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当即就笑了:“其实给我压惊什么的倒是小事,关键是要父皇开心就行。”
殷皇后笑道:“难得你如此有孝心,一心想着你父皇。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你父皇难得有个笑脸,可是苦了她们几个刚进宫的了。”
李钰歉然的笑了笑:“如此说来,还是我累大家受苦了。”
“这可不敢当,公主是陛下的心头肉,陛下担心公主也是人之常情。”五个美人之中的一个嫣然笑道,“如今公主回来了,我等没有什么可表示的,唯有下厨做两个菜肴来表表心意了。”
李钰立刻拍手:“哟,这个好,我正想着好吃的呢。”
皇后笑道:“既然这样,兰美人你就下去准备吧,我们也尝尝你的手艺。”
那美人便朝着殷皇后和李钰福了福身,柔声细语的说道:“如此,臣妾这就去准备。”
兰美人一走,美人青婉也起身说要做两样家传的点心向皇后告辞。殷皇后点头准了。剩下的三个美人都笑着说自己不善厨艺,只得以琴艺歌舞助兴了。
李钰懒得理会这些人借着给自己接风压惊的由头去想尽办法讨皇上欢心,只转身对殷皇后说道:“母后,儿臣还想去瞧瞧太傅。”
殷皇后点头道:“太傅这些日子也着实记挂你。你去吧,不过要早些回来,可别辜负了她们的一番心意。”
李钰答应着起身告辞,又朝着众人笑了笑,方离了翊坤宫往上书苑去。
莲妃看着李钰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方轻声叹道:“咱们大公主真是随性洒脱呢。我看着她出去这一遭,经了这样的事情,也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好像没事儿人一样。”
殷皇后淡淡的笑道:“她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从不肯吃亏。这回虽然说是被西南王给劫了去,但却说不定是谁欺负了谁呢。妹妹是不了解她,所以才这样说。日子久了你及知道了。”
“但不管怎么说,身为公主,出了这样的事情也着实叫人担心。西南王已经公然抗旨拒婚了,以后还要闹出多少笑话来?皇室的脸面可还要不要呢?那些大臣们素来牙尖嘴利的,这回又有话说了。”杨心怡忧心冲冲的叹息着。
莲妃立刻笑了:“你这话可说错了。自从她年前弄了八十多万石上等大米来给官员们补发俸禄,朝中那些大臣们十有六七都赞着大公主的好呢。”
“可是一码归一码呀。公主有才华能帮陛下排忧解难并不能说她就可以不顾名誉出去…乱来呀。”杨心怡无辜的看向殷皇后。
“好了,这事儿陛下还没说什么,你们就不要多嘴了。”殷皇后摆摆手,叹了口气,又道:“我有些累了,你们且散了吧。晚上再过来一起聚。”
莲妃扶着腰缓缓地站了起来,杨心怡立刻上前搀扶着她的手臂,二人朝皇后浅浅的福了福身,带着其他三位美人一起告退出去。
等到跟前清净了,殷皇后方揉了揉眉心,吩咐身边的周嬷嬷:“去把橱柜第三格里的那个红匣子给我拿过来。”
周嬷嬷应了一声走到里间,没多会儿果然捧了个红匣子出来。
殷皇后接过匣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本青蓝色封皮的书本来,缓缓地翻开,认真仔细的看着书页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左右皆曰不可,勿听;诸大夫皆曰不可,勿听;国人皆曰不可,然后察之;见不可焉,然后去之。左右皆曰可杀,勿听;诸大夫皆曰可杀,勿听;国人皆曰可杀,然后察之;见可杀焉,然后杀之。故曰,国人杀之也。如此,然后可以为民父母。”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殷皇后认真的读着这些之前她读《孟子》时从未见过的句子,额角上隐隐的渗出汗来。这些从来不曾出现在私塾学堂中那本《孟子》里的话,如今读来却是字字惊心。
前些日子,殷皇后曾装作无意间路过上书苑,然后进去听太傅讲书。
那日燕北邙不在,上书苑当值的是另一位老学究,当然这也是殷氏早就打听好了的,燕北邙在李家只看重李钰,她心里明镜儿似的。所以有关李钰的事情,她必须避开燕北邙。
那日,她问上书苑的陆太傅:《孟子》一书为何有两个版本,是否流传于世的那本是不完整的。
陆太傅闻言立刻震惊,甚至忘了君臣礼仪规矩,直视着她问:皇后何出此言。
殷皇后便把自己手里的这本《孟子》交给他看,陆太傅翻开几页之后便双手颤抖,连声叹息:罪过罪过!这样的书居然能够流进皇宫内苑,真是罪过!
后来殷皇后一再细问,才知道目前私塾学堂里流传的《孟子》果然是删节版本,这要拜两百年前大云开国皇帝所赐。据说大云朝的圣祖爷读书不多,是个粗人。
这位圣祖爷非常不喜欢孔孟之道,但却又不得不借助儒家学说来维护自己的统治——身为皇上可以没文化,但却不能不用读书人来帮着他治理天下。所以他偶然翻阅《孟子》一书时,发现里面有太多的言论诸如‘民贵君轻’以及‘土芥寇仇’等此类的言论时,便勃然大怒,直接命人把这些言论给删了,并且还下旨罢免孟子配享孔庙。
陆太傅翻阅着那本殷皇后带去的《孟子》把里面那些被删除的言辞一一指给皇后看,并做详细的解说。
之后,陆太傅做总结陈词:“皇后娘娘也知道,天下读书人最讲的便是‘风骨’二字,尤其是言官,没事还要鸡蛋里挑骨头,若是这些言论深入人心,那些学子士子们整天闹着民贵君轻,喊着‘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那么,君王颜面将于何地?何为君?何为父?所以,这个版本的《孟子》在大云朝一直是*,一经查出谁家藏有此书,便是抄家的大罪。啊——对了,咱们翰林院的上官大人的祖父就是因此获罪满门抄斩的,这是前朝旧事,知道的人怕是不多了。老臣斗胆在娘娘面前多嘴,还请娘娘恕罪。”
暖暖的春日里,殷皇后被陆太傅的这番话给说出一身的冷汗来。汗水浸透了里衣,被风一吹,脊背生凉,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然殷皇后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平和的微笑,问陆太傅:“那么,若是有人把这样的书给大皇子读,太傅觉得她是何居心呢?”
陆太傅一愣,半天没敢应声。
殷皇后淡笑着宽慰道:“太傅只管直言,今日你我的谈话,绝不会传到第三个人的耳朵里。”
陆太傅这才拱了拱手说道:“臣不知是谁把这本书送给了大皇子,但臣忽然想起外边传的几句闲话,臣姑且言之,请娘娘姑且听之,也不可全信。”
“你说。”殷皇后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抬了抬麻木的双腿换了个姿势坐着。
“前阵子,臣在外边风闻有人说大公主有亚圣之风。说她提倡‘君与士农工商共天下’,说内阁要由士农工商各层次的人选出代表出仕入阁,代表天下人与天子一起治理江山。还说,国家应有一定的法制,君主也要在法制的约束下治理国家,这个叫…叫什么君主立宪制。”
“什么?!”殷皇后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连坐都坐不住了。
陆太傅看殷皇后的脸色瞬间蜡黄,忙一撩袍角跪了下去,颤声道:“微臣胡言乱语,微臣死罪。这些都是那些读书人风言风语,着实做不得准。皇后娘娘听过就罢了,全然不可当真。”
殷皇后沉默了良久才缓过那口气来,一边站起身来一边说道:“行了,本宫找你也不过是问问这书里究竟有什么与众不同。其他的事情本宫也没心思追究。你起来吧。”
“臣,谢皇后娘娘恩典。”陆太傅起身的时候殷皇后已经走了,他站在春风里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刚刚跪在地上的那一刻,他都准备好了迎接皇后的暴怒了,想不到皇后听了这话却也只是风轻云淡一语带过。看来皇后娘娘是真的不喜欢大公主呢!这个靠山算不算试探过了呢?
翊坤宫里,殷皇后一字一句的看那本《孟子》足足看了一个时辰,直到殿内的光线渐渐地暗了下来才把书拿开,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问旁边的周嬷嬷:“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就要申时了。”周嬷嬷躬身回道。
周皇后把书放回红匣子里,抬手把匣子合上交给周嬷嬷,又问:“晚上的宴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张公公带着人在御花园的烟波渚料理呢,这会子也应是差不多了。”
“走,咱们去瞧瞧。”殷皇后缓缓地站起身来,弹了弹衣袖上华美的龙纹刺绣,又吩咐一旁的宫女:“你去紫宸殿传个话儿,说本宫在烟波渚设宴给大公主接风并压惊。皇上若是有空过来,就请直接过去烟波渚吧。”
宫女答应着去通信,殷皇后扶着周嬷嬷的手臂慢慢地出了翊坤宫往御花园去。
李钰去上书苑找燕北邙的时候,燕北邙并不在书房里,而是在书房后面的一个小小的莲池旁边。
此时才阳春三月,莲池里枯败的荷叶早被清理干净,新荷还没长出来,只有一潭明净的清水。燕北邙坐在池边,手里握着一只鱼竿眯着眼睛晒太阳。李钰悄悄地摸过去,偷笑着张开双手蒙上他的眼睛,压着嗓子问:“猜猜我是谁?”
“若是别人,可能近我的身?”燕北邙笑道。
“师傅你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啊。”李钰意兴阑珊的放开燕北邙的眼睛,转身挨着他坐在水池旁的石头上。
“回来了?”燕北邙转头看她,目光有慈爱变得闪烁,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蹙起了眉头。
“啊。”李钰点了点头,看着燕北邙渐渐地变了脸色,不解的问:“怎么了啊?你生气了?”
燕北邙冷了脸,手指不经意的用力,手里的鱼竿‘啪’的一声折断被他一把甩进水池里,低声骂道:“这混账东西!”
“谁啊?”李钰尚且不知燕太傅为何忽然如此生气。
“云启!”燕北邙气得站起身来,原地踱了几步,又飞起一脚把一块石头踢进水池里去。
“师傅!”李钰忙上前挽住燕北邙的手臂,“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嘛!”
“他准备什么时候娶你?!”燕北邙忽然问。
“啊?”李钰傻傻的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们都…”燕北邙指着李钰的鼻子,话到嘴边到底还是说不出来,又气愤的甩了一下手,怒道:“我去找陛下说!”
“师傅!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李钰顿时明白了燕北邙为何生气,至于他是如何知道具体细节的是花满楼他们查明白了告了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师傅肯定是因为那件事儿生气了,以为云启吃干抹净不负责任所以才大发雷霆。
“那是哪样?你告诉我!”燕北邙气愤的瞪着李钰。
“就是…”李钰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忽然间觉的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但做了就是做了,她也不是那种缩头乌龟的性格,于是鼓了鼓勇气,说道:“就是想要个结束嘛。反正我不能白白的喜欢了他一场。”
“你!”燕北邙指着李钰的鼻子,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师傅!”李钰又凑上去挽住燕北邙的手臂,低声撒娇:“真的不关他的事啦!是我想这样的嘛。”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了!”燕北邙狠狠地点了一下李钰的脑门。
李钰不服气的哼道:“谁让我爹下旨赐婚的。他明明知道我喜欢他的,却把别的女人赐婚给他。”
“他还不是为了让你赶紧的回来?!他是为了逼你这样吗?!”燕北邙怒声骂道,“真不知道你的脑袋里面装的是什么!蠢东西!”
“他如果早答应我,我还至于这样吗?”李钰生气的哼道,“明明知道我喜欢他,却为了收服安逸州,为了什么请君入瓮的计策答应赐婚还昭告天下!我辛辛苦苦为了他的江山东奔西走的,就算是个普通的臣子,他也不该这样对我嘛。”
“你是普通臣子吗?你是他的女儿!”
“反正已经这样了,难道你们还因为这事儿不要我了?要把我怎么样?逐出家门?还是浸猪笼?”李钰索性耍起了无赖,转过身去背对着燕北邙。
燕北邙长长的叹了口气,稳了稳心里的暴躁,伸手把李钰拉过来,问:“那他打算怎么办?什么时候向皇上提亲?他求亲的奏折到了,我就去跟皇上说,让你们尽快成婚。”
“算了啦!”李钰摇头,“我暂时没打算嫁给他。”
“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你跟他…难道不是要逼你父皇答应你们的婚事?!”燕北邙刚压下去的暴躁再次被挑起来。
“父皇不会答应的。至少现在不能答应。”李钰扁了扁嘴巴,幽幽的叹了口气,“我跟他,不过就是为了表明一下我的态度。我要告诉大家我喜欢他,喜欢到可以跟他做任何事。但是父皇赐婚的旨意已经昭告天下,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反悔。君无戏言,大周立国未稳,开国皇帝怎么可能出尔反尔?”
“所以你是想就这样结束?以后你跟云启再无瓜葛?”燕北邙这会儿真的很想砸开李钰的小孬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可能。”李钰轻笑,“我看中的东西,只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云启不是东西。”燕北邙好心的提醒。
“是啊,他的确不是东西!”李钰嫣然笑道,“所以师傅你就别为此事着急啦。”
燕北邙愣了一会儿,又跺脚道:“不行!我去跟你父皇说。”
“唉——师傅!”李钰想要拉住他,无奈燕大侠身形如风,在她伸手之际已经出去了六七步远。
李钰无奈的坐在石头上长长的叹了口气,心想师傅啊师傅,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关心则乱?
燕北邙是在皇上想要出紫宸殿往后花园去的时候把人堵在了殿门口。
“你们都先下去,我跟陛下有秘事要谈。”燕北邙冷冷的开口,喝退旁边的太监宫女。
总管太监看了一眼皇上,皇上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退下。
众人悄没声息的退了下去,皇上转身回了殿内,燕北邙抬手把殿门关上方跟着皇上往里面走。
“钰儿的事情陛下都清楚了吧?”燕北邙开门见山的问。
“什么事?”皇帝蹙眉问。
燕北邙压在怒气,看人的目光里也蹦着火星:“她跟云启的事情。”
“你是说…”皇帝恍然大悟,却又一脸的不可思议:“不可能吧?他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别人有没有那个胆子我不敢说,但钰儿有没有那个胆子,陛下这个当爹的难道不知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皇帝顿时怒了,“钰儿是个女孩子!”
燕北邙无奈的苦笑:“她从小到大做的出格的事情还少吗?”
皇帝怒视着燕北邙,低声吼道:“我不许你这样说她!”
燕北邙揉了揉眉心,侧身抵在龙案上,低声说道:“刚我问过她了,她自己承认了。本来我也只是怀疑,所以诈了她一下,然后她自己都承认了。”
“你怎么可以…”皇帝的怒火对着燕北邙开喷,但喷了一半儿又觉得不对,于是转身把龙案上的一方端砚给拨到了地上,怒声骂道:“混账东西!朕要杀了他!”
“你杀了他,是想让钰儿这辈子都恨你吗?”燕北邙冷笑道。
“我是她爹!她凭什么恨我?”
“凭你杀了她的心上人。你别告诉我钰儿不会恨你。她的性格跟她娘可不一样。”
“你…你!你胡说!”皇帝气得鼻孔冒烟,却也不得不承认燕北邙说的都对。
“撤销赐婚的圣旨,若是西南王来求娶公主,你就应了吧。”
“不可能!”李闯怒道,“钰儿决不能嫁个他!”
“为什么?难道凭他的相貌人品你觉得他配不上钰儿?”
“这不是配得上配不上的问题。若是钰儿嫁给他…铎儿…”皇帝咬了咬牙,痛苦而缓慢的说下去,“铎儿估计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至于吧?”燕北邙先是诧异,然后一颗心也慢慢地冷了下来。
他知道,皇帝说的是实情。
若是云启娶了李钰,以他的势力加上李钰的身份和才干,等皇帝百年之后夺取江山绝对不费吹灰之力。而到那时,李铎可不一定能跟前朝废帝一样做个闲散王爷混日子。
因为到那时,李铎已经不是三五岁的小孩子了,而且殷皇后也绝不会轻易让步。
到那时,一场血腥宫变将不可避免。
皇帝看着燕北邙眼神的变幻,便知道他已经把事情想清楚,于是沉声说道:“此事无须再提,我要在五年之内一统江山。而钰儿的终身之事,我也会妥善安排。”
“可是,你就不怕钰儿会怀上他的孩子?”燕北邙低声问。
“叫御医随时注意她的身体,若真的有了…就打掉。”皇帝说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决不能。”燕北邙咬牙道,“我决不允许你这样做!”
“她是我的女儿!”皇帝情急之下连‘朕’的自称都忘了。
“她不是你一个人的女儿!”
“可跟你没关系!”
“我替她娘守护她!若是她娘还在人世,会同意你这样做吗?!你为了儿子,可以伤她到如此地步?!”
第十一章 论天下
皇后娘娘在烟波渚给李钰接风的宴席皇上没有来,李钰看着宴席上那些美人们失望的眼神,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
我真是太不善良了!离席的时候李钰默默地叹了口气,这花一样地姑娘以后就要蹉跎在这后宫之中,而我却不希望她们能沾得雨露。
不过这也没办法,本来李钰也不觉得一个男人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守身如玉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每次看见孤身一人的燕北邙,就觉得自家老爹真是…太渣了。
续娶也就罢了,非得纳妾,纳妾就纳妾吧,还非得祸害人家一票花姑娘。
当然李钰知道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她爹,殷皇后为了给莲妃找不痛快也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才提出充盈后宫,这个李钰自然看得清楚。只是你们算计你们的,别把主意打到本公主的头上来就好了,本公主忙着呢,才没工夫跟你们瞎逗。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李钰就告退回了菁华馆,沐浴过后舒舒服服的往自己的大床上一躺,一觉睡到大天亮。睁开眼睛看见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李钰忍不住眯了眯眼,叹道:“什么时辰了?”
“公主醒了?已经辰时三刻了。”莲雾忙进来服侍李钰起床,又回到:“太医来了,说是奉陛下之命来给公主诊脉。”
“我这没病没伤的诊什么脉?”李钰蹙眉问。
“许是陛下关心公主的身体,叫人来请个平安脉吧。”莲雾猜测道。
李钰皱眉问:“这么麻烦?叫他回去吧,说我不需要。”
“公主,人既然已经来了,就请个脉吧,也不麻烦。”杜嬷嬷也劝道。
李钰闻言不耐烦的说道:“那就叫进来吧。”
杜嬷嬷朝着门口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小宫女下去,没多会儿带着御医进来了。
李钰随便伸出一只手臂让御医诊脉,御医认真的诊过之后又换另一只手,诊了半天方道:“公主的肝火有点旺,可不必吃药,每日用白菊花煮水代茶饮即可。”
“说了没什么事儿呢,你们就喜欢瞎折腾。”李钰把自己的衣袖理了理,转头吩咐杜嬷嬷:“这几日不管谁来都给我挡在外边,说本公主累了,要好生休息几天。”
“是。”杜嬷嬷一听这话立刻高兴了,她就是怕公主在家里闲不住要闹着往外跑,她若是肯在家里呆着,他们这些人求神拜佛都来不及呢。
李钰这几天把自己闷在屋子里一心筹划皇家银行和通州码头的事情。
通州码头的事情是她临时起意,为了樱井和梁建朝的粮食,也为了引这些人来江北,让江北不完全依靠江南的几大家族能迅速地摆脱贫困状态,她不得不用了这个办法。
当然,现在她爹要弄钱庄,要跟江南和晋地的两大钱庄相抗衡,这个想法很好,但前朝大云的户部在百姓及官员的心目中早就没了信誉,之前大云朝发行的宝钞满大街都是,比冥币还便宜。现如今再以朝廷的名义开设钱庄,恐怕老百姓还有商家不但不会买账,还会有多远躲多远。
现在李钰想把两件事合成一件事,这样的话就需要细细的谋算一番。
李钰这一埋头苦思就是四天的光景。这四天里她除了写写画画就是闭目沉思,吃饭睡觉想事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之后连皇帝都觉得不对劲儿了,趁着出来散步的空儿转到了菁华馆看心爱的女儿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