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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尼玛》作者:蔡智恒【完结】
文案:什麼是命中注定的爱情?谁是你倾尽一生也不愿放弃的恋人?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连他自己也无法改变的永恒恋人,他的一生将不由自主追逐著她……

网路小说教主--蔡智恒

睽违三年后,全新长篇爱情小说!

看腻了浓烈纠葛的爱情故事,淡淡含蓄却悸动人心的蔡式爱情将引领我们体会更深刻的爱情课题--谁才是你「命中注定」的恋人?!

过尽千帆皆不是,独愿心系一个人!

无论生命中遇到多少曾经心动的女孩,为何总是选择她?

原来你是我命中注定的恋人--我的阿尼玛!

你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谁?为什麼生命中遇到的人那麼多,你总是无缘由地被某一个人所吸引?原来那人就是你心目中的「阿尼玛」。

什麼是阿尼玛?阿尼玛是每个男人心中唯一认定的女孩!不管曾经邂逅多少女孩,他的心中永远只会有一个「阿尼玛」!

想要找出你心目中的阿尼玛女孩吗?想要成为他心目中的阿尼玛女孩吗?

跟著蔡智恒,一起寻找你(你)心目中的「阿尼玛」女孩!

我曾经迷惑过,总觉得不太确定。

直到今晚,我非常确定,对我而言,你是独一无二的。

『你就是我的阿尼玛。』

一位腼腆害羞的高中男孩,与一位美丽大方的高中女孩,当他们在公车上「不断的偶遇」之后,会产生如何的发展?

男孩每天在早晨求学搭乘的公车上,总是不自觉站在同一个位置,很巧的,女孩也同样坐在男孩站定的前面同一个位置上;男孩上车后,自然会站到女孩位置前,女孩自然接过他手中的书包……

高三苦闷压抑的升学生活中,男孩最期待的便是这一段早晨的相遇。

女孩拥有如栀子花般白色的美丽肌肤与脸庞,还有特别的幽默与聪慧,在在打动男孩的心,然而男孩终究没有进一步追求,有的只是二人公车上简短的客气对话,他们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不知道对方的住处;但他们有著一种无声的默契,每天似乎都在期待著这个搭车的美丽时刻。这样的日子持续到高中毕业联考之后,因为各自都将进入人生的另一个求学阶段,二人因此再也没有机会见面。

上了大学,男孩难忘高中时期公车上相遇的女孩,纵使大学时期有缤纷的社团联谊生活,纵使也有对他心仪的女孩,但每一个他遇到的女孩,他总是不经意再次想起公车上拥有栀子花香的女孩……

男孩在默默的等待与寻觅中,还有机会在茫茫人海中与心目中难忘的栀子花女孩再次相遇吗?

栀子花的花瓣像她的肤色一样,都是纯净的白。

后来每当栀子花开或闻到栀子花香的时候,总会让我想起她……

「你喜欢栀子花吗?」她问。

『喜欢。』我看了看她,点点头。

「栀子花的香气很浓烈,闻久了好像会醉呢。」

『没错。』我又点点头。

从初识她那天算起,已过了一年又一个月。

我喜欢的女生不一定要长得漂亮,只要让我有感觉就好。

让我有所感觉的女生,我总立刻会选择特定的形容词,然后量化她的外貌是属於让我有多少%心仪的女生。

甜美的珊珊学姐,是属於让我45%心仪的女生。

标致的杨玉萱,是属於让我35%心仪的女生。

洋娃娃般可爱的Jenny,是属於让我70%心仪的女生。

漂亮的张秀琪,是属於让我95%心仪的女生。

但面对栀子花女孩,一袭白衫裹著洁白肤色的她,那令人难忘的素雅气质,我突然想到,我只能勉强将栀子花女孩归类为清秀,却从来没有量化她。

原来多少%并不是重点,即使她的外貌让我100%心仪,但只要她不是栀子花女孩,那麼对我来说也没有意义。

属於我的栀子花女孩,此刻你在哪里?

1. 栀子花女孩

眯著双眼望向窗外,破晓的蓝天在我眼里却是一片迷蒙。

左肩挂著书包,垂下的左手提著袋子,右手举高紧紧拉住吊环。

随著公车加速、煞车、左弯、右转,

右手奋力抵抗牛顿第一运动定律——惯性定律所带来的影响,以确保我在这拥挤的公车内仍能一派悠闲直挺挺地站立著。

我每天清晨搭公车上学,45分钟的车程我总处於半梦半醒状态。

全身上下大概只有一条神经完全清醒,那条神经直接控制我右手。

我让右手保持清醒,身上其他部分则继续早上未完成的睡眠。

这城市的街道比刚睡醒的头发还乱,路况比孟尝君的食客还杂,因此公车的行进像多数人的人生一样,通常很坎坷。

也许是直行途中才想起应该要右转一样,公车突然向右过了个发夹弯。

睡眼惺忪的我猝不及防,被惯性定律打败,原地向左逆时针转了一圈。

那是个完美的360度转圈,说不定比国标舞冠军舞者的转圈还要完美。

我吓了一跳,瞬间清醒,不由自主张大眼睛。

坐在我面前的女校学生抬起头看著我,眼神中似乎带点笑意。

我赶紧躲开她的视线,定了定神,假装若无其事看著窗外。

眼角瞥了瞥,有几个坐著的女高中生嘴角还残留著笑意。

好糗。

更糗的是吊环被逆时针扭了一圈后,便有股力道想往右顺时针转回。

物理学上说这叫恢复力矩,我的右手得费很大的劲去镇压这股力道。

万一公车又突然转弯而且是左转,在惯性定律和恢复力矩的合击下,搞不好我会一口气向右顺时针转两圈。

如果这样的话,那些女生恐怕会失控狂笑,笑声撼动整辆公车。

而我以后大概也没脸坐公车,只能去跳国标舞了。

那麼先把手放开等吊环转回,再伸手拉住吊环呢?

依据莫非定律,当我右手放开吊环的瞬间,公车就会紧急煞车,然后我会扑倒站在我前方看似营养不良的女高中生。

我17岁的人生像白开水一样,虽然平淡,但很健康。

我可不想因为在公车上扑倒一个女生而被视为痴汉。

右手开始有些酸麻而微微颤抖著,提著袋子的左手也很难去救援。

我想应该不会刚好那麼倒楣,乾脆放开右手吧。

但如果你没有正视最不想面对的事,事情就会往你最不希望的方向走。

这也是种莫非定律。

搞什麼啊,一向在公车上脑袋放空的我,竟然会在此刻想太多。

我彷佛陷进一场无路可逃的悲剧中,只能胡思乱想。

「同学。」

我隐约听到混杂在公车低沉引擎声和乘客交谈声中的细微呼唤。

那声音虽然近在耳边,却是遥远而模糊,感觉不太真实。

我反射似的寻找声音来源。

「同学。」坐在我面前的女生抬起头,伸出右手说:「书包给我吧。」

『嗯?』我楞了楞,双眼盯著她。

「书包。」她指了指垂挂在我左肩的书包。

『喔。』我应了一声后,竟然毫不犹豫便想用左手拿书包给她。

还好左手提著袋子,袋子的重量阻止了我这种近乎下意识的动作。

我身子晃了晃,但书包还挂在左肩。

「袋子先给我吧。」

她伸出的右手转而朝下,接触到袋子的瞬间,我便像触电般松开左手。

她把袋子直放地上用双膝夹住,再伸出右手说:「书包。」

我左手举高至左肩拿下书包,再伸长左手递给她。

她双手接过书包,端正平放在双腿上。

「谢谢。」她说。

我心头一震,右手突然松开吊环,吊环刷的一声迅速转回。

公车不仅没有紧急煞车,而且还异常平稳地前进,像是静止不动。

我从悲剧中逃脱,右手也重获自由。

但我右手居然忘了要再拉住吊环,反而是缓缓垂下。

我感觉所有的负重都不见了,身心都是,整个人轻飘飘的。

有那麼一段时间,或许只是十几秒,我忘记正身处拥挤的公车。

淡蓝的天、橙色的阳光、温和的风、眼前散发青春气息的女孩,我彷佛是要出发到远处旅行,而不是要到学校上课。

直到公车按了声喇叭我才回到现实,右手赶紧再举高拉住吊环。

我暗叫好险,然后思考刚刚发生了什麼事?

为什麼这女孩只说「书包给我」,我想也没想便双手奉上?

万一以后我碰到抢劫犯时,是否也会如此乾脆爽快?

她当然不是抢劫犯而是好心的女孩,也许她拥有赤道烈阳般的热心,才会在这拥挤的公车上主动帮助我,我应该要感激她。

但竟然是她说声谢谢,而我没说半句话、没点头示意、也没报以微笑。

我突然感到惭愧,脸颊似乎被赤道烈阳晒到发烫。

我想开口向她道谢,但始终抓不到好时机。

公车左右各一长排座位,坐著的人通常略低下头,视线30度向下;站著的人视线习惯朝著窗外,即使视线朝下也不会超过15度。

双方避免视线接触,一旦视线不经意相对,也会像同性相斥的磁铁,一靠近即弹开。

我的视线已从窗外逐渐下移至她的头发,但她的视线还是30度向下。

我不想直接叫她,只能等待她抬起头接触她的目光。

在等待的时间里,我偷偷打量著垂下头的她。

我只能看见她的侧脸、黑发,还有染上阳光而呈现淡黄的发梢。

她的肤色有些苍白,脸颊泛著一抹红,好像有那麼一点混血儿的味道。

或许只是因为她没睡好导致脸色苍白,而脸颊的红是由於阳光照射,但对此刻的我而言,只觉得她一定和别的女高中生不同。

即使再平凡不过的黑发,我也觉得她的发色格外乌黑柔顺,而发丝在她白皙脸庞画下的线条也特别迷人,像工笔国画。

公车突然轻踩煞车,脑袋正在欣赏国画来不及下指令给右手拉紧吊环,於是我失去平衡重心前倾,右臂稍微碰触到那个营养不良的女生左臂。

她竟然往前弹开一步同时大叫一声,然后转头看著我,我很错愕。

莫非我早上吃的是天山雪莲,导致内力突飞猛进一甲子?

而坐著的混血高中生也刚好在此时抬起头来。

『抱歉。』我先对著营养不良的女生说。

『谢谢。』我再对著混血的女生说。

营养不良的女生应该只是吓了一跳,把头转回维持原先的站姿。

反而是混血女生的眼神有些疑惑。

『谢谢你帮我拿书包。』我指了指搁在她双腿上的书包。

「不客气。」她说,「举手之劳而已。」

举手之劳可能很劳啊,像我此刻的右手。

我再点个头,她微微一笑,然后我们各自回到习惯的视线。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她的正面,印象更深了些。

她戴著银色金属框眼镜,玻璃内的双眼明亮,眼神有些深邃。

小而尖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异常白皙的脸庞双颊泛著红。

除了眉毛被眼镜遮住看不清楚外,整体而言她的长相很清秀。

其实我应该常遇见她,毕竟我和她都是搭同一路公车上学。

只是我一上车右手拉住吊环后,眼睛就闭上、脑袋就放空。

即使每天都有衣衫不整的绝世大美女跟我同班车,我也不会有印象。

真可惜,若是早点认识她,或许我的日子会过得不太一样。

虽说不期待浪漫的发展、也不该在巨大升学压力下节外生枝认识女孩,但如果在清晨的公车上遇见她,起码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很好吧。

学校快到了,停车后我该如何优雅而不失潇洒的开口向她要回书包?

虽然只是初识,但我很想让她留下美好的印象,这是我的生物本能。

脑中快速模拟了几种姿态和语气,但都不甚满意,心里有些慌。

公车终於停了。我突然紧张了起来,脑袋一片空白。

「你到了。」她反而先开口,双手捧著书包递给我。

『谢谢。』我双手接过书包背带,左手熟练地把书包挂上左肩,问:『你怎麼知道我到了?』

她正低头弯腰想拿袋子给我,听到我的问句后,微微一楞,动作暂停。

我猛然醒悟,暗骂自己白痴,我的书包和袋子早已说明了一切。

就像她身上穿的制服也让我不必发问就立刻知道她就读的学校。

我想她应该会以为我在装傻,也许还会认为我很无聊。

我赶紧伸出右手想拿回袋子,逃离这个窘境。

右手伸到一半才惊觉我的目标靠躺在一片深蓝色的海,我瞬间僵住。

那是女孩的裙子啊,就这麼伸过去太失礼了。

而且万一右手伸得长了、准头偏了碰到她的大腿,那事情就大条了。

「喏。」她恢复动作,抬起头右手提著袋子,嘴角带著浅浅的笑,「印著你学校名字的袋子给你。」

我脸颊发烫,右手接过袋子,忘了再说声谢谢,匆匆下了车。

下车后我站在原地目送公车的背影,直到公车在远处右转为止。

公车右转后再过四个红绿灯,就会到她的学校。

我有些恍惚,像刚从一场深沉的梦中醒来一样,还分不清梦境和真实。

也许方才发生在公车上的一切只是昨晚的梦的续集,而现在踩在地上的我,才算回到真实的世界。

「发什麼呆?」路过的班上同学敲了一下我的头,「还不快走!」

而且是悲惨的真实世界。

今天上课时一直为了那个鸟问句而耿耿於怀,而且愈想愈气。

这跟打电话到别人家里问他家里电话号码的人一样,同样都很白痴。

体育课上跳箱,双手要撑住跳箱的瞬间,心头竟浮上那个鸟问句,害我跳箱变撞箱,五层叠高的箱子被我撞成五块分散的箱子。

「你一定觉得自己是白痴吧?」坐我旁边的同学问。

『你怎麼知道?』

Shit!被这个问句封印了。

放学等公车时,原本期待能再跟她同班车,

但这种期待跟刚出生时的脐带一样,很快就被剪断了。

毕竟每间学校放学时间不一样,而且很多人会去补习而不是直接回家,因此跟她同班车的机率很低。

更何况公车比上学时还挤,乘客也混杂了一些下班的人,即使我们上了同一班车,大概也很难发现彼此。

算了,上车后还是闭上眼睛养养神比较实在。

隔天上学时决定从此要睁开眼睛,可惜并没有在车上看见她。

虽然有点小失落,但我相信只要我睁开眼睛,要遇见她并不难。

为了避免上学迟到,我可以选择的班次很少,我想她也是如此。

既然每天清晨都得搭同一路公车,那麼常碰面是理所当然的事。

果然再隔了一天后,我又在上学的公车上遇见她。

我上车时座位通常已坐满,但站著的人只有五、六个。

从公车后门上车后,我会转身往车尾走四步,再右转身面对车窗,然后举起右手拉住吊环,稳住重心,视线水平朝著窗外。

当我视线缓缓四处游移时,我看见她就坐在我面前,视线30度向下。

我发誓,我是先走四步再看见她,绝不是先看见她再走四步。

公车内的空间似乎变宽阔了,我的心情也因而舒展开来。

早晨的空气是如此清新,每呼吸一次,胸口的肌肉便松弛一分,而阳光掠过皮肤时是如此温柔,感觉皮肤上的汗毛都被梳得服贴。

我打从心底觉得,可以通车上学是一件幸福的事。

营养不良的女生在下两站上车,从这站开始,公车便显得拥挤。

但不管公车是否挤到爆,我站著的空间依然非常宁静。

硬要形容的话,我站著的地方就是公车内的桃花源。

「书包。」

我又听见她的声音,这次听得非常清楚。

我略低下头,视线俯角30度,与她30度仰角的视线共线。

「还是袋子先吧。」她微微一笑,伸出右手。

『嗯。』我竟回答得理所当然,然后把提在左手的袋子递给她。

绿色的袋子直放地上,被深蓝色温柔的海洋包围住。

「接著是书包。」

『嗯。』我左手从左肩卸下书包,她伸长双手接住。

绿色的书包平躺在同一片深蓝色的海上。

『谢谢。』我说。

「不客气。」她说。

我嘴唇微张,想再多说点什麼,她则礼貌性的等候我开口。

我始终想不出适当的话语,只好闭上嘴,对她微微一笑、再点个头。

她也报以微笑。然后我们的视线缓缓分开。

这次视线相对的时间比上次久一点,她的相貌我可以看的更清楚。

白皙的肤色和双颊的粉红依旧,嘴唇在脸上画出的线条很俐落。

鼻尖在雪地里微微耸立,海拔虽然不高,却很笔挺。

瞳孔的颜色很淡,像加了太多牛奶的咖啡一样,呈现淡淡的褐色。

也许是眼镜的关系,透过玻璃再加上阳光的反射,瞳孔的颜色便失真。

但我直觉地认为,搞不好她真的是混血儿。

剩下的30分钟车程,我望著窗外看看这城市,偶尔让视线四下乱飘。

上学时间比上班时间早了约一个钟头,因此清晨公车上几乎都是学生。

行李架上也满满摆放著学生的书包和袋子。

以现在而言,我的视线范围内都是学生,最大的差别是书包的颜色。

营养不良的女生站在我前方,但我们之间还隔了一个跟我同校的男生。

这女孩太瘦了,以致她的书包和袋子看起来特别沉重。

如果紧急煞车,那麼她可能会飞出去,而书包和袋子则会留在原地。

公车开始减速,我的学校快到了,这次我一定不能再搞笑了。

我低下头想拿回书包,发现她双手捧著我书包,似乎已经准备好了。

『谢谢。』我赶紧说,同时伸出左手握住书包背带。

绿色书包先离开深蓝色的海,我将它挂回左肩。

然后她提著袋子递给我,为了避免碰触她握住袋子提手的手指,我紧抓住袋子的右上角,让绿色袋子离开深蓝色的海,回到我的左手。

我发现她手臂的肤色似乎更白皙,於是手掌背的青筋显得格外翠绿。

她也许是混血儿的想法又再次浮现。

『请问……』转身下车前,我终於忍不住问:『你是混血吗?』

「不。」她说,「我只是贫血。」

我楞了楞,回神后匆忙下了车,有点狼狈。

下车后我又呆在原地,目送公车的背影愈来愈远、愈远愈淡。

How is now?现在是怎样?

我一定要在下车前问鸟问题吗?不搞笑会死吗?

「又发呆!」路过的班上同学敲了一下我的头,「走啦!」

好痛啊,我又回到悲惨的真实世界。

只说声谢谢就下车很难吗?为什麼我非得发问呢?

上课时压抑不住满腔悲愤,握笔的手因太过用力而颤抖著。

「啪」的一声,我竟然把铅笔弄断。

「你是白痴吗?」坐我旁边的同学问。

『是的。』我很用力点了点头。

决定了。

下次碰面时,除了说谢谢外,什麼话都别说。

不过只说谢谢太单调,应该混搭著用感谢、多谢、感恩、Thank you。

嗯,就这样。

下次遇见她时隔了四天,中间有例假日。

但我的意志非常坚强,绝不会忘记我的决定。

我一上车就定位右手拉住吊环后,发现她又坐在我面前。

心里才刚闪过「真好」的念头时,她便抬起头。

「书包。」她说。

我吓了一跳,不知作何反应。

下意识看了看四周,车内还很空啊。

我一直以为她帮我拿书包的先决条件是公车基本上处於拥挤的状况。

「我又忘了。」她笑了笑,「还是袋子先吧。」

『谢谢。』我回过神,左手把袋子交给她。

「然后是书包。」

『感谢。』我再把书包交给她。

她又笑了笑,然后低下头,我注视她三秒后,才赶紧将视线投向窗外。

一直到快下车前,我心里始终纳闷著。

「书包。」车停的同时,她双手将书包递给我。

『多谢。』我左手接过书包背带,俐落地甩上左肩。

「袋子。」

『感恩。』我小心翼翼抓住袋子右上角,避免碰触她的纤纤素手。

转身下车瞬间,想到还有一个词没用,便回头说:『Thank you。』

「其实我是中美混血哦。」她突然说。

『是吗?』我的决定破功了,又用了问句。

「因为我父亲是台中人、母亲是美浓人,所以我是中美混血。」

她说完后,我整个人呆住、无法动弹。

楞了几秒后才猛然想起要赶快下车,於是跌跌撞撞地奔下车。

她是开玩笑的吗?她是在开玩笑吧?是吗?是吧?

目送公车的背影时,心里还在琢磨著。

啊,没错,虽然难以想像,但她刚刚确实开了个玩笑。

她竟然跟我开玩笑?这是否意味著我跟她已经不只是初识了?

没错,虽然还是难以想像,但起码在她心里我应该不再完全陌生。

身后隐约传来杀气,我立刻低下头,这次终於没被敲头了。

从那次开始,只要我一上车遇见她,她便会帮我拿书包。

不论公车内是否已拥挤。

除了刚上车时她说「袋子」、「书包」;我说『谢谢』外,45分钟的车程中,我们不作任何交谈,视线也很少接触。

倒是我要下车时,偶尔会聊两句,不多不少,就是两句。

「我是道道地地的台湾人哦。」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