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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与木鱼的关系

洗漱过后,简单吃了些不知该叫早点还是午餐的东西,寂优就和尹郡谦又来到了尹墨升的卧房。卧房里,那十三个女人也在,她们依旧时不时说些刻薄难听的话,尹郡谦依旧淡淡然然,对她们不搭不理,尹墨升也依旧被气得大咳几声后,将她们轰出去。最后,房里只剩下尹墨升,尹郡谦,海叔,还有寂优四个人。
尹墨升一直看着郡谦,很激动的样子,忍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郡谦,看到你和堂嫣好了,爸爸真的很开心。堂嫣是个好女孩儿,你要对人家好…不可以始乱终弃…”
寂优脸刷地就红了,偷瞄眼看看海叔,心想果然是贴身的老仆人,到底是什么都跟他说了。想到尹墨升的话,心下不禁又浮出几丝讽刺,一个曾经私生活那么混乱的人,居然有板有眼地教育着儿子不可以“始乱终弃”…
世界啊,总是这么奇妙。
尹郡谦没有应承也没有解释,他依然沉默着,只是自果篮里拿出一个新鲜红艳的苹果,削起了皮。寂优惊得嘴都微张开了,他削苹果?他居然削苹果?!是给尹墨升削吗?
看不出来,他这样的人,削苹果的技术倒很熟练,刀拿得稳而又技巧,削下来的皮均匀又细薄,几近透明,不带一丝果肉。
不过数秒,一个苹果已经削完。
时间有片刻的停顿,他拿着削好的苹果,什么也没做,面上的表情是他最擅长的,淡淡漠漠的,无波无澜。
尹墨升看着他,布满苍老皱纹的脸上,有激动闪光的眼,染着岁月风霜、树皮般粗糙的手在握拳,在颤抖。
寂优也看着他,心紧张地提到了嗓子眼。如果,他肯把苹果递出去,那就说明他们父子的关系进了一大步,而他自己也超越了自己一大步。
苹果终于安静地被塞进了尹墨升的手里。
寂优倒吸一口气,激动得血液都热了起来。
尹墨升接住苹果的手剧烈地颤抖,甚至都没有力气握住那温暖的圆,无皮散发着清香的白色苹果就那样滚落了下来,恶作剧似的调皮地又滚回了尹郡谦手边。
寂优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她的目光锁住了他的脸。
他很镇定。
出人意料的镇定。
令人错愕的镇定。
他再次拿起自己亲自削好的苹果,再次沉默地将它安稳地放进尹墨升的手里,这次,他还加了一个动作,把苹果放进去后,拢了拢尹墨升的五指,让老人家可以拿稳。
尹墨升双手握住那苹果,似乎用了很大力气似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拿到嘴边,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格外地珍惜着,好像生怕太快吃完一样。
吃着,吃着,尹墨升,再一次老泪纵横。
透明的液体跨过他脸上的沟沟壑壑,静静地,缓缓地流淌着。
丑陋而狰狞。
却,让人心里不由自主地泛酸。
奇异地,那酸中,有丝陌生的感情。
那种感情,叫做温暖。
自始至终,尹郡谦没有说过一句话。
然而,那种无声流淌的气氛,却已足够让尹墨升这位年过七旬的老人欣慰。
寂优也很欣慰,为尹墨升欢喜,也为尹郡谦欢喜,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尹郡谦的肩,微点头对他表示认可。她知道他虽然看起来平静,其实心里却一定很乱很挣扎,她要给他点力量,告诉他,这么做是对的。
坐了一会儿,一直也没人说话,气氛多少有些尴尬,尹郡谦站起来,向尹墨升点了点头,表示打了招呼,回头对寂优道:“我们走吧。”
“尹伯父,您多休息,过会儿我们再来看你。”寂优向尹郡谦点点头,转头去又对尹墨升说。
尹墨升安慰地笑了笑。随后,看向已经背向他的尹郡谦,目光复杂了起来。
寂优尹郡谦走到门口的时候,尹墨升终于还是唤住了尹郡谦。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说得很吃力。
“郡谦,谢谢你还肯认我这个几乎没负过什么责任的爸爸。以前,是爸不好,是爸错了…是爸只顾着忙生意忽略了你,是爸太糊涂一直没意识到你生活的不好,是爸太愚蠢以为给你很多很多的钱就已经足够了,爸爸知道你怨恨自己没有个好妈妈,也怨恨自己没有个好爸爸,爸爸不想为自己辩驳什么,比起你妈妈,我这个爸爸的确更可恶。郡谦…爸爸不想祈求你的原谅,只是…只是…如果爸爸可以熬过这劫的话,可以时常回来看看爸爸吗?爸爸想补偿你,不然,不然就是死了,也没法安心的…”
尹郡谦身子微微颤了颤,半晌沉默后,很镇静很镇静地说:“记得你说的话,要想补偿我,那就留着命努力地活下去吧。”
寂优在旁边看着他,眸子里不知不觉缀上来星星点点的光,她觉得,那一刻,尹郡谦,这个曾经让他讨厌后来又让她不由自主怜惜的尹郡谦,实在太帅了!坚毅的眉眼,从容的表情,坚定的言语,无一不让她为之惊震…
关上尹墨升的房门,看到尹郡谦微微有些发呆,寂优两眼一眯,调皮地勾起了唇角,跳起来一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摆出“哥俩好”的样子,给了他一拳,道:“不错呀,兄弟,好样的!”
尹郡谦低头,淡淡地瞥她一眼。
寂优笑道:“是不是感觉跨出去这一步,心里敞亮多了?”叹了一口气,寂优忽然间有些感叹起来,又道:“有些感情,存在就是存在,要大胆地承认,违心地去压抑只会让自己痛苦,是不是?”
尹郡谦双手插进长风衣的口袋,背向后一靠,轻轻倚到了墙上,微微抬头看向上方,目光飘远起来,道:“就如你所说的,就当做善事吧。谁能无错,我不想再那么计较从前。好歹,他是我的生父,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对我无情,我却不能对他无情。”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她,眸光专注而坚定,“我不想做和他一样的人。”
“嘿嘿,这么想就对了。”寂优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发自内心很纯净的笑。
“傻笑什么,走吧。”尹郡谦看了她一眼,不禁皱眉,好像对她的样子很嫌恶。
寂优照着他的后脑勺给他一下,道:“喂。尹大明星,没有人跟你说过吗?和女孩子讲话要温柔。”几步追到他面前去,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有板有眼地一字一字道:“温柔,温柔,是,温,柔,知道没?你看人家温温,不是我说,虽说长相上,你和他绝对不相上下,但是如果让女孩子们选老公,一定会首选他…”
尹郡谦淡扫她一眼,眸子里忽然闪过一道不知名的光。
寂优完全没注意到,忽然想到他刚才使出的那神乎其神的削苹果绝技,忙很八婆地问:“郡谦,你练过什么刀法不成,苹果怎么可以削得那么好?”
尹郡谦沉默了半晌,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寂优扯扯他的袖口,轻轻“喂”了一声。
尹郡谦慢慢看向她,道:“如果你有整整一周时间都在不停不停地削苹果,你也会有这样的技术。”
“一周?”寂优惊得咋舌,怔怔地道:“你是说几乎不停歇,一直一直地削吗?”
尹郡谦怪异地笑了下,虽未开口,寂优也知道那表情是表示默认了。
“受什么刺激啦?一整周在那削苹果,那得削多少苹果啊?只有疯…”寂优忙捂住了嘴,心虚地看看尹郡谦,看他表情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松了口气。脚步忽然就有些僵起来,寂优浑身不自在。她这笨蛋,果然不适合做别人的替身,这反应总是过快的脑袋总给她惹祸。当然是受刺激啦,不然谁那么变态,会一直坐在那削苹果。她该聪明地避开这个话题才是,怎么会那么笨蛋地直接问人家是不是受刺激了呢,而且还差点说人家是疯子!
“有一次生病,病得很重,没有人管我,已经没有力气走路,想要自己出去打车去医院也不可能。虽然很讨厌这个世界,但是,那个时候却奇怪地不想死。我只好打电话给那个我从来不认为是家的地方。呵…你可能要问,我为什么会找他们,我不是很恨他们吗?”
“…”寂优只能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没办法呀,我只能找他们,他们虽然不在乎我,可是,其他无干的人更不会在乎我。就是那么惨啊,呵呵,明明知道获得帮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却也还要去做,因为,别无选择。”他似乎长呼了口气,又道:“电话打过去,他果然一如既往地不在,别人当然不以为意,甚至说我装病,为了向他多拿钱,有个人吩咐我让我随便找点药吃上,还摆出一副她很好心的样子。”
寂优屏住了呼吸,紧张地问:“后来呢?”她实在想不到她无意的一句问话居然又会扯出他不愿意回想的过去。
“找警察,让他们快来救一个就快病死了的还很年轻的人。”尹郡谦嘴角怪异地扯动着,也不知是不是在笑。
“在医院里,我躺了七天。看到最多的就是,旁边病床上的病友们,他们的家人都给他们削苹果,然后细细地切开,温柔地送去他们嘴里。我看到了一幕又一幕病中的特殊幸福。而我,整整七天,床前除了护士,没有其他人的影子。偶尔,会有人问我:‘孩子,你是个孤儿吗?’偶尔,还会有人用很怜悯很怜悯的眼光看着我,说‘还是个孩子,就没了爸妈,真可怜。’久而久之,我甚至习惯了可怜这个那么让我百般厌恶的词。那年,我十四岁。”
“可是…你干嘛要那么疯狂地削苹果?”寂优声音很小,她其实不太敢问,她怕问得太深入,又会引来什么伤害。
“回到那个房子,对着空空的四面墙,我忽然间觉得那里寂静得让人绝望。我想有些事情做,我想找些寄托,可是,我找不到。后来,我想到了削苹果。看到别人削苹果,我觉得那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我想,我也要这种幸福。我什么都不多,但是,有钱,我就是那种可悲的穷得只剩下钱的人。一个电话,一车苹果,一大卡车苹果。”
寂优睁大眼,嘴角有些抽动,“一大卡车?”唇不由自主地剧烈抖动,“真浪费…”遥想当年,她刚从山沟里跑出来,在乞丐这行里还没混明白的时候,一个苹果简直就能救了她的命…
“削苹果真是一件有趣的事,多乱的心都会静下来,静得甚至自己都觉察不到它的跳动。我发现,这果然是件美妙的事情。激情忽然来了,居然有些上瘾,我削了一个又一个,乐此不疲,感觉人生从来没那么快乐,没那么充实过。我好像忽然间为自己找到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有意义的事?”寂优嘴角又开始抽动,还真是有意义呀…
“日子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七天,我忽然间想通好多,自那以后,我就再没有强烈的悲喜,好像所有的事都不值得我去给予一点情绪。幸福是自己的,靠不到别人,也不需要别人,没人给我削苹果,那就自己削给自己,没人在我的床前留下脚印,我那就自己踩上去。我,一个人,不需要任何人,完全可以生活得很好,生活得很好很好。”
寂优完全不知该作何表情,面部肌肉有些僵硬,局部还有些在抖动,呃,这算不算是所谓的“得道”了啊,我们的尹大明星,在削苹果过程中,在无数个有皮或无皮苹果堆砌的城堡中,思想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华,悟出了属于自己的“道”?
“七天后,我十五岁的生日,我找了人来,在那房子前,挖了一个超大的坑,把所有的苹果埋了进去,也算埋掉之前所有不快的记忆。三天后,我遇到上山观光的星探。苹果带给我新生,从此,我摆脱了那个大房子,过上了总算还不至于要被自己也唾弃的新生活。”
“哇…”寂优吞了口口水,“苹果好大功劳啊…”
尹郡谦看看她,又道:“直到现在,我如果有些事想不通,心情万一有了波动,都会削苹果。”
寂优嘿嘿傻笑了两声,道:“你简直就是个带发修行僧啊。还六根清净,万事求空呢。只不过人家敲的是木鱼,你却是个削苹果的…”
“萧小姐,方才贵宅打来电话,您妈妈刚于昨日从加拿大返回了家中,听说您也在本城,就打电话来通知您回去看看。”寂优正在为苹果和木鱼错愕,一个仆人走过来,毕恭毕敬地对她道。
啥?
寂优一双眼立刻圆得月亮似的,萧,萧堂嫣的妈妈?天啊,怎么冒充个人这么辛苦啊!老天爷要不要这么考验她啊?再好的演技能瞒过妈妈的眼睛吗?惨了,这下惨了,看来这萧堂嫣的生活是到了尽头了。萧堂嫣当初也没跟她交代过,需不需要瞒着她妈妈,这一会儿见了她该怎么办呢?是直接道出自己的假身份,还是先假装着,等着被拆穿?
这时,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寂优一哆嗦,一看屏幕显示的是欧阳锋,触电一样接了起来,“你们三个在外边玩得很爽,是不是?丢下我一个独自遭罪!”
欧阳锋将声音压得极低,道:“先别发火,暴力女姑奶奶。我听说你和尹少爷回去了他家看尹老先生?”
“嗯!”寂优没好气地应一声,这些家伙,一出去玩就是一整个月,什么助理,什么保镖,什么经纪人嘛!统统放掉她鸽子!就算她不是真正的萧堂嫣本尊,也不可以这么无视她啊!
“你现在在他家里?”
“嗯!”寂优又满肚子火地应了一声。
“大小姐是不是打电话过来,让你回去?”欧阳锋声音很低很低,好像生怕别人会听到似的,他就没想到他讲的那么低,对面的人听得会很辛苦?
“大小姐?谁?那个…她吗?”寂优支支吾吾,该扁的欧阳锋,怎么找这个时候打电话,尹郡谦还在身边,害她说什么话也不能痛快地说。但愿那家伙脑袋灵光点,能明白她这个如此委婉的“她”指的是萧堂嫣。
“不…是她妈。”
“啊?”寂优又惊了,道:“你怎么知道?”
想到欧阳锋对萧堂嫣妈妈的称呼,不禁又有些想笑,这也太搞笑了吧?萧堂嫣的妈妈如今还叫“小姐”?
班级集体活动,出游,某苍消失两天,周二晚或周三更新。

古怪的萧堂嫣妈妈

“你放心地回去吧,我们已经把这件事跟她报备了。我们也很奇怪她为什么突然要见你,而且还是特地从加拿大飞回来见你,总之,你放宽心,反正她也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不用装什么。你不用怕,不用紧张,不用不自在,她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好了。好了,车要上山了,我不多说了,你多保重。”说着,“啪”的一声,电话挂掉了。
知道了?
寂优“呼”吐出一口气,那就太好了,轻松了不少。
可是,干什么这么古怪,特地要见她啊?不过就是和她女儿长了一张一样的脸嘛,有什么可看的?莫非…
寂优脸又抽搐起来,一个中年妇女也和年轻人一样,好奇心那么旺盛?不辞辛苦从加拿大飞回来居然只是为了看她?

忽儿想起欧阳锋那家伙那么快挂掉她的电话,好像很迫不及待似的,顿时眼一眯,气愤起来,这个欧阳锋,找扁!
“郡谦,我去去就来。”平复了下心情,寂优转身对尹郡谦说,脸上挂着合宜的笑意,一点也看不出她刚才接了个有点特殊的电话。
“我送你去。”尹郡谦说。
寂优忙跳起来反对,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就好。”他去了还得了!她还不想那么快在他面前曝光呢。
“我去开车。”尹郡谦岂会听她的话?淡淡丢下四字,径自下了楼。
寂优气得皱眉,看着某人匆匆而去的背影,对着空气狠狠踢了一大脚,无比怨愤地想着:这个总是自以为是总是自作主张的家伙!都说不需要了,无事献什么殷勤啊。
仰头,望天,一会儿那位还叫“小姐”的可爱萧妈妈同志会配合她演戏吗?
尹郡谦,难道今天,我就要在你面前从星光闪闪的娇女萧堂嫣变回平平无奇的乞丐寂优了吗?
心里…
为何…无端地会生出一丝彷徨呢…
为何…无端地会有那么一丝丝害怕…
她…怕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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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古怪的萧堂嫣妈妈
坐在萧宅豪华的客厅里,寂优如坐针毡。尹郡谦倒是悠哉游哉地颇为清闲,端着佣人递上来的咖啡,喝个没完。嫉妒得寂优直想抢过他的杯子,将那里面的液体一下子全部喝光,让他只能对着一个空杯。
“嫣嫣,你回来啦,妈妈很想你。”就在寂优无比紧张的时候,楼上忽然传来一个甜美得让人禁不住浮想联翩的嗓音。
寂优赶紧抬眼看上去,站起身迎上去。
那是一个看样子不过才三十岁的女子。瓜子脸,杏仁眼,樱桃口,直鼻梁,是那种很符合中国传统审美观的美丽。看到这样一个风韵卓然的女子缓缓自楼梯上走下,寂优忍不住感叹起岁月在她身上的失效。身为萧堂嫣的妈妈,怎么也该有四十岁了,却还可以像个刚结婚的小媳妇般,虽稍显成熟,却美丽依然,韵味十足。
“妈,我也很想你。”虽然说得肉麻,寂优还是讲了出来,如果只有妈妈问候她,她不答,那也太怪异了。想到这,又怨起硬要跟来的某人来,如果不是他,她也不用这么别扭地演戏了。多少年了,她嘴里都没有叫过“妈”这个字。
看向眼前漂亮的贵妇人,寂优面露感激,她真的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配合自己演戏。
贵妇人好像忽然受到了什么刺激,剧烈颤抖了下,眼里居然滚出了泪花,缓缓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道:“妈想你好多年了。”
寂优一怔,有些摸不到头脑,好多年了?这对母女有好多年没见了吗?
等她想表示点什么的时候,贵妇人却好像已经收回了之前的异常之态,转身笑看向尹郡谦,道:“郡谦,你也来了。”
尹郡谦站起身,礼貌地一颔首,“倩姨。”
“你先在这里坐坐,我从加拿大给嫣嫣带回来一些衣服,我想先带她进去试试衣服。”
尹郡谦道:“好。”
寂优的心提了起来,这贵妇人故意要把她带走,一定是想和她单独谈谈,可是能有什么可谈的呢?
来到贵妇人的房间,寂优不安地坐到了贵妇人指向的沙发上。
“您好,我叫萧美倩。”贵妇人有礼地自我介绍。
寂优微微诧异了下,抬头看向萧美倩。
萧美倩扯开唇角美丽地笑笑,道:“你在奇怪,我为什么姓萧?”
寂优有些不好意思,微低了头,不太敢迎视她的目光。她刚才那样是不是太不礼貌,太唐突了?
“我一辈子都没有结婚,并没有名义上的先生,所以,我女儿跟我姓萧。”
寂优尴尬地笑笑,也不知该作何反应,道:“我叫寂优。”
“你姓纪?”
“不,不是那个纪。”寂优慌忙说,笑了笑,又道:“我是个孤儿,没有爸妈,所以我没有姓。寂,是寂静的寂,并不是姓氏中的那个纪。”
“孤儿?”萧美倩陡然又惊了起来,眼亮得吓人。
寂优对于她过于激烈的表情有些惊讶,奇怪地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今年几岁?”萧美倩又问,好像很紧张,又好像有些异常的兴奋。
“十八?十九?二十?”寂优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对不起,这个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因为拣到我的养父母,他们的口总变,一会儿我这么大,一会儿我又那么大,我看她们也搞不清楚,而我自己就更搞不清楚了。”
“你不是被人拣到了吗?怎么又会成了孤儿呢?”萧美倩好像越来越紧张了。
寂优抿唇笑笑,道:“他们对我并不好,本来我以为他们是我亲爸妈,所以我忍着,后来发现原来不是,我就逃出来了。大概十岁的时候,我开始到处流浪。就这么,一个人,长大了。”
“呵呵,真可怜呢。”萧美倩淡淡说着,随后自茶几上拿起一杯茶来递给寂优,道:“喝点茶,润润喉吧。”
寂优笑着接过来,道:“谢谢。”
谁知,手刚碰到那茶杯,那茶杯就一滑,也不知怎么就歪了,里面的茶立刻倾泻了出来。茶是烫的,寂优疼得“呀”一声叫了出来。
“对不起。”萧美倩慌里慌张抽出纸巾帮她清理,撩开她的衣袖,直撩到靠肩的地方,一边擦,一边不好意思地道歉。
寂优没有留意到,萧美倩擦到她臂弯的时候,格外的仔细小心,擦过之后还不愿相信地又多看了好几眼,最后脸上的紧张也慢慢地全部消失了,满满罩上来的都是失望,失落。
“好白的手臂啊,皮肤真好…”萧美倩喃喃说。
寂优以为她在夸她,笑道:“哪里好,都是粗粗的皮,萧阿姨故意这么说哄我开心的吧。”
萧美倩不太自在地点头道:“的确很好,白得一点瑕疵都没有呢。”她格外加重了瑕疵二字的音。
“发生什么事了?”门伴着一个焦急的嗓音猛然被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