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这是容悦最愤懑的一件事情,她是个直爽的性子,知道谁在害自己,恨不得立刻一剑把那人给杀了!让她每天在这些人跟前周旋,甚至赔上笑脸,简直生不如死。
容悦靠在榻上半睡半醒之间被一阵吵嚷声弄醒,便皱眉问:“谁在外面吵吵闹闹的?”
绯衣忙进来回道:“娘娘,是安平公主飞要进来,陈公公在外面拦着呢,好说歹说都不听,非要进来见您。”
容悦不用想也知道赵湄来找自己是为了周皇后的事情,想想对周皇后她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去求情?然而再听外面赵湄似有哭声,若是任由她在门口闹,对自己的名声也不好,遂起身理了理鬓间的发丝,说道:“让她进来吧。”
绯衣担心的犹豫了一下,没挪脚步。
容悦轻笑道:“怕什么?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能任由一个小姑娘给欺负到头上来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绯衣一寻思也是,于是转身出去了。
没多会儿工夫,赵沐跟着绯衣进来,然而她一进门就扑着容悦去了,在容悦拿起茶盏还没来得及丢出去砸她的时候,赵湄噗通一声跪下了。容悦顿时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好。
“月妃娘娘!求求你救救我娘!”赵湄跪下后便开始哭着哀求。
“你娘?”容悦诧异的问:“她怎么了?”
赵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娘被皇后娘娘关在凤阳宫后面的小佛堂里…已经三天了…呜呜呜…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求求你救救她!求求你…”
容悦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安平公主,既然你娘是被皇后娘娘关起来的,你找我有什么用?赶紧的去求皇后娘娘吧。”
“我去了凤阳宫,可凤阳宫关着宫门我进不去,他们说皇后去乾元殿了,呜呜呜…我也想去乾元殿,可是我怕父皇…我怕…求求你帮我帮我!只要你一句话,父皇肯定让皇后娘娘把我娘放出来…”安平公主像个没娘的孩子一样,哭的十分可怜。
然而容悦却知道这并非是一动善心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因道:“你去乾元殿求你父皇,应该是比本宫的话好使。说到底你是你父皇的掌上明珠嘛!你在我这里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没用的。”
“我进不了乾元殿,即便进去了,因为我跟皇后娘娘的关系,父皇也不会听我的,悦妃娘娘,你现在是我父皇的心头肉,求你一定要帮帮我,我娘被关在小佛堂里三天没出来,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呜呜呜…”赵湄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抹眼泪,此时她一张小花脸比落难的小猫都可怜,看了都让人心碎。
然而容悦却不能心碎,她知道周皇后关谨嫔肯定是有原因的,她们两姐妹素来拴得紧紧的,如今却忽然把她关起来,肯定是有大事儿。在弄不明白这件大事儿之前,她不能轻易插手。
“安平公主,你说的事情我已经听明白了。你在我这里哭也不是什么办法,我能帮自然就帮,但你得容我好好地想一想该怎么帮不是?你先回去吧,这事儿不要再去别的娘娘那里去闹了。闹大了,皇后娘娘生气,你娘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你明白吗?”容悦无奈的叹息着。
赵湄听了这话便止住了哭声,抬头透过蒙蒙眼泪问道:“娘娘真的会帮我吗?”
“不是我会不会帮,是有办法才能帮,你不让我想办法,我就算答应你了又能怎么样?你先回吧。天眼看着就黑了,你父皇说好了会过来的,若是让他看见你这个样子,只怕会更生气,到时候再怪罪到你母亲的头上,责怪她没好好地教导你礼仪规矩,你更说不清了。”容悦不耐烦的说道。
“娘娘说的是,那我先回去了。”赵湄这才站起身来,然而跪的太久腿都直了,一个趔趄差点又栽倒。
旁边的绯衣忙伸手扶了她一把,把她送出门去。
容悦等绯衣回来,才问跟前的陈存孝,绿云和绯衣三个人:“你们说,赵湄为什么会找到我们的门上?还有,皇后娘娘为什么把谨嫔关进了小佛堂?”
陈存孝闻言,便上前一步躬身回道:“娘娘,奴才以为,安平公主找上您,应该是因为她觉得现如今在皇上面前能说得上话的只有您了。她为了她的母亲失去了分寸,才会跑过来大哭大闹。不过皇后娘娘管了谨嫔这事儿奴才听得可不是这话儿,外边的人说是因为皇后娘娘因为娘家出事儿每日梦靥,才叫谨嫔去小佛堂替她跪经的。当然,这也是面上的借口,其中真正的理由肯定是谨嫔忤逆了皇后,皇后才会用这个办法把她先弹压在小佛堂里。当然,这都是奴才的愚见,娘娘若觉得奴才说的不对,就权当奴才没规矩,胡说八道了。”
“你没有胡说八道,你说的极有道理。本宫现在最感兴趣的是皇后娘娘究竟为什么把谨嫔关进了小佛堂。既然赵湄能跑我这里来哭成这样,那谨嫔就绝不是跪经那么简单,肯定是吃了苦头的。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皇后娘娘自断手臂,给谨嫔苦头吃。”容悦皱眉说道。
“这个,奴才得细细的去查。”陈存孝说道。
容悦点头说道:“那就细细的查,越详细越好。”
皇后娘娘的血泪陈情也不是白给的,皇上看完之后虽然没见皇后,但下了密旨给镇国将军徐攻,命他密查睿王中毒一事究竟还有什么蹊跷,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
然而徐攻接到这道密旨很是为难,睿王中毒是礼部尚书萧正时告到刑部的一桩案子,关键人物是萧正时府里的一个姓廖的奶娘,廖氏供出了周家,然而周成贞却不明不白的死在狱中。刑部给出的结论是畏罪自尽,然而皇后娘娘说是有人杀人灭口。但不管是那种可能,廖氏已经疯了,再也供不出有用的东西,而萧家又拿不出更多的证据,甚至连睿王所中何毒,如何解的毒都说不清楚,更没有太医院的出诊记录用药记录,所以这件案子根本无从去查。
睿王府,赵沐和容昭面对面坐着吃饭,赵沐吃完最后一口粥把碗放下要了茶漱口,抬头看见容昭也拿了茶漱口,才开口问道:“周成贞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据说是畏罪自杀。”容昭是从紫姬的嘴里听说这事儿的,听见这消息他第一反应不是周成贞怎么样,而是周岳亭那小家伙会怎么样?没爹的孩子以后恐怕比流浪的小乞丐好不了多少。
“你怎么看这事儿?”赵沐又问。
“自从他进刑部大牢起,我就没指望他能活。”容昭轻声叹道。
“周皇后借此事向公孙氏发难,一千多字的陈情书递到皇上面前,声称周成贞的死是有人杀人灭口。”赵沐轻声说道。
“她说的也没错。”容昭漫步尽心的说道。
“的确没错,但她这办法不见的有效。”赵沐淡淡的说道。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没有。”赵沐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有,他早就出手了,何必等的这么辛苦。
“所以,女人的这种办法虽然有些无理取闹,但有时候也能推波助澜一下,至少这会在皇上面前提个醒儿——”容昭叹了口气,款款起身走到窗口,“敢在天牢动手的人不得不防啊!”
“但是,敢在天牢动手的也不一定是肃王那帮人哪!”赵沐轻叹。
“这话倒是不错!不过我倒是乐见其成,如果周皇后能把肃王给撕一口,也算是替我报了仇。”容昭说着,便见梅若拎着个包袱从外面走了过来,于是幽幽一叹,说道:“今儿得去国子监报到了,按照萧大人的安排,我得住在那里。梅若等人不方便跟过去,就让她们住在你这儿,可说好了,这些都是我的人,不许你指使她们干这干那儿的!”
赵沐无奈一笑,说道:“知道!你的人包括你的那条大白狗都是我王府的贵宾,一定要享受最高的待遇。放心了吧?”
“那倒不用…”容昭摆摆手,往门口走了几步,又回头笑道,“我的大白狗我要带走。”
“什么?!你带着一条狗去国子监?你小心把那些老先生们给惹急了!”赵沐无奈的提醒道。
“不过一条狗而已,那些先生们都是博学之士,怎么可能跟一条狗一般见识。”容昭笑了笑,若无其事的出去了。
赵沐焦虑的跟着他出门,眼看着容盛从梅若的手里接过包袱,和青崖一起随着容昭出门,还有那条一路围着容昭撒欢儿的牧羊犬,顿时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容昭就这么带着两个奴才并一条狗大摇大摆的上了马车出睿王府往国子监去。赵沐目送他离开,心中闪过四个字:恶狗刁奴。
国子监,是从大齐朝往前数三个王朝就已经存在的朝廷机构,又叫中央官学,国子寺,或者国子学,历代以来都是朝廷最高学府。国子监具有一定程度的监国功能,可以弹劾官员和国政,然而这个功能自从大齐朝建国以后以后已经明显被废,尽管在国子监里挂名读书的十个有九个出身世家贵族,然而这些年轻的公子哥儿们在这里读两天圣贤书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方便以后正式进入官场,在这里学的无非是怎么拉帮结派,没谁会认真读书。
容昭拿着自己的名帖进门,自然有当值的小吏为他引路,然而刚进集贤门,引路的小吏就被猛然窜到前面去的牧羊犬给吓了一跳,差点爬旁边的那棵老槐树上去。
这下把容昭给乐得不行,忙招手朝着躲在树后的小吏说道:“你不至于吧?它不咬人的,你快下来吧。”
“公子有所不知,不是小的失礼,实在小时候被狗咬过,直到现在见了狗小的腿就发软。”那小吏期期艾艾的说道。
容昭轻笑道:“行了,你别害怕了,有我在,它绝对不敢怎么样。放心!”
“真的?”小吏躲在树后将信将疑。
容昭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吩咐牧羊犬:“血点儿,去门外等着,等爷安顿好了出来接你。”
牧羊犬听了,走到容昭跟前围着他转了一圈,舔了舔他的手背转身出去了。
“嘿!这么灵?!”小吏惊讶的从树后转了出来,看着牧羊犬的背影赶到十分的惊奇。
“当然,它是受过训练的犬,比一般的看家狗强百倍。”容盛淡淡的说道。
“真神!”小吏还不忘看一眼门口,方引着容昭进去了。
到了国子监新学生报到的偏厅,找着负责的先生,容昭把名帖以及萧正时的手书一并递上去,那先生看了一眼容昭,又认真的看了一眼萧正时的手书,方起身朝着容昭拱了拱手:“原来是靖西候世子,这边请。”
容昭也客气的抱了抱拳,跟着这先生转弯儿到了后面,却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很是熟悉,于是也跟着笑了。
“瞧瞧!人来了不是!”谢宜指着容昭,对另外几个公子哥笑道,“刚还说起来着,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容昭朝着众人抱了抱拳,笑道:“我说几位,今儿是开学第一天么?都不上课?”
“郭太傅今儿拉肚子,尊太医嘱在家里修养一日,所以今儿不上课了,再说,你今儿刚来还是先认识认识地方熟悉熟悉同学要紧,上课么,以后有的是你上课的好时候,急什么。”谢宜说着,拉了容昭过去跟那几个青年公子认识:“这位是镇南候世子卫承,这位是威烈将军的公子长孙煜,这位是掌管着上京城里里外外安全防卫的镇国将军徐攻徐将军的公子徐坚,这位顾忱你是熟悉的,这位萧珣你肯定也熟悉哈哈…”
容昭抱拳,跟众人一一见礼。
萧珣则一把把容昭从谢宜的手里抢过来,笑骂道:“我跟容世子的关系还用你来介绍?一边儿凉快去吧你。”
谢宜指着萧珣笑骂道:“啧啧!你这人…真是属狗的!翻脸不认人!刚才还跟我说要一起去琉璃街淘字画,容昭一来立刻把我给甩了。”
众人又跟着起哄笑起来,容昭叫盛穹和青崖一起把自己随身用的包裹送去后面住的屋子里,他又朝着谢宜等人拱拱手,说道:“我还有个伙计在门口等着呢,我得去接它进来。”
“伙计?让你的随从去接不就好了?那边闲云亭已经备好了茶点就等你一个人了!走走,咱们去那边边茶边聊。”谢宜一边说一边拉着容昭往一边走。
“这不行啊,我这伙计除了我谁都不认,我若是不把它给带进来,它得在门口蹲一天。诸位先过去,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容昭说着,急匆匆转身往外走。
“等下,我跟你一起去,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伙计这么要紧。”谢宜随后跟上。
容昭笑了笑,心想跟就跟吧也没啥大不了的。
谢宜满心期待不知道容昭嘴里说的那位伙计是谁,于是在一众朋友的嘲讽之中追着容昭跑去集贤门门口,当他看见一只大白狗热情的扑到容昭的怀里时,谢公子也是吓得一声惊叫往后退了好几步,待看清容昭跟那只大白狗各种亲昵之后,方松了口气,叹道:“你说的伙计就是它呀?!”
“是啊,血点儿,来给谢公子打个招呼。”容昭拍了拍血点儿的脑袋,笑道。
血点儿果然朝着谢宜“汪汪”叫了两声算是打过招呼。
“嘿!这家伙真是有灵性啊!来来,给本公子抱抱。”谢宜顿时高兴的伸开双臂上前来。
血点很是冷漠的给了谢宜一个白眼,躲到容昭的背后去了。
“哟呵?嫌弃我?”谢宜来劲了,转到容昭背后逮大白狗。
血点儿身形灵活比谢宜强多了,两个人围着容昭转起了圈儿。容昭无奈的笑道:“好了好了!挺大个人了跟狗一般见识,谢公子你不怕传出去给整个京城的人笑话呀?”
“不怕!这狗真有灵性,你让我摸一下。”谢宜不甘心的说道。
“不行,血点儿对我来说就是我的女人,在这个世上,本公子有两样东西不跟兄弟分享,一是牙刷,二是女人。”
“…你!”谢宜被堵得不要不要的,直眉瞪眼的看着容昭带着他的大白狗进门去了。
不过两三天的时间,靖西候世子身边有一只大白狗被世子爷当自己女人看的事儿,传遍了上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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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回,护主!

第二日,国子监博士郭仪闹肚子好的差不多了,一大早巳时过来崇文阁点卯。却见今日应当上课的三十二个学生只到了一半儿。于是老脸一沉,喝问道:“为何空了这么多人?都哪里去了?”
旁边的助教先生忙回道:“今年多了一些新学生,想必是不知道规矩,还在睡呢。”
“还在睡?”郭仪一听这话立刻恼了,雪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骂道:“古人卧薪尝胆,闻鸡起舞!如今这些年轻人却抱着被子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床!不像话!简直不像话!”
助教想了想,说道:“那下官派人去叫一声?”
“速去!”郭仪长袖一甩,一脸冰霜。
助教匆匆出门,叫了几个小吏到近前,吩咐道:“你们几个人赶紧的去西院,把那几位昨儿新进来的爷请到这儿来,就说郭大人生气了!”
“是,是…”小吏们答应着各自奔走去请这几位贵公子。若换做别人如何用得着这般?这几位不来的都是世家子弟,身份最低的也是三品威烈将军之子,其余的几个不是国公家的世子就是侯爷家的世子,要么就是掌管着上京城城防安卫天子近臣当今第一红人徐攻的儿子,哪个是好惹的?
然而,这也的确是这几个文官助教们故意而为——文臣武将历朝历代都不合,文官骂武将是匹夫之勇,武将骂文官是酸腐之才,史上为什么会有一出将相和的佳话?就是因为文臣武将能够和和气气坐在一起的事儿太少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一出,才被人们争相传颂成为佳话。
闲话不扯,却说几个小吏一溜儿小跑至西院专门给学生们居住的院落,然后分散开来,每个房间每个房间的敲门。
在进国子监之前容昭已经考察过这里的生活,通常情况下在大齐朝能进这里读书的那都是有背景的,所以这些有背景的学生们在这里的衣食住行虽然比不上各自的家里,那也是蛮舒服的:宿舍是套间,里面卧房外边小厅,有贴身的仆从可以在小厅里打个地铺啥的方便夜里伺候。卧房里还有书桌书柜以及衣帽柜,一色都是黄杨木家具,不是太奢华但比起寻常人家已经算得上是天堂了。
容昭晚上睡觉不喜欢有人伺候(具体原因就不说了),所以他的外间小厅是不住人的,跟随来的书童青崖被打发到了专门给随从们准备的住所,据说是大通铺,这个正合了容昭的心思。而容盛则负责容昭的安全,每天晚上裹个毯子谁在门外廊檐下某个犄角旮旯,跟卧房里贴身保护容昭的血点儿一里一外,时刻保护容公子的安全。这也是睿王爷的精心安排——人不多,但一个血点儿抵得上十个人激灵,一个容盛抵得上五个人能打。
所以小吏还没靠近容昭的房门,就先被盛穹给拦下了,盛大爷大粗手臂一横,冰冷的眼神一扫,闷声问:“有什么事?”一张冰块脸把小吏给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这人怎么这么凶?!
屋里,窝在容昭背后的血点儿警惕的睁开了眼睛,而容公子却把身上的被子一拉蒙住耳朵继续呼呼大睡。
“郭太傅叫小的来催公子去上课。”小吏不敢得罪眼前这位爷,忙拱了拱手。
盛穹原本是想用一句‘我家公子还在睡’把这小吏给打发了,但又一想不行,容昭这是来国子监读书来了,这第一天就让太傅差人来催,可不大好,于是心思急转想了个借口,说道:“我家公子昨晚看书看到三更天,想必是还在睡,你回去跟太傅说,我家公子一会儿就来。”
“嗳,好,好。”小吏不敢多说,忙答应了两声转身走了。
盛穹这才走到门前轻轻地叩了叩门,喊道:“公子,已经辰时了,起床吧。”
容昭在里面转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
“公子,起床了,太傅派人来催了。”
“…滚。老子要睡觉。”容昭喃喃的嘟囔了一声。
“公子!您说什么?”盛穹偏偏没听清,又继续敲门。
“汪汪!”血点儿不满的朝着门口叫了两声。
“血点儿!叫公子起床了!太傅要生气了…”盛穹听见狗叫,敲门声更大。
“啊——”容昭抓狂的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朝着门口大声吼了一嗓子,“滚!”
门外的盛穹吓了一跳,忙收回敲门的手,心想这还错了?
恰好隔壁镇南候世子卫承拎着一把长剑满头是汗的走过来,回头看见盛穹如此这般狼狈模样,笑道:“怎么,你们家世子爷还没起床?”
盛穹顿觉羞愧的抬不起头来——同样是侯府世子,看看人家卫公子一大早天不亮就起身练武,这会儿工夫才回来,人家不去上课是因为练武了,自家公子呢?是因为昨天晚上跟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喝酒瞎聊,玩得太晚了!这会儿工夫还朝着自己鬼叫!怎么好意思呢?!
“没关系,昨儿晚上行酒令,容公子输了几回喝得有点多,这会儿怕是宿醉未醒,你也别叫了,等会儿我过去跟太傅说一声,给他告个假也就罢了。”卫承说完,推开自己的房门进去换衣裳去了。
盛穹也觉得没戏了,若是卫公子能帮忙告个假最好,省的明天太傅还来找容昭算账,于是正要朝着卫承的门拱手道谢,便听见身后的房门哗啦一声从里面拉开,并伴着容昭懒洋洋的一声笑骂:“你这混蛋怎么现在才喊本公子起床?让本公子误了上课的时辰,你说,这事儿该怎么罚你?!”
盛穹顿时哑了,肚子里有一万句话要反驳却不敢开口。
容昭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往外走,又凉凉的吩咐了一声:“把本公子的书本拿上,快些跟着来。”
“是。”盛穹赶紧的答应了一声跑进去,把书案上的几本书都收起抱在怀里急匆匆的跟着容昭去了。此时,崇文阁里的气氛可以说是相当的紧张。郭仪冷着脸坐在讲桌后面,一双老眼不满的扫视着下面的学生们大谈古今圣贤是如何读书如何刻苦如何自励的,在他的手边已经站着四个被从被窝里叫起来的公子哥儿,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戳在那里听训。
容昭一脚踏进来便打断了郭仪的话,郭仪眉头一皱,生气的问:“你是哪个?报上名来。”
“哎呦,先生这般点名的方式倒是新颖的很。”容昭笑呵呵的朝着郭仪躬身行礼,并朗声道:“学生靖西候府容昭见过先生,先生早安。”
“哼!靖西候府?又是一个不知先贤为何的纨绔子弟。”郭仪冷声说道。
“先生此言差矣。”容昭立刻挺直了腰板儿反驳,“先生并没有考我,怎么知道我不知先贤为何?先生身为太傅,当得起天下读书人之师,却为何不辨黑白不分是非,对一个素未谋面的晚辈当头棒喝,一上来就说人家是纨绔子弟?所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难道大齐的国子监崇文阁里的老师便是不分青红皂白直接给人划组分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