地看了水溶几眼,看见水溶那一副不闻不问的表情,心中感到阵阵悲哀。就在昨天,紫鹃还一度以为,自家姑娘真的找到了一个终身依靠了,王爷虽然重孝道,但对黛玉还是一片痴情的,他今天早晨又惩戒了秦氏,这就比宝玉强了几分。最起码宝玉是不会为了自家主子去惩戒袭人那个东西的!可是此时的王爷,怎么又成了聋子,成了瞎子?
秦家媳妇的心思黛玉早就看透了,她口口声声说太妃定下来的规矩,那么只要黛玉为难她,就是对太妃定下来的规矩不满,那就是对太妃本人不满。如此下来,自己正好可以落一个‘不孝’之名。
果然这样,这北静王府也不用她黛玉来管了。虽然黛玉并不在乎管不管这么一座王府,可是这口恶气实在难忍,若说原来寄人篱下忍忍也就算了,可如今自己身为这府上的正妃主母再受这口气她可真的不用活了。
黛玉只想好好地活下去,有尊严的活下去,谁要是再敢对自己不敬,那么她也不会退让半步了!因为退让是没有用的,退让只能让那些害她的人得寸进尺。
而但是,那句辱骂自己的话,如今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那样做只能让自己更加难堪而已。所以此时的黛玉心中虽然怒不可遏,但还没有失去了理智。她给自己,也给水溶留下了应有的颜面。
而这秦家的媳妇在听了黛玉之言后,双腿忍不住打颤了,自古以来,尊卑有别,依照黛玉的话,自己便是‘欺主’。而事实上,自从‘狐狸精’三个字一出口,自己已经‘欺主’了!这可不反了天了吗?这欺主的罪名看来是坐实了,就是闹到太妃哪里去自己也无法翻身了!
秦家媳妇此刻真是傻了,她活了这三十多年,也没这么傻过。
破茧成蝶 第47章 以弱惩强戒家奴
黛玉却又轻声开口了:“如此说来,我这个太后赐婚的北静王王妃,还不如你这个仆从明事理了?还要处处需要你来提点我做事才行?我看不如这样好了,你与我一起去回太妃,这王府的事情以后就交给你来打理好了,我呢,只在一边看着,听你的吩咐,跟着你打打下手,学些治家的道理规矩,你说好不好?”
此时的水安,脑袋上已经冒出汗来。
秦家媳妇这件事若是真的回到了太妃那里,是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的。小王妃刚才可是说的明明白白,自己是太后赐婚的人!谁敢说太后赐婚的小王妃的才学见识连一个奴婢也比不上?这不就是变相的说太后瞎了眼吗?这事闹出来,恐怕连王爷和太妃也要领一个大过,整个北静王府都不会好过。
更别说水安这个王府总管了!欺主顶多被卖出去做苦役,这欺君的罪名,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而水溶的脸上却有了淡淡的笑意,他似乎并不怕黛玉把这事回了太后,似乎黛玉把这件事情回了太后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似的。水安悄悄地看了一眼淡笑的水溶,心中更加没底了——王爷不会是被这件事情给气傻了吧?
紫鹃见黛玉站起身来,忙上前搀扶着黛玉的手,这一对主仆徐徐转身,淡定从容的就要离开这里。
“王妃,请留步!”秦家媳妇和水安同时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王妃请留步!”
“水总管,你这是要做什么?”黛玉止步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水安,不解的微笑。
水安在跑来的路上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这一点黛玉是极为肯定的,如果他身边没几个心腹,连通风报信这种事也做不好,那他又怎会在北静王府上做上了大总管?但可恶的是,这个大总管到了这里根本就没起到作用,他就那么几句请罪的话,就那样弯着腰站在那里,所有的事情都在听黛玉处置,他的心思,黛玉又如何会不知道?
水安被黛玉问得老脸一红,听小王妃这话儿,他的心思早已经被小王妃看得清清楚楚了。水安现在非常后悔刚刚的奴才之举:秦家的和几个管事娘子聚在一起胡说八道他是看见了的,当时没有叫她们走开时因为这里是小王妃回房的必经之路,水安有意让黛玉看见这几个人在这里胡言乱语,他就是想看看黛玉到底会如何行事。
黛玉刚刚进厅问事时的一番表现,虽然让水安对黛玉有了一些些的敬畏之心,可是水安看黛玉毕竟年龄不大,心中还是存着轻视的:就算你聪慧异常、见闻广博,可是依年龄想你能知道多少东西?这人心嘛可是深得很,不是你在书中能看到能知道的,也不是你在娘家做小姐时就能了解、能学习到的——这需要人世阅历。
水安哪里想到,这位新王妃居然非一般人可比呢?没有那些寄人篱下处处提防的阅历,没有那临上花轿还被人算计到头上的经历,她如今又哪里来的这一份沉着和冷静?富贵之家,就算是男儿有几人能有如此曲折的经历,又有几回在生死边沿上走过的往事?何况黛玉原来在南边的时候,林如海可是把她当做男儿家教养了几年。所以,水安失算了,他把自己也卖了出去。
水安听到黛玉的问话,他就是再为难、再不好回话,也不敢不回呀!他先叩了一个头才说道:“王妃,奴才斗胆请王妃回转,是因为依奴才看,这事儿由王妃您做主处置就是了太妃年纪大了,若是为这些事动了气可不是小事呢。”
黛玉看着水安似乎是在笑,但话中却似又带着一丝恼怒:“哦?如此说来,这在大总管眼里只是一件小事?大总管的意思是在说黛玉不孝?凡事都给太妃添堵?如今连大总管都来教我做事儿了?我这个王妃做到这份儿上真是无地自容啊!什么事儿还没有做呢,不过就是问了两句话儿,便被你们指过来教过去的,怎么做都不合你们心意啊!我看还是请王爷给我一纸休书,打发我出去讨饭得了!省的带累北静王府的名声!那可是万死莫赎了!”
虽然黛玉的声音并不高,不喜不怒的,可是水安却被黛玉的话压得再也站不住了,他跪在地上连连求饶:“王妃恕罪!王妃恕罪!奴才知错了,奴才不会说话,奴才不是那个意思,奴才绝不敢有那等的心思,还请王妃恕罪。”说着连连叩头。
黛玉立定了就是不动,虽然没有向院子外走去,但也没有归座,她轻轻的问道:“水总管,你也不必如此,你哪里有什么错儿?只是我这个王妃做得不好,我原本是个拙嘴笨腮的,说句话儿都出错的人儿,哪里还能当得起你们众人的家,做得了这个北静王妃的位置?”
秦家媳妇和水安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口中一再称自己有罪,自己错了,请王妃饶恕等语。而黛玉却依然站在那里,口中的话也没有停顿:“行了,你们也别磕头了。我也不敢当你们的头,你们都是这府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儿,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嘛,你们在王爷府上当差,出了这门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如今这副样子,传了出去,只怕我又多了一条恶妇的罪名。我还是去太妃面前请辞的好,省的到时候误了王爷的前程再惹得太妃心烦,我的罪过越发的大了。”
水溶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盅,面带微笑,心里那个乐呀!——好玉儿!好一副伶牙俐齿!好厉害的小王妃!他连连感叹,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来一直在等的,就是这样一个王妃啊!才情样貌样样第一,行事处事也落落大方,就是论心计口才也样样不赖啊!嗯,这真是上天赐给自己的宝贝,一定要好好珍惜才行。
不过有一件事水溶越想越不满,——玉儿怎么能说休书的事情呢?看来她是看不上北静王妃这样的名头的,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不行,一会儿回房之后,一定要好好地问问这个小妻子才好。
秦家媳妇的额头上已经渗出汗滴来,此时的她只知道连连磕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小王妃的话可不是儿戏,事情果然闹起来,恐怕太妃以王府的脸面着想,为了给太后一个满意的交代,把自己打死都有可能的,或者根本就是把自己卖到边疆去让自己生不如死?
水安的头上也出现了细细的汗水。对于这位小王妃,他虽然一再的提醒自己莫要小瞧了她,可是最终还是小瞧了人家。如此一闹,这老脸是保不住了,总管的位子也别想再做下去了,看来自己可以收拾铺盖滚蛋了。——王爷可是一直在一旁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小王妃口口声声讨要休书,而王爷却气定神闲悠然自得,水安敢打拿自己的脑袋打赌,王爷是绝对不会给小王妃休书的,他是给他的小王妃撑腰的才对!
水安想到水溶在边上坐着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的的样子,心里头那是怕的要命啊:这个王爷表面上看上去懒懒散散,只知道风花雪月没什么大的作为,可他的心中却自有一番道理。这些事情也不是他一个奴才能看清的,总之他做总管这些年,无论动什么心思都没逃出王爷的手掌心去,水安想到这里,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水安不管是有委屈,还是害怕,他也要硬着头皮给黛玉回话。他连连叩了三个头:“王妃,奴才不是那个意思,奴才是不会说话的人,请王妃原谅奴才一次,请王妃恕罪。”
水安最起码明白一件事,此事求水溶只能是给自己找麻烦,王爷今天是安心让小王妃立威,所以自己只有求得黛玉的原谅才有得救。
黛玉闻言一笑:“水总管这话从何说起?你头头是道,何来罪过?又恕得哪门子罪?”
水安急忙磕了个头答道:“奴才该死。”
边上的奴才们也是一头的汗啊,这秦家的好死不死的,干嘛要得罪小王妃啊?人家婆媳再不合那也是婆媳,太妃在不待见王妃,那王妃还是王爷的正妃,这可是太后赐婚的王妃啊!而自己这些人又算是什么东西?那脸是主子给才有的,主子不给,自己也不过是凭主子买卖的奴才而已!奴才们如此明目张胆的欺负到主子头上,这是太妃也不能容忍的事情啊。
太妃就算是让秦氏暗中为难一下黛玉,也不过是试探的意思吧,就是想纠住黛玉的什么错而已。可事到如今,小王妃的错而一丁点都没抓住,这些奴才们倒是都落得一个‘欺主’的罪名,到头来太妃一句话,秦家媳妇就要下地狱也说不定呢。而自己这些人眼看着王妃受欺负,说不定也会被带累,这个该死的秦婆子,以后千万不要跟她有任何瓜葛了。
黛玉笑吟吟的看着众管事儿道:“不敢?那什么才是你们敢的呢?恐怕你们要把太妃,王爷和我一起都赶到乡下的庄子上去,你们才敢呢,是不是等到你们判主欺君,才算是敢呢,是不是?你们今儿如此的有作为,我倒是看不出你们有什么事不敢做的!”
水安头也不敢抬,连连磕头:“王妃恕罪,王妃恕罪!是奴才的错,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王妃恕罪,王妃恕罪啊。”
…
破茧成蝶 第48章 心甘情愿领责罚
秦家媳妇吓得几欲晕过去,小王妃的这些话儿要是说给太妃听了,那自己恐怕只有被活活打死的份儿了。
黛玉还是立在原地不动,她一手扶着紫娟的手,一面看向那些管事:“水总管做错什么事了吗?我怎么不知道?这可真是奇了!”
黛玉看水安与秦氏的样儿,知道他们已经吓得差不多了,便不再纠缠与那些了——水安的错儿要他自己说出来才行,不然,日后这些管事儿人人都像水安这样给自己出题做,她什么事也不用做别的了,真的要天天打发这些管家爷爷奶奶们了。
水安现在听懂了,于是一咬牙道:“请王妃恕奴才之罪,秦家媳妇的怨言本该由奴才带他们下去后,由奴才来处置,而不该为此麻烦主子。此事是奴才做错了,还请王妃饶了奴才这一次,日后必不敢再犯。”
黛玉低下头看了水安一眼,然后又瞟了水溶一眼:“哦?是这样吗?”黛玉的口气平淡的就像一碗白开水,似乎在说今儿的阳光明媚,天气不错一样。
水安的汗已经淌了下来:“王妃,奴才知错了,奴才真得知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请王妃饶了奴才这一次吧。”说完连连叩头。
秦家媳妇除了磕头外,什么也不知道了。她已经吓得抖成一团:她自跟着梅蕊来了北静王府,哪里受过这个?她仗着梅蕊的势力和太妃的信任在北静王府自来是要风有风,要雨有雨,原也没有遇上个厉害的,今日就偏偏遇上了黛玉——如果梅蕊保不了她,再加上太妃厌恶了她,那他就狗屁都不是了。
水溶还是什么话不说,他只是看着黛玉在笑。黛玉嗔了他一眼,然后才扶了紫鹃的手走了回去坐下:“既然知道错了,那么水总管,你说应该怎么处置你才对呢?毕竟我们附上的规矩,却不如你们熟知呢。尤其水总管又是府中的老人儿,太妃定下的规矩,想来是知道最清楚。”
水安心中把自己骂了上千遍,自己真是糊涂脂油蒙了心,又被乌鸦啄瞎了眼,没事找什么不痛快,偏要惹这位新进门的王妃?自打王爷抱着王妃拜天地那刻起,自己就应该明白,即便是王妃做了什么错事,王爷也不会怪她,何况今天是自己犯了糊涂?水安一面暗骂自己混蛋,一面叩头道:“对主子有不敬之心,该鞭五十;另外再割半年的银米。奴才为总管却对主子不敬,应加十鞭以儆效尤。”
黛玉淡淡的应了一声儿:“噢——。”
水安连抬头看黛玉都不敢了:“奴才下去后,自会去领鞭子。日后也绝不敢再犯,只求王妃莫要再生奴才的气,原谅了奴才这一次。”
黛玉点点头:“银米倒也罢了,我们府上虽然不比其他王爷家富足,但也不少你那半年的银米,你一家老小还要过活,就不用割了。至于鞭子嘛,倒也不必领的如此之多,我刚刚到府中,用你的地方还多着呢。一下子鞭六十,您还能下床走动吗?还是少领些吧。”
水安叩头道:“谢王妃怜悯,奴才能撑得住。”水安不成想黛玉会饶了他一分:黛玉今日因秦氏的事情着了恼,安心要立威他是看明白了,所以没有想到黛玉会从轻处罚他。
黛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笑道:“水总管,难道我说的话就这么不管用的吗?”
水安听到此话身子一颤,从此之后,打死他他都不敢再违这位新王妃的心思了。他连忙答道:“奴才知罪,一切按王妃的吩咐做。奴才罪由不轻,减十鞭,奴才领五十鞭,并且自会做好差事儿,绝不会让误了王妃吩咐的事情。”
黛玉转头看向别处,沉吟着没有再开口,院子里又一次静了下来。
晴雯的手不再那么僵硬,紫鹃也暗暗的出了一口气,放开了她。只是紫鹃此时的心中并不好受。因为她看到了水溶那一脸淡淡的笑意,紫鹃不明白,王爷这是做什么呢?凭这几日王爷的表现,他应该是极爱姑娘的,可他为什么如此折磨姑娘,为什么不再一开始的时候替姑娘把这一切都挡下来?他让姑娘如此费神于心何安?他果然是个负心人,姑娘可怎么办呢?紫鹃低着头,默默的祈祷着,王大人,你快些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