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一响,尖锐的拉回她的理智。
她收回目光,亦不允许自己再看一眼。
“你们为什么离婚?”
那夜,薄颜开追问她,似有无比好奇。
“我不能生孩子。”
她心力交瘁,倒在枕头上昏昏欲睡,一句话答完即刻睡去。
月光冷淡的穿过窗户透进来,带着几许沉默的悲凉。
薄颜开听到完全不属于他意料中的答案,脑子忽然有些混沌。他不能理解自己此时复杂的心情。脑海里只重复着她方才的那一句话,他觉得自己想必是醉了。
怎会有心情在这样的夜晚里考虑完全不必他忧心的问题?他睁着眼,房子里零星散落着月光,全都映入他深黑的眸底。
入耳是簌簌微风抖动窗前那棵老櫆树发出的声音,他竟然也觉得萧瑟。
他只是刚过了三十六岁,他觉得自己还很年轻。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辗转反侧的躺在床上不能入睡,只除了未离婚那段时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惨不忍睹的时光,女人歇斯底里仿佛是他大学时要上的必修课。每夜的无休止的争吵怒骂,互相厮杀,他当仁不让,她更加不屈不饶。到现在,他前妻仍会隔三差五打电话来揭他老底。
他冷笑,这就是婚姻么,男女相处一辈子的哲学?
他睥睨的笑出声,阻止心底那么一点点的遐想。
叶熙在他的笑声中不安稳的翻了一个身,又往床边靠了靠。几乎半个身体都悬在床外面。
无论怎样尺寸的床他们之间都能竖起一条鸿沟。
即使此时躺在一张单人床上,他想,她也总有办法和他隔开,划清界限。

chapter7

叶熙在利物浦的索菲亚酒店大厅,刚与这次的客户谈完合同的细节。走道里穿梭着金发碧眼的欧洲人,空气里有徘徊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水味。她在此一呆数日,从参观工厂到谈判,再到终于签订合约,真是绞尽脑汁,筋疲力尽。可她只能在这样陌生的国度里才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她此时有满腔成功的喜悦,人生离她的目标越来越近,她连血液都兴奋起来。她偶尔也会怅然的想起那个明艳艳的女子,可没当那么想时,心又会如磐石一般坚毅起来。以前父亲总骂她牛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她此时已经撞在墙上了,可是身后哪里有退路呢!
她只能挺起胸膛一个人走下去,活到二十八岁,如果还不能知道生活只有靠自己的双手去换来,那是不是太可悲了一点?
她还来不及回忆往事,薄颜开的电话便已像催命符一样响彻屋际。
“什么时候回来?”
“这两天。”
“要我去接你?”
“我要直接把资料送回公司,也许还要开会。”叶熙拒绝,他无所谓的嗯了一声,简短的说了几句,挂断电话。
翌日早晨飞回国,在北京转机。这个城市她生活了十年,一年四季灰蓝的天空都让人倍觉亲切熟悉。纪云大早等在机场外,她是做好了同叶熙深谈的准备,见到她万分焦急的敛着细眉,拉着她就上了车。
“你倒是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急死我是不是!傅学应他有女朋友了,但凡是他那个圈内的人都知道。”
叶熙沉默不语,纪云又继续道“他不像是这么高调的人,这一次行事很反常。你在电话里又讲的那么含糊,你要再不来我就要飞去你那了。”
“我们是真的完了。”
纪云张着口,好半天,“我不懂你们是怎么了,可是我知道你想和他在一起!”
叶熙抬头,错愕看她。半晌,她说“小云,你不会明白…”
“不明白又何妨?我只要你想清楚了,你想清楚了吗!”
纪云声音颤抖,狠狠等着她,眼圈泛红。这样激动的小云叫叶熙无法反驳,车停在陵森门口,纪云拉开车门,盯着叶熙下车。
“小云,我们走好不好?”叶熙神情尴尬,这里是陵森呐,是他的王国!
小云根本不清楚他们的事,可是这又要怎么和她讲呢?她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吵架,可是他们不是的,他们回不去了!这样纠缠,只是徒增他的烦恼吧。
叶熙断定傅学应并不愿意再见到自己。她今天一定又要给他添麻烦了,她苦笑,面对上小云期望的眼神,连一个笑都难挤出来。
“我找你们老板。”
“小姐,请问您是?”门卫看着纪云和叶熙,脸色很严肃。
“叶熙。”小云报出她的名字,门卫走进门卫室拿起电话向上请示。
这样的过程就像是以前读书的时候,叶熙没有丝毫准备的去参加数学考试,明明害怕极了,明知道会不及格,可却仍然抱着那么一丝可耻的希望。
门卫对电话里讲了几句,又看了叶熙一眼,然后放下电话走出来。
“小姐,傅先生问您有什么事吗?”语气里多了一分不耐。
叶熙脸腾地红起来,匆忙摇头。人家都这样明白的表示出不欢迎,分明是告诉她如果识相就快快离去。
她不能这样没骨气。
“其实也没什么事,真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这就走了。”
她拼命拉着纪云想要离去。纪云争了争,站着不动莫名其妙的看她
“干什么?就告诉他我们来干什么呀!”
“小云!”叶熙急了。
“为什么不能说?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摊开来讲清楚。小熙,难道你要做一辈子乌龟?遗憾度日?”
“我…”她语滞,这时候傅学应冷冰冰的声音却从前方冰冷的飘过来
“说的不错。我也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理由要让你我遗憾度日?!”
她一抬头,就对上傅学应冷峻的目光。

chapter8

“是什么样的理由?…”
他站在阳光里问她。身材挺拔,阳光照出他俊逸的脸上,投下非常完美的侧影。
叶熙抬起头仰视他,他向来自信的目光阴霾的瞪视着她。所有人都在围观他们,只有他仿佛毫不在意。纪云早已经功成身退,眼前只有这个从容不迫气势逼人的站在她面前的傅学应。
这是她曾经最熟悉的人啊,这一刻她的脑筋该死的空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那样陌生,他们仿佛再无瓜葛。他显然有一丝不耐的眸底波澜一闪而逝,“叶熙,你是太闲吗?如果没有事情,我很忙,没有空陪你在这瞎站着。”
他言辞冷彻。叶熙终于松了一口气,“小云她以为我们只是吵架,所以硬拉我过来…给你添麻烦了,真抱歉!我这就走了…呃…再见!”
他晤一声,不耐烦的撇起嘴角,“我没问你这些。”
叶熙愕然,他不是很忙吗,为什么又一定要站在这里逼迫她。
“…”
“原因,我只想知道原因。叶熙,我对你已经死心了,我不会再管你死活,我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一个背叛我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想法?”傅学应解释道,冷言冷语,不给她留下一丝余地。
叶熙很不光彩的站在他面前,任人对她指指点点,抱着各种揣测和想法。想法?是呀,她总该给学应一个解释。叶熙默默的抬起头来,他的目光寡淡,尖锐,连说话都那样刻薄,他是真的不再爱她了吧,真好…真好。
“为什么,其实很多时候没有什么为什么,学应,我爱你,可是很多时候,我觉得和你一起很辛苦!我们对婚姻的看法不同,我也知道自己达不到你的期望,你虽然不说,可是这些我都知道。还有你的母亲!你根本不知道她对我说了什么,而这些我都不能忍受!”她说完,轻轻的闭了闭眼。
傅学应攥紧拳,嘴唇微启,似乎要说什么,她浅浅的声音打断了他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学应,我的爱不足以叫我为你牺牲一切…”
傅学应如遭电击,霍然瞪上她。狭长的眼睛暴怒的睁着,周围三三两两的人群都散去,烈阳照在他的头上,仿佛炙热难当。
他像是被叶熙当众打了一个巴掌一样的疼,他讽刺的扬起嘴角,“我是疯了,才会和你这样的女人讨论这些。”
他转身就走,背影很快消失在陵森庄严肃穆的大楼里。那是他的王国,他回到那里,仿佛和叶熙隔出一个不可逾越的空间。
叶熙颓然的垂下肩,像是解甲的士兵。
“你对她真绝情。”
阮莜推门走进傅学应的办公室,坐下来,顺手拿走某人根本没有看进眼里的文件。傅学应抬起头来,皱起浓眉。“想不到你也有看热闹的习惯?!”
“学应,你怎么会连这都看不明白呢,别人的热闹我当然不看,我只看你的!”阮莜幽幽吐出这些话。“她真可怜,我从来没看你对谁这么不留余地过。你的不留余地,是讨厌她,还是忘不了她?”
“对于背叛我的女人,何须留余地。”
他不置可否的回答,阮莜这样的问题,他怎么会不懂。她想要他的承诺,可是他曾经真挚努力的付出过承诺,回报的又是什么?!
那硬生生甩在脸上的一个巴掌的痛叫他恨彻入骨,他对阮莜有好感,她是一个可爱的女人,美丽,聪慧,善于把握爱情的度量,有进有退。
然而爱情,好像只能等于那个许多年前进驻他心底的女人,那个在他教室门口徘徊不去,且乐此不疲的女人。
爱情最终枯竭,生活还要继续。人生仍有许多值得追求的东西,陵森的前途才是他的骄傲。

chapter9

冽冽花香,屋子里那一盆花在窗台上绽放,阳光洒进幽兰纱窗,泻了一桌子的流光。叶熙去出差,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想到来这里。
此刻他坐在沙发里,静静的抽着烟,心态倒意外的平和。他松懈下来的眉也有条条痕迹,三十六岁的副市长,很快就能升上市长,省长,或许调回中央,或许留在地方,但并无可能是这个南方小城。
这个城市他其实并不陌生,他的少年时期就在此度过,现在回来这里,偶尔午夜梦回,也会想起那些年的岁月,温暖一如指缝中流过的细碎阳光。
叶熙从北京归来,正式升上总经理职位,她在本城仅剩的旧友肖溱溱风闻此事,直嚷着要她请客放血。“你自己自觉一点,把车开上来接本小姐下班。”
肖溱溱在停车场,看着叶熙的车,好一阵咂舌。“我说,你就开这车?”
叶熙看看自己的polo,不解的问向她“怎么了?”
“你一个月工资上万吧?”
叶熙点点头,“可是这车不错,性价比很高,最近又在掉价。”她咨询过蒋毅,十万左右的车哪种最好,这可是蒋毅那家伙推荐的,她自己用着感觉也不错。
肖溱溱两眼一翻,叶熙笑问她“那你还坐不坐?肖总。”
肖溱溱哼了哼,还是上了车。车开到回香阁,一下车,便有人叫住肖溱溱,“哟,肖总监,真巧呀,居然在这里碰到。”
肖溱溱面色一变,转过头去看向刚从银白凌志上走下来的女人。
“呵,可不是巧。某人又来施展妖术了,哪像我们这些苦命人,吃喝都得靠自己动手。”
叶熙这会才看清楚眼前说话的人正是省电视台晚间新闻的女主播。这万小姐也算是本市数一数二的名人,平时电视上端庄的形象怎么也难让人和眼前这个妖娆女子联系起来。而且看架势,似乎这两人很不对盘。
叶熙站在一边干笑,那两人你来我往几句,越加激烈。万莎突然眸光一瞟叶熙,张嘴道“肖溱溱,我们也算是搭档,怎么你不介绍一下你朋友给我认识!”
“叶熙,我的中学同学。”
万莎眼神闪了闪,重复了一句“叶熙?”
她走后,叶熙打趣“想不到和你在一起我还能有机会认识几个名人。”
“她算什么名人,不过是靠着出卖姿色,我最看不惯这种人,把电视台的风气都败坏了!”肖溱溱不屑到。
叶熙刚把车停好,肖溱溱突然拉着她“看到那辆车没,那女人一肚子坏水,这次又不知道要抢谁的饭碗了。”
肖溱溱指的车叶熙顶熟悉,可不就是每星期都会往她家开一两次,接送薄颜开的车。他司机还坐在车里呢,叶熙收回目光,低着头,轻声问道“薄市长的车?”
肖溱溱一喜,“你也认识?看不出来是不是,年轻有为的市长,居然看的上那个妖女,还假公济私,枉我当初还对他挺动心的!”
“我看万小姐也很有能力,报新闻比以前那个黄丽有水平。”
叶熙突然为万莎说话,也不知是因为她果真欣赏万莎还是有一点感激她。可惜话一出口,就惹到了肖妮子最脆弱敏感的那一根神经,一顿饭吃去她半个月的工资。
自从知道薄颜开与万莎的关系后,叶熙就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对于最近没怎么见过薄颜开,更是隐约感到,自由离自己不远。
万莎美丽大方,泼辣有能耐,是多少男士追逐的对象。她倒是一点也不意外薄颜开这种人会假公济私,他连那种卑鄙的威胁手段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chapter10

“你最近怎么日日有空叫我出来。”
万莎呷着茶,风情万种的眼睛在薄颜开身上飘来飘去。她是真的喜欢薄颜开,或许起初是为了争夺女主播的位置,或许起初目的性浓厚,可是相处了这么久,她想,没有人会不爱上这个男人。他或许冷淡,可是对女人都很有风度,英俊潇洒又出手大方,有钱有势。这样的男人,不可多得,乃是所有女子的金龟婿人选。就是这种认知,让万莎轻易陷在单纯的交易里,却付出了自己宝贵的感情。
令她扼腕的是,自己越陷越深,薄颜开却好像始终和她保持着距离,这样的距离让她感到不安全,尤其前一阵子,薄颜开竟好像将她遗忘了一般,直到最近,才又开始频繁的联系她。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要什么,她的身体给了他,感情也毫无保留的给了他,为什么他还是那么一副难以亲近的姿态。这让她措手不及,从来只会让人心碎的万莎这一次终于感觉到了危机感,仿佛自己的一颗心仿佛被悬在高耸的城墙上,任人宰割,岌岌可危。
薄颜开点了几个小菜,正动着筷子,万莎突然开口“你知道我刚才在楼下看到谁?”
“谁?”
他略一停下筷,闲散的靠在椅子里,看着她。
“肖溱溱。”
“你的那个对头?”
“还有她的中学同学,姓叶。”
薄颜开笑了,“噢?你说这些给我听是要干什么?”
万莎看着他虽然笑着却逐渐变的严肃的脸,赫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策,喜笑颜开将话题岔开“还能干什么,我是说我们一会出去要不要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
做她们这行的人都能说,一顿饭吃下来,万莎几个笑话下气氛又渐渐活络。饭后她邀薄颜开去她家,可惜洗澡出来,薄颜开已经躺在她的床上睡熟了。
万莎坐在床沿吹头发,看着这个男人,心底涌起一股失落挫败。她自认自己条件不差,却不知为什么,抓不住这个男人的心。
翌日又到了周末,小月拉叶熙去逛街,商场里进驻了许多新品牌,小月一买数套,连叶熙都不禁诧异
“月丫头你是不是在外面赚外快?”
“没有呀,这是我妈发给我的治装费,我妈说了,年底前一定要把我嫁出去。”
叶熙咂舌,“你妈真好!”
“是呀,只是有时候看她那么心急的样子,会让我觉得自己没人要,不受欢迎耶。”
叶熙拍她脑袋,“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叶熙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她和学应算是早恋,偷偷摸摸瞒着父母,到后来要结婚,也是突然袭击。
母亲还来不及替她担心终身大事,她就已经自己都替自己操办好了。妈妈会不会遗憾没有享受到当母亲的权力?
叶熙带着一丝怅然的想。
万莎刚开会回办公室,手机就响起来,她一看号码,头疼到要炸开来,想也不想的直接挂掉。
不一会,办公室的电话又响起来,她不接,几分钟之后电话还持续不停的炮轰她的神经。
她怒气冲冲拿起听筒
“王渝葭,你有完没完?!”
电话里传出来的女声尖锐刺耳,“哈哈哈哈,笑话,我就是没完怎么着?我为什么要轻易放过你!像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人,倒贴给颜开,你以为他就会喜欢你吗?做梦,我告诉你,贱人,颜开只不过是图一时新鲜,等他把你玩烂了,就会像倒垃圾一样扔在垃圾篓里,看都不会再看一眼…”
那边异常尖锐的笑渐变成幽幽的咬着牙齿发出来的呃呢。万莎被她一脚踩到痛处,气得手脚发抖,
“王渝葭,被抛弃也是我的事,是我和他的事,有你什么事?!你以为你还是薄太太?你倒是出去看看,还有没有人叫你薄太太啊!”
王渝葭被她一句话燎起冲天大火,只恨不得同这个狐狸精同归于尽,她愈加疯狂的笑起来“好,好,你牛的很是不是,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牛到什么时候!你喜欢上电视,上报,明天我一准让你上娱乐版头条,让你跪着来感谢我。”
“王渝葭,你疯了!”万莎不敢置信。“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你这样做等于同归于尽!”
“我活不成了,你们也别想逍遥!”
万莎一怔,突然觉得事情严重,她和王渝葭纠缠十几年,对她的性格太了解。
她灵机一转,开口说道“王渝葭,你害死我就能抢回薄颜开?你怎么还是那么傻,难怪你什么都抓不住。他现在的宝贝可不是我,新欢旧爱,我不过是他的旧爱而已。”
“那个混蛋的新欢是谁?”
“…”
挂上电话,万莎倒在椅子里,筋疲力尽似的,眼神里生出一种茫然。她和王渝葭是老对头,后来为了薄颜开更是打的头破血流,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这样做是否值得,她的青春押在这个男人身上,究竟是押错了宝?!

chapter11

叶熙没想到薄颜开今天回来,甚至在楼下没有看到接送他的车。叶熙推门进来,看到沙发上抽烟的男人,着实吃了一惊。
“怎么也不开窗?”
她问他,放下包要走到窗边去开窗,被他一把缚住。她站不稳,跌坐在沙发上一怔,看向他“空气不新鲜。”
叶熙不爱闻烟味,以前傅学应不爱抽烟,在她面前更是烟酒不沾。后来薄颜开每次来,她都是极力忍受。以前她会连拖带赖不许傅学应抽烟,现在就是打她几巴掌,也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薄颜开一愣,看了她几秒,动手熄灭手上的烟,随手把它扔在烟灰缸里。他有许久没有看过这个女人,她没有变什么,只是一双眼比以前炯炯有神。他瞳孔一暗,凑近她“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他话一出口,方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胸口一震。奈何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只得锢紧叶熙的手,一双锐利的眼直盯着她。
叶熙心里轻笑,想他?她确实日日夜夜想他,想他什么时候能手下留情放她一马!
叶熙自然不会将这些告诉他,只是笑,话题兜兜转转,“是挺奇怪你最近怎么没来,听说市里准备开发城南的空地?”她一味只与他虚与委蛇。
“你消息挺灵,那块地要找开发商,我亲自监督,让他们公开竞标,看谁还想讨好处。”
他闭了闭眼,放开她的手,好似想到工作就感到无尽疲惫。半晌他皱眉道“你们这种小地方,根盘纠结,我倒是不懂了,你父亲在位的时候都是怎么处理的!”
叶熙不答话,只是很不以为然,听他的话,倒像是爸爸是大贪官,他一人出淤泥而不染。他要真那么好,犯得着威胁她?怎么不秉公处理了?!
叶熙每每都不能把对她和蔼,亲切,会下厨房给女儿煮夜宵的父亲与贪腐二字联系在一起。
直到那天之后,叶熙才知道傅学应的陵森集团也有意参加竞标。
叶熙有时候会想,这算怎么一回事,傅学应和薄颜开依旧可以把手言欢,谈生意讲发展,只有她一人在这段生活里头受尽折磨。可转而,她又会想,谁又真正过的舒坦?不过是表面文章。学应一辈子顶着积极分子,好学生的名头做人,到头来连与那阮小姐谈恋爱,还要顶着二婚的头衔,多委屈。
她此时已能这样打趣自己,她把这当作好现象,农奴翻身也指日可待。
走出回香阁,脑子已经有些晕沉,当上总经理后应酬又比原先多起来,很多事情老板都授权她全权处理,至于老板,只拦着思考公司前途发展这种大问题。
叶熙徒步走回大院,一轮明晃晃的月挂在天边,两边幽深的梧桐树璐,这样一个夜晚,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个女人守在这里只为了给她严厉的指责。
“叶小姐?”
叶熙脚下步子缓了缓,昏暗的路灯下,那是一个纤细的女人,月光泻在她白皙的脸上,带出一丝惨淡。
“叶小姐和我先生在一起?”
她这样直接的问题叫叶熙悚然一惊。薄颜开已婚?这个问题在她心中投下巨石,疑惑和窘迫的涟漪在心中一圈圈荡开。
王渝葭看着眼前这个低眉敛目的女子,立时来了精气,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愈加大大发挥,她想,薄颜开的眼光是越活越回去了,眼前这个女人远比万莎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