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又淅沥沥下起了雨,山风吹过,雨声夹着风声,端的是凄凉无限。
苏玉蘅同嫡姐苏玉蓉乘坐一辆马车,车停下之后,有婆子撑着伞在车前恭候,苏玉蘅先下去,然后转身扶着她嫡姐下车:“姐姐慢点,小心脚底下滑。”
“嗯。”苏玉蓉点点头,月白色的绣鞋踩下来,沾了点泥水,她微微蹙了蹙眉头,没有多说什么。
前面苏玉荷也已经下车,却不急着走,只等着两个妹妹一起过去后方结伴而行,姐妹三人一起跟着引路的婆子进了大悲寺后面最清净的一处院落。
苏玉荷从小也是在大长公主跟前长大,直到出嫁之前的几个月才搬回定候府,她跟苏玉蘅的关系倒是比苏玉蓉那个嫡姐更亲近些。
进了院子后,三姐妹各有休息的屋子,苏玉荷却招手叫苏玉蘅:“三妹妹你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苏玉蘅点头答应,跟苏玉蓉道了晚安后方跟在大姐身后进了北屋西厢房。
苏玉荷身边的婆子丫鬟都是当初大长公主为她挑选的,所以个个儿贴心懂规矩,早早的就安排人来寺里打扫准备,所以她一进门便有准备好的点心和热茶水端了上来。
“你看你这些日子瘦的都脱了形了。祖母在天有灵见你这样,必然不会安心。”苏玉荷握着妹妹的手,低声劝道:“祖母就这么去了,我心里也很难受。可是,不管怎么样,祖母总不能陪着我们一辈子,你也该多想想以后。”
“大姐姐,我只是行不通,为何祖母临终都不肯留一句话给我…我真不该在那种时候离开她…我…”苏玉蘅一想到此事,便悲痛不已,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你心里的痛楚,姐姐知道。”苏玉荷也落泪:“不管怎样,你还在祖母跟前尽了孝道,倒是我,来的晚,连祖母最后的容颜都没见到。”
苏玉荷从江宁城赶过来,只比二房一家子早了三五日的光景,盛夏的天气,那尸身纵然是用了香料,也免不了腐烂,因此大长公主仙逝后第七天,陆夫人便和定候商议着入殓了。所以二房一家包括苏玉荷等人赶到的时候,也只是见到停放在灵棚的棺木,并没见到大长公主的面。
这件事,是苏家二老爷苏光岺一辈子的痛。
“祖母从没怪姐姐。”苏玉蘅忙宽慰苏玉荷,“祖母清醒的时候,时常说姐姐是个好的,将来也必定有别人没有的福气。”
“唉!”苏玉荷握着苏玉蘅的手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几日我总是觉得,祖母好像还没去,还在我们身边。”此言一出,苏玉蘅的眼泪更加汹涌,直接扑在长姐的怀里呜呜的哭起来。
东厢房,苏玉蓉疲惫的靠在榻上,脚踏上跪着一个小丫鬟给她捏腿,身后还有一个在捏肩。门帘轻响,一个婆子轻着脚步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檀木雕花方托盘,托盘上是一只青花瓷汤碗。
苏玉蓉有些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微微坐直了身子。
那婆子行至近前,躬身道:“姑奶奶,这是大奶奶叫人送过来的银耳莲子羹,是府里早打发人过来弄的,奴才瞧着还成,您多少用一点吧?”
苏玉蓉并不抬手接羹碗,她身后的一个大丫鬟忙上前来接了,用汤匙喂她,苏二姑娘微微张开嘴巴尝了一口,觉得还可以,便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那丫鬟便继续喂。送莲子羹的婆子便要悄悄地退出去。
“你等等。”苏玉蓉忽然说道。
“是。”那婆子又回来,躬身听吩咐。
“你去听听,大姐那边跟三妹妹说什么呢?眼见儿着她们两个是亲姐妹了!”
那婆子讪笑了一下,低声说道:“奴才刚才过来的时候,听那边姐妹俩正在哭呢。”
苏玉蓉冷笑着轻哼了一声,摆了摆手。婆子方恭敬地退了出去。
那边,苏玉蘅跟苏玉荷姐妹两个缅怀了一阵祖母,然后各自吃了点东西后,回房歇息。
随行的丫鬟婆子们都累了一天了,巴不得主子们早些歇下她们也好各自安置,只是苏玉蘅心里凄苦,即便是躺在床上也睡不着。
夜雨淅淅沥沥,绵绵无尽。苏玉蘅安静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那边豆大的牛油灯昏暗的光晕。
蓦然,有隐隐的笛声借着夜风断断续续的传来。
听上去那笛声似乎很远,又或许是下雨的缘故,那声音总是似有似无。却说不出的婉转缠绵,伴着雨声竟是如泣如诉,缠绵无期。
苏玉蘅不自觉的坐起来,靠在床头上呆呆的听。
不远处,一身白衣的唐萧逸立在一座茅亭之中,手中一管竹笛,手指翻飞,敛目垂眸,用心的吹着,《妆台秋思》婉转哀怨的曲声合着风雨声,传出很远。
在他背后,简单的石桌上摆着几样时鲜的果子,一只香炉里三柱清香缓缓地燃着,已经三点猩红之上有灰白色的长长的烟灰。随着笛声渐渐地激越起来,香灰忽然落下,猩红的火点更亮了。
笛声一直吹了一夜,苏玉蘅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第二天被琢玉叫醒的时候耳边似乎还有笛声。
一场连着一场的雨,好不容易过了七月,雨水方渐渐地少了。
卫章和姚燕语的婚事虽然是皇上御赐,但镇国公这个大媒是少不了的了,因为云裳大长公主的丧事,凝华长公主和镇国公从避暑山庄回来,镇国公便开始为自己的下属操心。
这日国公爷在家里设宴,把姚延意和卫章都请到了府上,直接问婚礼还缺什么,又需要镇国公府出面的地方尽管说,卫显钧就是我的子侄,姚姑娘也不是外人,他们俩的婚事我是管定了云云。
姚延意择定了八月二十六这日送大件的嫁妆,按照姚家的安排,这一天怕还安排不完,姚家给姚燕语准备的妆奁出去家私大件之外,还需得七十二抬。另外还有贵重的东西要随花轿走的就不用算了。
镇国公一听自然高兴,又问卫章房子收拾的怎么样了,姚姑娘是个好姑娘,你可不许慢待了人家,云云。
卫章自然说已经收拾好了,只是新刷的油漆还有点味道,不过雨季已经过去,晒几日太阳吹几天风也就差不多了。
镇国公很是高兴,当下便举起酒杯说道:“长公主跟我准备了两份心意,一份自然是给姚姑娘的,算是添妆,另一份是给显钧的,显钧这些年在我手下,跟我子侄一般,东西回头我叫人送到你们两家去,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管了,只等着喝喜酒了!”
姚延意和卫章都举起酒杯,姚延意笑道:“谢国公爷关心。”
第十九章 血统之论,夤夜请医
从国公府出来后,卫章和姚延意都不急着上马,而是缓缓地走着。走了一段路之后卫章才淡笑着开口,问姚延意:“二兄,是不是梁凯城沉不住气了?”
姚延意轻声冷笑:“昨天找到我,绕着三十六道弯儿跟我攀感情,还吓唬我说,私自扣押百姓是触犯大云刑律的,希望有事好商量,别把事情闹大了大家都不好收场。真是可笑!”
卫章也淡淡的冷笑一声,说道:“他差不多是热锅上的蚂蚁了。薄家这些年也没少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一些证据已经攥在了我们手里。萧逸昨天去寺里祭奠他母亲去了,没回来,明日我叫他去府上一趟。这事儿我不好出面,就劳烦二兄你了。”
姚延意点头:“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卫章冷睿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没有多说。他未来的二舅兄看上去是个极好说话的人,整天笑眯眯的对谁都没脾气,其实是个很不好惹的人。
两个人一边走又顺便说了些闲话,回来这一个多月,姚延意一直没闲着,止血秘药已经配制了一部分,效果跟预料中的一样好。第二秘方也已经制出了成品,姚延意在跟韩俊忠韩俊孝兄弟两个合计着该如何把这成药推向各大药店,迅速的把这批药变成银子的事情。
姚二爷跟卫章在岔路口分开后各自上了马,一边走一边默默的琢磨,是该以最快的速度把这秘药卖到大江南北呢,还是吊着那些人的胃口,把价格再网上升一升呢?
想到这个,姚二爷不得不把心思又动到了药铺上。
若说,药铺可真是个好店铺啊!之前姚家基本不涉及这样的生意,那是因为家里没有精通医术的人,现在可不一样了。有二姑娘在,难道姚家不该有个几十家覆盖大江南北的药铺吗?
姚延意一路思索着回家,宁氏见了忙上前来亲自给他脱下外袍,笑问:“国公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是为了妹妹的婚事,怕我们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便问了问,又说给妹妹添妆。”姚延意笑道。
“国公爷对卫将军是真的好。没把他当外人。”宁氏很高兴,又吩咐:“去冲一杯酽茶来给二爷醒酒。”
“听说显钧在战场上救过国公爷的命。他又从小失怙,家里一个长辈也没有,国公爷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子侄,他们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感情,可想而知。”
“说的是。”宁氏把姚延意的夹纱过肩长衫脱下来交给金环,又亲自接过雪莲手中托盘上的茶盏递给姚延意,“二爷喝口茶解解酒气。”
姚延意转身靠在榻上,接过茶来喝了一口,方问:“定了二十六日过嫁妆,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吗?”
宁氏忙道:“大部分都妥当了。只剩下一些绣品小件儿了,不过二爷放心,不会耽误事儿的。”
“那就好。”姚延意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来,因问:“二妹妹这几天不见人,忙什么呢?”
宁氏忍不住笑了:“二爷这记性可真是平常了,昨儿我还跟你说,二妹妹去了庄子上了,你今儿又说见不到她。”
姚延意抬手拍拍自己的脑门儿,叹道:“如今我这记性真是平常了!这心里乱七八糟的事儿多,家里的事情竟然都不走心了。”
宁氏笑道:“等忙过这一阵儿就好了。二爷也该忙里偷闲,别尽顾着外边的事儿。”
“知道。”姚延意伸手握住宁氏的手,轻轻地捏了捏。
却说姚姑娘现如今搬去了蜗居小庄,眼看着自己住的屋子也都换上了玻璃窗子,便把那上百只瓶瓶罐罐都弄到了一间大屋子里,开始做她很久之前就想做的事情。
“翠微,用这个把我的手臂绑住,绑这儿。”姚燕语把宁绸衫子宽松的袖子一气儿捋上去,露出雪白的臂膀。
“哟,姑娘您想干嘛?”翠微手里拿着个绦子不敢下手。
“赶紧的!”姚燕语催促着,把注射器在高度烧酒里拿了出来,甩了又甩。
“姑娘您这是干什么啊?”翠萍在一旁,看着姚燕语手里那个怪怪的大管子头上的针,心里有些害怕。
“抽点血。”姚燕语满不在乎的。
“抽…抽什么血?”翠微正在绑姚燕语的胳膊,听了这话吓得一哆嗦。这血也是随便抽的?!
“再紧点,松了不行。”姚燕语不理她,认真的看着自己的胳膊,琢磨着从那根血管下手比较好。
翠微把绦子又紧了紧,然后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她家姑娘麻利的把那什么器上的针刺进了自己的胳膊肉里。鲜红的液体很快便流进了那玻璃管子里。
“啊——我的天哪!”翠萍惊叫一声。
“姑娘!”翠微被吓得变了声,“你这是干嘛啊?”
“把那个棉球拿来!”姚燕语看着针管里的血抽的差不多了,便吩咐翠微,“按着这个地方,待会儿我拔针,你就用力的按住。”
“啊。”翠微几乎都是傻的。
姚燕语把针拔出了,吩咐:“按着。”翠微的手指下意识的用力把针眼儿按住了。
“翠萍,把那个玻璃管给我拿过来。”姚燕语吩咐着。
翠萍忙依言办事。姚姑娘把针管里的血分了一些进那支试管,然后又分了另一只试管,最后把注射器给翠萍:“好了,拿去洗干净。”
化验血型,是姚燕语想了很久的事情。
失血过多是很常见的问题,尤其是对于那些战场上拼杀的兵勇们来说,有很多人的伤不至死,却因为失血过多而丢了性命。
之前的时候她是因为封氏小产血崩而引起的这个想法。后来一想到卫章说不定哪一天又披上战袍去了边疆,带着那些战士们英勇奋战,拼杀到最后却因为流了太多的血而丧命,姚燕语就觉得受不了。
她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
“行了,你们出去吧,不要打扰我了。”姚燕语自己按了一会儿胳膊,抬手把棉球丢到痰盂里,挥手让两个丫头都出去。
“姑娘,您没事儿吧?”古代人对眼睁睁看着流血这样的事情实在不能忍受,翠微的口气更像是她家姑娘马上要昏过去人事不知一般的沮丧。
姚燕语笑了笑,说道:“没事儿,晚上给我煮点红枣花生粥就好了。”
翠微和翠萍两个人迟迟疑疑的退了出来,然后一个匆匆忙忙的去厨房吩咐煮粥的事情,另一个则想着是不是还应给给姑娘煮一剂补血的汤药。
血型化验也就是血凝试验,这在有先进仪器的现代根本不费吹灰之力,献血站就可以测,但在古代,因为器具有限,所以还是要费些心思。当然,这对姚燕语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从自身出发,先搞清楚自己的血型,第二天便把翠微和翠萍以及杜三娘子三个人叫进了她的屋子。然后姚姑娘对他们三个人先是从个方便阐述血型和输血的重要性,然后分别取了她们的血样。
如此,没用几天的时间,蜗居小庄的奴仆们都被姚姑娘给取过了血样。
反正这些人都是卖身来做奴的,别说主子要你一点点的血,就是要你一只胳膊一只腿甚至一条命,他们也不敢反抗。
只是,自打这事儿出来之后,庄子里的人似乎更怕姚姑娘了,有些老人和孩子见了她都悄悄地绕道走,恨不得自己变成透明,生怕他家主子再有个心情不好,挨个儿拉去每个人都抽一针管子血。
这事儿太邪性,怎么压都压不住。尽管这一杆奴仆谁也不是有心说他们家主子的坏话,可是谁能保证这几十口子人哪个人哪一天就有个不小心漏了嘴呢?
姚姑娘抽人血的事儿没用五六天就被卫将军给知道了。
卫将军当时正在校场给他那四十名心选上来的烈鹰卫训练飞马穿杨。他身边的副将葛海从外边回来,抽了个空儿跟卫将军耳语了几句。
“胡说的吧?”卫将军淡定的瞥了葛海一眼。
葛海一瞪眼:“绝没有,属下敢用这腔子上吃饭的家伙担保。”
卫章看了看那些正在策马疾驰在校场的几十个勇士,又侧脸看了看旁边的一棵大柳树,说道:“去那边,好生跟本将军说道说道。”
葛海答应着先过去等着,卫章叫过贺熙来吩咐了一番才转身过去。
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并肩坐在树下,准备促膝长谈。
“说吧。”卫将军从腰间摘下水囊,仰头喝了几口水,说道。
葛海便把自己听来的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最后,葛军门叹息道:“将军,你说咱未来的夫人到底是个什么人啊?!随随便便就抽人家的血…这也太狠了吧?”
卫章沉思了片刻,淡淡的哼了一声:“你这些话应该只是听外边那些人胡说八道的吧?”
“这怎么是胡说八道呢?之前我也不相信的!咱家夫人我见过,虽然给人治病的时候挺威风的,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可是,我今儿遇见一个从夫人庄子上来城里的一个下人——啊,就是叫申姜的那小子,我就亲眼看见那小子胳膊上青紫的一块儿,问他怎么回事儿,他虽然遮遮掩掩的说没事儿,但属下是干什么的?三下两下就把那小子的实话给哄出来了,原来是他们家姑娘从他胳膊上抽了血,让他按着,他没按够时候,那下针的地方才淤青了!”
葛海见卫章有点信了,又追上了一句:“将军,你说夫人将来进了门,不会动不动就抽你的血吧?她要那么多血干嘛去啊又不是妖精。”
“闭嘴!”卫章抬脚踹了过去,“你他娘的才是妖精!”
葛海赶紧的往旁边躲开,连声告罪:“将军莫恼,是属下这嘴少个把门儿的。夫人不是妖精,夫人是美人。哈哈!”
“滚!”卫章作势再踹。
葛海哈哈的笑着,麻利儿的滚了。
卫将军从校场回去的路上满腹疑团,怎么也猜不透他未来的夫人要出什么大招。熟料他这边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通,那边已经有人找上了门。
一进府门,管家长矛便迎了上来,躬身道:“爷回来了,国公府的人等了好久了。”
“国公府的人?”卫章有些奇怪,有公事不该校场上去说吗?怎么找家里来了?
“是的。”长矛回道:“说是国公爷有事儿请爷过去一趟。”
卫章笑了笑,看着自己这一身被汗水湿透了几遍的衣裳:“那也得等我换了衣裳。”
“热水和衣裳奴才给爷备好了。”长矛说着,上前打起门帘。
卫章回家沐浴更衣后,随着国公府的人一起去了镇国公府,却在国公府门外的明堂处看见一辆马车。
那马车卫将军认识,是他家未来夫人的车,车辕上坐着的小子正是葛海说的那个申姜,那家伙正优哉游哉的靠在车上,手里抱着个大苹果,开心的啃呢。
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过不管什么事儿,今天能在镇国公府见见她了。卫将军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连步子也轻盈了许多。
姚姑娘今天造访镇国公府是有备而来。原本她想着应该是凝华长公主召见的,没想到却是镇国公。
说其原因,是因为她把血凝试验搞成功之后便给韩明灿写了一封书信,书信中着重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血型配对和输血的重要性。
关于这些学术性的东西,姚姑娘那是信手拈来,笔下生花。
一封书信让韩姑娘看的又是高兴又是感慨,简直是热血沸腾,觉得此事若成,人不再因为失血过多而死,那么大战之时,大云朝的勇士至少能少死一半儿。
而最最重要的,韩家父子兄弟都是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尤其是两个哥哥,将来不定哪天还得上战场,韩明灿就算是为了自己的父兄,也要支持姚燕语。
卫章进了镇国公府,直接去国公爷的书房里去见人。韩家兄弟两个还有云琨都在,另外还有苏玉平也在,这叫卫章很是吃惊,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国公爷居然把这几个人都召集齐全了?
镇国公等卫章给自己见过礼后,便打发不相干的下人出去,直接开门见山:“今日找你们来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说着,便把手边的几页纸交给了韩熵戉。
韩家兄弟显然是已经看过了,韩熵戉便把那几页纸交给了云琨,云琨看过后一脸的不可思议,转手交给了苏玉平。苏玉平简略看过后也是一脸震惊,然后又把那几页纸递给了卫章。
那是姚燕语写给韩明灿的书信,自然,姚姑娘的字迹是不会拿出来给这几个爷们儿看的,这是韩姑娘找了国公府的幕僚来,她念着,由幕僚书写的一份复件。
“…人有万千种,而血液基本分为四种。是以,天下间除亲生父子兄弟之外,更有许多人的血型是一样的,于危难之时,血液可以互相借用,救人于生死之间…”
卫章看完这洋洋洒洒的一番文字,顿时愣在那里。
这可真是奇闻怪谈!
可,却又给人那么大的希望!
想那数万兄弟血染边疆的境况,有多少伤者被抬回来依然会丧命?这种所谓的输血术和止血秘药相结合,可谓十分完美的急救方法,如果在军中推广,必能减少我军将士的死亡数额。
可是…这样的奇谈怪论,会有多少人反对?
这件事情如果出现了意外的话,她又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境况?
镇国公见大家都看过之后方出声询问:“你们都说说吧,觉得这件事情可不可试?”
云琨首先开口:“这上面说的太过怪诞,血统只说自古就有,血脉父子相承,自然各有各的不同,如今却被归纳为四种,岂不可笑?国公爷还是不要理会这些奇谈怪论,省的被人蒙骗了。”
韩熵戈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战场之上可少死多少弟兄?血统一事虽然干系重大,但这上面说的是输血救命的事情,若是就此放弃,岂不等于断了将来战场上伤兵的一条活路?我觉得不管怎样,也应该试一试。而且,这上面也说了,纵然是一大家族,血型也不一定是一样的,同父同母的兄弟基本是一样的,但同父异母兄弟,各种姻亲关系,血型会各有变化,其实细想想也有一定的道理可言。”
苏玉平又道:“而且,这番言论也并没有说天下血统只有这四类,这只是针对输血救命而言,我记得…”苏玉平伸手拿过卫章手里的几页纸,找出其中的几句话来,重复念道:“如果认真分析的话,人的血液可根据血液抗原形式表现出来的一种遗传性状,分为甲乙丙三种,也有特殊的…你看,人家说了这也有特殊的,只是比较少而已。”
韩熵戉说道:“哎,我记得之前不知在哪里看过一本杂书,上面说有个郎中给一个失血快死的病人喝羊血,然后那人被救活了。那本书上还说,有个极爱自己妻子的丈夫给血崩的妻子喝人血,那妇人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