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燕语点头应允:“行,等会儿我陪你去看看地方。”
怎么能不应允呢?虽然她很讨厌这种贵女们的聚会,但这个发起人是苏玉蘅啊。
当时苏玉蘅听说自己患病而且极有可能是天花的状况下,只身闯白家药铺,带着坐堂先生就往慈心庵赶,定侯世子带人在城门口截人,而这位姑娘说的那些话姚燕语在听冯嬷嬷说起的时候,眼泪差点掉下来。
“姚姐姐病了,而且极有可能是天花!我是患过天花的,我知道那种感觉,所以我想去瞧瞧她…”
“下人跟家人怎么能一样呢?姚姐姐一个人在庵堂里,身边只有下人…”
姚燕语每回想起这姑娘当街说的这几句话,心里就觉得一阵阵泛酸,又一阵阵的温暖。
她跟苏玉蘅没有一丝血缘,更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
两个人从认识到现在也不过半年的光景,而这半年内能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三五天。
可是她却可以为了自己不顾恶疾会被传染,叫上大夫便往庵堂里来,真真切切的挂念自己的病。
这份感情,比姚凤歌这个亲姐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姚燕语一直在想,这样的苏玉蘅虽然并没有跟自己真正的同生共死,但也能算得上生死之交。
在这样的社会中,自己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女,大病当前,恐怕连父母都不能奢望如此相待。
所以别说一个小小的聚会,就算是苏玉蘅这会儿患了绝症需要自己去陪伴,姚燕语也会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当下,两个人手牵手出了小院,姚燕语带着苏玉蘅在牧月小庄里转了一圈。
这是一座临山而建的小庄子,中间一座三进三出的院子是主院,左右各有偏院,前面有门房给下人们居住。前后左右又各修建了十几座独门小院是给男仆护卫们休息用的,再往外的农舍是给小庄里照顾花草庄稼的农户们住的。
姚凤歌并不缺那点粮食,所以牧月小庄的土地多用来栽种花果树木预备姚凤歌的需要,只有周边比较瘠薄的土地种些谷物给庄子上的人自给自足。
这个时节,苹果梨子等北方的水果都已经收完,唯有柿子,山楂,核桃,栗子等还挂在树上。
姚燕语先带着苏玉蘅去了她喜欢的那片柿子林,这片柿子林北山向阳,几十株老树上都挂满了橘红的柿子,如红云罩顶,甚是好看。
“这里好!就在这里。”苏玉蘅在柿子树下转着圈儿,咯咯的笑道:“我来了这里都不想走了!今晚我要住在这里。啊——果然是‘山庄栖柿林,绿阴覆苍瓦。’姚姐姐!我好喜欢这里啊!”
“大才女啊,居然出口成章!欺负我读书不多是不是?”
姚燕语也很高兴,像这种单纯的快乐在这里好像很少,而她也几乎都忘了,现在的自己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最应该做的就是享受生命给自己带来的美好。
当晚,苏玉蘅就真的住了下来。
姚燕语叫厨房用晒干的果木做柴禾炖了一只佃户用铁夹子捉来的一只野山鸡。因为是秋季,山里虫子草籽什么的丰厚,野山鸡吃的很肥,浓浓的鸡汤加了山里才来的野山菌,远远地就能闻到香味。
“嘶嘶——好好吃啊!”苏玉蘅一边吸溜着一边啃鸡肉。
姚燕语看着这姑娘没出息的样儿,轻笑着夹了一些素炒的山芹给她,并叮嘱道:“慢点,没人跟你抢,野山鸡还有两只,回去的时候带给大长公主和太太一人一只,还有我叫人采的野山菌也给你带着,想吃回去让厨子给你炖。”
苏玉蘅听了连连摇头:“家里也有野山鸡,这菌也有,只是厨子炖的不如姐姐这里的人炖的好吃。”
“那是他们放的作料不对。”姚燕语轻笑,“我上次在侯府吃过一次他们炖的鸡汤,各种调料放的太多,把山菌的美味给压下去了,那鸡汤吃到嘴里都是那些香料的味道。”
“嗯嗯,就是呢!”苏玉蘅连连点头,又道:“好姐姐,那野山鸡也不用给我拿回去,等我做东道那天,你能不能叫人给我的客人们炖这个汤喝?”
姚燕语点头答应:“嗯,行。等会儿我就写个单子,看看少什么早些让他们去准备,绝不能耽误了你的正事儿。”
“姐姐你太好了。你就是我的亲姐姐!”苏玉蘅一边吃一边笑。
姚燕语说着,又夹了青菜放到苏玉蘅的碗里去:“好啦!不是我心疼这饭菜,你也少吃点,晚上吃积了食可是很难受的。我可不想待会儿在陪着去出去散步。”
苏玉蘅又吃了一口饭,笑着反问:“你不许我吃多还给我夹菜?”
“我让你多吃点青菜。”
“嗯,平时我最不喜欢吃芹菜了,不过你这个芹菜做的味道很好。没有那股子药味。”
“一样的芹菜,一样的做法,你啊,都是私心作祟。”
姚燕语深谙养生之道,晚上基本不吃饭,今天也只是陪着苏玉蘅吃点清淡的菜蔬,喝点小米稀粥而已。
苏三姑娘却吃了一碗饭,两只小花卷,喝了一碗鸡汤,吃了半只野山鸡。
自然是吃撑了,于是撂下饭碗后便拉着姚燕语出去遛弯儿。
十月的夜里已经很冷了,一弯月牙挂在天边,清泠凉薄,苏玉蘅却依然满腔热情,拉着姚燕语似有说不完的话。
第五十二章 总督家书
苏玉蘅在牧月小庄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下午方才回城。她一回去自然先去大长公主跟前,大长公主拉着她问:“瞧你这乐不思蜀的样子,那小庄子上可有什么好玩的?”
大长公主之前有个女儿在两个儿子之下,被定国公和大长公主视为掌上明珠,一出生大长公主便上述请封了灵阑郡主,但却在十三岁上,因为一场天花没躲过去送了小命。当时大长公主悲痛欲绝大病一场,养了很久才养过来。
是以当时苏玉蘅九岁上恰逢她父亲封靖海伯被圣上委以重任去西南治理海疆时得了天花,大长公舍不得她,便留在身边养病,也合该苏玉蘅福大,十有*治不好的天花居然也痊愈了。
大长公主便认定这个孙女是上天送来补偿自己的,索性把她当成女儿的替身,娇生惯养的在身边,无事不依着她。
为了这事儿,陆夫人背地里没少拈酸吃醋的,暗暗地埋怨大长公主放着两个嫡亲的孙女不怎么疼爱,偏偏去疼二房庶出的这个三丫头。
多多少少有些嫡庶不分的意思。不过幸好是个孙女,大不了将来择婿出嫁的时候多花点心思,倒也无妨。这若是孙子的话,怕是家里将没有安宁了。
大长公主温和的笑着抚摸着伏在自己膝头的孙女,转头吩咐自己身边的一等女官芝香:“封一百两银子送去牧月小庄给姚姑娘,再把府中厨子自制的果酒送十坛,再把那些糟好的鹅掌鸭信还有各样点心水果也送些过去,就说我的话,蘅儿的事情让姚姑娘多费心了。”
“祖母,其实这些姚姐姐都会安排好的。我们都商议过了,那日一应吃食都从庄子里取就是了。姚姐姐还说庄子里有现成的果子,可以做成果汁以代酒水。我还尝了姚姐姐自己煮的果茶,很好喝呢。”
大长公主无奈的点了点苏玉蘅的额头,笑道:“你呀!还是小孩子性子,总也长不大。你也不想想,人家是在庄子上养病的,而且才去了这几日,岂能色色周全?你这一去,还不知把那小庄子给折腾成什么样子呢。她虽然不说,也会为你尽心布置,但心里未必不觉得麻烦。再说了,人家还病着呢,又是客居在此的人,你这样过去折腾,怎么好意思?”
“姚姐姐的病已经好了!”苏玉蘅扁了扁嘴巴,“她就是太省事了,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所以我才要过去她那里,她整天一个人闷在庄子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日子长了越发要闷出病来呢。”
大长公主活到这个年纪,什么事情没见过没听过?姚燕语这种状况她不用问也能明白,只是事不关己,她却不能多说,于是笑道:“她省事自然是有原因的,你即便念着姐妹情分,也别越过你三嫂子去。”
苏玉蘅忙点头:“这个自然,我是先跟三嫂子说过了的。她也托我常过去看看姚姐姐呢,她如今怀孕了,总没那么多精神照顾。”
大长公主轻笑:“既然这样,她病也好了,为何不接回来?”
苏玉蘅听了这话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旁边,见只有大长公主的两个心腹丫头芝香和兰馨,便低声说道:“姚姐姐觉得住在侯府里有诸多不便,而且,也很尴尬。”
这是昨晚她跟姚燕语躺在床上的时候姚燕语跟她说的话,当然,是在她问出跟大长公主一样的问题之后姚燕语给她的回答。
苏玉蘅知道这是她的心里话,她虽然性情率直但却不是傻瓜,易地而处,她以为如果她也遇到姚燕语这样的处境,也会想着办法搬出去,自己找个清净的所在过日子,等着家中父兄另作安排的。
可是,她的父亲会对她做怎样的安排呢?
这件事情苏玉蘅昨晚在迷迷糊糊睡着之前稍微想了那么一下,现在又伏在大长公主的膝头认真的想了好一会儿,但却没想出结果。
同样,姚燕语也想过,而且想过很多次,同样也没有什么结果。至于姚总督怎么想也只有总督大人自己知道。
定候府,祺祥院。
姚凤歌靠在正厅的矮榻上,身后塞着一只软绵绵的大靠枕,手边放着果盘茶盏,手里捏着几页书信认真的看。
在她的面前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男子穿了一件藏青色的杂毛狐皮袄,里面是墨色府绸长袍,方脸,留着短髭,一脸恭谨的欠身站着,等候姚凤歌的吩咐。
姚凤歌一字一句的把书信看完,微微笑了笑,说道:“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男子忙欠身笑道:“大姑奶奶言重了,为主子办事是奴才们的本分,不辛苦。”
“你且去瞧瞧琥珀吧,她现在是三爷的姨娘了。”姚凤歌说着,又转头吩咐李嬷嬷:“叫珊瑚把我收着的雪顶含翠拿出来给周管事尝尝。”
“奴才谢大姑奶奶。”周廉之忙躬身行礼,“奴才先告退了。”
姚凤歌点头:“你先去见见你女儿吧。我叫人收拾房子,你且住两天,等我写好了回信你再给父亲带回去。”
“是。”周廉之又欠了欠身,方跟着李嬷嬷出了正厅。
外边廊檐下,琥珀早就等在那里,见了周管事喜滋滋的上前去,深深一福,甜甜的叫了一声:“阿爹。”
“好了好了,这是在主子的院子里呢,不要大惊小怪的。”周管事虚扶了一下琥珀,“去你屋子里说话。”
“嗯。”琥珀高兴地带着自己的父亲去了后院自己的小院里。琥珀现在是正经的妾侍了,有了自己的小院子。
李嬷嬷叫人拿了一小包镂花锡纸包装的雪顶含翠来给琥珀送过去便转身进来服侍姚凤歌。
姚凤歌的纤纤玉指点着手边的紫檀木小几,问:“给父亲准备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回主子,都收拾好了,在东耳房放着就等您过目呢。”
“嗯,去看看。”姚凤歌说着,缓缓地起身。李嬷嬷忙上前去小心的搀扶着。
主仆两个慢慢地往东耳房走,姚凤歌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父亲怪我让妹妹去庄子上住呢。”
第五十三章 贵女云集
主仆两个慢慢地往东耳房走,姚凤歌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父亲怪我让妹妹去庄子上住呢。”
李嬷嬷闻言怔了怔,劝道:“这是二姑娘自己坚持的,主子跟老爷好好地说一说,老爷不会生气的。”
“但愿吧。”姚凤歌点点头。
书信之中,姚远之对自己的庶次女精通医术治好了嫡长女的病这件事情表示十分的关注,并一再叮嘱姚凤歌要好好地照顾姚燕语,万不可让她有什么闪失。
作为一直是父亲最看重最宠爱的女儿,姚凤歌的心里总有那么一点不舒服。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自己现如今已经嫁入定候府中,成为定候夫人最疼爱的三子的妻子。而燕语这个庶妹…父亲会把她许给什么样的人呢?
姚凤歌想着心事进了东耳房,看着炕上满满的东西便有些心不在焉。
李嬷嬷把这些古董珍玩以及上面赏下来的笔墨纸砚,绸缎绫罗等一样样的拿给她看了一遍后,发现自家主子的心思根本没在这些东西上,便小心的问:“主子可是想着三姑娘要去庄子上弄那什么琴社的事情?”
“哦,我正想说这个呢。”姚凤歌恍然回神,说道:“蘅儿要去牧月小庄摆东道请各府的姑娘们去玩耍,茶点果子,桌椅摆设等各色东西务必要齐全,明儿你带着人去一趟燕语那里,看看缺什么少什么来回我,库房里有的,叫人搬了直接送过去,没有的立刻出去买,万不可大意了让蘅儿失了颜面。”
李嬷嬷忙应道:“是。”
一场原本只是闺阁女儿家玩乐的聚会,却被大长公主和姚凤歌两个人高度重视起来。
大长公主是觉得苏玉蘅把东道摆在姚燕语那里,又让姚燕语帮着张罗,而姚燕语的身份尴尬,以她大长公主的身份总不能让一个身份尴尬说白了也只是来住亲戚的小姑娘平白吃亏,于是不管是银子还是东西,色色叫人准备齐全,提前用马车送了过去。
而姚凤歌则觉得此事不仅仅是苏玉蘅邀请各府贵女们聚在一起论琴道那么简单,人人都知道姚燕语是自己的妹子,人人都知道这妹子在京城只有自己一个嫡姐可依靠,若是不周全了,说出去也是自己的脸面不好看,不但被人指摘苛待庶妹,为人刻薄不够友悌,甚至连累了定候府和两江总督府的名声。
所以从苏玉蘅回去的第二天起,大长公主府和定候府便不断有人往牧月小庄送东西。
今天是酒水点心,明天有事瓜果菜蔬,后天又是茶具器皿…至十月十六日一早,大长公主府干脆送了十二名婢女过来,说是来打下手帮忙的。姚燕语看着这十二名水葱一样的漂亮女孩子真是哭笑不得。
其实姚燕语为这次的事情也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虽然天气有些冷,但幸好北方少雨雪,天气晴好,阳光明媚,而柿子林又是在背风向阳的一片山坡上。地上有杂草,虽然已经有些枯萎但好处是踩上去柔软不沾泥土。
姚燕语便叫人弄了红毡子来铺在地上,又叫人用现成的木头搭建了七尺见方的矮榻,这种矮榻跟大云朝流行的矮榻不同,没有任何扶手靠背,说白了也就是一个台子而已。上面铺设厚厚的毡子,摆放矮桌,然后设厚厚的坐垫在小矮桌的四周。
小矮桌用来摆放吃食茶水,每张榻上设四人座,根据人数,一共搭建了六张这样大的矮榻。另外有六副十二扇屏的大屏风摆在西北两侧,挡住仅有的丝丝寒风。还有几张小一半儿的长条榻摆在外围,供跟随贵女们服侍的贴身丫头们歇脚。
各色茶水点心瓜果都是现成的,主餐则是涮锅。
姚燕语叫人提前宰了五只山羊,把羊肉弄干净找了冰桶来冰起来,然后切成薄片儿再用冰块保鲜,锅底用野鸡和野山菌以及各种温补的材料炖出香浓的鸡汤,另外还把各种新鲜蔬菜也整整齐齐的码放到盘子里预备好。
这些都是姚燕语跟苏玉蘅商议过后定下来的,大云朝的人到了冬天也有涮锅,但却是早就炖熟了端上来,临时加两块雪碳炖着吃,没有这种把生的肉和蔬菜放进去涮的。尤其是姚燕语准备了二十几种可以放进去涮的蔬菜,从营养到色泽全都用心搭配,真正把现代人的火锅精华发挥到了极致。
十月十六日一早,苏玉蘅的马车便在南城门外等候。
镇国公府二姑娘韩明灿,和两个庶妹韩明琅韩明玦三人分别乘坐两辆马车带着家丁仆妇徐徐而来。
苏玉蘅从马车里下来开心的上前打招呼,韩明灿把苏玉蘅招呼进自己的马车里说话。
不一会儿的功夫,诚王嫡女云瑶郡主带着庶妹云湄份乘两辆马车也到了。
云瑶郡主为人有些高傲,本不欲来,但总要看大长公主几分颜面,苏玉蘅亲笔写的帖子相邀,她的母妃便劝着她带着庶妹来了。
稍后来的是燕王嫡女云珂,庶女云汐,云漾姐妹三人,云珂的马车后面是敬候高骅的嫡长女高雪姣和嫡次女高雪姝姐妹,以及庶女高雪芷。
之后陆陆续续的还有汾阳伯嫡长女夏洁卉,以及宰相丰宗邺的侄子家的两个嫡女也就是皇后娘娘的两个堂侄女丰子月,丰子星。
苏玉蘅见人渐渐地都到齐了,一辆辆华丽的马车在城门口排开了长长的车队,看上去颇为装款。
苏玉蘅这里有名帖,来一个她便记一个,生怕漏下了谁,最后差了一下,发现只剩下内阁大学士封绍平的庶女也就是苏玉平的小姨子封岫云没到,便着急的叹道:“这个封姐姐是怎么回事儿呢,怎么还不来。”
丰宰相的侄孙女丰子月便凑过来笑道:“蘅儿,是说我们姐妹吗?”
“啊!不是不是,”苏玉蘅忙笑道:“是我大嫂娘家的封姐姐啊。”
韩明灿笑道:“两家一个姓封,一个姓丰,这还真是不好分辨了呢。”
第五十四章 通风报信
丰子月和丰子星相视一笑,没有再多说。
反而是云瑶等的不耐烦了掀开车窗帘子催促:“还要等多久啊?这一大清早的就出来了,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走,等到了庄子上天也该黑了。”
这一群贵女中,云瑶这郡主的身份最高,她这样说,别人都不好怎么样。
倒是韩明灿因为是长公主的女儿,不好看着苏玉蘅尴尬,便掀开车窗帘子劝道:“说好的是巳时出发,这不还有一会儿功夫呢吗?那小庄子也不远,中午之前肯定能到的。”
云瑶皱了皱眉头,总算是给了韩明灿一个面子,没再多说,只是抬手把车窗帘子重重的放了下去。
苏玉蘅自然也很着急,刚要吩咐人去看看封岫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便见后面有个大脚婆子匆匆的走过来回道:“姑娘,封姑娘的车已经到了。”
“太好了,人全了,我们可以走了。”苏玉蘅说着,吩咐那婆子,“去给前面的护卫说,准备走了。”
于是贵女们奢华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前前后后一共十几辆大马车,后面还跟着丫头婆子们做的马车十几辆,前后护卫开到,后有家丁随从,端的是浩浩荡荡。
因为这些姑娘们身份尊贵,其中更有云瑶郡主在,所以进出城门的百姓们被护卫暂时拦下,等这几十辆马车过去后再放行。
恰好唐萧逸和葛海两个人要出城去云都西南方向的皇家狩猎场去办差,在城门口被大长公主府的护卫给拦下,看见那一长串华丽的马车旖旎前行,不由得叹道:“我的老天,好大的场面,这…这是干嘛去啊?”
挡住唐萧逸和葛海的两个护卫也不是陌生人,听见唐萧逸感叹,便笑着说道:“是三姑娘邀请了各府的姑娘们去城外散心游玩的。都是些娇客,里面还有郡主。大家索性也没什么急事,就都担待些吧。”
唐萧逸点头:“啊!原来如此。只是不知道这些娇客们要去哪里游玩啊?而且,都这个时节了,城郊还有什么好风景不成?”
“这个咱就不好说了,兄弟只在这城门当差,随行保护的另有人。”
“嗯。”唐萧逸点点头,笑眯眯的看着车队渐渐地出了城门之后守在城门两侧的护卫撤了,百姓们开始自由进出。
“得了,人都走远了,咱们也走吧。”葛海手中马鞭一甩,催马疾行。
唐萧逸却犹犹豫豫的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招过一个随从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人点头答应着,转身回去,唐萧逸才拽过马缰绳策马跟了上去。
镇国公府外书房,韩熵戈约了云琨,苏玉平等人一起商议着军中几件要事。
因为西北战事已经结束,镇国公凯旋,论功行赏毕,下面的将士们也都升职的升职,退役的退役,虽然精锐铁骑里面除了受伤不能上战场的人之外原则上都不准退役回乡,但也总有一些人到了成家的年纪,要奉父母之命回家娶亲。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韩熵戈,云琨以及苏玉平麾下铁骑各有减少,需要及时补充新人进去。
但皇上又有新的打算,要重新整改精锐军队,想把这些浴血冲杀过的精兵握在自己的手里。说到底,皇上还是把世家子弟兵权过重将来威胁到皇权而不得不采取的一些措施。
对此,诚王世子也好,镇国公世子也好,都不能有什么异议,唯有服从皇命,把自己手中现有的军务都整理上交兵部,等候皇上的定夺。
虽然理智上不能怎么样,但都是亲自带出来的兵,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舍。于是几个人便趁空凑在一起吃酒闲聊,也无非是排解心中的烦躁而已。
唐萧逸派回来的随从回到镇国公府,在外书房门口瞧了一眼。恰好被从外边进来的韩熵戉瞧见,因问:“有什么事?”
那人忙欠身回道:“有点小事,唐军门让小的来回我们卫少将军。”
卫章的目光看过来,随从忙进去躬身请了安,回道:“唐军门着小的来回将军一声,因为出城门的时候耽搁了些时辰,所以下午差事办完估计得晚上了,需得明日才能赶回来。”
“嗯?”卫章微微皱眉,唐萧逸那趟差事他心里有数,不过是打个来回的功夫,哪里用得着晚上?再说回不来也没什么要紧,用得着还专门派个人来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