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呢?”胤祀坐在椅子上,继续问道。
“回主子的话,哥哥出去了,还没回来。”宝钗忙回答。
“出去了?做什么去了?你们来了多久了?竟然连九弟的面都不着,我原不是你的正经主子,你们不放在眼里也就罢了,想不到你们竟然连九弟也不放在眼里。”
“奴才们不敢!主子饶命!”薛姨妈趴在地上,只能反反复复的说着这样的话。
“不敢?!你们还有不敢的事情吗?”胤祀冷笑,“你们连九爷和我都不放在眼里了,只怕万岁爷的话,你们也照样是不听的。”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真是该死呢!”胤祀说着,转头看看我,又问:“只是,我却不知道,你们想怎么个死法儿呢?”
薛家母女已经失色,一时间忘了求饶,只愣愣的跪在地上,连头也忘了磕。
“爷,罢了,就饶了她们这次吧,爷大人大量,何必跟奴才们一般见识?”我轻声一笑,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推了推胤祀的胳膊,并撒娇的一笑。
“云儿说算了?”胤祀装作惊讶的样子,看了我一眼,然后沉思片刻,又叹道:“如今多事之秋,我也懒得跟你们计较这些了。只是薛蟠那下作东西太不长进,为了一个女子,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你们还想瞒着我,当我是聋子?傻子?想想这个,实在是可恨。”
“奴才再也不敢了,求主子超生。”
“你也别求我了,云姑娘的话,九弟可是很爱听呢,你们只求求她也就罢了。”胤祀酸溜溜的看了我一眼,把我看的有些发毛。
“求云姑娘救救奴才一家子的命!”薛姨妈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立刻转过身子,对着我磕头。
“您老上了年纪,我可当不起您的头,宝姐姐,还不快把姨妈搀起来?”我温和的一笑,却把宝钗给笑愣了。
“怎么?云儿的话你们没听见?还想这样跪着要挟谁不成?”胤祀冷冷的说道。
“奴婢谢主子恩典。”宝钗忙磕了个头,起身去搀扶她的母亲。
“其实呢,八爷和九爷也是为了你们好,你说你们有事,不跟自己的主子说,却去求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是什么道理?难道真的出了事,还指望着别人替你顶着不成?说到底,你们若真的有事,最终能救你们的,也就是这两位爷了。你们真是糊涂脂油蒙了心了,非要绕远道儿,让主子生气不说,最后也总要绕回来,爷,是不是这个理儿呢?”我一边微笑着说,一边看着胤祀。
“听见没有?以后无论什么事,你们都需听云姑娘的安排,错了半步儿,你们也不用来回我和九弟,只等着云姑娘惩治你们,也就罢了。”胤祀更坏,索性把这母女二人推到我身上了。
“你又把我推出去当挡箭牌,我才懒得跟你们计较。”我撅起嘴巴,看了一眼胤祀,然后从椅子上跳下来,便往外走,“你继续,我困死了,回去睡了。”
“哎,这就走了?”胤祀见我离开,也起身跟来,看都不看身后错愕的母女二人,匆匆出了房门。珀依然面无表情,见主子离开,他的身影也在黑暗中隐藏起来。
事情被胤祀一句话给定了下来,接下来的日子,薛家母女见了我都毕恭毕敬,丝毫不敢得罪。
这种日子更加无聊,她们处处避讳着我,我哪有什么乐子可找?
沉闷,沉闷…
天气暖了又渐渐地变冷。日夜交替着,如水的年华也慢慢的流去。
这年十一月,良妃病逝,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胤祀的母亲,胤祀这大半年来都守在她的病榻之前,侍奉汤药,尽心服侍,但她还是撒手去了。
胤祀忙着良妃的丧事,自然就很少出来。
好在,铺子的生意越发的好了,每日都有银子进账,数银票成了我唯一的乐子。
不知不觉到了年底,这日,红绫把账本给我说了一遍,今年三家铺子,不单本金都收回来了,还竟然给我转了五千多两银子。
“哎!今年能痛快的过个年了。”我开心的笑笑,然后看着素月,又吩咐:“你们这些人这一年到头的服饰我和林姐姐,实在是辛苦了。你们和紫鹃几个丫头,每人添置四套新衣服,你和紫鹃,红绫,雪雁四人再另加一对金簪,一对玉镯吧。”
“谢姑娘赏赐。”我屋子里的丫头们都欢欢喜喜的福身下去。
“又赏赐什么呀,瞧你们这儿热闹的。”黛玉笑意盈盈的进门,这大半年的时间,我用心钻研医术,把她的病根儿除去了大半,如今她的脸色越发的好看了,整个人也丰润了些。
“姐姐,这一年下来,我们竟赚了五千多银子呢,所以给丫头们做几件衣裳,姐姐自然也是喜欢的。”我的屋子里没有外人,外人都被打发出去了,所以这屋子里说话,我是不用太避讳的。
“嗯,做就做吧,还是你这里舒服,说话也随意。”黛玉说着,便坐在暖炕上,炕桌上两个水晶盘子里,放着的是刚刚削了皮的苹果。
“姐姐吃点苹果吧,对你的肠胃好呢。”我坐在黛玉对面,拿了小刀,把苹果削成一片一片的,放在另一个盘子里。
“好,这屋子暖和,若是平时,我可不敢吃这些的。”
“姐姐也太小心了些,吃这个是没事的。”我一边说着,自己也吃了一片。这苹果是九爷叫人送来的,反正我目前是名声远播了,她们如今都不敢招惹我。连老太太对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之,一切跟八爷九爷挂上了关联,这些人就都不敢多话。
丫头们见我和黛玉说话,都自动退出卧室,分散开来,素月吩咐着,屋里屋外都留了人。
“哎,我倒是想不小心,可说不定什么时候,人家就跑到我那屋子里去了,口口声声说来瞧我的身子,我又能如何?”黛玉说着,又轻叹一声,“真的很想念春天那些日子,住在你们家的园子里,多好呀。”
“姐姐喜欢,等过了年咱们再去就是了。到时候我们在城外过了夏天才回来呢,好不好?”
“能去,自然是好的。”黛玉点点头,脸上的犹豫之色尽消散了。
“一定能去的。”我点点头,看着手中削了一半的苹果,想想明年,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的心里也有些恍惚。
“姑娘,老太太身边的人来请林姑娘,说南边有信来。”素月在外间回了一声,我把核黛玉都唬了一条。
我的手一抖,削苹果的小刀便从苹果上一滑,蹭到我左手的拇指上,一点殷红慢慢扩大,我忙扔掉刀子,用右手把伤口摁住。
“疼不疼?”黛玉忙拿了帕子来包我的手指。
“没事,姐姐先过去瞧瞧,别是父亲大人有什么事。”一点小伤,对我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黛玉心疼的看着我,又对素月道:“你平时也算个稳重的了,怎么偏偏今儿这么蝎蝎螫螫起来?瞧把你们姑娘伤着了才罢!”
“奴婢该死,姑娘,快,这是伤痛的药。”素月扒拉了我平时用的小药匣子,取了一贴膏药过来。
“没事了,林姐姐,走,咱们一起过去。”我看着素月把我的手指包好,便站起身来,和黛玉一起出了房门。
林如海病倒了,写书信来,接黛玉回南边去。
这个消息,对贾府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但对黛玉来说,无疑是一颗炸弹,把她原本平静的生活炸的乱七八糟。
我看着脸色苍白的她,心中十分的不忍,很想跟着她一起到南边去,但此时又不好开口。我知道,这件事情,也不是贾府能做主的。
黛玉回南边去,自然会有四爷府的人暗中相随。我跟着,不知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
回到房里,我闷闷不乐,素月见了我这样,不解的问道:“姑娘,你既然放心不下林姑娘,何不跟着一起去?南边咱们又不是没去过。”
“我们怎好跟着去?你忘了姐姐是皇上监看的人了吗?父亲大人病重的事情,尚不知真假,林姐姐南行,势必有皇上的人暗中相随,我又怎么好跟着呢?”
“姑娘去不得,那云公子总是可以去的吧?”素月提醒我道。
“对呀!”我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对对,他自然可以去,我去找他。”
“姑娘莫急,这会子天还亮着呢,晚饭后姑娘再去也不迟啊,这会儿林姑娘正在收拾东西,我们不如先过去瞧瞧,可有能搭上手的,顺便帮帮她,气不好?”
“好丫头,真真我的心腹。”我握着素月的手,开心的一笑。
收拾行李,又择日子。黛玉启程时,已经是五日之后了。
那天老太太拉着黛玉的手,再三嘱咐,最终还是含着眼泪,看着她带着丫头婆子们从荣庆堂的大门走出去,周瑞家的等几个管家娘子送黛玉出了二门,上了车,贾府由贾琏护送,另有七八个长随家人跟着,一行人也算是浩浩荡荡的,出了荣国府的大门,出城而去。
我站在二门的大门之内,看着黛玉上了车,方转回来。虽然云晖答应我一路跟着黛玉南行,一定保护她不出任何事情,但我依然感到隐隐的不安。
黛玉走了,我突然间觉得我在荣国府住的够久了。
于是我吩咐素月收拾东西准备回府。理由嘛,听说二叔父就要回来了,快过年了嘛,外放的官员总要回来述职呀,康熙五十年就快要过去了。如此值得纪念的一年,不知朝中大臣们,会有什么大型活动呢。
荣国府自然也忙了起来,听说我要回去,老太太也没怎么挽留我。倒是薛家的母女,在我临走时送了好多礼物,吃喝玩乐的东西应有尽有,说是孝敬我的一点儿心意,过年了,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去给姑娘我拜年,所以这礼就提前送了。
我淡淡的对宝钗笑了笑,说了句玩笑话:“多谢宝姐姐了,只是我收了姐姐的东西,又不能请姐姐吃年酒,真是不好意思呢。”
宝钗当然要客气一番,还说请姑娘我有机会替她在主子面前美言几句,因为他们家在户部挂的账目至今没批下来,来年的生意不好做呢。
我只笑笑,没答应也没拒绝。毕竟拿了她的东西了,更何况,这种事情,最终还要看胤祀的态度。他要争霸业,我没兴趣,但我总不能挡了他的路不是?
坐在回府的车里,摇摇晃晃,这让我想起了那年我刚穿越而来,为我的额娘送葬的时候,第一次看见胤祀黑色身影在寒风中伫立的那一刻。
两年了,我也不过是跟他走近了那么一小步而已。
“姑娘,瞧,就是那一家,他们的胭脂是这京城里姑娘奶奶们最喜欢的呢。瞧瞧,买胭脂的人都拍成了对。”素月摇了摇我的手臂,指着车窗外一家生意红火的胭脂铺子。
“停车!”我心思一动,忙叫车夫停车,然后顺着素月的手看出去,只见这间胭脂铺子门口积满了人,看上去都是些大户人家的女仆,衣着倒也光鲜,只是如此排队等着买胭脂,真是街头一景。
“这么好的生意,把咱们的生意都抢了去呢。”我喃喃的说道。
“可不是嘛,前儿红绫跟姑娘说的就是这家,姑娘瞧,他们正好在我们的铺子斜对过,我们那边就没人家这么红火。”素月不服的说到。
“她们家生意好,自然是他们的胭脂做的好,我们要多想想办法才是。只这么愤愤不平,是没用的。”我淡淡一笑,收回目光,继续靠在靠枕上,说了一声:“走吧。”
马车开始晃晃悠悠的往前走,马蹄声啪嗒啪嗒的传来,我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红绫对我说起过,这家胭脂铺子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但城里都传说她们家的胭脂有美容养颜的功效,不但颜色好,香氛悠长,而且连包装的盒子都精致无比,很多达官贵人家的奶奶太太小姐们,都喜欢用,并且逢年过节,都会多买一些,留着送人。
由此,我想起了大奶奶李纨屋子里的胭脂,不知她那种隐藏了麝香的胭脂,又是从哪里买来的呢?
马车出了这条闹市街,正好往史家府邸所在的那条街上拐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因为车子停的猛,所以我被晃了一下,若不是素月坐在身前,反倒差点从软榻上跌下来。
“糊涂东西,有什么事停车这么急?摔着姑娘,你们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掉的!”素月忙把我扶好,对着外边赶车的车夫骂道。
“姑娘恕罪,小人知错了,可前面不知哪家王公大臣的仪仗正朝这边走过来,咱们还是让一下路吧。”前面赶车的车夫慌慌张张的下了车,一边牵着马往大街的一边靠。
既然是王公大臣,那就让让路吧,虽然我也是公侯家的小姐,但却无心跟哪位大人过不去。
我不做声,任凭车夫把马车牵到一边。然后便听见后面的马儿铃铛叮铃铃一阵响动,想必后面拉行李的马车也跟着靠到边上。
然我们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仪仗过来,却听见外边有一个公鸭嗓子提着声儿喊道:“八福晋的车马再此路过,所有闲杂人等都让开了!”
八福晋的车!我从心里冷笑了一声,只怕又是冲着我来的吧?

【063】再会八福晋
既然是八福晋,当然不是我躲到一边就可以的事情。因为她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嘛,刚刚好,我的车走到大街上,八福晋的车也到了大街上,而去安亲王府并不走这条道,但是八福晋还是和我遇上了。
这种偶遇,真是来的太巧了些。
我从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该死的奴才!
“这是谁家的车子?怎么还不让开?”公鸭嗓子在边上那个依然高声叫嚷着,我正要发火,素月忙把我拉住。
“姑娘,大街上,咱们不好跟八福晋作对,还是让开吧。”
“嗯。”我皱了皱眉头,让开就让开吧。
“这位公公,您让让,我们倒回去。”车夫在外边给太监陪着笑脸。
“你说什么?你这个狗奴才,让杂家让让?杂家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这句话呢。”
“那…我们的车子是往前走走?”
“往前走?那儿是八福晋的车马,你这狗奴才瞎了眼吗?”
“那我们的车子到底该往哪儿让呢?”车夫为难的赔笑脸,这前不行后步行,难道要我们这马车飞过去不成?我坐在车子里,已经气炸了肺。
“往哪儿让?谁知道你往哪儿让?哪怕你从天上飞过去呢,只要在这条街上消失,咱们就各不相干!”真是狗仗人势,这个老阉奴,实在是过分。
我的车夫在那阉奴面前,正左右为难的时候,忽然一声鞭子响,不知是谁抽了马儿一鞭子,马儿受惊,猛然间往前跑,马车剧烈摇晃,突然往前一窜,把我和素月几人晃了一下,我的头便撞到后面车篷的柱子上。
“该死的东西!”我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话,右手一拍,便从软榻上坐起来,也顾不得脑后的疼痛,伸手拉过素月和翠缕两个丫头,让她们抓住车辕坐好。接着,我三步跨出车子,纵身一跃,飞过奔跑的马儿,立在大街上,一伸手,把马儿的缰绳死死地拉住。
受惊的马儿力气出奇的大,此时此刻,就算是一个粗壮的汉子,也未必有这等力气。但是我此刻只求马车不要撞到人,且不能把里面的两个丫头甩出来,弄出什么伤亡,所以不惜用八成的内力,把马车稳稳的拉住。
大街上还没来得及疏散的百姓先是惊呆了,一众人都瞪大了眼睛似乎忘了呼吸,这马儿受惊,若是撞到了八福晋的车马,那可是灭九族的罪过呀,大家都在想,这是谁家的马车呀,这下完了!
而让他们想不到的是,此时见马车在我面前稳稳的停住,马儿的缰绳被我死死的拉住,任凭它挣了几挣,都无法挣开一分一毫,于是马儿只得站在原地踏步,不住的打着响鼻。
“好!”
“好样的!”
“巾帼不让须眉!”
“谁家的姑娘?!”
“真是好样的!”
一阵阵欢呼从百姓中响起,众人似乎都忘了八福晋这回事。
“谁家的女孩子?这样在大街上抛头露面的,真是没了规矩体面。”一个冷漠的声音,从一两翠羽华盖车上传出来。
“民女虽然失了礼仪,但也是救人心切,惊了八福晋的架,还请福晋看在这皇城根儿下众位百姓的面子上,饶恕民女的罪过。”我站在街心,朗朗的说道。
“你是哪家的姑娘?倒是有些胆色。”八福晋的车依然停在那里,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民女草芥之辈,不敢再福晋面前报名,恐怕污了福晋的尊听。”我淡淡的说着,只想息事宁人。大街上,打起来虽然好玩,但胤祀的体面也没有了。单单是这个女人,我只怕早就动手了。
“是吗?若我大清朝真的有这样的民女草芥,真是幸甚幸甚!只是你见了我,连一点礼也不懂吗?竟敢站着跟我说话!”八福晋的车前锦缎棉帘子一下子掀开,一道珠帘之后,我隐约看见一身福晋大妆的八福晋,深蓝色的朝服衬得她气宇非凡,只是怒气太重,有失她福晋尊贵的身份。
“你这野丫头,还不快给福晋跪下?!”那个老阉奴又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站在我的身边,抬手想打我,但看着我手中牵着的马缰绳,又犹豫着不敢出手。
“这里怎么这么热闹?谁在闹事?”人群外一声沉喝,把众人的视线全都纠集到一个方向。
一辆青色的油毡车篷马车,缓缓地驶过来,停在我的身后。车帘一掀,胤祀一身黑衣,从车里慢慢的走下,身边两个太监模样的人左右搀扶,他脸色苍白,形容憔悴,看上去身子十分的虚弱。
我心中一紧——他病了吗?
“请八爷金安!”路边的一众奴才,全都就地跪下,我注视着他从车上下来,缓缓地踱到我的身边,正要福身施礼,却被一把拉住,他轻轻一笑,笑容里带着和煦的阳光。
“上车吧,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年轻的姑娘家,也不怕失了身份。”这和暖的声音,如三春阳光一般,让我的身上暖暖的,也让一边跪在地上的百姓们长出了口气。
“谢八爷回护。”我对着他轻轻一福,转身走到自己的车前,素月和翠缕早就下了车,扶着我上了车,车夫早就赶过来,在胤祀的示意下,赶着车,沿着大街的一侧,继续往前走去。
“福晋这是要去哪里?”胤祀站在路边,看着翠羽车里沉默的八福晋,淡淡的问道:“府中众多事情都无人料理,快过年了,福晋竟然跑到大街上来兜风,真是好兴致。”
“爷是在怪我?”八福晋幽怨的话语从外边传来,我心中冷冷一笑,这个女人,此时才装可怜。
“回府吧。”胤祀说完,转身上车。大街上围观的百姓依然在交头接耳,相互说着什么自以为是秘密的话。
我靠在车内软榻上闭目养神,对外边的闲话充耳不闻。
回到家里,我暂且把这些事情都放在一边了。
好久没回来了,见了二婶娘,自然是说了好一会子的话,然后方回自己房里。刚换了衣裳,翠缕便进来回说:“李家大娘妯娌两个带着众位管家娘子来给姑娘问安。”
“笑话,如今二婶娘身子好了,我又不当家,管家娘子们自然有很多事情要忙,却来我这里耽搁时间做什么?”我淡淡一笑,转身进了卧室。
“那…”翠缕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叫她们都散了吧,姑娘有事,自然会叫她们来问话,这会子姑娘累了,叫她们别来烦姑娘。”素月对翠缕说完,便随我进了卧室。
“姑娘,今儿这事很古怪。”素月一边帮我换衣裳,一边若有所思的说道。
“是的,自然是古怪,只怕这会儿薛家母女正在偷着乐呢。我还真是小瞧了她们,竟然找上了八福晋,想在大街上给我一个下马威。”我淡淡的笑着,待素月把衣裳给我换好,又把发髻打开,拿了根丝带随意绑住,松松散散的垂在脑后。
“一定是这样的。不然八福晋怎么会这么巧正好和我们在大街上撞到一起?这些人,狗性不改,真是可恶。”
“哎!算了,过两天再收拾她。这会子我乏了,让我躺一会儿。一会儿红绫来了,记得叫醒我。”我打了个哈气,便往床上躺去。
“知道了,姑娘,您先睡吧。”素月帮我把被子盖好,又把帐子放下来,床上的光线一暗,我倦意更浓。
睡梦中,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世界。四周都是灰色的,唯有那昏黄的倒流的河水两岸,开着艳丽,炫目的花。那个黑色的身影站在我的身边,问我:“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吗?”
我心中酸涩无尽,原本的万丈豪情变得无影无踪。
回去做什么?做一个无名无分的丫头吗?
恍惚中,有人轻抚我的腮边,冰凉的手指那样温柔。把我从睡梦中唤醒。
睁开眼睛,看见胤祀紧绷的脸色,黑色的流彩暗纹箭袖棉袍,衬托着他的脸色更加苍白。目光,却是冰冷中带着难得的温柔。
“你怎么来了?”我转过身子,依然躺在衾里,平静的看着他,“身上不好,就在家里养着,有什么事情,叫人过来说一声也就罢了,大冷的天,又自己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