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云启呢?!”李钰把粥碗往桌子上一放,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韩岳瞥了她一眼,不悦的说道:“他一直住在肃王府,你说呢?”
李钰看着韩岳这副模样真是又急又气,抬手推了他一把:“爹呢?为什么不派人去救他?!”
韩岳不满的瞪回去,哼道:“老爷早就跟他说过,必须做最坏的打算,大仇已报,需及时抽身,只有保住实力将来才有机会。可他就是不听劝告,我们有什么办法?!”
“那…那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胡汝给杀了?!”
“他有杨肃臣呢,再说,肃王也不是好善茬。莫寒虽然凶猛,但以一敌四,恐怕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李钰深深地吸了两口气,一遍遍的在心里默默地劝自己不要冲动,此时生死攸关,一个不小心就要送了性命,美色当前虽然节操可以不要,但小命儿若是没了,再好的美人也无福消受。
“赶紧的收拾一下,我们晚上回冀州了。”
“为什么?!”李钰刚有点平复下去的怒火顿时如泼了油一样冲上了头顶。
“这是老爷和先生的计划,我也不知道其中缘由。”
“我不管!要走你们走!”李钰说着,抬手拿过从云越那里顺来的天子剑,又指着云越说:“要走你把他带上就好了。”
“你要去哪里?!”韩岳急忙跟上去一把拉住李钰。
“我要去肃王府。”
“不许去!”
“不要你管我!”李钰用力甩开韩岳,几个箭步出了院子,不见了踪影。
韩岳气的一跺脚,回头看了一眼云越,上前去把小家伙用衣带捆起来背在身上,又把紫宸宫老太监给的那个包袱系在腰里,拎着自己的弯月刀追了出去。
肃王府,胡汝骑兵已经撞开了王府的大门,冲进去跟肃王府的护卫杀到了一起。
李钰看正门这边打得激烈,便转身奔向王府西侧的巷子,从后街的角门处停下来看了看巍巍高墙,解下腰间的绳索朝着门楼的瑞兽头上一抛,绳索牢牢地套住瑞兽的脖子。
李钰伸手拉了拉绳索,确定安全后,麻利的牵着绳索攀上门楼。
上去长臂一摇,绳索边像是有生命一样,一圈一圈自动绕上李钰的手腕。最后绳子头儿被她一签将绳索绑成麻花挂在了腰封一侧装饰用的金钩上。
纵身跳到旁边的矮墙上,接着一跃落地,李钰身轻如燕,俨然还有点女侠范儿。
此处是肃王府下人居住的一片屋子,此时王府遭劫,年轻的家丁都抄家伙上了,老弱妇孺都躲了起来,所以李钰一路穿过夹道都没遇见什么人。之后还是在一个月洞门里看见一个仓皇跑过的小丫头,李钰追上前去逼问一番,才问明白肃王府的格局,知道王府里最机密的地方是后花园的湖心亭。
李钰一路寻到肃王府后花园的那片莲池。此时阳春三月,清凌凌的水面倒映着晚霞,仿佛一池春水染了血,红的刺眼。
没有风,水面如镜,不见一丝波纹。
李钰站在莲池旁边看过去,但见足有十几亩的莲池中有一块弹丸之地,上面一丛竹林掩映着一座拙朴的八角小亭。小汀州孤零零的立在水中央,离岸边十几丈,不见桥梁舟船,这一片幽深清泠的水便是天然的屏障。
李钰心里十分清楚,这平静的水面下必然埋伏重重。
“什么人?!竟敢擅闯王府!”身后一声呵斥,打断了李钰的沉思,转身看时,见是两个青衣护卫。
于是李钰淡然一笑,说道:“我是东陵王的朋友,专程来拜访你家王爷和东陵王的。”
“拜访?翻墙而过能称拜访的话,那些贼人都是我家王爷的座上宾了。小姑娘家不知轻重,我们不跟你计较,赶紧的离开这里!”
“这就是肃王府的待客之道吗?敌友不分,还真是叫人心寒。”李钰冷笑道,“我是来找东陵王的,你替我传个话,他不见我,我就走。”
“哪儿那么多废话!不走就去死!”青衣护卫说着,手中的长剑边超乎过来。
李钰急忙闪身躲过,怒道:“王府的大门都被人砸了,胡人闯进来肆意抢掠,你们不去杀胡人,却在这里拿剑指着我一个弱女子!真是可笑之极!”
“叫你走你不走,你是自寻死路!”护卫见李钰身形矫捷,知道她是练过的,更加不敢等闲视之,手中之剑一招快似一招,步步紧逼。
燕北邙虽然是一带剑宗,但李钰本就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总觉得自己有一手神偷绝活便可衣食无忧,打架杀人什么的实在没意思,所以虽然攀爬奔走的功夫不错,但打架杀人之技却学的稀松平常。不过三五招之后,就被肃王府护卫逼到了莲池旁边,而对方手中的剑尖已经直刺她的咽喉。
李钰暗暗叫苦,柳腰往后一折,准备跳水躲开这一剑。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对方的长剑竟然应声而折。接着是一声断喝:“王府前面被胡汝抢掠杀戮,后花园里的护卫却二打一欺负个姑娘,真是不知羞耻!”
随着骂声落地的,正是随后背着小皇帝追来的韩岳。
护卫先是断剑之事弄得一惊,再看这小小少年背着个孩子从高处飞落,那翩若蛟龙的架势以及他落地后无风自动的衣袍便可知其深厚的功夫,于是不敢怠慢,双双取出背后强弩对准了对方。
韩岳被对方这严阵以待的架势给弄笑了,他抬手拍了拍身后的小皇帝,说道:“皇上,他们胆敢用弓弩对着您,您看这事儿如何是好。”
云越这几天跟李钰混在一起,已经不怎么害怕了。刚刚被韩岳背着从那么高的屋顶上飞下来还觉得挺好玩,这会儿听韩岳这般说,他立刻瞪起眼睛怒斥:“大胆狗奴才!居然敢这样对着朕,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朕要诛你九族!”
“…”两个护卫顿时傻了眼,二人面面相觑,真是不知这个时候是该跪拜请罪好呢,还是装作不认识小皇帝好。
正犹豫不决之际,莲池里哗啦一声响,有人从水里钻出来跳上岸边,朝着韩岳跪拜下去:“奴才等不识天颜,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两个护卫见状,也赶紧的跟着跪下来请罪。
小皇帝趴在韩岳的背上“罢了,肃王叔和东陵王叔在哪里,快快带朕…和朕的姐姐去见他们!”
“王爷在湖心亭恭候陛下大驾,陛下,请。”那人转身在身后的一块假山石上拍了一掌,莲池的水面上哗的一声泛起一条白练,水花落下后,水面上很神奇的出现了一座铁索桥。胳膊粗的铁链从岸边一直连到湖心亭,离水面不过尺许高,犹自晃悠悠湿漉漉的滴着水。
“陛下,这位侠士和这位姑娘,请。”
韩岳看了一眼李钰,李钰淡淡的笑了笑,转身纵跃,身轻如燕,落在了铁索之上,然后张开双臂如飞燕掠水一样,踩着铁锁链直奔湖心亭。
“啊!姐姐好厉害!”云越瞪大眼睛张开嘴巴,一颗口水落在韩岳的肩膀上。
“那当然。”韩岳淡淡的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两分得意,反手托了托云越圆嘟嘟的屁股,随后追了上去。
湖心亭里,云少棠和云启二人相对而坐,二人之间的檀木小几上摆着一盘棋。棋盘上黑白子纵横交错,正杀的难解难分。
李钰纵身跳上去,两步跨进亭中,看见执着黑子沉思改如何下棋的云启,再看一眼对面气定神闲的云少棠,忍不住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暗骂自己太蠢,居然会为这样的人而担心。
“这位就是元敬心心念念的李姑娘了?”云少棠转头看向李钰,一双弯月眼睛里带着调侃的微笑。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二位的雅兴了。”李钰的笑容却有些冷,朝着二人拱了拱手,“二位且忙着,李钰告辞。”说完,她转身便走。
“李钰,等一下。”云启抬手把黑玉旗子丢回棋笥里,抬头叫住李钰,“你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话说美人到底是与众不同的,这一声“别走”轻柔如清风徐来温润如细雨缠绵,直把李钰的心叫的一软,顿住了脚步。
李钰回转身来,莞尔一笑:“什么话,请讲。”
云启缓缓地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袖,走到李钰面前。自起身时,他就一直看着她,唇角噙笑,目光如水,把李钰看的迷迷瞪瞪的,简直不知身在何处。
“几日不见,你还好吗?”云启轻笑着问。
“呃,好,挺好的。”李钰傻乎乎的点了点头。这一会儿她着实猜不透云启想干什么。
“外边太乱,我还担心你呢。”云启依然笑着,侧脸看了一眼云少棠,朝着他招了招手,“七哥,来,我替你们介绍一下。”
云少棠也丢下手中的棋子站起身,笑着走了过来:“不用介绍,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了,这位是李钰李姑娘无疑。”说着,他又朝李钰拱了拱手,“李姑娘侠肝义胆,对我这位堂弟多次出手相助,本王这当哥哥的在此谢过姑娘了。”
李钰对云少棠不熟,不知道这人是天生喜欢开玩笑呢还是怎么样,总之对他这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几句话,还真不知道是当真好还是一笑了之更合适。
云启抿唇一笑,眼睛看着李钰,却嗔怪着云少棠:“七哥,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哟,这就嫌我了?好吧好吧,有佳人来探望,看来我是多余了!那么这里就让你们两个,本王去前面瞧瞧,看那些胡汝死的怎么样了。”云少棠哈哈一笑,朝着尾随而至的韩岳摆手,“小兄弟,人家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咱们就别在这里碍眼了。皇上,您说是不是?”
“姐姐!”趴在韩岳背上的云越兴奋的朝着李钰挥了挥小手,“我也飞过来啦!”
“钰!”韩岳不理会云少棠,只皱眉看着李钰,“既然王爷没事,我们也该走了!”
“小兄弟,君子要成人之美哦!你这样坏人姻缘是不对的。”云少棠说着,伸手拉住了韩岳的手腕。
韩岳忽然目光一沉,手腕灵活翻转了一下从云少棠的手里挣脱出来并狠狠地攥住了对方的手腕,冷声喝问:“你干什么?!”
“啊——”手腕上一阵剧痛,肃王云少棠立刻惨白了脸,“疼死我了!你放手!”
哗啦啦——
周围的几个护卫纷纷仗剑上前,剑尖指住韩岳把他围在中间。
云越这次不用谁教了,小手一挥绷着小脸呵斥道:“大胆!都给朕退下!”
然而,肃王府的护卫们根本不在乎小皇帝的呵斥,手中长剑依然杀气腾腾的指着伤害他们主子的韩岳。
“钰!”韩岳只是皱着眉头盯着李钰,耐心的劝道:“肃王府高手林立,戒备森严,东陵王在此必定安然无恙,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我们赶紧去跟先生汇合!”
李钰看了一眼云启,刚要说好,云启忽然伸手拉住了李钰的手腕:“我不觉得你现在出去就能跟李公汇合。外边到处都是胡汝骑兵,你们两个还带着皇上,实在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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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计外之计
李钰看了一眼云启,刚要说好,云启忽然伸手拉住了李钰的手腕:“我不觉得你现在出去就能跟李公汇合。外边到处都是胡汝骑兵,你们两个还带着皇上,实在太危险了!”
云启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却也带着那么一点难以掩饰的关心,而且他的话也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李钰听了之后忍不住点头。
韩岳看李钰这样,顿觉无奈:“钰,若我们在约定的时间还没回去,老爷和先生都不会放心的!”
云少棠摆摆手示意护卫们退下,然后上前两步站在李钰和韩岳之间,一脸友好的对韩岳说道:“你功夫了得,以一敌十不在话下。可李姑娘的功夫却不如你,你们还带着皇上,这样冲出去恐怕很难突破胡人的包围。不如你一个人去见李公,告诉他你家姑娘跟本王在一起,本王会保证她不会有任何闪失。”
说完,他又朝着小皇帝温和一笑,补充道:“当然,还有皇上的安全,本王一样可以保证。”
韩岳还想说什么,李钰已经笑着走过去从他身上把云越抱下来,并劝道:“你去找我爹和师傅,告诉他们我跟东陵王在一起,很安全。等胡汝被赶出帝都城我就去找他们。”
“不行!”韩岳皱眉。
“可以的!”李钰拍拍韩岳的肩膀,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韩岳眉头拧成疙瘩,固执的站在那里不走。
“好吧,既然你不听我的,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李钰说着,拉着云越的手往东陵王身边走去。
“钰!”韩岳暗暗地咬牙看着云启,若是目光可以杀人,云启此时恐怕已经被韩岳给削的七零八落了。
“快去,不然我爹和师傅担心,我就说是你贪玩不肯回去。”李钰站在云启的身边,笑得没心没肺。
韩岳朝着云启拱了拱手,咬牙说了一句:“拜托王爷照顾好她。”便转身离去。
看着他矫健的背影,李钰吁了一口气,笑道:“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死心眼儿。”
云启淡然一笑,侧脸看了一眼李钰,轻声叹道:“他也是真心对你。你倒像是不领情?”
“如果有个人整天跟在你后面,像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估计你也烦。”
云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姐姐,我饿了。”云越摇了摇李钰的手。
“饿了?”李钰转脸找云少棠,“肃王,皇上饿了呢,你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赶紧的端上来吧。”
云少棠转头看向一旁的护卫,护卫立刻点头,躬身退下,没多会儿的功夫便有人端了六样点心并一壶好茶来。
“元敬陪皇上和李姑娘说话,本王去外边看看。”云少棠说着,朝着小皇帝微微笑了笑,又朝云启眨了眨眼睛转身走了。
云少棠一走,那些护卫也悄然退下并各自消失,一时间这雅致的湖心亭里只剩下了云启,李钰和小皇帝三人。
小皇帝见着吃的就什么也不顾了,这几天在韩芳家里吃杂面贴饼子还有糙米粥,他都觉得生不如死,他真的想哪怕饿死也比吃那些东西好,无奈李钰每次都会逼着他吃那些难以下咽的东西。所以这会儿看见精致的点心,小皇帝简直感动的都快哭了。
李钰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家伙,忍不住摇了摇头,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慢慢吃。”
“唔…”云越喝了口茶把嘴里的食物用力的咽下去,赞道:“姐姐,这个栗子糕真的好好吃。你快尝尝。”
李钰忍不住揉了揉小家伙头顶上乱蓬蓬的发髻,轻笑道:“你吃吧,我不饿。”
“嗯,那我吃了。”云越抬手把一整块糕点都塞进嘴里。
“别着急,这些都是你的。”李钰把点心盘子都推到云越面前。
生活残酷如刀,不过是几天的时间,云越这个高高在上衣食无忧的皇帝居然也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李钰忽然间觉得一阵心酸,只是她知道心酸这种情绪是最没用的东西,于是忙撇开了视线,转去看端坐在对面的美人。
“这几天你们躲在哪里?居然…”云启的目光从云越沾满点心渣滓的脸上掠过。
李钰轻声一笑,满不在乎的说道:“躲在贫民窟,吃了两天菜团子糙米粥。权当是体验一下生活,换换口味了。”
云启微微蹙眉,却没有多说。
李钰看他又恢复了之前的冷傲和不假辞色,不再对自己温言软语。便忍不住冷笑——刚刚的柔情似水果然是装出来的!能让一向高冷的东陵王曲意逢迎,也不知道是何等大事。
于是李钰扬了扬下巴,质问道:“怎么,刚刚那个怜香惜玉风情万种的东陵王哪里去了?韩岳一走,你就懒得应付本姑娘了?”
云启微微冷笑,不答反问:“不知道我的妹妹可还活着?”
“你是说那个叫小鱼的宫女?我师傅不是把她送到肃王府了吗?”李钰诧异的问。
“你师傅…”云启轻声冷哼,“他绝顶聪明的一个人,又怎可能放着现成的筹码不要?”
“你什么意思?!”李钰顿时拉长了脸——不管是谁都不能对燕北邙冷嘲热讽。
“我应该说你天真,还是傻?”云启轻笑着别开目光,视线落在窗外清凌凌的碧波之上,“你爹和燕北邙从来都没有相信我,他们怕我会反目,所以把我妹妹攥在手里。说起来,这也是那老妖妇用烂了的手段了,他们还真是好意思。”
李钰一下子傻愣傻愣的,好像是挨了一记闷拳,即将被打晕却又没晕过去的那种感觉,简直糟透了!
是了,云启出宫找燕王恒王谈判的时候拜托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救出他的妹妹。可一转眼,她妹妹就从太皇太后手里的人质变成了自己父亲手里的筹码。
这让他如何不生气?如何还会对自己和颜悦色?…等等!
李钰猛然惊醒,抬手一拍桌案,质问道:“你刚才拉着我的手深情脉脉的挽留我,是想要以我筹码,要挟我爹把你妹妹给你安然无恙的送过来?”
云启淡淡的笑了笑,没说话。
“可我们不是盟友吗?!”李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爹怎么可能会要挟你?”
“因为杨肃臣的一万水师效忠于我却不听你爹的号令,他不高兴了呗。”
李钰顿时了然——不是她爹不高兴了,是她爹怕云启翻脸不认人,到时候他们只有几千义军,若是云启登基称帝想要剪除叛乱,他们这些人恐怕只有等死的份儿。
不要说什么襄助新君登基之功,历史上开国皇帝杀功臣的事情还少了?
所以,为了保住性命,能够在这一场战事里全身而退,李闯和燕北邙不得不扣下了云启的妹妹。毕竟,云启和云少棠联手,连燕王恒王加上镇国公府以及靖海侯府都不能完胜,李闯他们这些草根儿义军又怎么敢小觑他们?
云启看李钰缓缓地坐下去,便淡然一笑站起身来,说道:“这几天你们两个就安心的住在这里,等燕北邙把我妹妹送来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你们离开。”说完,他施施然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钰冷笑一声,端起茶盏来优雅的喝了一口茶,像品红酒一样缓缓地咽下去,让凉茶的苦涩在舌尖慢慢地晕开,一直苦到心里。什么是自作聪明?这就是!
“姐姐?姐姐!”小皇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吃饱了,打着饱嗝凑到李钰跟前,叫了两声不见李钰有反应,还伸出小爪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李钰一把抓住他胖乎乎的小手,轻笑道:“嗯,嗯!在呢。吃饱了?”
“姐姐你生气了?”云越趴在李钰的腿上,养着脑袋看着她。
“没有。”李钰拿了案几上的帕子擦拭云越沾满点心沫子的嘴巴。
云越等李钰给自己擦完了,方抓住李钰的手,凑近了低声问:“姐姐你想当皇帝吗?”
“什么?”李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如果你想当皇帝,我可以帮你。”云越神秘兮兮的说完,不见李钰有反应,又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除了这件事之外,别的我都帮不上你了。”
李钰终于明白了这小家伙是想讨好自己或者说是安慰自己呢,于是好笑的问:“如果我想的话,你打算怎么帮我?”
“我可以把传国玉玺给你。唔…”云越话没说完就被李钰捂住了嘴巴,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瞪着李钰,愤愤的不满。
“这话若是被别人听去了,你也别想活了!”李钰先环顾左右,小亭子里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但这并不代表周围没有云少棠的耳目。
“唔唔…”云越懂事的点了点头。
李钰又叮嘱了一句:“这话不许乱说。”才放开他的嘴巴。
小家伙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翻了个大白眼转过身去背对着李钰——显然是生气了。
李钰戳了戳小家伙的肩膀,低声问:“你说的那个东西在哪里?”
“就在那个包袱里。”
“哪个包袱?”李钰一头雾水。
“就是咱们离宫的时候,郭福瓴给姐姐的那个包袱。”
“啊!”李钰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么死沉死沉的,我还说那老太监是不是把紫宸宫里的镇宫之宝都塞进了里面。”
“何止是镇宫之宝!那是镇国之宝!”云越颇有几分得意的哼了一声,又道:“刚才你跟东陵王叔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他们都想当皇帝,但不管是谁,若是没有那个东西,再厉害也当不成。”
“你说的是。”李钰一时间心里转过许多心思,她想是不是可以以这个东西为交换筹码让云启放自己和云越出去,又想着对云启来说皇位或许并不是第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的妹妹。
李钰又想她可以直接跟云少棠谈,毕竟这里是肃王府。或者云少棠会因为此事跟云启闹翻也说不定。
但又想着他们两个这时正在应付胡汝强兵,胜败未定生死未卜,现在说皇位之事恐怕太早。况且他们两个闹翻了自己也不见得能捞得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