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康熙不仅仅是因为准噶尔可汗策妄阿拉布坦在谋划起兵而气恼,更因为他听到了民间流传的关于大阿哥妾侍生下死胎一事是上天惩罚的谣言,而且他已经知道这个死胎更是个怪胎的事实,其实想想也就明白,就算惠妃瞒得再紧,以康熙的人脉还是可以打听出来的。要是这也就罢了,偏偏他那个儿子还说为了安慰自己这个妾侍,竟要请册她为庶福晋——一个奴隶之女想当王府庶福晋,真是笑话!没赐死这个生下不祥之物的女人就已经是皇恩浩荡了!康熙自然是把大阿哥的奏折给打了回去,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一条筋,第二天又上了一封。
“谨贵人今天怎么不见人影?”成妃见石答应身边空落落的,想到往常与她形影不离的谨贵人现在还没来,不由得问了一句。
“听说是病了。”文萱道,“不过也难怪,最近天气冷得很,一不小心着了凉也是有可能的。”
“也是。这么冷的天儿,我都不敢叫老七媳妇把孩子抱进宫里来了。”成妃点点头,“你也要小心照顾小公主。”
“我知道,这些天我都不敢把她抱出去玩儿了。整天就叫嬷嬷跟乳母守在她跟前,让她自己在暖房里玩就是了。就连胤礼跟胤禝我都不叫他们常来请安了。”
等请完了安,文萱潜退了轿夫,让碧玺跟着慢慢踱回启祥宫。
“主子,天气冷得很,主子这样慢慢走的小心着凉了。”碧玺不放心地道。
“没事,我今天穿的够暖和了。”文萱今天穿了条
绣红紫玉兰玉兰色纱缎旗装,罩了一件宝蓝色灰鼠皮袄和白底绿萼梅披风,都做得厚厚实实的,穿在身上也很保温,“前几天摘得梅花都有点枯了,今天再去摘几枝吧。”
“这等主子吩咐奴婢去做就是了,何必自己去呢?”
“你就不懂了,这是乐趣。”文萱虽然畏寒怕冷,但整天窝在殿内只怕骨头都要生锈了,还不如出来走走。
“奴婢就不懂什么乐趣不乐趣了,奴婢只是担心主子的身体。”
“不碍事的,回去你叫厨房给我熬一碗姜汤就好了。”
文萱踩着花盆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看得碧玺是胆战心惊,连忙上前扶着。
刚到了梅园,就看见有一个披着粉色大氅的女子站在梅树下,文萱定睛一看,原来是称病的谨贵人。碧玺上前给谨贵人行了一礼,打断了她的思绪。
“见过顺妃娘娘。”谨贵人福了福身。
“妹妹好。听说妹妹病了,怎的不在宫里养着身子,反倒跑出来了呢?”文萱见谨贵人脸色有点发白,应该是真的病了的。
“在宫里憋得慌,还不如出来走走舒坦一下。”谨贵人蹙着眉,“闻着满宫的药味,臣妾都觉得自己要憋坏了。”
“那也是,只是妹妹还病着,也不要站在雪地里这么久了,赶紧到亭子里坐坐吧。我听说前段时间内务府的人把御花园的亭子四周都为了帐幔,叫人少些炭盆给你暖上,这样既可看到满园的景色,也不会冻着了。”文萱对这个不恃宠生娇的女子还是有点好感的,便道。
“谢姐姐的提议。”
“我也该回去了。”文萱亲手摘了几枝绿萼梅枝,“妹妹好生保重。”
“恭送姐姐。”
碧玺扶住文轩往回走,最后看向谨贵人一眼,只见她原本抱着手炉的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当下就有了一个猜想。
“你是说谨贵人有了?”文萱听了碧玺的猜测,挑了挑眉,“要是她真的怀孕,根本就不需要称病掩饰,只怕是你想多了吧。”
“可是奴婢亲眼看到谨贵人摸着自己的肚子,”碧玺道,“难道不是吗?”
“其实她有孕也好没有也罢,跟咱们有什么干系呢。”文萱可不觉得摸肚子就是怀孕的意思,有些女人爱上自己不能怀孕的时候也会摸摸肚子的,“这个猜想我看也不靠谱,你别都出乱说,省得别人以为我想闹出什么事情来。”
“奴婢知道,奴婢就只是觉得疑惑,才跟主子说的。”碧玺毕竟也是很小心的人,这些话自然是明白不能到处乱说的,“还有几天就新年了
,主子的新衣裳今天已经送过来了,主子可要看看?”
“来来去去不都是这些样式,”文萱对内务府做的衣裳算是失去了期待了,不过还是要看的,以免有什么逾矩或者出差错的地方,“呈上来吧。”
这次内务府给她做的旗装是宝蓝色簇团蔷薇图案的,一件青缎比甲,一件花卉暗纹对襟小袄,饰物则是点翠凤凰展翅步摇跟镶金点翠缠枝菱花,还有三对镶珠花的累丝簪子,做工都极其精巧。
“这次内务府晋上来的东西都不错,虽然款式还是那些,但看着却比从前好看了些。”文萱满意地放下东西。爱打扮爱漂亮是女人的天性,文萱对这些首饰的热爱程度堪比财奴对金钱的喜欢。
“听说是九阿哥找来南边的绣工赶制出来的,只有一宫的主位才有的。”碧玺道。
文萱笑了笑,道:“收起来吧,等宫宴的时候再拿出来穿就是了。”
“是。”
碧玺捧着衣物退下去,高嬷嬷就端着姜汤进来,服侍文萱喝下。
“主子,奴婢打听到一个消息,不知该说不该说?”高嬷嬷面有难色,看得文萱很是好奇,便示意她继续说。
“奴婢方才出宫一趟给索夫人送些药材,却被索大人叫进去了一趟,索大人告诉奴婢一个大消息,是关于太子爷的。奴婢不敢耽误。连忙就回来了。”高嬷嬷左右环顾一下,见没有旁的人在才道:“索大人说,有个暗中联络在长城口守军的隆科多,意图不轨!”说罢就在空中画了一横。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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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这可是真的?!”文萱被这个消息吓到了,一把抓住高嬷嬷的手拉着她到自己身边来,“叔父都跟你说清楚了?这不是什么猜测?!”
“索大人要是没有查明白是不会让奴婢跟主子说的,”高嬷嬷在文萱耳边急声道,“索大人说这是既然他能查出来,想来太子那边也可能有所察觉,索大人请主子先把这事儿搁在心上,得了空跟太子爷说说,互通消息也是好的。”
“我知道了。只是…”文萱也跟着在空中比划了个“一”,“他性子虽然莽撞,但应该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毕竟皇上还看着呢。但要是他真做下了,那可就是谋逆的大罪,即便皇上看着他是自己的儿子不予以抄家灭族之祸,只怕也是要削爵圈禁的了。而且我还是想不明白,隆科多虽说是长城口守军,但如今他是什么情况大家都清楚,那个人怎么会找上个这么一个没有权也没有兵的人呢?”,要拉拢也该拉拢鄂伦岱吧。
“主子说得是啊,奴婢瞧着只怕是昏了头了。”高嬷嬷道,“奴婢还打听到,王府里的那个侍妾直嚷着是有人暗害了她的孩子去了,要人家给她一个交代呢。话里话外,都说是毓庆宫富察侧福晋肚子里的孩子克死了她的孩子。”
“那个妾侍我们不必管,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而已。”文萱皱皱眉。只是大阿哥这么宠爱这个女子,会不会把她的话当成是真的呢?毕竟富察氏的肚子是在那个女人生产的那一天被诊出来的。迁怒、新仇旧恨加起来,做出什么忤逆的事情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事牵涉众多,你且将这事烂在心上不要随便说出去,就是碧玺跟霓裳也不能告诉。”文萱当机立断,“过几天是家宴的时候了,到时候叔母大概会进来请安问好,我到时候宣她过来问一问才行。”
“奴婢谨遵主子吩咐。”高嬷嬷肃声道。
接见索额图夫人佟佳氏的工作十分顺利。命妇们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完安以后就能去各宫殿求见了,文萱早早就候着,等到碧玺迎着佟佳氏进来时也不过巳时一刻。
文萱免了佟佳氏的礼,叫霓裳搬来凳子又上了茶,才遣退她们留下高嬷嬷伺候着。
“叔母最近身子可好?”文萱不想一开始是就进入主题,便先寒暄一番,“我叫人送去的药材可有炖来吃?”
“一切都好,娘娘送来的东西都是极好的,妾身用过以后身子骨也好多了。只是娘娘也不必经常送东西来,这些好东西娘娘自己用便是了。”佟佳氏今年也近六十了,梳得整齐的发鬓已经染上雪白。
“那就好
。”文萱端起茶盅,“那日叫高嬷嬷去府上,叔父还叫高嬷嬷给我传话呢。”
“是啊。妾身今日进宫请安之前老爷也叫妾身给娘娘送一封信呢。”佟佳氏顺水推舟,把藏在袖子里的信件拿出来,“老爷说,娘娘看过以后记得要烧掉。”
“多谢叔母了。”文萱叫高嬷嬷把信拿过来,也不着急打开,“叔母回去后记得嘱咐叔父一句,既然退了下来了就别再顶上去,万事要保重自个儿。赫舍里家可以没有我,可以没有旁人,却不能没有叔父。”
“妾身会谨记的。”
叫高嬷嬷送走佟佳氏后,文萱才打开信。信上清楚写明了佟国维病重乞休,想请旨将隆科多从长城口调回来伺候在旁,也算是给他一个孝顺老父的机会。一旦隆科多回来,佟府的势力分割只怕又要开始,要是康熙念及旧情,给隆科多一个荣养的爵位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康熙对佟家的好谁都看得出来。
看完后,文萱把信连同信封一起丢到炭盆里,坐在位子上想了想,决定等开年以后就请太子妃来坐一坐。如此,便叫来碧玺服侍着磨墨,一边抄着经书一边想着要怎么向太子妃开口。
新年的家宴是难得放松的时刻。今年的皇子皇孙都悉数来了,就算是大阿哥跟太子这样不对付的人,都面带微笑地向对方表达祝福,只是他们心底里想的是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大阿哥今年除了带着继福晋张佳氏以外,居然还把阿玛依带来了,康熙一见那个女人的出现,脸色瞬间就沉了,叫来李德全吩咐了几句,才转过头来跟弘皙说话。
不久,阿玛依便被请回了直郡王府。
文萱抱着小甜糕,看着张佳氏一脸尴尬,就知道这个女人在直郡王府过得肯定不怎么好。她摇摇头,拿来桂花糕喂小甜糕吃。
“直郡王也忒不懂规矩了。”成妃看了惠妃一眼,低声道,“惠妃的脸色比皇上的都要不好,有个让人操心的儿子就是头疼。”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更何况直郡王是个直脾气的人。”敏嫔把玩着手上的护甲,“我瞧着惠妃娘娘又要愁白头发了。”
“谨言,小心不隔墙也有耳呀。”文萱抽出丝帕帮小甜糕擦擦嘴,“好好的家宴,就别说这些扫兴的话了。”
“好吧。”敏嫔道,“说起来,我怎么没看见富察侧福晋呢?”
文萱四周看了看,确定富察氏没有跟在太子妃身边,太后身边也不见人影,便道:“许是有什么事耽搁着还没来吧。怀孕的人都得万分小心才是,迟一时半刻也是应该的。”
“不算富察侧福
晋肚子里的孩子,太子膝下就有四子一女了。要是富察侧福晋再生下一个儿子,那就完满了。”这样太子之位就更为稳固,皇上跟太子心里也安定些,“说起来,太子妃身后的可是那个蒙古侧福晋?”成妃道。
“看着像,不过都这么些年了,我都忘记这个蒙古侧福晋长什么样了。”敏嫔看了看,“这个女子看上去倒比太子妃还要大些的样子,脸色也不好。”
困在后殿怎么久,虽然不短吃穿,但不得丈夫喜欢,能好看到哪里去?文萱笑了笑:“左右是太子妃仁慈,把她放出来。好歹也是上了玉牒的侧福晋,这些年的关禁闭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了。不过听说她自从小产以后身子就一直不好,只怕以后还是要好生将养的。”更何况这次放她出来只是让她在家宴上露个面晃荡一下而已,回去以后还是得关起来的。
又说了几句,宴席便开始了。文萱意思意思地吃了几箸菜,就等着康熙散席,她就带着胤礼、十九跟小甜糕回启祥宫吃火锅——鲜甜的黄芪鸡汤做汤底,配上切得薄薄的羊肉片还有泡好的香菇,想想就口水直流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
毓庆宫的人来消息,富察侧福晋在玉清宫门前滑了一跤,见红了!经过一番抢救,大人跟孩子虽然都保住了,但太医断言,这个孩子就算能平安出世,将来也只会一辈子跟药罐子相依为命了。
康熙虽然觉得新年打死人不吉利,但也把所有伺候富察氏的人打入慎刑司。
原本热闹的家宴顿时变了滋味,康熙跟太子也是半刻都不想呆下去,直接用完膳后就直接散了。文萱也不好说拖家带口地回启祥宫吃东西,只吩咐胤礼跟十九悄悄地过来,母子四人算是自己团聚过个除夕夜。
毓庆宫的糟心事还不止这些。刚过完年没多久,太子妃所出的弘旻和程佳侧福晋所出的弘曣相继染病发起高烧来,经太医诊断,竟都是得了天花!康熙连忙下旨把两个小阿哥转移到毓庆宫的配殿里,叫秦太医领衔一群太医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诊脉、开药,连连在毓庆宫里忙活了小半个月才解除隐情。
这边两个好了,康熙终于有精力查出天花的来源,竟是被放出来的梅日根哈拉氏所为,就连富察氏的失足也是她的所为!康熙跟太子大怒,也顾不得她是蒙古出身的侧福晋,叫慎刑司的嬷嬷仔细问刑。
“岂有此理,老大这个孽子!”康熙抓起梅日根哈拉氏的供词,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是大阿哥身边的那个西藏妾侍偷偷找人给梅日根哈拉氏传递消息,把害人的东西交给了梅日根哈拉氏的。那些传递
消息的宫人则是惠妃在大阿哥出府前告诉大阿哥的,而大阿哥则把这些人的名单都告诉了阿玛依。
“李德全,去兵部看看老大在不在!”康熙喘着大气怒道。
“嗻。”没过一会儿李德全便回来了:“直郡王正在兵部办公。”
“很好,给他府上那个毒妇赐白绫,绞杀!”康熙一把把书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所有惠妃安插在毓庆宫的人手全部杖毙。告诉惠妃,若她再敢做什么小动作,就等着贬去辛者库吧!”毓庆宫的人在太子妃入主以后康熙就不管了,没想到居然叫惠妃寻了空隙安了人!
“奴才遵旨!”李德全打了个寒战。直郡王府上的这个女人真是不知死活了,竟敢把主意打到太子的孩子身上来,只怕是疯了吧。
李德全猜对了。阿玛依在得知自己产下一个死胎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后来府内外都流传她生下的死胎其实是个怪胎以后就又害怕又担心,害怕大阿哥知道会厌弃了她,又担心宫里的人知道会杀了她。她不是蠢女人,知道诞下不祥之物的女人都是不得好死的。后来听了大阿哥请来的西藏喇嘛的话,知道毓庆宫的富察侧福晋在她生产那天被确诊有孕,便觉得是富察氏的孩子害了她的孩子去。又恰逢她知道了大阿哥在毓庆宫里的人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叫人偷偷在富察氏的鞋子底下抹了油,却不巧被解禁的梅日根哈拉氏看到了,两人便搭上了线。梅日根哈拉氏恨太子妃入骨,两人就狼狈为奸了。
等大阿哥回到郡王府时,得到的就只剩下阿玛依的尸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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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梅日根哈拉氏最终也难逃死路,她被太子命人灌下了毒酒,然后抬去火场一把火给烧了。康熙对太子的做法并没有表示异议,更命宗人府将梅日根哈拉氏从玉牒上除了名,更命人通告理藩院,以后减少对梅日根哈拉氏那个部族的供粮。
文萱特意叫高嬷嬷出宫打探了一番,知道大阿哥在阿玛依死后伤心欲绝,竟然要以侧福晋之礼给阿玛依下葬。好在张佳氏没有昏了头,瞒着大阿哥叫人买了一副薄棺材就把阿玛依给葬了。
张佳氏清楚得很,阿玛依是被康熙赐死的人,绞缢三次才最终用弓弦杀死的。康熙这么做自然是恨极了阿玛依,又怎么会允许自己儿子对她厚葬?大阿哥最近做的错事太多了,张佳氏不能叫他拖累了整个王府。
“大阿哥真是昏了头了,难道就不怕皇上罚他么?就算不顾及着自己,也得想想宫里的惠妃娘娘和王府里的人呀!”高嬷嬷有点不可思议,这直郡王脑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了呀,不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以为皇上对他没有不满吗?但毕竟这件事大阿哥也不知情,更何况他又是皇上的长子,皇上也不愿意惩罚他,。”文萱道,“出了这件事以后,只怕大阿哥跟太子算是正式撕破脸了,以后咱们宫里和直郡王府的人情往来能少就少,到底我也是太子的姨母,我可不想跟这个没脑子的多作牵连。”
“奴婢明白的,只是可惜了大福晋跟王府的大阿哥了。”
是啊,有个这样不给力的丈夫跟阿玛,他们这一辈子算是完蛋了。要是大阿哥真如历史上那样削爵圈禁,连累的就是一整个王府的人了。所以说,做人要认清自我,别觊觎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对了,我让你转交给太子妃的东西都交到她手上了么?”文萱决定不再探讨直郡王府里的那些破事,问道。送过去的东西里有一本佛经,里面夹上了她写的一封书信。
“已经交给太子妃了。那些药材都是奴婢亲自挑的,还奉上了主子亲手抄的佛经。”高嬷嬷道,“太子妃还让奴婢回话,说主子的心思她已经收到了。此外太子妃还让奴婢告诉主子,皇上这些天身子不爽利,脾气也不好,要是皇上来了的话请主子小心些。”
“我知道了。”文萱示意自己明白。康熙身子不好只怕是被气着了,有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儿子任谁都不会有好脾气,“你去告诉琥珀,没事的话叫胤礼和十九多给太后和皇上请安,希望这样可以让皇上忘掉最近这些烦心事。”
“奴婢明白。”高嬷嬷道,“奴婢叫厨房炖了乌鸡汤,算算时间也
应该好了,奴婢叫人呈上来吧。”
“嗯。”
康熙不仅仅是气着了,更是气病了。只有李德全自己知道,在得知大阿哥府上的人谋害毓庆宫阿哥时便气得吐了一口血,只是康熙吩咐禁言,所以李德全和乾清宫里伺候的人丝毫不敢透漏半分。只是康熙毕竟不小了,硬熬了几天没熬过去,受了点风就发起高烧来。
皇帝一病整个前朝后宫都震动了。太后亲自去了乾清宫看望康熙,又下懿旨吩咐后宫妃嫔和宫里的阿哥都要依次侍疾,又叫来李德全吩咐不许让康熙在病中还处理朝政。
文萱是和成妃一起侍疾的。在病床前看着康熙的样子,发现康熙真的老了许多。发鬓上的白发越来越密了,脸上的皱褶也越来越多,病中晕红的两颊有点干枯,唇上都起了死皮了。
“皇上是真的伤心了。”成妃湿了丝帕换了康熙额头上的那一块帕子,“听说大阿哥到如今都没有上请罪折子,也没来请过安。”
“可怜天下父母心,皇上就算是天子,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孩子忧心。”文萱注意到康熙眼皮底下的眼珠在不停地转着,轻声道,“皇上现在睡熟了,只怕一时半刻是喝不了药的了。我去叫李德全把药先温着吧。”
“嗯,你去吧。”成妃叫人换了一盆温水,用帕子帮康熙擦了擦手脚。
文萱回来的时候刚好见到成妃为康熙做的一切,以她2.0的视力发誓,成妃眼中的温情和爱恋不是假的。文萱轻叹一口气,回来接过成妃的工作:“你今天忙活了一天,先去坐坐吧,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就行了。”
“我不累。”成妃洗了洗帕子,“让我忙着也好,不然我就要胡思乱想了。”
“你可是…”文萱有点不好意思,“我刚才瞧见你看皇上的眼神了。”
“是的,其实自从我进宫以后我就一直把皇上放在心上了。我不是什么大家出身,长得也不算好看,皇上对我也不算多宠爱,可是我还是心心念念着皇上呢,很傻吧。”成妃大方地承认,“我陪了皇上这么多年了,看着皇上从壮年步入老年,真怕不能一直陪他到最后呢。”
文萱不知道怎么劝她,只能拍了拍她的手。
“你不必劝我,我知道皇上的心从来就没有放在别的女人身上,但是我觉得只要自己能一直看着他,我就心满意足了。”成妃道,“倒是你,你的心一直都不在皇上身上吧?”
“我的心在我自己身上,在我的孩子身上。”文萱也坦白承认,“皇上身边的女人太多了,轮不到我去爱他。”本来她就是个西贝货,跟康熙从来就
没有感情可言。也许从前的赫舍里氏真的爱着康熙,但她不是。
成妃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看,你是被皇上伤了心了。”
“也无所谓伤不伤心,本就不该是我奢望的。”文萱感谢康熙让她有生儿育女的机会,但仅此而已,“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咱们还是好好侍奉皇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