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无碍,回头我带回去吃,也就罢了。什么没吃过的好东西,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太妃一边笑着,一边叫人另盛了鲫鱼汤给黛玉,又劝她只要能吃这个,就多吃点,云太医说了,这个汤对孩子好,多吃孩子聪明。
黛玉不好再推脱,便勉强用了半碗,就说饱了。太妃也知道如今她是吃一点东西就饱,但过一会儿又饿,如今她的五脏六腑都被孩子给挤到一边去了,哪里还有空闲的地方?于是也不勉强,又叫丫头们把那粥放到风炉上暖着,等黛玉何时饿了何时用。
黛玉离席,徐嬷嬷便又叫人把那鸡汤端上来,给太妃盛了一碗,也给秋茉盛了一碗。
太妃刚用了一口,秋茉还没来得及用呢,便听外边有家人焦急的喊道:“不好了,大姑娘忽然晕倒了,不好了!”
太妃便把汤匙一扔,疾声问道:“怎么回事?”然刚说完这话,忽然觉得自己的胃里也一阵阵翻滚,一时忍不住,扭头便吐了一口。
徐嬷嬷忙扶住太妃,一边抚摸着她的胸口,一边劝道:“太妃别急,大姑娘的身体向来不好,快请云太医去瞧瞧去吧。”
太妃忙道:“去请云太医去瞧瞧!”
早有下人慌慌张张的跑去,黛玉便在里间扶着紫鹃的手走到门口,焦躁的问道:“母妃怎样?”
“肚子有些痛,好不舒服。”太妃便觉得肚子里绞痛不已,不多时额角便已经渗出汗来。
“快,快服太妃去躺下,让云太医无论如何先到这里来瞧瞧。”黛玉便急切的吩咐。
“嫂子别急,你先坐到那边,若是伤了胎气,越发的打饥荒了。”秋茉说着,让紫鹃和慧心扶着黛玉坐到一边,自己和素心扶着太妃躺倒榻上。素心又揉捏太妃的心口,又掐她的手心虎口。
不多时云轻庐赶到,匆忙之中给太妃诊脉,然后皱着眉头说道:“这是中毒的样子,太妃吃了什么东西?”
众人大惊,秋茉忙道:“不过是同我们一起用饭,大家都好好地,为何单单太妃中了毒?”
“先把这个药丸吃下去。”云轻庐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一粒绿色的药丸,递给秋茉,秋茉也不多想,立刻塞进太妃的口中。用温水送下去。
云轻庐便起身去饭桌上检查饭菜。一样样的尝了一遍,最后确定问题出在那道野山鸡炖蘑菇里面,于是疾声问道:“还有谁用了这个?”
“没谁,就太妃一个人,还有三个姑娘也都送去了,婧琪估计也是中毒了。”秋茉吓得惨白了脸,想到婧琪已经昏迷过去,便忙跟下人说:“快去二姑娘三姑娘那里,别叫她们用那蘑菇汤!”
下人们听到之后,匆忙跑去。太妃则惊呼一声,推开身边的秋茉,翻过身来,对着痰盂大吐不止,一直把胃吐得空空的,最后只是吐着黄水,没了力气,方被秋茉扶着又躺回榻上。云轻庐便又拿了一粒褐色的药丸给秋茉,让她给太妃服下,然后又问:“大姑娘在何处?下官去瞧瞧她。”
秋茉忙吩咐下人带路,自己只顾着忙太妃的事情,又分不开身。黛玉便对边上的宁嬷嬷说:“嬷嬷过去瞧着,虽然那里有安姑姑照看,但她总归是刚来的,又是宫里人,凡事不好多嘴。嬷嬷看着有什么事儿只管现猜度着办了。”
宁嬷嬷答应一声急忙出去,静雅堂里已经渐渐地安静下来。太妃服了云轻庐的褐色药丸,好像气顺了很多,肚子也不再那么疼了。于是长出一口气,指着徐嬷嬷道:“你…你干的好事!”
徐嬷嬷听了,急忙跪在地上,连声哭道:“主子明鉴,老奴才跟了主子半辈子,主子便是老奴才的依靠,又怎么会去害主子?”
“你倒是说说,这道菜都是你从头到尾看着做的,这里面有毒,除了你之外,还有何人会动手脚?嗯!”太妃经过这番折腾,已经没了力气,问起话来少了底气。
“母妃莫急,事情总会查清。”秋茉说着站起身来,吩咐下人道:“太妃厨房里所有的人都给我关起来,少一个你们便提着脑袋来见我!”
水安家的早就带着婆子们在外边伺候着,听了此话,立刻分头拿人。此时婧玥和婧瑶也匆忙赶来,幸好她们俩贪恋一局围棋,争来争去,误了用饭的时候,那一碗野鸡蘑菇汤还好好地放在那里,不曾动一分一毫。
云轻庐去了婧琪房里,婧琪已经昏死过去,因为她晚饭用的早,且因为蘑菇此时新鲜难见,所以便多吃了一碗,如此她中毒最深,云轻庐给她诊脉之后,连声叹息。
宁嬷嬷便问如何,云轻庐摇头道:“就算是救得她一命,只怕也是个废人了。”
“那也要尽心的治啊,如今王爷不在家,家中的事儿更是烦云大人尽心了。”宁嬷嬷皱着眉头,若是此时婧琪死了,岂不是让王妃跟王爷无法交代。
“我尽力罢了,嬷嬷稍安勿躁。”云轻庐拿出药丸,让婧琪的丫头琴儿给婧琪喂下去,等了好久,不见婧琪呕吐,云轻庐便取了银针来,给婧琪施针。
施针不多时,婧琪的口中溢出许多白沫。琴儿忙一边清理着,只浸湿了三块帕子,方渐渐地止住了。
云轻庐又给婧琪服了一粒黑色的药丸,然后静等其变。
婧琪一直昏迷着。云轻庐在她的房里足足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秋茉派人过来瞧,婧琪都没有再醒过来。
蝶语轻歌 第36章 真相大白家贼除
云轻庐颓然的离开婧琪的房间,一夜未睡,他自然也是疲惫不堪,但更加让他疲惫的,就是对婧琪的解毒失败了。他向来自持甚高,今日却遇到这番挫折,心情十分的不好。
回到内书房,百思不解之余,又叫人把那有毒的鸡汤端了来,细细的分析其中的缘故。饭也不曾好好地用。
黛玉虽然有身孕,但太妃中毒,她也不好自己独睡,便和秋茉相陪,熬了一夜,直到天亮太妃才除去了不适的感觉在静雅堂的东暖阁里沉沉睡去。黛玉熬不住,自己带着人便去了议事厅。传下话去,让水安家的把厨房的人一个个都绑了来,一同跪在地上的,还有太妃的陪房徐嬷嬷。
众人一看郡主把徐嬷嬷也绑了,各自心里便全都害了怕,徐嬷嬷仗着是太妃从宫里带出来的人,多年来守在太妃身边,便是太妃的心腹中的心腹,如今也得了不是,二十多年的老脸也顾不得了,自己又是什么有脸的?便少了那份侥幸的心思,一个个战战兢兢听郡主问话。
秋茉也算有些见识,再加上原本头天晚上已经跟黛玉商议过此事的蹊跷之处,因知道那蘑菇是云轻庐验看过的,没什么问题,那野山鸡也是现从园子里抓出来的,活生生的宰了的,应该也没什么问题,那么这问题便出在调料身上,于是把负责厨房调料采购的一个下人先提上来审问。
那下人倒是府上十几年的老人,原也是个忠厚老实的,因此才能在府上做厨房用料的采买。但秋茉看此人着实老实,便疑心他被人利用,于是叫水安拿了纸笔来,让他把平日采买的东西的店铺一一说来,又叫账房翻了这几日的账本来瞧,最后圈定了几家调料铺子。
水安和众位管事在一边瞧着,这位郡主的行事做派同王妃相似,思路十分的敏捷清晰,上来便抓住要点。心中暗暗钦佩,便竭尽全力的配合秋茉调查此事。
因那采买上的人不用责打,便已经把事情的始末经说过的十分详细,秋茉便只叫人把他看起来,其余的人这几天一律不准出府,要随传随到,才叫众人散了,带着徐嬷嬷回静雅堂来瞧太妃。
此时已将近中午,黛玉一觉醒来,又用了点点心,太妃依然在沉睡,经过昨晚的折腾,她身上怕是十分的疲乏,好好地睡一觉也不是坏事。秋茉便吩咐丫头好生看着,太妃一醒便过来回自己。方来黛玉的卧室来瞧黛玉。
“嫂子身上觉得怎样?没有惊吓动了胎气吧?”秋茉看黛玉靠在床上,静静地发呆,进门忙问。
“此事想起来虽然心有余悸,但幸好没动了胎气,身上倒是没觉得什么。只是婧琪这孩子,变成这副模样,等王爷回来,我可怎么跟他交代?”
“嫂子不必担心,婧琪的事情不过是天意罢了,如今母妃安然无恙,才是最重要的。王兄回来自然有太妃跟他说,这又不是嫂子的错,嫂子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倒是今儿审问了那采买,事情恐怕牵涉甚广,不是我们动用家法便可以处置的。”
“那就报官吧,这种事还是要官府出面较好,若是查那些调料的来源,只凭我们府上的势力,又怕人家说我们仗势欺人。”黛玉叹了口气轻轻地摇头,又道:“让你处理这些事情,嫂子我心里过意不去,无奈你瞧我这身子,如今走动几步都很难......”
“嫂子快别这么说,妹妹还不是应当的吗?若是当初没有嫂子,妹妹这条命只怕都丢在直隶省了呢。”秋茉忙劝住黛玉,又说:“外边的事情自然是水安跟那些官府打交道,我也就管管家里这些琐事,凡事有嫂子教导,妹妹只跟着嫂子多学习学习也就罢了。”
“母妃那里你要多尽心,回头再请云太医过来,给母妃细细的诊脉,再叫厨房炖上补品,给母妃补身子,昨儿吐成那样,身上怕是极劳乏了。”
黛玉说一句,秋茉应一句。黛玉说完家里的事和太妃的事,略一沉思,又说:“下午你派人把林彤给我找来,我有事要他去办。”
秋茉便答应着,又劝黛玉好生歇息,安心等待生产。黛玉也应着,姑嫂二人一起用了午饭,秋茉方去东暖阁瞧太妃。如今王府这三位主子,倒是都在静雅堂起坐了。
下午黛玉小睡刚醒,紫鹃便进来回道:“主子,林管事来了,在前面候着呢,是这会儿就叫进来,还是等会儿?”
“嗯,太妃醒了吗?”
“刚醒了,吃了半碗参汤,又睡了。”
“好,叫林彤进来吧。”黛玉说着,便拉着紫鹃的手慢慢坐起来,下了床,穿了衣裳,坐到窗下的榻上。紫鹃出去叫人传了林彤进来,林彤见黛玉几日不见,这身子又笨重了许多,上前请安毕,黛玉又叫看座。
“奴才说句不敬的话,瞧着主子这样子,恐怕临盆在即了。不知接生嬷嬷以及坐蓐用的诸多东西,府上可都齐备了?”
“叫你来正是为了这个,昨儿太妃吃东西中了毒,这会子还需要人天天儿在跟前伺候,郡主忙里忙外的,总没个消停,况且她一个姑娘家,哪里懂得这个。所以今儿叫你来,是想着让你的家眷进来住几天,我这里也好有个照应,虽然这府上不缺嬷嬷,但我总不能放心。还有,这接生嬷嬷的事情府上虽然有所准备,但到底这种事儿还是要双保险的,你出去打听一下,不拘多少银子,我都要有经验的,必得官府报备的接生嬷嬷才行,那些杂七杂八的人,到时都不许进我的门。”
黛玉说这些,也不过是求个万全,昨儿晚上的事情,让她更加清楚这府上到处都有人存心跟自己作对。如今太妃这个样子,恐难护自己的周全,所以凡事都要自己拿主意了。
林彤听了这话,心中悲戚,堂堂北静王府,这样的事情也让主子自己操心,便忍不住红了眼圈儿,抹泪道:“主子放心,一会儿奴才回去便叫我那口子带着人进来,接生嬷嬷奴才也按照主子说的去找,小世子下生用的东西,想来还是要咱们自己准备的主子才放心,还有,如今这个时候,奶子也该找下了。前儿奴才听说咱们家有个二等管事的媳妇刚生了孩子,不如干脆就叫她进来伺候,总算有个知根知底的人。”
“嗯,你说的不错,奶妈子是最关键的。孩子的安危便都在奶妈子身上了,能用咱们林家的人最好,若是咱们家没有合适的,便去民间找,一定要查清楚她们的家底,不准跟朝中任何官府有来往的才行,如今朝局复杂,王爷监政领兵,最是风口浪尖的时候。我们不可不防。”黛玉神思凝重,又劝着林彤道:“你老也别只往坏处想,如今这也算是好事,借着这件事一闹,倒是让那些暗处的人都到了明处,说不定趁此机会把他们连根拔掉也说不准。左不过是妒忌我们母子惦记着这份家业罢了。”
“主子是极明白的,能想到这些,老奴也就放心了。”
“我会好好地,林叔放心。外边的生意只要稳定就好,这些日子不求大的发展,切记不可做出头之鸟。”
“是,奴才记下了。”林彤听了这话,忙起身答应着。黛玉便叹了口气,让他下去准备那些事儿。紫鹃一直守在一边,听了黛玉的话,也暗暗地担忧。
水安奉命将北静王府太妃和大姑娘中毒一案报到官府,大理寺卿会同都察院的人一起来调查取证,恰好云轻庐在,便把事情的始末经过说了一遍,都察院的人取走了野鸡蘑菇汤,并带走了厨房的几个人和那些采买上的下人,又问了秋茉一些话,因太妃身子不好,王妃又将近临产,所以王府这边的事情,只郡主一个人一力承担下来。外边都交给了水安打点。
子詹得到消息是两日之后,这几天他都是跟着武英殿大学士学骑射,一心要在梅花凋零之前射下一枝梅来给黛玉插瓶,所以练得十分起劲。
听说北静王府出中毒一事的时候,子詹正在上御园骑马,当时吓得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幸亏师傅机敏,及时抱住了他。
“师傅,走,我们去北王府。”子詹从马上滚下来,也不顾自己衣衫不整,便把马鞭子一扔就往马场外边跑。
韩忠保便紧紧地在后面跟着,一路劝着:“大殿下慢点,小心又摔倒了磕了牙!”
“师傅,不行啊,叔王不在家,婶婶不能有一点差池,不然叔王回来,子詹可就惨了。”子詹一路跑一路说,直奔门外的马车。
韩忠保好不容易追上他,也跟着跳上马车,对赶车的侍卫道:“快些,北静王府。”
侍卫不敢怠慢,急忙甩开马鞭,马车便一路向北王府跑去。
一路急急匆匆闯进北静王府,韩忠保因是外臣,不便入内院,只好由水安陪着在外书房看茶,子詹却不顾得许多,早就一溜烟儿跑去静雅堂了。水安看着子詹的身影,无奈的摇摇头,对韩忠保笑道:“大人许是见惯了,大皇子跟我们家王妃向来是熟络的,此时听说府中有事,自然是着急了些。”
韩忠保便笑道:“大皇子至情至性,北王妃对他又有教育之恩,他关心王妃也是常理。”
水安便笑着打哈哈,和韩忠保说些场面话。
子詹却一路跑来,气喘吁吁闯进静雅堂,却见黛玉安静的坐在卧室床下的榻上,正在瞧着一本古书,于是便靠着门框长出一口气,叹道:“婶婶没事,子詹便放心了。”
“你这孩子,大冷的天跑了一头的汗,这是怎么了?”黛玉忙放下书来,伸手把子詹招到跟前,拿了帕子给他擦汗。
子詹忍不住看着黛玉的脸,然后慢慢的伸出手,握住黛玉的手,呆呆的说道:“婶婶,你可不能有事。”
“呵呵,你这孩子,怎么说这种话儿?婶婶我哪里有事了?”黛玉轻笑,把手从子詹的小手里抽出来,拍了拍他红扑扑可爱的脸蛋儿,“你放心,婶婶绝不会有事。”
子詹方有些不好意思,坐在黛玉身边问起中毒的事,黛玉因他是小孩子,不过随便说几句敷衍罢了。紫鹃素心等人因见子詹有几日没来了,便摆了满满的一桌子点心果子之类的吃食。子詹便笑道:“几日不来,索性连你们都对我好了呢,这么多好吃的,回头我走的时候装两盒。”
“大殿下紧着吃罢了,怎么走的时候还要带着?宫里什么好吃的没有,还惦记我们这点儿东西?”素心不依不饶的笑道。
“哼,我才不稀罕御膳房做的那些东西呢,所有时令新鲜的东西一律没有,说是怕父皇吃着高兴了,不管五冬六夏的便要,所以他们预备的便是一年四季都能找到的东西,你说哪还有什么好吃的?”子詹无奈的叹息着,又用勺子吃了两口酥酪。
不多时又有林彤家的带着四个接生的婆子来见黛玉,子詹便只顾埋头吃东西。黛玉看那四个接生嬷嬷倒也干净利索,问了她们几句话回答的倒也得体,又问她们曾经给谁家接生过,个人便都回了几家,黛玉听听,都是京都官宦之家,还有庆国公府上,于是暗暗点头,又看了林彤家的一眼,林彤家的会意,便带着四个人下去,又暗地里叫人去打听她们所说接生过的府邸,确有此事无以及几人的行事风格。待打听详细了,再去细细的回黛玉知道。
自从林彤家的进了王府,黛玉便省了很多心。总归是自己的老人家,又是几代人都连在一起的,如今她们更是尽数依附于自己,自然对自己再无二心。
安排完了接生嬷嬷,林彤家的过了几日又带了四个奶妈进来,此时太妃已经没有大碍,因黛玉不放心太妃回凝瑞轩居住,便索性把她留在了静雅堂,反正婆媳两个日日守在一起,倒也省的来回的走动,家人照顾起来也十分方便。
太妃见林彤家的行事稳妥,比徐嬷嬷更甚,便把这些事情放心的交给她。黛玉这会儿因坐的时间长了,便在厅里来回的走动,双手抱着肚子走了几圈,又站在鱼缸前看鱼。林彤家的便带着四个奶妈子进来,黛玉打眼瞧时,见几人都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其中一个是林家的管事媳妇,只有二十岁的样子,因孩子是第二个,如今刚出了百日,想是要进来的话,便带着孩子进来。太妃听了便不大愿意,素来王府的规矩,都是奶妈子只许奶小主子,自己的孩子另行雇人喂养,但黛玉却笑道:“左不过是几口奶罢了,也不是用一个奶妈,想那孩子才过了百日,自然离不得娘亲,咱们犯不着因为咱们的孩子,倒害的人家母子分离。就带进来一起喂养罢了,等长大些,跟咱们的孩子也是个伴儿。孩子们都在一起,倒是好养活。”
太妃听黛玉这么说,也就罢了,如今太妃的规矩,都是事事依着黛玉的。
那媳妇听了,便千恩万谢,给黛玉磕头。黛玉便叫她先下去回家住着,这边一有消息,便传她进来,太妃又道:“索性今儿就搬进来罢了,又出去做什么?”
“母妃,如今我们这里也乱的很,时常还有官府进来调查事情,她们住在这里倒是不方便的。”黛玉原是怕奶妈子住在王府里,自己又无暇照看,却被别人钻了空子,还不如放到林家大观园里住着,那里如今上上下下都是林家的奴才,个个儿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总不会出了差错。
太妃也只得依着黛玉。黛玉又问了其他三人,问来问去,只留下了一人,其他二人叫林彤家的打发了另外再寻。
林彤家的带着人下去,恰好秋茉从前面回来。太妃便问道:“那件事儿都察院查的怎么样了?有眉目了吗?”
“女儿正是为这事儿才赶着进来的呢,都察院的大人差人来,请太妃个示下,说那香料铺子原是二爷的暗股,那些掌柜的不过是二爷请来的人,至于那有毒的香料,又恰好是那天掌柜的不在,二爷无意间去铺子里查账的时候店里的伙计卖给咱们的。所以都察院大人的 意思,是咱们自己用家法处置此事呢,还是让他们继续查下去。”
“既然已经动了国法,自然是以国法为重。哪有舍了国家的法度不尊,却依家法处置的道理?你去说我的话,按照国法律令,该怎么查怎么查,就是天王老子,也要给我查个水落石出!”太妃此时已经动了真气,说完此话后,便咳嗽不止,边上的丫头们急忙上前来捶背抚胸,忙乱了好一阵子太妃才平息了,又叫了水安进来吩咐道:“待外边国法判处完了,咱们再开祠堂,把族长请出来,评说个公道!”
“是,奴才这就去办!”水安见太妃动怒,急忙答应着转身去办。
都察院得了太妃一句话,立刻发令拿人,先把水泫拘走,又把那香料铺子查封,相干人员一律收监,等候传讯。
周太姨娘便坐不住了,哭天喊地的去寻族长,说都察院冤枉好人,又哭道:“他们分明是找不到人交差,却把泫儿拉了去顶缸。他们是欺人太甚,偏偏太妃又在气头上,族长若是不管,可绝了我们母子的活路了。”
族长那里刚打发走了水安,这回连水安说话都不客气了,身为长公主的太妃都中了毒,这是小事吗?如今大姑娘还昏迷不醒,这事儿皇上若是怪罪下来,水家可是满门皆罪。如今皇上还没问此事,不过是太妃压着的缘故,若是再不重重处置这种忤逆之子,恐怕水氏家族没有一个能逃得过国法的仲裁。
所以周太姨娘一进族长的院门,族长便冷喝一声:“把这个挑唆是非目无王法的贱妇给我拿下!”
水安来时,原是动用了族中几位长老的,还有几个年轻的子侄辈也都在族长的院子里,众人早就听说此事,原本就人心惶惶。所以听族长一发话,便立刻上前,把周太姨娘摁下,拿了绳索来绑住。
“处置这种贱妇,也不用开祠堂了,索性别污了祖宗在天之灵的法眼。你们给我打,问着她,水泫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她挑唆的?!”族长满肚子火气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猛然间一拍桌子,也把门外的几个子侄小辈给吓了一跳,于是便有家人上来,拿着水家的家法板子,对着周太姨娘的脸啪啪一顿板子下去,周太姨娘便满嘴满脸是血,还有几颗牙也被打掉了。一时疼的昏死过去,方才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