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我暂且不告诉你。只是我问你,”婉昭让木槿带着胤祎到一边玩,自己则意味深长地跟布耶楚克道,“如果你未来的额驸的出身比不得前几位公主额驸那样,你会怎么办?”
布耶楚克脸上的红润一下子褪去,她知道额娘这样问,只怕真的是那样了。她咬着唇,许久才找回声音:“如果我真是这样,那女儿就要努力鞭策她,让他做一个能够封妻荫子的好男儿!”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婉昭松了一口气。其实皇女之间的比较素来不必阿哥间的少,比额娘出身、比额驸爵位高低、比将来子嗣繁荣。她女儿未来的丈夫可能没有得到来自祖宗的恩赐,却不代表他不能为自己的后代带来荣耀。
因着康熙放口风说这次是要给胤祒指个侧室的,婉昭也派人去钟粹宫跟储秀宫打探了一番。那些出身颇高的秀女统统都放过了,婉昭觉得康熙估计会指个满军下五旗或者汉军旗的女孩子给胤祒,毕竟侧室也不宜出身过高嘛。
宜妃也是恨不得把复选的秀女看个遍,给胤祺找个家世不错的嫡福晋。那个纳喇氏就很好,都统法喀之女,满洲著姓;又或者是翰林院侍讲尹泰之女章佳氏也不错。不过纳喇氏听说性子虽然有些骄横,但哪个满洲姑娘不是娇惯着长大的,性子娇蛮一些也无所谓,总体而言是个懂事的小姑娘就好了。只可惜这回负责选秀的没有宜妃的份儿,不然她还能相看更多的女孩子。
“这几天打听秀女们的消息,搞得到头都晕了。”宜妃抱着茶盅抿了一口香茶才道,“王贵人现在忙着安胎,贵妃身子又不好,十一阿哥听说也病了。平妃这几日要忙着照顾十一阿哥还要忙着选秀的事情,我看着整个人都瘦了不少。”
“十一阿哥怎么病了?”婉昭跟平妃来往得不密,对阿哥所的事情了解得也不多,也没听胤祎说起过他十一哥哥病了的事,“还好吧?”
“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了,只是风寒一直不见好。”宜妃说道,“太医院的人忌惮着阿哥们尊贵的身子,又不舍得下重药。估计也是得磨磨蹭蹭地养着才会好的。而且十一阿哥向来就不是个健壮的孩子,病情有些拖沓也可以理解。”
“也是。”婉昭也认可宜妃的观点,“也不知殿选那天会是什么样的状况,我听成嫔说现在宫里个个都在议论着那些家世好模样也好的女孩子,就担心她们进宫来争宠。”
“担心有什么用,难道她们担心一场皇上就不挑人吗?”宜妃哼笑道,“按我说呀,与其在这里害怕谁谁谁进宫争宠,还不如安心过日子。指不定哪时候皇上想起来了,想着你温柔娴雅,还会翻一翻牌子呢。在这儿蹦跶得越欢快,皇上越不喜欢。”
“姐姐这张嘴愈发厉害了。”
这回参加殿选的秀女不少,虽然大多是冲着康熙去的,但也有不少是希望能成为皇子嫡福晋。康熙这回也不知是动了什么年头,竟叫主位的妃嫔都去观看了殿选的过程。好在主位上的都是心如止水不甚想着争宠的妃嫔,不然现场的酸味就要熏天了。
婉昭看着底下千娇百媚的小姑娘,模样长得好,规矩也不错,就是有些人眼神喜欢到处乱飞,瞄了瞄上首又快速地垂下眼眸。她心里有些发笑,这些女孩子到底还小,好奇心便是再大的规矩也压抑不住。
“…都统法喀之女纳喇氏,留牌子。”婉昭刚回过神来,就听见宜妃看上的其中之一的姑娘留了牌子的声音。婉昭看了看纳喇氏,看着倒是沉稳的,只是脸上的笑意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后面又陆陆续续地有几个满军旗的秀女留了牌子,另一个宜妃看上的女孩章佳氏也顺利留了下来。一直到中午时分,皇太后首先撑不住了,凤銮起驾回宫。她早上来只是为了相看自己几个孙儿未来的嫡福晋,下午那些汉军旗的可以不必再看了。
婉昭看了看康熙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打算要离开的意思,于是也只好在用过膳后继续来看。婉昭其实也看过几个满洲下五旗出身的姑娘,只是她们不是在复选这一个月中被送出宫去就是今儿早上被撂了牌子,剩下出身高那些也不可能做胤祒侧室的,也就没什么兴致看下去了——其实来来去去都是这样子,也没什么好看的。
汉军旗的秀女被留牌子或者撂牌子的速度更快一些。不过一个半时辰,汉军旗的秀女们就相看完了。于是乎,康熙自己留了两个汉军旗的小姑娘,没有定下位分。接下来就给诸位皇子指婚。
翰林院侍讲尹泰之女章佳氏指给五阿哥为嫡福晋;都统法喀之女纳喇氏为七阿哥嫡福晋;典仪阿尔法之女王氏为八阿哥侧室,又给太子赐了两个侧室李佳氏与程氏。再有给四阿哥、五阿哥跟七阿哥也相继各赐下两个格格,这才给诸位皇室宗亲也指了婚。
康熙原还想着这一波赐婚结束以后,他就正式册封小六为和硕公主,指婚斯钦都日。只是有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打断了他的计划:贵妃钮祜禄氏于十一月初三病卒。

第六十一章三十四年不易过
贵妃病逝的消息让三十三年的京城平添了一份压抑清穿之郭络罗氏。康熙对她虽然不甚宠爱,但念在她为他生育了两个孩子又勤勤恳恳管理宫务,心里的哀恸还是有的。从前钮祜禄氏还曾经小产过一次伤了身子,皇女早夭的哀痛病倒,只怕这也是她久病难愈的原因之二。
她的棺椁于十二月十八奉安,谥曰温僖贵妃。
婉昭见到丧母后的十阿哥时,是胤祎带着他来永寿宫的时候。原本身量圆滚滚的少年一段时间不见竟是瘦了不少,两眼通红,素色的衣裳挂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婉昭连忙让人给他倒了杯热茶,又端了几碟点心过来,嘴里直道:“这是怎么了,一段日子没见怎么瘦了这么多?赶紧喝茶吃点东西!绿玉,去取我给胤祒做的那件貂皮披风来!”
“多谢嫔母。”十阿哥只是捧着茶杯,那些糕点是半点都没有吃。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稚嫩的脸庞上还挂着泪痕。
婉昭想了想,大约是因为这段日子十阿哥不宜沾荤食,便在珊瑚耳边吩咐几句话才让珊瑚去准备。自己则拿着帕子轻轻帮十阿哥擦去脸上的痕迹,道:“十阿哥伤心也得顾着身子,贵妃娘娘如果知道你这样糟蹋自己,便是去了也不会安心的。我想着你大概是不想沾什么荤食,让人给你做了水煮素饺,你多少也吃一点吧。”
十阿哥咬着下唇,哽咽了几下才哑着声音道:“谢谢嫔母。”
一边的胤祎难得没有缠着婉昭,只是睁着大眼睛看着十阿哥。见到自己额娘转头看向自己,才眨巴眨巴眼睛走过来,靠在婉昭身边。
太子妃拨弄着茶杯的盖子,微微垂下眼眸。贵妃病逝,怎么胤礽这个呆木头就不知道去好好劝劝十阿哥不要伤心呢?人家十四阿哥也知道带着十阿哥到处走走散心。想起十四阿哥,太子妃就想到了他的生母淑嫔,再次感慨这个世界真是乱了套了。
“在想什么呀?”太子喝了一口醒酒汤,微微皱起了眉,“真难喝。”
“我在想,十弟刚刚没了母亲,心里肯定是很难过的。你要不要去安慰一下他,去的话帮我带些东西给他吧。”太子妃歪着头问道。
“也好。”太子想着胤祒那小子最近天天说着十阿哥多伤心,还指着自己说自己做不到兄友弟恭。他这个太子哥哥一定要证明给老五、老八、老九跟老十四看,他是个多么有兄弟爱的哥哥!“他如今为母守孝,我也不好穿什么亮色的衣服去,你给我准备一套青色的常服。老十也不是个喜欢读书的,你把我之前得的那把良弓包好,给他送去吧…”
太子妃有些诧异,原来自己的丈夫也有这打算的呀,亏得她还想了一肚子话要怎么劝他去呢。不过她很快就收敛了脸上的惊讶,只道:“好。我自己也手抄了几本佛经,一起给十弟带去吧。”
“好啊。”太子环顾了一圈,见自己的宝贝儿子不在,便问道,“咱们的二阿哥呢?”
“让嬷嬷抱下去睡了。”太子妃道,“时候不早了,你明儿还得去汗阿玛那儿吧。我让人给你烧了水,沐浴更衣完以后睡去吧。”看着太子的架势,今晚是要留宿在她这儿了。也好,上一辈子她就是太贤惠了,这辈子无论如何也得先抓住胤礽的心。李佳氏也好,程氏也罢,你们就再等等吧。
如果说毓庆宫二阿哥的周岁宴能带给宫里一丝喜庆的氛围,那么十一阿哥的病逝绝对是对康熙又一个打击①。好不容易长到十一岁的儿子就这样突然夭折了,对于康熙来讲无疑是当头一棒。对平妃而言这更是沉重的伤害,她这一辈子唯一的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便是再坚强的人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平妃身子只怕是不好了,我昨天去看过她,见她半点生机都没有。太医也说,她再这样下去,恐怕不出半年就要…”宜妃叹了一口气。平妃比婉昭还要小一岁,虽然是因为长姐仁孝皇后的关系才得以封妃,但她性子一向温和,跟诸位妃嫔也没有什么摩擦。这样的年纪就要遭受丧子的打击,只怕是谁都受不了的。
“生死有命,咱们外人能劝得住多少呢?”婉昭低着头看着手中丝帕上绣花的纹路,轻声道,“如今只看她能不能熬过去了。”
宜妃也无话可说。
六月二十五,在十一阿哥胤禌病逝后刚一个月,平妃也跟着去了。整个宫里都弥漫着压抑的气氛,便是刚刚给康熙添了个儿子的王贵人也可以低调起来,连自己儿子的满月礼也只是小小地办了一场。
康熙让人以贵妃之礼为平妃修缮陵寝,但到底没有追封她为贵妃。一下子没了两个侍奉自己的老人跟一个儿子,康熙自己也受到很大的冲击,一时不慎也跟着感染了风寒病倒了。这一病倒更是吓坏了后宫里的人,便是皇太后也不顾自己年老,日日去乾清宫看望康熙,又吩咐太子时时刻刻都要看住自己汗阿玛。
太子心疼自己的汗阿玛,当然是应承得十分爽快。可当索额图来跟他秘密谈心以后,太子自己内心却开始有些动摇了——是啊,我都二十一了。换做是汗阿玛,他二十一岁的时候已经登基十三年了,我是不是也该趁着这个机会上位呢?老大眼看着就要封爵了,下边的弟弟也一个一个长大,到时候能不能压制得住也是个问题…
太子妃在一旁看得真真的,心里恨不得一巴掌将索额图抽到十万八千里外。她没有听到索额图讲了什么,但猜想一下也就知道了。那个只会出馊主意的糊涂老儿!瓜尔佳氏心里暗暗骂道,脸上还是得挂着关怀的神色给太子倒杯茶,道:“你喝杯茶吧,汗阿玛要是知道你为了照顾他而伤了自己的身子,只怕心里也是要担心的。汗阿玛素来最疼你了,听说当年你出天花还陪着你十二天呢。你要是伤神了汗阿玛心里就该不舒坦了。汗阿玛只是小小的风寒而已,很快就会好的。”
太子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他脸上微微发红,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实在是忒不孝了。汗阿玛为了自己花费了多少心思,自己怎么可以为了皇位就想着这样糊涂的事情呢!将心比心,要是将来自己的儿子这样对自己,那自己该有多伤心啊。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这样胡思乱想!
太子笑着接过了茶盅,心里对索额图开始有些不喜了。撺掇孤谋权篡位,以后史书工笔也不知道也如何评论孤呢!叔祖父真是老糊涂了!
康熙的病情在几个儿子跟爱妃的料理下渐渐好了起来,紧接着他就收到了来自漠北的密报:准噶尔部受到了来自沙俄的支援,密谋在来年再次进犯!一收到这个消息,康熙头也不晕了身子也不疼了,直接传召了裕亲王跟佟国纲佟国维两兄弟进宫商议战事。
“奴才以为明年正月开战最为理想。”裕亲王看了斥候送回来的密报,拱手道,“我军还得召集兵马积蓄粮草。而正月时分蒙古草原未丰,正式出战的好时候。”
太子在一旁听着,默默盘算起国库里的银子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兵部的马匹应该在养膘,到时候兵强马壮的,对付准噶尔叛军也不是什么问题。只可惜这回老大肯定又要去揽军功了,他却只能在后方看着,想想就不爽。
“…这回出战准噶尔,朕打算亲征。”等太子爷刚回过神来,康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他瞬间慌了神。汗阿玛,您才刚刚病愈啊,怎么可以就这样上马去打仗呢!
裕亲王等人也是极力劝说,但康熙明显心意已决。
皇帝要亲征准噶尔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后宫中来,皇太后自然反对,但“后宫不得干政”的牌子明晃晃地竖着,皇太后只能以其他方式劝说康熙打消这个念头,只可惜效果并不理想。除了康熙要亲征以外,他还打算把除太子以外的前六个阿哥都带去捞一把军功,这也让后宫妃嫔的心瞬间掉了起来。
四阿哥、五阿哥跟七阿哥尚未成亲,德嫔、宜妃跟成嫔都担心自己的儿子会不会在战争中受伤。婉昭模模糊糊记得不知哪个阿哥在出征准噶尔的时候脸上留了一道疤痕,一想到有可能是这几位阿哥中的一位她心里就有点担心。
要不,给他们铸造面罩保护着?婉昭绞着手指想破了脑袋,唯一想到的解决方法就是这个。不止面罩,还有护心、护手、护腿板。反正他们穿上盔甲已经够沉了,也不差这一点吧。只是这样的奇思妙想会不会被接纳还是二说,婉昭索性跑去跟宜妃商量一下,又准备将喜塔腊氏召进宫来——金鸡纳霜还是得备着!

第六十二章疟疾来袭
“这样的想法是好清穿之郭络罗氏。”宜妃听罢婉昭的话也点点头,“可只怕皇上不同意。”
婉昭有些郁闷了,也对,哪有人上战场了还带什么面具,又不是电视剧里演的那些从天而降的战神。她撇了撇嘴,只好道:“是我想太多了。不过咱们还是得叫弟妹将金鸡纳霜给送进来几瓶,几个孩子都要去出征,带上总是让人安心些。”
“是啊,正好过两天就是命妇进宫请安的日子,咱们先让人捎个话出去就是了。”宜妃道,“皇上这回是亲自出征,虽然可以振奋八旗弟子的斗志,但战场上毕竟刀剑无眼,我这心里总是害怕得很。也不知这回有谁能够随着皇上出征了。”
“…姐姐你的意思是,皇上出征还要带着妃嫔?”婉昭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不是说行军打仗最忌讳有女人在军队里的么,难不成康熙大爷可以驾驭在这一切的忌惮之上?“那,人选可定下来了?”
“还没有。皇太后不放心那些年纪小的跟着去,大概还跟皇上商量着呢。”宜妃道,“按我说呀,怎么样都该带个主位的妃嫔去。你说带两个小答应小常在的,能把皇上照料得好吗?皇上可是大病初愈呀。”
“这事儿还得看皇上的意思,咱们担心也没有用。”婉昭觉得康熙当然会带两个年轻的小姑娘去的,毕竟刚进宫那两个汉军旗的庶妃正新鲜着呢。
所以当婉昭接到李德全传达的旨意让她收拾行李准备伴驾时,她是真的惊呆了。
接连收到成嫔还有德嫔送来的东西以后,婉昭也总算缓过一口气来。其实成嫔与德嫔的意思无非就是在前线的时候替她们多看看四阿哥跟七阿哥,婉昭不敢说自己能将他们照料得毫发无损,但看着点还是可以,只要几个阿哥别一时兴奋慷慨激昂地就直接带着兵马冲去杀敌就行了。
随着康熙到了前线才知道,这回康熙并没有要自己上马杀敌的打算,他只是在军队后方驻扎着,跟几位主帅商议战况,随时下达反击的命令。
婉昭自己是进不得主帅帐篷的,她跟新进宫的庶妃刘氏只能在后头等着消息。因着是在军营里,婉昭也没那个心思涂脂抹粉或者穿衣打扮,只带了几套骑装过来,又赶做了几身蒙古服装,长发直接编成个大麻花辫,拿银珠蝶花将发尾固定好就算了。
“娘娘要不要休息一下?”刘氏也是第一次随驾,一出来就跟着来到战场,所以也有点手忙脚乱的不清楚要做什么,只能跟着婉昭混。见婉昭做了一整天的绣活了,便上前小声问道。
“我不累,你要是累了的话就自己去睡一会儿吧。”婉昭低头看着自己描好的花样。这个荷包是做个胤祺的,里面一共分成三层,能放一些伤药、金疮药跟迷药之类的药包。行军在外一切从简,婉昭跟刘氏身边除了两个小太监便什么伺候的人都没有了,很多事情都得她们自己亲手做。婉昭倒不在意,不过刘氏倒好像有些不习惯。
刘氏嘴唇动了几下,还是没说什么,只闷头睡下去。
等着刘答应的呼吸变得绵长,婉昭才搁下手中的绣线。裕亲王这回是领着五阿哥跟七阿哥走了,佟国纲则是带着大阿哥跟四阿哥。估摸着有佟国纲在,大阿哥也不敢再像上一次出征那样忤逆主帅的意思了。
婉昭给四、五、七三个阿哥的行囊里都塞了一个银质的面具,端看这几个阿哥用不用了。
“娘娘,皇上说三天后要亲自带兵出征呀!”李德全火急火燎地跑来,“哎呦娘娘,你看这如何是好呀?皇上是千金贵体,这刀枪无眼的,万一坑着碰着了,奴才们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呐!”
婉昭倏地一下站起身来,尖着嗓子问道:“皇上说要亲自带兵?!”
“是啊,娘娘。”李德全也是心急如焚,“求娘娘劝一劝皇上吧,这,这…”
“后宫不得干政,本宫便是想劝也劝不得。”婉昭急得在帐篷内走来走去,“裕亲王跟佟大人难道就没有劝阻吗?索额图大人跟明珠大人也都眼睁睁看着皇上领兵吗?”
“哪里是没有劝说,可皇上执意如此呀!”李德全急道。
一边被惊醒的刘氏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白着脸坐在床上说不出话来。婉昭原本就没指望她能有什么实质性意见,只好对李德全道:“先派人修书一封回京,跟太子说起有这么一回事。让太子缓缓说给皇太后听,切记千万不能吓到皇太后。”
“奴才知道了。”李德全又急匆匆地跑出去。
婉昭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真心希望康熙不要竖着出去横着回来。
只可惜,婉昭的希望是落空了。康熙领兵不过小半个月,前线就传来不好的消息:康熙中了流箭!婉昭顾不得吓晕了的刘氏,跌跌撞撞地跑进了主帐,裕亲王等人都在那儿候着,太医也在帮康熙诊脉。众人见到婉昭跑了进来都侧脸回避。
婉昭先是给裕亲王福身问安,才疾步走到康熙身边。见康熙并没有什么大不妥,神智也是清醒的才狠狠松了一口气,又问太医:“皇上的伤有无大碍?”
“回娘娘,皇上的伤口不深,只是伤到了肩部,接下来得好生休息才是。”跟着出来的太医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这皇上要是出什么事,回京以后只怕自己也是不得善终的。他擦了擦头上的汗,“这里是新配置的金疮药,对付箭伤最有效不过了。娘娘需每日三次给皇上敷药,再配上煎煮的汤药一起,能使伤口尽快痊愈。”
婉昭这才接过太医递来的药瓶,见康熙默默地看着她,不知为何,眼前的视线是渐渐模糊了。她感觉到原本逗留在帐篷的将军们都走了出去,这才拿着袖子擦去脸上的泪珠。
“别哭,朕没事。”康熙举手摸了摸婉昭的长发,安慰道。
婉昭是再也忍不住,伏在康熙腿上大哭了出来。这小半个月担惊受怕的日子真是够了!她担心着康熙又担心着胤祺,每天吃不好睡不好的,生怕哪一天醒过来听到什么噩耗。现在好了,康熙大爷受伤了,这回怎么的也要看住他才行!
要劝说康熙别接见进来汇报军情的大臣们比劝说裕亲王等人别进来更难,而且婉昭也不能干扰前线的政事,不过她倒是有办法让康熙好好休息。太医给康熙开的药里是放了助眠的药材的,每每等康熙跟主帅们商讨时间长了,婉昭就让李德全进去给康熙送汤药。反正他喝过汤药以后是要小憩的,裕亲王等人也不敢打搅他。
刘氏也是勤勤恳恳地侍疾,婉昭也乐得她在康熙跟前献殷勤。她则是出去跟太医商讨一下药方,又询问李德全几位阿哥的情况。当得知斯钦都日居然跟着裕亲王出战时,婉昭还真是有些吃惊——这可是实打实的杀敌,跟哈丰阿那种在后方押送粮草是完全两回事!
“娘娘,皇上发烧了!”刘氏难得出来跟婉昭禀报康熙的病情,“皇上说他一会儿觉得热一会儿觉得冷,又头疼得很,身子很是不适。娘娘赶紧让太医进去看看吧!”
太医不敢怠慢,进去一把脉。不得了,是疟疾!
婉昭的心瞬间“咯噔”了一下。裕亲王、佟国纲等人闻讯也是大惊失色,索额图则是在阴暗的角落里秘密谋划着。
“微臣会尽快开好药方,这段时间请诸位王爷、阿哥等先不要进来皇帐。”李德全是必须留下来的,太医看了看一旁有些害怕的刘氏,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淑嫔,也不知该让谁来服侍着康熙。
“刘妹妹先回去,这儿有本宫就行了。”婉昭思量了一会儿咬着牙说道,“等一下麻烦李公公将本宫的包袱拿来。”
李德全动了动嘴唇,低首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