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马佳氏横了她一眼,“朝堂之事哪里是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可以议论的,他们自个儿不争气求你给他们谋划,也不想想你跟八阿哥新婚燕尔正是该好好培养感情的时候,万一你开口叫八阿哥替他们安排差事,惹恼了八阿哥,往后你该如何自处?我瞧着八阿哥虽然性子温和,可到底皇子,想必也是不愿意自己的福晋随意插手朝政的。”
郭络罗氏微微蹙起眉细细思索,不得不感叹到底是自己的额克出见多识广。
“别的都先不说了。告诉额克出,你与八阿哥相处得可还好?后宅里那两个女人可是好相与的?惠妃跟卫贵人对你如何?”这三点才是重中之重,她这个外甥女自小就是娇惯着长大的,说好一点便是性子直爽,说不好听的便是骄矜不会看眼色。阿玛生前对这个外孙女疼惜有加,玛尔浑为了能得到阿玛青睐也是将她视为掌上明珠那般宠爱,结果就养成现在这样的性子。
“八阿哥对我还是不错的,只是暂时不肯将管家的权利交到我手上。”郭络罗氏嘟着嘴,“后院那两个女人,王氏是个闷嘴葫芦,像只鹌鹑似的倒也不难相处;乌孙氏却是巧言令色,尽做些勾引八爷的事儿,还对我不甚尊敬。惠妃娘娘待我很好,那日去给她扣头时还送了一套南珠头面,据说宫里也就只有主位上的娘娘才有的。”
马佳氏一边听一边默默点头,见郭络罗氏没有提及卫贵人的意思,便追问道:“卫贵人呢?”
“卫贵人对我也是淡淡的。”郭络罗氏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道。
马佳氏便知道自己的外甥女肯定是做了什么,才让卫贵人对这个媳妇冷淡如斯。她严肃着脸,道:“是不是你对卫贵人不够尊敬?”
郭络罗氏张了张嘴正要为自己辩解,却见马佳氏眼神锐利,心里一突,便不敢多言。
果真如此!马佳氏也不知道是该失落还是愤怒,她在郭络罗氏出门前教了多少遍了,必须好好孝顺卫贵人,没想到自己外甥女还是老样子,怪不得今儿见着八阿哥跟她总有些违和感,想必八阿哥心里也是不满的。她叹了一声:“早就跟你说了,卫贵人是八阿哥的生母,就算出身卑贱你都得恭谨孝顺。八阿哥虽然是惠妃娘娘养大的,可心里肯定也是牵挂生母的,你没给卫贵人好脸色看,八阿哥自然也就不会给你好脸色。”
“我知道,只是我…”郭络罗氏这两日也想过,可她到底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呀。
“你自个儿想想,若是你以后的儿媳妇对你这般,你会在自己儿子跟前给她说好话吗?”马佳氏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得罪了八阿哥生母,落得了不尊长辈的名声,往后她怎么在宫里立足?
郭络罗氏神色一凛,便道:“我记得了,往后定会好好孝顺卫贵人的。”
“不仅是卫贵人,还有八阿哥后院里那些莺莺燕燕,你就是再不喜欢也得大度一点,暗地里折腾人的法子多着呢。不要为了一时不分而背上善妒的骂名。”马佳氏将话掰碎了一点一点说与郭络罗氏听,“琇儿,你是个聪慧的,回去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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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福晋的三朝回门不似平民百姓婚嫁那样,需得在娘家住对月。事实上,这一个早上的时间,便会有礼官提醒时候差不多,该回宫了。郭络罗氏虽然有些依依不舍,还是红着眼上了马车,摇摇晃晃往宫门而去。
“主子,八爷跟福晋回来了。”画眉一边放下酸梅汤一边说道。
“算着时间也该回来了,膳食都摆好了吗?”琬宁翻着手上的话本,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酸梅汤,问道。
“福晋说已经在安郡王府用过膳,所以不必再摆。又让红珠来说身体乏了,不必主子去请安,让主子自个儿用膳就是了。”画眉道,“既是这样,不如叫厨房传膳吧。主子今儿早上进得也不多,这回也该饿了。”
“这样的天气我也不爱吃油腻的东西,你去看看,若是有凉面酱菜,呈一些上来就是了。”不用去伺候自然是好,像个奴婢一样站在郭络罗氏身后给她夹菜,他们吃着她站着,回来后热饭热菜都放得半冷了。
“这三日过得倒是快,明日起八爷就要继续当差了。”画眉看了琬宁一眼,“也不知道八爷未来几天会不会继续宿在福晋那儿?”
“你想这些做什么,爷喜欢宿在哪儿便在哪儿。”琬宁有些奇怪地打量了画眉一眼,“去传膳吧。”
“画眉倒是奇怪,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说起这样的事儿。”琥珀方才一直给琬宁扇风,倒是没插嘴,只是等到画眉走了出去后才轻声说道,“往常也没见她这样上心。”
“不过是想看风向,思考是不是要快点从我这儿出去罢了。”琬宁淡定地看着书,“底下的奴才都摸得差不多了吧,看着那些事是可靠的,留下来也无妨。那些有二心的,寻了借口打发出去就是了。”
“咱们院子里不少人都是主子提拔上来的,他们倒也不敢有别的心思。”琥珀回道,“都是那些三等宫女有些蠢蠢欲动,可也不敢明目张胆就去福晋那儿示好。不过奴婢觉得,要是有一天福晋名正言顺接过管家的权力,底下那些有异心的奴才只怕就要造反了,主子还是防范于未然比较好。”
“你拟来一份名单给我看看。”琬宁看着时间,知道画眉也差不多回来,便索性先停了这个话头。前世她就是没有防范,对待低下的奴才太过放松,才使得自己的院子更透风的破烂窗户一样,什么消息都往外透。
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能重蹈覆辙了。
过了三日婚假,胤禩便重新回户部当差,晚上却是宿在书房,倒没有像其他阿哥成婚时那样继续宿在自己福晋那儿。郭络罗氏知道胤禩是大概是恼了自己当日给卫贵人请安时的举动,便想着法子想要挽回胤禩的心,倒是常常端着汤水到书房去,却不想这样更叫胤禩心烦。他在户部当差已有一年,可户部素来是四阿哥的地盘,他想要在户部发展人脉也不是慎重的决定,本想好好办事叫汗阿玛知道他别的长处借此调走,可郭络罗氏每夜准时来送汤,让他办正事的时间锐减了不少。
“你这汤味儿不错,得空给额娘送去,也是你的一番心意。”就算屋子里有冰放着,胤禩才喝了半碗野菌野鸽汤就满头大汗。这样热的天气倒不如送些甜汤来,或者是冰镇的果汁香蜜,都比炖汤要好。
“我听说惠额娘喜欢鲫鱼豆腐汤,额娘喜欢火腿鲜笋汤,也不知道对不对,就怕到时候送错了叫额娘不高兴。”郭络罗氏笑着道。
“送去的炖汤都是你的一番孝心,额娘会喜欢的。”胤禩拿过帕子擦去额角的汗珠,“户部最近事情繁多,你也不必每晚都来送汤水,省得也累着你。”又是鸡汤又是老鸭汤又是鸽子汤,喝得他现在虚火旺盛。
“给爷送炖汤是妾身本分该做的,妾身不觉得累。”
胤禩书上动作一顿,突然觉得头好疼。他的话重点难道不是在前半段吗?
第十七章
017章冲突
胤禩大婚是宫里最后办的一件喜事。六月下旬,缠绵病榻的赫舍里庶妃最后还是药石无效,病逝于长春宫中。她虽是仁孝皇后的妹妹,可入宫后并不得宠,康熙三十年时曾经诞育一子胤禨,只可惜胤禨福薄,未满百日便夭折了。自那之后赫舍里庶妃便终日沉溺在丧子之痛中,这几年一直卧床养病。
“皇上追封了赫舍里庶妃为平妃,明日便要将棺椁移去妃陵。”琥珀给琬宁端来一碗消暑的绿豆汤,“主子今日去哭灵也是辛苦,喝完以后也该传膳了。福晋说今儿大家都累了,也不必去主院立规矩,在自个儿院子里用膳就是了。”
平妃病逝,诸位阿哥不说别的,这百日热孝总得戒女色。胤禩不是胤褆,做不出百日热孝里还叫自己福晋伺候的事情来,正好也可以借这个机会让郭络罗氏不必再送补汤过来,能将全副精力放在处理政务上。听说噶尔丹残部贼心不死,居然再次征集军队想要挥兵直下,看来还有一场硬战要打。胤禩捏紧手中的邸报,如果真的要出兵镇压,他应该也要上战场。若是能立下军功,说不定还能给额娘挣个体面。
“主子,天色已晚,你也该睡了,否则明早上朝要没精神的。”陈喜给换了一盏烛台,小声说道,“奴才见侧福晋小厨房煮了绿豆汤,便去给主子舀了一碗。大热天的吃点消暑的甜汤对身子也好。”
胤禩吃了一碗,满足地长吁了一口气。之前喝炖汤喝得火气旺盛,眼下终于不必再喝了。可惜这段时间忙这忙那,郭络罗氏又看得紧,也没机会去东偏院坐坐,否则在琬宁那儿吃些新奇的吃食,那该有多享受。想了想,便道:“前阵子汗阿玛赏了一对红木银丝百寿紫玉如意给我,你将其中一柄给东偏院送去。偷偷的,别叫福晋发现了。”
陈喜低垂着头看不见表情,只是恭敬地应了一声。外头人都说自家爷宠爱福晋,成婚一个多月来除了书房便都是留宿福晋那儿,不曾踏足东西偏院。可陈喜自己贴身伺候胤禩却十分明白,自家爷宿在书房的时间要远比宿在福晋那儿多,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在他看来,福晋虽然明艳美艳,可那性子着实有些叫人吃不消,第一日传召他就让他在下头跪了一刻钟,这样的下马威换做谁都不可能释怀。
尤其是像他这样在阿哥所当了好些年首领太监的,简直就是生生扇了他一巴掌。
服侍了胤禩入睡,陈喜看了看时辰,还是先去把胤禩吩咐要送过去的玉如意给准备好,等明儿一早就给东偏院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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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爷对主子真好。”陈喜给琬宁送东西来的时候并没有避讳琥珀,故而琥珀也是知道的。这玉如意是一对的,眼下一柄放在自己主子这儿,一柄放在八爷的书房,可见八爷对自己主子有多重视了。琥珀给琬宁泡了杯信阳毛尖,“我见主子这几日深思倦怠,是不是累着了,可需要请太医过来诊脉?”
“也许是前几日为平妃娘娘守灵时有些累着了,倒也不碍事,休息几日便是。”琬宁揉了揉额角,“福晋今早说了,如今平妃娘娘刚刚病逝,阿哥所的用度都要从简,那些艳丽的衣裳跟华贵的珠钗都先收起来。”
“主子平日素来都不爱这些,也谈不上收起来的话。”琥珀笑着道,“主子穿着越发素净了,奴婢看着便是乌孙格格也穿戴得比主子张扬。”
“穿得那么张扬做什么。你没见到福晋盯着乌孙氏的眼神越发不耐烦。听说之前乌孙氏还给紫珠眼色瞧了,也不想想紫珠可是福晋的陪嫁,在福晋跟前也是能说上话的,我原以为乌孙氏被禁足这么久也该学聪明些,没想到还是这么愚蠢。”琬宁把玩着胤禩送来的玉如意,“且看看吧,福晋早晚会收拾乌孙氏的。”
“难怪主子在福晋跟前从来不多话,怕是早就想到这一层了。”琥珀看了一下屋子里放着的冰,见都快要融化成水,便叫来小张子跟小和子来更换,又取来团扇给琬宁扇风,“奴婢听说福晋最近喜欢给八爷、惠妃娘娘跟卫贵人送炖汤,不过卫贵人似乎不吃她这一套,好几次都将福晋的好意拒之门外,叫福晋很不高兴。”
“贵人底子虚,大热天的给她送人参鸡汤,也不怕虚不受补。”琬宁拿过放在一边的话本,自从将管家权力交回去之后她便多了时间习字看书,日子倒也松快。不过今世倒跟前世不一样,爷倒没有在郭络罗氏进门后就直接将管家权交给她,反倒现在还是陈喜在主管着,“八爷之前给贵人送的养身丸怕也是快吃完的,也不知道福晋有没有提醒爷记得去配。”
“福晋对这些事素来不上心,况且福晋也不知道八爷会给卫贵人配养身丸,只怕还得主子去提醒呢。”琥珀说道。
“主子!”小张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今儿早朝皇上发话,命诸位阿哥领兵出战清缴准噶尔部残余势力,八阿哥领正蓝旗,不日便要出发!”
琬宁手中的书卷掉落下来,她怔愣了片刻,慢慢捡起书本放在案桌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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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噶尔丹已经吞金自尽,其妻子儿女俱已投降于大清,眼下四海升平,只剩下部分准噶尔部人不甘心功亏一篑,竟想打着为噶尔丹报仇的名义向俄国求助,妄图再从俄国得到火炮跟鸟枪的援助。这回康熙并未选择大阿哥出征,而是派遣七阿哥跟胤禩领军,其目的不言而喻,也是想借此给两个儿子立功的机会。
胤禩豪情万丈,恨不得现在就领兵出战剿灭残兵,可无奈兵部征集粮草兵马也需时日,等真正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下旬。更要命的是,他的汗阿玛估计又是心血来潮,竟也要跟着到前线指挥战役。看着几位曾经随汗阿玛出征的兄长投同情的目光,胤禩自己也是捏了一把汗。旁的倒也罢了,战场刀剑无眼,就怕自己汗阿玛一个兴高采烈要亲自上阵杀敌,到时候提醒吊胆的便是全天下的人了。
琬宁连夜赶制了装有金疮药等外用伤药的荷包,又缝制了福袋放入平安符给胤禩带上。虽然知道此仗有费扬古领衔肯定不会出什么岔子,可心底的担忧却是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想到前世胤禩浴血归来身上留下的伤疤,琬宁现在依旧能感觉到那份害怕。
“主子别担心了,有费扬古大人照看,又有禁卫军护着,八爷不会有事的。”画眉见琬宁一直愁眉不展,便赶紧劝慰道。自从无意中看到琬宁放在枕边的那柄玉如意后,画眉便再也没有流露出要向郭络罗氏投诚的意思,琬宁虽然也用她,只是到底不如从前那般相待。画眉自有察觉,如今便是更加尽心伺候琬宁,期待能早日重得琬宁的信任。
“话虽如此,可一日没能见到爷平安归来,我还是不安心。”琬宁拨着手中碧玺石的佛珠手串,“眼下无事,陪我去诵经为爷祈福吧。”
“主子,红珠来传话,说福晋有请。”琥珀撩开帘子,看了一眼画眉后才道。
琬宁微微蹙起眉,只能放下手中的佛珠手串,整理了一下衣饰发髻,吩咐画眉好生看管东偏院事务,便带着琥珀往主院去。还没踏进去,便听见里头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琬宁仔细辨认了一番,竟是乌孙氏的声音。进去一看,便见乌孙氏发髻松散,捂着脸跌坐在地上。
“给福晋请安。”琬宁神色一凛,福身柔声道。
“起来吧。”郭络罗氏像是气得不轻,紫珠正在她身后给她扫背。
“听说福晋身子不虞,可有叫太医来看过,妾身看着福晋脸色不大好。”琬宁状若十分关怀,“最近天儿越发热了,福晋这儿怎么也不多用冰?”
“太医来瞧过了,说是女儿家的毛病,不碍事。”郭络罗氏随便指了一张软凳让她坐下。
琬宁早就知道郭络罗氏每每来月信时总是疼痛难忍,请了好几位院判调理都不见起色,记得这几天郭络罗氏才派人去领了月事带,想必现在正是疼得厉害的时候,最是心烦意乱,也不知道乌孙氏是怎么撞上枪口的,看样子是被郭络罗氏狠狠扇了一巴掌。
“唤你来是想告诉你,卫贵人病了,我现在也不便去看她,明儿起你替我好好去侍疾吧。”郭络罗氏别有用心地看了琬宁一眼,“说来卫贵人也是喜欢你多一些,好几回我去请安都听见她问起你了。”
琬宁心头咯噔一跳,却面不改色,只道:“承蒙贵人喜欢是妾身的福气。”
郭络罗氏见她油水不进便更是烦躁,又见乌孙氏在底下嘤嘤哭泣,虽然记得马佳氏的话,可养成了十几年的性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扭转过来,便将一通邪火都发在乌孙氏身上,竟命紫珠在琬宁跟前扇了乌孙氏十个耳光,端的是杀鸡儆猴的意思。此事跟上辈子她有孕后郭络罗氏掌掴乌孙氏的场景重合在一起,琬宁紧紧拧着帕子,咬着唇半垂下眼眸。
前世她就是因为这个场景而受到了惊吓,以至于动了胎气。这辈子她虽然还没有怀孕,可郭络罗氏依旧掌掴了乌孙氏,也不怕传出去叫自己的名声不好听。
“这回教训你是给你个警醒,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郭络罗氏虽然是对着乌孙氏说,可眼睛却是扫向琬宁那儿,“都回去吧!”
直到第二日琬宁才知道,原来是乌孙氏嘲讽郭络罗氏得不到管家权的事儿无意间叫郭络罗氏知道了,这才有了昨日那一出。乌孙氏是自找的,可郭络罗氏手段也忒厉害了些,乌孙氏现在脸上又红又肿,还得担着不敬主母的罪责,真真是百口莫辩了。
第十八章
018章打人不打脸
卫贵人服了药之后正是好梦酣睡,琬宁一边拿着诗书翻阅,一边留意床榻上的动静,时日倒是过得十分轻松。郭络罗氏身子不爽越发心烦气躁,更炮仗一样一点就爆,乾东六所里没有不被她训斥过的。乌孙氏脸上带伤见不得人,郭络罗氏又称乌孙氏得了风疹必须好生静养,便将乌孙氏又一次关了起来。
养病的这个借口寻得光明正大,兼之她是福晋,阿哥所上下少不得要给她几分尊严,竟也没有人敢为乌孙氏出头。这也不怪旁人,乌孙氏性子浅薄张扬,那张嘴得罪人多,眼下是见罪于福晋,更是不敢有人为她出言。
“侧福晋先喝口茶吧,这几日倒是辛苦侧福晋了。”张嬷嬷亲自给琬宁斟了一杯茶,双手奉上,“八阿哥带军出征,主子身子不虞心里又惦记着八阿哥,整日沉默寡欢,幸亏有侧福晋这些天陪伴,总算叫主子开颜。”
“来侍奉贵人也是我应该的。”琬宁赶紧接过张嬷嬷递来的茶杯,“嬷嬷这些天也是忙里忙外,也该好好歇息才是。福晋因着身子不爽利不能亲自来侍奉,嬷嬷往后也请多在贵人面前为福晋美言。”
琬宁知道张嬷嬷素来喜卫贵人所喜,恶卫贵人所恶,也想从侧面打探卫贵人对郭络罗氏的态度。她小心地觑了张嬷嬷的脸色,见张嬷嬷果然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便知道郭络罗氏在卫贵人心中的地位着实不高。
“福晋性子张扬,主子喜静,倒是说不上话。”张嬷嬷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卫贵人,复又低声跟琬宁说道,“福晋虽然时常来钟粹宫请安,可大多时候都是留在惠妃娘娘那边,也不常来主子这儿,主子就是有心亲近也无能为力。”
琬宁微微颔首,又问了几句卫贵人最近的饮食习惯,便将话题给带开。说实在的,郭络罗氏自诩是安亲王外孙女,身份尊贵,实际上也不过是罪臣之后没什么可骄傲的。卫贵人虽然是辛者库出身,可祖上也是风光无限过,又是康熙册封的贵人,论身份论尊卑都是卫贵人在上。郭络罗氏不反省自己跟卫贵人的关系,反倒是继续远着卫贵人,肯定会在胤禩心中留下一根刺。
现在可不是上一辈子,安郡王府眼下已现没落的迹象,胤禩根本不需要借助安郡王府发展自己的势力。
“主子醒了。”张嬷嬷眼尖,一眼便看到卫贵人悠悠转醒的样子,便赶紧过去扶。
琬宁也放下手上的诗书迎上去。
“你怎么还在,不是叫你回去歇息了么?”卫贵人接过帕子擦了擦脸后,才轻声跟琬宁说道,“整日呆在我这儿又闷又无趣,你身子也弱,仔细在这儿沾了病气。”
“贵人说这些做什么,能来侍奉贵人也是我该做的。”琬宁又让人端来鸡粥,“贵人中午服过药后便没进什么膳食,妾身让人熬了鸡粥,贵人多多少少也吃一些吧。”
卫贵人也是饿了,香喷喷地进了一碗鸡粥,喜得张嬷嬷差点哭出来。
“听说胤禩后宅那个乌孙氏病了?”卫贵人接过一旁宫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才说道,“听说还病得很严重,现在不许她出门了是吗?”
“福晋说是得了风疹,怕传染给别人,故而让乌孙氏闭门养病。”琬宁眉眼一挑,轻声回道。
“你这个丫头可别跟我耍小心思,乾东六所的事儿我也是听说了。郭络罗氏叫人扇了乌孙氏巴掌,将乌孙氏关了禁闭,又传出这样的谣言,怕就是不想让外头的人知道自己的恶行吧。”卫贵人虽然不管后宫诸事,可事关自己后宅安宁她自然不可能不去打听,没想到竟打听到这样的消息。
“贵人都知道了。”琬宁扯了扯嘴角,“妾身去得晚,只是听说乌孙氏出言不逊见罪于福晋,福晋怒上心头才命人掌嘴。”
“再怎么生气也不该让人动手,看上去像个泼妇似的。”宫里有不成文的规定,便是要行罚,也不许随意打脸扇耳光,这郭络罗氏也不知道是不清楚还是不上心,还是出门前压根没有人教过她,一系列行径都叫卫贵人很是不高兴。
“福晋还年轻,主子慢慢教就是了。”张嬷嬷赶紧说道,“太医说了主子不宜动气,且喝杯水消消气。”
琬宁也来劝,服侍卫贵人喝完温水后才道:“嬷嬷说得对,福晋才进门几个月,怕也不太熟悉宫中的规矩,贵人慢慢调丨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