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似是看懂了她的心思,便微微一笑,问着明珰:“昨儿我叫人送了衣裳来给阿绣。可曾收到?”
明珰忙回道:“回九郎君的话,已经收到了。他们抬了两只箱子来,奴婢都整理过了,都是秋裳,一共十六套。”
王博又问贺绣:“那衣裳都合体吗?颜色样式可也喜欢?”
贺绣客气的笑了笑,欠身道:“多谢九郎了,那些衣裳太华美,阿绣可不敢随意穿呢。”
“嗯。”王博点点头,立刻吩咐明珰:“去说给他们,叫他们送些素雅的衣裳来。”
贺绣一怔,忙道:“不必了,我的衣裳穿不完呢。九郎若是要送,就叫他们送绸缎锦帛来吧。留着那些我想什么时候做衣裳都行的,不想做衣裳的话,还可以拿出去换成金银钱币。”
明珰听了这话立刻底下了头去,心想姑娘这是干什么呢,郎君如此爱重她,她却非要说这些样的话让郎君窝心。什么绸缎锦帛还换成什么金银钱币,如此俗不可耐的话怎么能当着郎君的面说呢。
正在低头洗手的王博听了这话手指一僵,握在手里的手巾便掉在了铜盆中。哗的一声,有几滴水珠迸溅出来落在他月白色暗纹锦缎衣袖上。
“来人。”王博抬手让明珰退下,对应声进来的玉珥说道:“按照阿绣的话,叫人送几车绸缎锦帛来。”
“是。”玉珥答应着出去。
屋子里的贺绣诧异的转过身来,万分不解的看着王博。
她原本是想着用那些连庶民都觉得俗不可耐的话把王博送自己衣服的心思给压下去。他对自己的好她心里明白,可这是在建康,他王九郎的关爱也不是谁随随便便就可以享受的。况且温夫人已经派了人来,贺绣知道,他们始终都把自己当成筹码,来博得更大的利益。
王家的九郎君是神仙一样的人,她怎么能让那些人捏着自己去算计他呢?
贺绣的表情一丝不漏的看到了王博的眼睛里,他轻笑一声走到贺绣的身边,伸手弹了弹她衣襟上的褶皱,低声说道:“阿绣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只要她想要,他都给。旁边低头站着的明珰猛然一惊,原来九郎君宠爱她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同样站在门外不敢擅自进来的陈氏也是一惊——王九郎对阿绣可真是没话可说了,对陈氏来说,像九郎君这样的人能这样对阿绣说这样一句话,那可真是九死不悔的了。只是她转念又担心起来,王九郎的这番情谊若是叫夫人知道了,又会怎样呢?
贺绣却慢慢地低下头去,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王博转身瞥了一眼门口,淡淡的问道:“饭菜怎么还不来?”
“来了!”外边的婢女应了一声,两个人抬着一只摆放了饭菜的案几进来,明珰打手和另外一人把榻上摆着酒水茶点的案几抬走,饭菜摆上来后,明珰和玉珥两个分别为王博和贺绣摆放了碗筷巾帕等物之后,方一齐朝着他们二人一福:“郎君,姑娘,请用饭。”
王博牵着贺绣的手入座,二人安静的用饭。
外边陈氏又不舍的看了两眼便悄然转身想要离开,却与周嬷嬷走了个对过儿。周嬷嬷见陈氏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悄声笑道:“奴听说九郎来了,如夫人可见到了?”
陈氏点点头,说道:“九郎君在用饭呢。我们还是不要过去打扰了。”
周嬷嬷笑道:“如夫人可真是好福气了!九郎来这里同三姑娘用饭,可见他对三姑娘多么的爱重呢。原来外边那些话都是真的,竟然都是真的呢!”
陈氏摇了摇头说道:“这话可不好乱说。许是那王九郎来找阿绣有什么事情呢。”
周嬷嬷笑道:“哎呦,这还是乱说?我可听说九郎一进门便拉着阿绣进了门,把婢女们都赶了出来,两个人缠绵如蜜呢。依奴看,三姑娘真真是王九郎的心头肉儿呢,如夫人就偷着乐吧。”
“你闭嘴!”陈氏皱着眉头呵斥周嬷嬷:“这样的话我想王九郎是不愿意听见的。这庄子里没有外人,你放肆一句也就罢了,出了这道门你最好是管好你这张嘴。就连夫人听了这样的话也定然饶不了你。别到时候吃了亏说我没提醒你。”
周嬷嬷神情一怔,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陈氏却不理她,自顾回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半晌后,周嬷嬷轻轻地啐了一口,瞥了一眼陈氏的木屋,不屑的说道:“本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夫人给了几分脸面才接了家里来,还真把自己当是个三贞九烈的不成?”
王博只在这里用了午饭又休息了半个时辰便走了。他这几日似是很忙,贺绣也不好多问。
他走之后,贺绣便叫人把那匹小马驹从马棚里牵出来在空地上遛。这是一匹雪白的小马驹,通身没有一丝杂毛,虽然还没长成,但却已经有了轩昂之态,真不愧是良种马驹。
似是刚刚离开了母马,这小马驹还有些怯生,阿信牵着它在场地上慢慢地转,它却有些不听话,只顾左右顾盼,就是不肯乖乖的走。
贺绣见了很是喜欢,便上前去要自己牵着它遛,阿信不肯松缰绳,劝道:“主子不要着急,这马儿虽然小,但还没有驯服,若是它忽然跑起来,怕是要伤着姑娘。”
“不怕。”贺绣转身对旁边的一个家丁说道:“你去给我弄一把青草来。”
那家丁听了忙转身去走到空场边沿的水沟旁采了些青草来交给贺绣,贺绣上前两步,凑到小马驹的跟前,伸出手去把青草送到了小马驹的嘴边,并开心的笑道:“乖,吃吧。以后你就是我的了,我会好好地待你,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忍饥挨饿的,也不会让那些混账东西打你,如何?”
小马驹先是有些胆怯,摇着脑袋往一旁躲了躲,贺绣便又往前凑了凑,把青草又递到那小马驹的嘴边。
无奈小马驹很是认生,而且它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驯养员呢,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转着,只是一味的躲避。
贺绣有些气馁了,无奈的回头看着众人,郁闷的说道:“它怎么不吃草呢?”
明珰等人哪里知道这小马驹为什么不吃草呢。只是她们的主子问了,当奴才的也不能不回答啊,明珰左看右看,恍然道:“姑娘,这小马驹是不是还要喝马奶呢?”
“啊?”贺绣征询的回头看着阿信,说道:“去,弄些马奶来。”
阿信无奈的看了明珰一眼,忍着笑说道:“姑娘,这小马驹早就不喝奶了。”
“那它吃什么呀?”贺绣依然不死心,又上前走了两步,伸出手指去摸小马驹的脸。小马驹跟贺绣站在一起呆了这一会儿,似是有些熟悉了,便侧着脸蹭她的手心,还张开嘴巴咬住贺绣的手指,轻轻地舔了两下。
“啊——哈哈…”贺绣先是惊讶,后来被小马驹舔的痒,忍不住笑起来。
阿信先是吓了一跳,听见贺绣笑起来才又暗暗地松了口气。
贺绣慢慢地跟小马驹玩儿的熟了,她递过去的青草小马驹也能吃上两口,贺绣更加高兴了,喂它吃了些青草便拉着缰绳牵着它在场地上转悠。
阿信紧紧地跟着,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第83章 当街相对
更新时间:2013111 11:35:31 本章字数:8279
闻讯赶来的陈氏和周嬷嬷远远地看着一身湖绿色深衣的贺绣牵着一匹雪白的小马驹在庄子外边的空地上遛弯儿,陈氏看见女儿高兴自然也十分的开心。爱萋鴀鴀之前在义兴郡的时候,她就喜欢骑马射箭,喜欢跟那些二郎们一起玩耍。
那时候她想着反正这辈子都不可能进贺家的大门了,只让阿绣和酆儿两个做个开开心心的普通人好了,所以也没怎么约束。后来进了贺家的门,她还以为是一大幸事,没料想酆儿却因为一句话而被赶了出去,女儿呢,在外人看来那是无比荣光的,但看看她身上的伤疤,陈氏的心里便一阵阵的抽痛,这片刻的安愉也是用性命换来的啊!
周嬷嬷却已经连声叹息起来:“哎呦,如夫人呀,咱们三姑娘又不是马夫,怎么跟一匹马玩儿到了一起?这可成什么样子呢,如夫人你就不过去劝劝姑娘?”
陈氏皱着眉头看了周嬷嬷一眼,淡淡的说道:“这里又没有外人,再说她不过是喜欢那匹马罢了。”
“哎!如夫人啊,不是我说你,三姑娘这样做可真是有些上不得台面了。按说像咱们这样的家族里小姑子喜欢骑马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可那也要是马夫牵着,家里的郎君跟着。你看看三姑娘那个样子…啧啧,不是说我,就是王九郎见了也必然不喜欢的。如夫人还是去劝劝她吧。”
周嬷嬷说的是实话。在建康,士族的女公子们虽然也会骑马,但那也只是一种雅趣而已,她们断然不会跟贺绣这般,一手牵着马缰一手拿着青草棵子喂马,更不会跟一匹马说说笑笑那么亲近。
陈氏暗暗地叹了口气,抬脚走上前去,一直走到贺绣的身边,低声劝道:“阿绣,把马交给马夫吧。等他们训好了你再来骑,这样不安全的。”
贺绣却笑道:“娘亲说什呢。这小马儿多可爱啊,娘亲你来,你来喂喂它。”
陈氏还要再劝,却听见一声嗤笑之声,她忙转头看去,却见那边的婢女们全都福身下去,而接受她们行礼请安的却是一个穿着淡黄色裳服的女公子。那女公子正看着这边笑呢,那清丽高贵的脸上的那种嘲讽让陈氏都不敢再看下去了,只得慢慢地低下头去。
“这是谁呀?”贺绣听见笑声也回过头来,因为看见明珰她们也都福身请安,便是十分的纳闷。
陈氏忙道:“看样子必然是贵人,阿绣,快快过去问安吧。”
贺绣把马缰绳递给了阿信,想要抬脚的时候却又停下了。
那边那个淡黄色衫子的女子她是不认识,但却能从她的穿着和神情上猜得出她不是寻常士族家的女公子。就连萧媛来了,明珰她们也不至于这幅样子,看样子必是她们的旧主。
贺绣也知道王家现在也有四个十五六岁的待嫁女公子,看来这个十有八九是其中的一个。上一世贺绣有幸见过其中两个,但眼前这个却没见过。不过就算她是王家的人,贺绣也没打算过去给她请安。
那女子见贺绣看了自己一眼却不过来请安,便冷冷一笑,吩咐她身后的婢女:“去问问那两个人在做什么,难道没看见本县主来吗?”
明珰忙道:“请临安县主莫恼,姑娘她并不知道是县主来了,待奴婢去叫她来给县主请安。”
“不用你!”临安县主冷笑道:“阿芸,还愣着做什么?快去!”
那个站在她身后的婢女忙答应了一声,趾高气昂的走了过来,指着贺绣冷声说道:“你是哪家的小姑子,好生不懂礼数。见了临安县主不过去请安,居然还杵在这里,难道你是瞎子不成?”
原来是王博的堂姐临安县主。
这可是个骄纵跋扈的主儿,据说王家的这四个女公子里就数她狂傲。不过她有她狂傲的资本,因为在她已经是太子选定的正妃了,将来太子即为她就是当朝皇后。晋庭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呢。
贺绣的心里有了底之后,忙对着那婢女笑了笑,说道:“原来是临安县主驾到。”说着,她把手里的马缰绳递给阿信,又把手里的青草随手扔掉,拍拍手指上的泥土提着裙裾款款的走了过来。
陈氏心里捏了一把汗,亦步亦趋的跟在贺绣身后,暗暗地祈祷着这位县主能够宽宏一些,不计较这些小事。
贺绣走到临安县主王珂的面前,深深一福,朗声道:“不知县主驾临,有失远迎,乞请县主恕罪。”
王珂瞥了一眼贺绣,似是不屑与这样的野丫头一般见识一样,淡淡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家何时来了女马夫?”
明珰一怔,立刻上前去说道:“县主,这位是…”
“闭嘴!”王珂冷声喝道:“什么时候我说话轮到你这个贱婢插嘴了?来人,给我掌嘴!”
“是。”王珂身后闪出一个嬷嬷来,上前便要打明珰。
“县主!”明珰立刻跪下去,含泪的眸子压抑着几分愤怒,“明珰是九郎君的贴身婢女,言语有不当之处顶撞了县主,县主要惩戒奴婢,奴婢自己动手就是。”说着,她抬起手来‘啪’的一声抽在自己的脸上。
贺绣的心蓦然揪痛了一下。她不是糊涂人,自然知道明珰这是因为自己才有这样的罪孽。于是她上前一步喝道:“别打了!你之前是九郎的人,现在已经跟了我便是我的人。你有什么过错都由我担着!”说着,她又转头看向王珂,冷静的说道:“回临安县主,妾不是女马夫,妾名阿绣,是这庄子的主人。县主乃是尊贵之人,怎么能也会做出这种私闯民宅的事情?”
“胡说!”王珂冷笑道:“这是我王家的庄子,你这贱人居然敢说是你的,还指责本县主私闯民宅?来人,给我狠狠的教训这个不知尊卑的贱人!”
贺绣冷笑道:“阿绣自乡野之间时便听说王家人个个儿风流妩媚,是最讲道理的士族大家。后见九郎君,果然是天上谪仙般的人物儿,心里好生敬佩。如今见了县主,不知为何这般色厉内荏?县主张口便打,是否有心虚之事?县主说这庄子是王家的,阿绣也不敢多说。只请县主拿了地契来一观,若是阿绣胡说,阿绣愿意听从县主发落。”
王珂一怔,显然是被贺绣伶俐的口齿给震了一下,想不到这个野丫头居然有如此口才。然也就是一瞬而已。一瞬之后她冷笑道:“取地契?凭什么?这庄子本就是我家的,我何必向你一个贱妇表明?来人,给我打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
“县主!”明珰跪在地上凄声道:“县主,阿绣姑娘乃是九郎君的救命恩人,县主为何不问明白了再发怒呢?九郎君若是知道此事,又该如何!”
“呸!你这贱婢胡说八道!什么救命之恩?你少拿九郎压制我。来人,先把这贱婢的嘴给我堵上,再给我狠狠的打她十几板子,看她还敢胡说不。”王珂转身等着身后的护卫,“等什么,还不动手?!”
“是。”跟着王珂来的王家护卫早就听说过王九郎身边有一个知兵事的女子名叫阿绣,如今看见了明珰自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但县主的吩咐他们又不敢不听,再说,县主吩咐的是绑了明珰这个婢女,又不是阿绣姑娘,他们根本无从分辨只得上前来绑人。
眼看着两个护卫上来要扭拿明珰,贺绣扬声喝道:“阿信!”
“在。”阿信早就在贺绣走过来的时候跟了过来,听见这个临安县主一再的骂贺绣为‘贱人’他心里早就窝着一股儿火了。
这个时代的人有些很势力,但也有些很重情义。像阿信这样的人就只认贺绣一个主子,就连九郎王博若不是因为贺绣喜欢他他也对贺绣好,阿信也是不会听他差遣的。
“这是我的庄子,谁敢在这里随便动手,就给我打出去。”贺绣冷冷的看了王珂一眼,转身就走。
陈氏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见贺绣走便赶忙跟了上去,伸手拉住她,哆嗦着低声劝道:“阿绣,她可是临安县主啊!她是王家的女公子,你怎么…你怎么能…”
贺绣冷声一笑,抬手拍拍陈氏握着自己手臂哆哆嗦嗦的手,平静的说道:“姨
手,平静的说道:“姨娘,阿绣不是她们王家的奴婢,怎么能由着她王珂喝来骂去?”
说到这里,贺绣又转头看了那边目瞪口呆的王珂一眼,扬声说道:“我贺家虽然比不上王家势力强大,但也不是任人践踏之辈。临安县主还是先把事情弄明白了再来兴师问罪吧。”
“你…你这贱人!”王珂咬牙切齿的骂道着回头瞪了她的护卫一眼:“还不动手!”
“是!”王珂身后闪过两个护卫来,拔剑刺向阿信。
阿信往后一仰头避开双剑,又趁机一个侧翻身,一脚踢上其中一个护卫的下巴,脚一落地,又一手握住另一个护卫的手腕,用力一抓一扭之间便听见那护卫惨叫一声,长剑已经落到了阿信的手中。这几个动作十分的连贯,也不过是一个呼吸的功夫,人们甚至没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打斗便已经结束了。
“啊——”王珂绝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马夫竟然有如此好的伸手,只是她刚刚惊呼出声,阿信手里的利剑已经抵在了王珂的喉间。
“阿信。”贺绣对阿信的身手也很惊讶,“不要伤了县主。”
阿信答应了一声,却没有收回剑。
“临安县主,这山庄之前是九郎的,现在九郎已经把它送给我了。这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情,县主不知道也是可以理解的。”贺绣说着,从匆匆赶来的百灵手里拿过一块雪白的帛轻轻一抖展开在王珂的面前,“你看清楚了,这是地契。”
被一把利剑指着,王珂浑身发抖,站都站不住了哪里还顾得上看地契。她只尖声叫道:“贺绣!你最好放明白些,若是伤了我,我们王家会让这里所有的人陪葬的!”
贺绣轻笑一声把地契收在了怀里,说道:“县主放心,只要你不绑我打我,不欺负我,我是不会伤你的。县主若是不信,可以往回退两步,我的护卫绝不会为难你。但你若是往前来…可就不好说了。”
“你!”王珂对然愤怒,但更多的是害怕。她恨恨的瞪了贺绣一眼,慢慢地往后退了两步。
阿信手里的剑果然没有跟上去。
剑尖离开咽喉少许,心里的害怕也少了几分。王珂怒声斥道:“贺绣,本县主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给我等着!”说完,她便愤愤而去。
跟着她来的那些婢女仆妇还有护卫们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一个个呆呆的站在远处,只等着王珂回头喝了一声:“走了!”才匆匆转身,跟上了他们家主子的脚步。
王珂等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跪在地上的明珰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后背,站起来的时候双腿也已经发软,还是百灵和另一个婢女一边一个用力把她拉了起来。
“明珰。”贺绣看着脸色苍白的明珰,心里很是感激。其实面对王珂的怒火她可以选择沉默的,如果她沉默的话王珂绝不会跟她计较,而且她的父母兄妹等家人也还在王家,为了她的家人着想她也应该保持沉默。不过她还是选择站在了自己这边,还勇敢的站在自己面前,帮着自己说话。贺绣对此很是领情,她走到明珰跟前伸出手去牵了牵她有些皱的衣衫,低声说道:“你可以不必站出来的。”
明珰福身说道:“奴婢是姑娘的奴婢,姑娘受辱,奴婢理当站出来。况且,奴婢原是跟着九郎君的人,奴婢说话,临安县主会相信几分。为姑娘分忧,保护姑娘的尊严,是奴婢们应该做的事情。”
贺绣点点头,微微笑道:“好,回去换身衣服吧。”
“姑娘。”明珰看贺绣要走,忙上前一步劝住:“姑娘,这事儿必须赶紧的通知九郎,奴婢担心…”
“王珂不会善罢甘休的。这只是刚开始。”贺绣笑了笑,说道:“但是九郎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们怎么知道呢?”
“姑娘可以派人去九郎的宅邸中找寻。就算九郎不在建康,九郎的人也会为姑娘分忧的。有九郎的人在这里,临安县主多少会顾忌一些。”
贺绣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这温泉山庄本就是九郎君的私产吧?王珂不还是说来就来了?九郎的人在这里又能怎么样?王珂是主他们是奴,哪有奴去忤逆主人的?”
明珰焦急的说道:“那姑娘打算怎么办?”
贺绣淡淡的笑了笑,转头吩咐阿信:“去告诉你的手下,不管是谁来山庄,一律给我挡在门外。”
“是。”阿信答应着转身下去。
陈氏终于反应过来,忙上前来拉着贺绣劝道:“好姑娘,你这样做怎么可以呢?你刚刚得罪了临安县主,这会儿又叫护卫把所有的人挡驾,难道是想要彻底的得罪王家吗?临安县主——她会不会去咱们家里找老夫人和夫人呢?阿绣,你这样做真是太不妥当了!”
旁边的周嬷嬷也叹道:“姑娘这样做可真是不妥了。人家进不了这里,难道不会去咱们贺家?三姑娘也知道咱们贺家比不上王家,而且那临安县主——那临安县主可是将来的太子妃啊!这下可真是闯了祸了!三姑娘啊三姑娘…若是夫人知道你这样,该有多生气啊!”
贺绣冷冷的瞥了周嬷嬷一眼,不悦的说道:“那么你是不是应该赶紧的回去给夫人报信呢?让夫人派人来治我的罪?”
周嬷嬷本来是理直气壮的,但对上贺绣冷傲的神情,冰冷的质问,一下子委顿下去,便像是刚刚说了多么不该说的话一样。
贺绣看她不敢再说什么,也懒得跟她计较,转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陈氏赶紧的跟上去,又拉着贺绣一再的劝说,要贺绣回房更衣,坐着马车去王家给临安县主赔礼致歉。贺绣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她们都寻上门来了我都没有好脸色,这会儿又送上门去自取其辱?何必呢。”
“姑娘不可逞一时之气啊!”陈氏语重心长的劝着,贺绣听得不耐烦,便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