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浅陌一愣,随后笑了笑,道:“开始嫌弃我了?这一天来得比我预期地还要早呢…”
抓住她的手腕,槿木权峥一把将她扯到身边,收紧她的腰肢,眸紧逼她的眸,“你故意要这样说,你故意来刺痛我!”
天一浅陌有些紧张,被他那样的眸光盯着,一颗坚硬的心竟隐隐地柔软起来,心头莫名奇妙地盘踞上一股子强烈的罪恶感。
“你没心没肺的?为什么我一直都在难过都在心痛,你却似乎不亦乐乎舒适得紧?背叛我,你就不觉得一点点内疚吗?”
他为什么接她回来?她居然略带笑意地问他是不是消气了!他消气了?他怎么可能消气!事实上,他很气,很气很气!昨天气,今天更气!为着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更为着她的不愿意解释,更更为着她入冷宫那平静的表情!他居然那么挫败。她可以放任他不管,他却不能放任她不管。闹鬼阴森的宫殿,他怎么忍心让她住下去,他一直都在担心她会害怕!强忍了一天,终于再忍不住,派了公公去接,坐了片刻,又怕公公接不回来倔强的她,终于不理智地毫不顾着自己的尊严,亲自上了门。可是,都换回了什么?这个气人的丫头,居然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反而反过来讥讽于他!他,真是不知哪根弦搭错了,就爱了她了!
“我没有背叛你呀…”攸地捂住嘴,眨了眨眼,她刚才说了什么。气恼一皱眉,一定是被这家伙逼真的眼神蛊惑了,居然解释起来了。
“你说什么…”槿木权峥放开她,脸上涌出不敢相信,“浅儿,你说什么…”
天一浅陌睨他一眼,郁闷道:“不是都听清了吗?”
槿木权峥笑了,忽然如小孩子般粘起人来,道:“再说一遍,不需要你说别的,只要说句,我没有。”轻揽过她的头,“只要你说句,我没有,我就相信你。”
“风女人,你这搬家的速度怎么跟蛤蟆换荷叶一样快呀,才这么一会儿就又回到这华丽丽的宫殿来啦,害得本姑娘多跑了不少冤枉路!”门外传来花月容风风火火毫不收敛的嗓音。
天一浅陌脸一抽,心底忍不住哀嚎,完了。再一抬头,果然看到了槿木权峥瞬间冰寒的面孔。
嘴角僵硬一扯,看来要观赏一次百年难遇的武林大战了,碧月公子对折仙陵主,呃,谁会赢呢?咳咳,心里除了郁闷外居然还有几分小期待,赶紧拧了自己一把,对自己进行了一番强而有力的鄙视,今儿才发现,原己这么恶毒这么坏心眼!
风一样的速度。
天一浅陌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流扑上了脸颊,再一抬头就不见了槿木权峥的影子。
打斗声,却未如期传来。
刚奔到门口的天一浅陌无限纳闷,四处张望了下,终于发现了那两道人影。
他们俩在干嘛?
天一浅陌有几分想笑。
只见,不远处,花月容槿木权峥石化了似的僵着,一高一低,都无比震惊地望着对方,那表情真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她走过去,站在两人中央,一人赏了一个轻轻的巴掌,皱眉问:“就算被对方美色震住,这会儿也该收魂儿了吧。”
花月容首先捞来天一浅陌的“爪子”,叫嚷道:“喂,喂,风女人,这个就是小圣君呀?”
天一浅陌点头,道:“嗯。”
花月容嘻嘻一笑,道:“没想到这副皮囊还不赖嘛。”说着收起了那一脸痴呆相的表情,一只手肘不雅观地搭上了天一浅陌的肩,一双眸子忽轻忽重地瞄着槿木权峥。
“你喜欢?”天一浅陌问。
“好,送你。”几个字说得那叫一个干脆,最后又追加一句,“不收银子也不要黄金。”
男子眉毛动了动,隐有不悦。
天一浅陌嘻嘻一笑,道:“两个呆子的魂魄总算全回家了。”
“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家,每天穿成男人的样子招摇过市,我繁瑛女儿何时有这种爱好了?”槿木权峥一脸不痛快,不赞赏地又打量了花月容两眼。
“什么!你居然看得出我是女人!”花月容大叫一声,受了大侮辱般暴跳起来,一把揪住槿木权峥的衣前襟,大有要将人家拎起来甩出去的意思,不想拎了半天,人家纹丝未动,这才发现,自己不过才勉强够到他的肩膀,如何能提得动他?
“你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像男人。”一句话轻轻淡淡抛出,槿木权峥扫开她的手,一步跨到天一浅陌身边,责怪地道:“浅儿,你害我白生气白难过了。”
天一浅陌还没说话,花月容率先叫了起来,一边指着自己的脑袋一边道:“笨蛋男,是你自己这里有问题,可不要怪我们风女人。”
“朕没同你说话,闭嘴。”槿木权峥眉心都挤在了一处,这个喜欢穿男装的怪女人似乎是个大麻烦。
“圣君小子,这世上能命令我花月容的人还没出生呢。”花月容胸一挺,一眼瞪了回去。气死她了,这两天被那两颗臭蛋扰得浑身不痛快,没想到居然还要被这个姓槿木的害了小陌一生的臭男人恶言相向!不发火,都当她好欺负啊。忍,忍,忍,一双眼盯着槿木权峥,千万别来惹她,小心,自两颗臭蛋那受的气都撒你头上。
“花月容?”槿木权峥眼一眯,“”风月双侠“中的碧月公子?”
花月容眼一眯,小脑袋一扬,骄傲道:“如何?”
槿木权峥笑笑,眼神轻轻飘在她身上,道:“只觉相见不如不见,传闻中那个似乎更好一些。素净如月,态若玉树的碧月公子怎会是姑娘这样?愧也,愧也,真真愧对碧月二字也。”
花月容怒极而叫:“圣君小子,你胆敢再说一句,胆敢再拨一下本姑娘的胡须,本姑娘立刻让你变太监。”
槿木权峥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望了望花月容又望了望天一浅陌,这两个丫头,这点上,算不算是臭味相投啊。
“浅儿就是柳如风?”转头向天一浅陌问,嘴角轻凝。
“惊到了?”天一浅陌笑问。
“惊到了。”淡淡答。
天一浅陌轻轻一笑,谁想还没等那笑完全展开来,面部肌肉就已僵住,直想冲过去,狠狠当头给那男人一大棒子。这个小圣君!
“为江湖人士的虚张声势本领而惊讶。浅儿都被吹捧成了无双女侠。浅儿的武功也就如此呀,哪里有传说中那么神?”
“小月。”天一浅陌咬着牙叫。
“小陌。”花月容咬着牙应。
“新仇加旧恨。”天一浅陌道。
“恩怨不报。”花月容接。
“还称什么风月双侠!”两人同时道。
说着,双双手握成拳,默契地互望一眼,一个攻其头盖骨,一个攻其下巴。一声闷响传来,两人同时剧痛,定睛望去,她们的拳头居然在亲密“接吻”。扭头看向一边,某人倚栏而立,怀抱双臂,摇头淡笑,道:“风月双侠,如此,如此。”
两人勾唇同笑,道:“未见真章。”同时伸手指住他,“浅薄,浅薄。”
槿木权峥拿下双臂,闲适地将腰间的玉佩扶正,笑道:“自视己高,着实汗颜,羞,羞,羞。”
两人哈哈一笑,对望一眼,然后齐刷刷斜眼睨向对方,笑道:“小看他人,实在陋鄙,耻,耻,耻。”
“你们…羞。”
“你,耻!”
“风月双侠,伉俪仙侣,居然是两个丫头。”槿木权峥叹息了声,瞥了她们一眼,无奈道:
“碧月公子更是可恶,江湖上似乎有很多傻姑娘,虽知碧月有爱妻如风却还是痴痴寄相思,芳心暗许。碧月啊碧月,你好端端害了多少无辜少女?”
花月容撇了撇嘴,嗤了一声,道:“再多,也不过百,不像某人,糟蹋三千。”
“就不怕朕砍了你脑袋?”槿木权峥佯怒作威。眼微眯,暗暗小惊了下,这个女人似乎也不似表面上那么粗线条大咧咧。
“大男人连这点肚量都没有,你也只能被女人看不起。”花月容一句话将之驳回。
闻言,槿木权峥不禁轻轻笑出了声,咳了两下掩住窘态,笑道:“浅儿,昨天我还在想,这世上再也没有女人比你更可恶了,不想今天就遇见一个,这还真是虾和虾,螃蟹和螃蟹,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你们俩虽都为女子,朕却忍不住要送你们四个字…”眼皮轻抬,先飘过花月容再荡到天一浅陌身上,道:“绝配,神搭。”
这话花月容天一浅陌显然爱听,哈哈而笑,道:“圣君小子,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来人,传膳。朕要同吾后及吾后知己共进晚餐。”槿木权峥也是哈哈一笑,一扬袖,高声吩咐。
花月容又撇嘴了,道:“一起吃饭就一起吃饭,还说得这么麻烦,难道看舌头在那偷懒,你嫉妒了不成?”
天一浅陌却在暗暗叹气,在一旁望着槿木权峥愣愣出起了神。小圣君啊,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今天的你,又是一个样儿。那副皮囊下,可装着你多少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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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后,夜已沉。
花月容已离去,槿木权峥与天一浅陌并肩立在窗前赏月。
月儿静谧,温和地洒下一片银辉。
风儿悄悄,轻柔地荡在天地之间。
她,不说话。
他,亦没有说话。
就那么站着,就那么呆呆痴痴地站着,任那目光笼上月的朦胧,任那目光充满迷茫。两道修长的身影寂寞孤独地躺在地上,一点一点变长…
“为什么不解释呢?”良久,右边更长些的身影终于动了动,他转过头,目光凝住那女孩儿的脸,执着,责怪,痛心。
“为什么要解释呢?”天一浅陌轻笑,放佛那是件很无聊又会浪费时间的事情。
手收紧,指骨捏白,头上墨玉冠垂下的珠翠流苏随着那昂扬的怒气,猎猎纷飞,扫着他的脸颊,荡去她的脸边,直直冲上她的眉梢!
有些痒,她向旁边挪了一步,叹道:“君上,你本就知道我为何不解释,又何故多此一问?时至今日,你对我也该失望了吧?那十分的兴致,如今是不是已只剩下残破脆弱的三分?”
“在你心里,我一点分量也无吗?”松开手,压住火,压住心痛,平心静气问。淡淡,定定。
头仰得更高,微闭上眼,承接银色月华,任那静谧的流光轻轻漾在那梨花瓣般晶莹透彻的面颊上,感受那清凉,感受那柔软。
“看着我!”身子一倾,人已被那暴怒的男子扯过去。他紧逼着她的眼,捏着她手腕的手不断地加大着力度,他似乎恨极了她,一条青筋丑陋地横在他光洁的额头上,面目近似狰狞,咬牙切齿,冰冷的字一个一个挤出,“所以,我伤心与否,我痛苦与否,你全不在乎!那统统与你无干?!”
身体微微颤了起来,彷徨盘踞上了心头,隐隐地还有丝浅痛在血液中流淌。他的眼神…他的眼神…为什么要是这样的眼神…反射性的,她转过了头去,不敢看就不要看了吧,会让她慌乱的东西迎不起…那就躲…
他蛮横地一掌扣住她半边脸扭过她的头,逼着她望着自己,“别躲!你怕看着我吗?”
眼神陡然坚定了起来,当然…不怕!谁说…她怕!
槿木权峥受了重击般地颤了一下,片刻儿才定下神来,压抑的声音闷闷响起:“甚至,你还巴不得被误会,巴不得入冷宫,只要看不到朕,你就很开心了,是也不是?!”
天一浅陌垂下眼帘,默然。她本想答应,心底却莫名地浮出一丝不忍,一个“是”字无声地被淹没在了喉咙中。
然,她一个闭眼,似乎比那个字更加锋利,直打得槿木权峥剧烈颤抖,强行稳中混乱的呼吸,压抑喑哑的嗓音再次响起:“浅儿,你当真看不到我的感情?当真不愿意再相信我?当真要记恨我那个不是一辈子?当真不肯再给我机会?当真要这样残忍地一次一次伤害这样子喜欢着你的我?”
腰上忽然一阵温暖,后脑勺也是一片火热。他一只大掌笼向她的后脑勺,一只大掌包围了她的腰,一扯一拉,她人就已跌进他的胸怀。来不及反应,来不及挣扎,来不及叫喊。唇上一片猝不及防的疼痛过后,她只能无助地哼出一个“唔”字。
意识到一个可能性,猛然睁开眼,心头如遭重锤一击,咚的一声剧烈闷响,眼前是他近在毫厘的脸…她,果真被他吻了!他的眼也是睁着的,不是陶醉,不是迷情,却是似浸润着千年悲痛喷发着万年怒火!
第1卷 第八十六章 离开
意识到一个可能性,猛然睁开眼,心头如遭重锤一击,咚的一声剧烈闷响,眼前是他近在毫厘的脸…她,果真被他吻了!他的眼也是睁着的,不是陶醉,不是迷情,却是似浸润着千年悲痛喷发着万年怒火!
腰间一痛,后脑勺一紧,她几乎就要被揉入他的体内。
她挣扎,她惶急。他抱得更紧,他更愤怒。
“唔…唔…”她抗议地叫。
他却趁机撬开了她的唇齿,霸道地侵入了那从未有人闯入的芬芳口腔。
她眼瞪得奇大,无助委屈愤怒的光汹涌闪耀,他却闭起了眼,揉着她柔软的身躯,专心投入到那片甜美的天地。
唇不知是不是被他磨破了,好疼!
月儿隐到了树后,羞得将脸儿整个藏起,月华却未散去,眷恋地笼着那紧贴俨然已成一体的身躯。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力气耗尽了,再也挣扎不动,呼吸只余下薄弱的几丝,眼帘无力地垂着,遮住了那满眼委屈苦恼,她气馁地软软瘫在他怀中,放任他为所欲为。
慢慢地,他放开了她,抵着她的额,粗重喘息,热热的男性呼吸时轻时重地荡在她眼皮上。她一动不动,也不知花去了多少力气,才抑制住身子的颤抖。
“浅儿…”他轻轻吻了下她的额角,重重哑着声音别有一番蛊惑,“原谅我吧。”叹气,仰头,将她的小脑袋扣到自己火热的胸膛上,下巴缓缓轻轻蹭着她的头顶,腰间的手不曾松掉一刻儿,“不要再这样子防范着我。相信我的心,对你,绝没有半点歹意。你为何偏偏要如此敏感呢?你童年的不幸,并不是我的过错呀。你这样子迁怒于我身上,我不是太无辜了吗?”
“你个骗子…”天一浅陌剧烈颤抖着,“你说过我不喜欢你,你不会碰我的,可是…你居然…你居然…”此刻,脑中都是方才那被强行盗去的吻,哪里还有心思听他那番感慨之言。攒了半天的力气顷刻间爆发了出来,她猛然推开他,再抬起头,眼中已蓄满委屈的泪水。只是,她还是那样,习惯于死撑,就是不肯让那泪水流下。
“浅儿…”他急急上前一步。
天一浅陌猛然退后一步,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坚定冷然道:“君上,请回宫吧,臣妾需要冷静。”
槿木权峥叹着气伸出手去,想要拂去她眼角迟迟不肯落下的泪,半途却僵住了,半天才僵硬地落下。捏紧成拳,无奈地看了天一浅陌一眼,叹声道:“浅儿,为了你,如有耐心,我会用上自己全部的耐心,如没有耐心,我也会去别处借来耐心。早晚有那么一日,我的吻不会让你流泪!”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片刻后,宫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起驾!”
茫茫然望着刚刚钻出树影茫然然的月,手轻抬起,天一浅陌抚上了仍有些残痛的唇,叹了口气。如今,对于槿木权峥,除了迷茫还是迷茫。
她看不透他,她害怕他。从未对谁有过这种恐惧,独独对他,独独对那个江湖上她曾倾心信任的阿玄呀…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叫她如何去判断呢?
感情上,她没经验,很没经验。
她想不通,他缘何如此对她,包括之前陵少玄时的欺骗,包括后来入得宫来他种种行为?爱她?那个可笑的理由吗?不爱她?那么为什么又会有那样的眼神?那个眼神可以直直穿透她的心脏!
摇了摇头,她是怎么了?干嘛要费脑筋想这些。反正,可以肯定的是…她并不爱圣君!
望了望月,模糊缥缈。
嘴角轻扯,笑了笑,尽然嘲讽,他果然不简单!
一个人,竟然可以将情绪隐藏至如此!
之前,小月在的时候,虽然一通嘻嘻哈哈,虽然他一直面带笑容,她却明显感觉到了那笑容那嘻哈背后的风暴!
果然呀,不过迟了些许,那风暴还是无情地将她吞噬了。
揉了揉眉心,再仰头,月已清晰,慢慢地竟幻化出一位临风玉树般潇洒,空谷幽兰般淡雅的男子,浅灰色衣衫随风轻舞,玉簪下的白墨两道流苏随风轻荡,嘴角轻凝,一抹淡淡轻轻却足以倾倒众生的巅绝笑容温和地挂在他的颊边。
他望着她,眼波轻漾,“绮丽山河,绚烂江湖,邀卿同游,可愿同往?”
不知不觉地,嘴角微微上弯。
今日就仿若梦幻一场。倾云独上居然同她说…他似是喜欢了她!那时,心跳好快好快,快得她一片慌张。倾云独上啊,他喜欢她?!自几年前,刚刚听到这个名字,她就对他充满了幻想,曾多少次坐在雪海闻香楼顶上一边望着星空,一边想象着这位武林传奇人物?刚入江湖,她就有去找过他,茫茫山河,跋山涉水。可惜,只知倾云岭地处北方,盲目奔波,终究徒劳,无功而返,空留满腔遗憾。两个月前的相见,意外中的意外,惊喜中的惊喜,心中的敬佩再加上看到他本人的那种冲击,顿时让她慌乱无措,心跳如鼓。
她却没想到他会那般决绝地拒绝了她。马车顶上那番言语,她的热切,他的漠然,她的主动,他的拒绝,她虽表现得大咧咧无所谓的样子,心中暗暗地却还是很失落很遗憾的。
望月,微微闭起眼睛,嘴角弧度更大,当时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还会有如今这样峰回路转的一天。倾云独上,那个好似永远高高在上,永远超脱于人群的人居然说似是喜欢了她。
背后忽然响起一串轻轻的笑声,“浅陌是在等上吗?”
天一浅陌一惊,脸微微红了红,随即轻笑转身,道:“倾云公子倒是来得很快呢。”
倾云独上笑道:“怎敢怠慢。”
天一浅陌笑着仰脸,“一切准备好了?”
倾云独上笑着颔首,“一切妥当。”
“嘻嘻…不愧是倾云独上呀…”
倾云独上伸出一只手来,笑道:“我们走吧,浅陌。”
天一浅陌一笑,手搭上他的手,两人相视一笑,携手飞出了萦素宫,很快融入了漫漫黑夜。
不久,宫中喊杀声一片,宫女太监乱作一团。
千句万句“抓刺客,保护圣君。”之类充满恐惧焦急的言语,在沉重的夜空中交织。
翌日,天明。
宫中终于归于平静,却发现了一件震惊宫廷上下的大事!天一圣后被掳,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宫门外,天一浅陌倾云独上并肩而立,望着那朱红大门高高的城墙,皆面带浅笑。
“能骗过去他吗?”倾云独上目光凝在那紧闭的门上,问。
“不能。”天一浅陌亦望着那紧闭的门。
“呵…我想也不能。”他摇头轻笑了下,略带了几分奇怪的苦,甚至有痛。
“本来骗的也就不是他。这样子做,不过就是为了堵住他的报复。宫中上下有目共睹,天一后被歹人掳去。小圣君就算心知肚明,也没那个胆子敢对我天一家做出什么,说不定还要忙着道歉呢。谁让他…”理亏“。”
“不后悔么?不留恋么?那可是所有女子最期待的荣华,那可是女子最崇高无上的地位。”
天一浅陌轻嗤一声,转头看了倾云独上一眼,然后决绝地背向宫门,向前方走去,风中传来了她略显缥缈的嗓音,“这东西,我自懂事起,已经开始唾弃,何来什么眷恋。”
慢慢抬步跟上,倾云独上心里忽然有几分沉重,转头望了那宫门一眼,心猛一收缩,槿木权峥,不要怪我。因果报应,善恶循环,你加诸在我身上的,我统统都会还给你,绝不留一毫,绝不漏一分。现在所做的还只不过是拿回该属于自己的而已!转回头,望向那清丽瘦弱的背影,目光转柔转软,隐隐有丝不忍有丝道不出的痛楚,你…也不要怪我。谁叫他…爱了你呢…
******京城城外,夜裳,挽泪还有那辆满是白纱的马车早已等候在那了。
倾云独上,天一浅陌一出来,车队立刻迎了上来。
挽泪初见天一浅陌,脸上似有担忧,片刻却又敛了去,努力撑起笑容,跳下马来,道:“天一姑娘,欢迎。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夜裳哼了一声也跳下马来,一边抚摸着自己心爱的佩剑,一边冷语嘲讽:“看来,以后倾云岭饭钱要省下不少了。来了这么一个麻烦的女人,看着就不会再有胃口。”
天一浅陌没理会她,嘻嘻一笑,迎上挽泪,笑道:“挽泪姑娘,我们真是有缘呢。”
挽泪面目有些古怪,眸光隐有躲闪,半天才道:“是很有…缘…”
“上车吧。”倾云独上走了过来,牵起天一浅陌的手向那辆白纱车走去,撩起帘子,将她送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踏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