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如此。这个文县主也太可怕了!”
“现在外头都是这么说的。还说只要文安县主死了,庾将军自然就能找的到了!”
郗 太后本来就因为沈沅钰长得和慕容雅有几分相似而极度不喜欢她。当初皇帝把她指给了庾璟年,太后就颇有不满,如今想起了这些,更是心中恚怒。本来她对八字克 亲这事儿是半信半疑的,可人就是这样,她现在没有任何法子能够找回庾璟年,就是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愿意试试。何况她又是那样讨厌沈沅钰。
想到这里,她心中就是微微一动。
这时大宫女出言呵斥道:“什么人在这里乱嚼舌根?你们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就有两个年纪不大的宫女从花墙后面转出来,看见太后也在,两个人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请罪,太后却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只留下大宫女处置这两人,带着其他人回了含元殿。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庾璟年依然毫无消息,沈沅钰克亲的谣言再次沸腾了起来。本来老百姓就愿意传一些神神叨叨的话题,况且这事儿还牵连着名动天下的大将军的生死。沈家多次出手打压谣言,只是这一次却收效甚微,你总不可能把所有传谣的老百姓都给杀了吧。
“现在外头传得沸沸扬扬,只要您…庾将军自然而然就能找到了。”蕊心到底说不出那个死字!
沈沅钰这段时间倍受煎熬,熬得脸都瘦了一圈,下巴都变得尖了,脸色灰扑扑的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这段时间她想了好多,也把盐山城传来的消息一个字一个字的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遍,总觉得庾璟年被刺杀的情形有些似曾相识,可是一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所以正在万分苦恼。
对这些谣言,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也完全不想理会。
站在她身后的金灵却听得勃然大怒:“这群愚民愚妇,简直是在胡说八道。”彩凤连连点头,身有同感。
沈沅钰苦笑一声:“若是我死了,真能换得年表哥的平安,我又何惜一死呢?”
“小姐,你可不要胡来啊!”蕊心金灵几个全都吓了一跳。
沈沅钰苦涩一笑:“我自然知道,这是旁人害我的手段。”她心知肚明,这十之八、九又是湖阳郡主的伎俩,只觉得疲惫无比。只是因为庾璟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她现在没心情收拾小二房。她决定先把这笔账记下来,等找到了庾璟年再好好和她们算。
正在此时。宝珠拿了一张烫金的请帖走了进来。“小姐,再过几日是太子妃三十岁生辰,太子妃在东宫设宴,这是她给您发来的帖子!”沈沅钰如今是文安县主,又是庾璟年的未婚妻,地位非比寻常,宫里有什么宴会都会请她去参加。
沈沅钰拿过帖子来看了看,有气无力地道:“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参加什么寿宴?”她现在每天都想哭好吗,到了那地方岂不是跟人家格格不入?
“你现在每日就是闷在房中看这些情报,人都快憋出病来了。难得有这样机会,你正好去散一散心。”说着话,沈昀走了进来。
沈沅钰刚才说不去,也就是那样说一说而已。太子妃毕竟身份不同,给她发来帖子,她就是不去也得去。
沈 昀却又道:“如今外头有些对你不利的谣言,你要小心一些。”他目光一闪,这次有人在暗中诋毁女儿的名声,他派人去查,却并没有查出始作俑者,但是他和沈沅 钰的想法一样,大概逃不了那几个人。若不是他答应过父亲优容小二房,真想现在就让她们尝尝自己的手段。“我差人去问了,长公主殿下也会出席此次寿宴,有长 公主护着你,我也是放心的。”
沈沅钰点了点头。太子和庾璟年一向不对付,太子妃会不会搞出点儿幺蛾子,实在很难说。不过有宁德长公主在,宫里还有桓淑妃,量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到了太子妃寿宴的那一天,沈沅钰收拾妥当,带着金灵、彩鸾、彩凤、宝珠四个大丫头坐车去了东宫。在二门的时候,沈沅钰看到湖阳郡主的马车刚刚离去,不由微微一愣,转头问一旁的丫鬟道:“郡主也去参加太子妃的寿宴?”
湖阳郡主眼看着再过几个月就要临盆了,这个时候去东宫参加寿宴,她怎么觉得这其中有些问题呢。
这个时候湖阳郡主的马车里,坐着湖阳郡主、沈沅珍以及长沙王世子妃林氏。湖阳郡主有几分紧张地问:“大嫂说太后娘娘极度厌恶三丫头,这消息准确吗?”
沈沅珍也紧张地看着林氏。
林 氏道:“你就放心吧,这个消息千真万确。宫里还有一件秘闻,只有寥寥数人知晓。就在前几日,太后曾向皇上进言,让皇上赐死那个死丫头,只不过皇上劝住了太 后,不肯答应而已。是弟妹的计策有了效果!”外头那个”只要沈沅钰一死,庾璟年就能很快找到”的谣言果然是湖阳郡主散播出去的。正是听了这么个说法,太后 才想让皇帝赐死沈沅钰。
湖阳郡主脸上露出了喜色。“好,好!只要太后想让她死,咱们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到时候不管那丫头死不 死,咱们都提前将消息传给沈昀知道,只说是太后要赐死她。沈昀一向对这个丫头极为偏爱,必定会带人闯入太子宫,到时候守卫之人‘失手’将他杀了,老太爷就 算再生气,也只能认了。”竟是一条连环毒计,到时候沈昀被东宫守卫杀死,沈晖自然而然就是宗子了,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再说沈沅钰驱车到了东宫门前,正好与宁德长公主的马车也到了,正有侍女扶着宁德长公主下车,沈沅钰急忙上前拜见。“外祖母安好。孙女有一阵子没有去给外祖母请安了,请外祖母责罚。”
宁 德长公主亲自扶了沈沅钰起来,见她虽然穿了一身鲜亮的衣裳,头上插着一支点翠的金步摇,打扮得十分正式。只是面色憔悴,整张脸似乎都失去了鲜活之气儿。她 不由得十分心疼,“年哥儿的事儿,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至于请安的事儿,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呢?”说着安慰性地拍了拍沈沅 钰的手背。
沈沅钰低应了一声,垂下眼睑。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庾璟年始终没有消息传来,越来越多的人认为他已经不在人世,可沈沅钰却坚信他还活着。
宁德长公主道:“有什么需要公主府帮忙的,你尽管开口,我责无旁贷。”她对着沈沅钰不称“本宫”而称“我”,可见她对沈沅钰的亲近。沈沅钰心中自然万分感激。宁德长公主这一声外祖母她真的没有白叫,宁德长公主疼她疼得如同亲外孙女似的。
“有什么需要的,我一定会向外祖母开口的。”
安哥儿也跟着宁德长公主一起来了,这才上前给沈沅钰见礼。“姐姐莫要担心,年表哥那样英明神武的一个人,必定是不会有事儿的。我猜他现在定然是躲在什么地方养伤呢,等伤好了,自然会想办法回到建康的。”
沈沅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对他勉强笑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宁德长公主见安哥儿和沈沅钰亲密,心里也十分高兴。就道:“这里不是叙话的所在,还是进去再说吧。”
沈沅钰就急忙上前扶住了宁德长公主,一行人在宫女的带领下,进了东宫待客的正厅。走到半路,就碰见了太子妃。原来太子妃听说宁德长公主来了,不敢怠慢亲自迎了出来。
太子妃倒要先上前给宁德长公主见礼,谁叫长公主辈分摆在那里呢。太子妃道:“不过是小辈的生日,咱们胡乱热闹一番也就罢了。您老人家能亲自过来,真是折煞我了。”
本 来宁德长公主和太子一系走得并不太近,太子妃虽然是整寿,她也不想来的,太子妃也不敢挑她什么毛病,还是沈昀亲自登门请她帮忙照看沈沅钰,她这才亲自到了 东宫。这时她当然会把面子功夫做好,就平和地笑道:“总是你的三十岁整寿,本宫不能不来凑个热闹。”又挑眉笑道:“你不会是觉得本宫来了,拘着了你们,让 你们不能自在痛快了吧?那样的话我可转身就走了。”
太子妃连忙笑道:“您说的哪里话来,您这样的贵客,咱们平日里请也请不来,哪里能叫您就这样走了。”
两人客套了几句,沈沅钰和安哥儿这才找到空隙,上前来给太子妃行礼,太子妃看在宁德长公主的面子上,对他们两个都十分客气。只是她的目光在沈沅钰的脸上转了一圈,见这姑娘虽然在笑,却笑得有几分勉强。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和从前有了不同之处。
沈沅钰不知怎么的,感觉太子妃看向自己的目光有着点点的冷意。她心里就微微一惊。
太子妃就将几人引入到了一处巨大的厅堂之中,客人们早已来了不少。就连湖阳郡主和长沙王世子妃林氏,以及沈沅珍也都比沈沅钰提前一步来了。
众人看见宁德长公主和沈沅钰一处前来,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沅钰的身上,现在外头传得那般沸沸扬扬,众人便不由得窃窃私语咬起了耳朵。宁德长公主威严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厅堂之中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谁敢在这位严厉的老太太面前造次?有宁德长公主撑腰,众人连闲话也是不敢多说了。
沈沅钰就向宁德长公主投去感激的一瞥。宁德长公主则是微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太子妃把宁德长公主让到首座上,这才坐下来,正式接受了沈沅钰和安哥儿的拜寿。沈沅钰将礼单呈上,这礼单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该送多少礼,厚薄如何,她心里有数,虽然她一心牵挂着庾璟年,这点子事儿还是做得滴水不漏。
太子妃看了一眼,也就把礼单交给了身边的大宫女。
沈沅钰和安哥儿退下,王菁和庾之瑶就迎了上来。
庾之瑶拉着沈沅钰的手道:“钰姐姐,我还以你你来不了了呢?”
沈沅钰心想,太子妃亲自给我发帖子,我不来也得来啊。看见庾之瑶瘦得厉害,她也有几分心疼,低声道:“你怎么不好生保养身子,看你眼窝深陷的样子,将来年表哥回来,不知道要多么心疼呢。”
庾之瑶听了这话,忍不住泪盈于睫:“钰姐姐,你说我二哥还能回来吗?”
沈沅钰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二哥,一定会回来的。我坚信这一点!”这句话与其是说给庾之瑶听,倒不如说说给她自己听的。
庾之瑶听她说得这样肯定,她一向对沈沅钰十分信服,果然就安心了好多。王菁这才在一旁低声叮咛道:“六妹妹,今天是太子妃的好日子,你可千万不能在这里哭出来。”
沈沅钰也点了点头,庾之瑶这才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
她 们两个急,其实王菁和她们一样急,她嫁到三皇子府已经快有一年了,可是肚子一直没有个动静,三皇子虽然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出过任何不满。可是王菁早就急得嗓 子冒火了。如今她刚得了一个方子,说是又助于成孕的,可是三皇子偏偏去了盐山城,方子再好,没有男人,她又如何生得出孩子呢?
所以她盼着三皇子找到庾璟年的心和沈沅钰庾之瑶是一样的。
王菁到底和庾之瑶不一样,对兰陵沈氏小两房之争是有所听闻的。看见湖阳郡主挺着那么大一个肚子,艰难地坐在椅子上,却还要来给太子妃拜寿,就觉得很是奇怪,很是违和,就提醒了沈沅钰一句道:“她怎么不好好在家里养胎,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沈沅钰摇了摇头道:“她总是有她的打算。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也只能见招拆招。”这话说得十分含糊,王菁到底听懂了,握着她的手道:“等会儿一定要小心点儿,离她越远越好!”
沈沅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已做了安排。”
她倒要看看,等会儿湖阳郡主到底能玩儿出什么花样。
说了一会子话,客人来的差不多了。宴会终于正式开始。这次的宴会设在承庆殿中,太子妃安排了好看的宫廷乐舞给大家欣赏。
众人在巨多宫女的引领下到了承庆殿,尚未坐好,就有个宫女喜气洋洋地飞奔而来,大声道:“启禀娘娘,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来了?”
众人都吃了一惊,一般宫中的规矩,小辈的寿宴,长辈是不必参与的,太后和皇后早就赏赐了东西给太子妃,只是这样亲自驾临,哪怕只是坐一坐,也是给足了太子妃面子了。
太子妃大喜,急忙领着众人出去迎接郗太后和羊皇后。
果然东宫的门前停着郗太后和羊皇后的凤辇,太子妃领着众人给后宫的两位主子行了大礼,这才恭恭敬敬地将两位大佛请到了承庆殿中去。
沈沅钰就觉得郗太后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脸上打转,目光十分不善。她心里就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地拉了拉王菁的袖子,“能不能派个人去知会淑妃娘娘一声,就说太后和皇后全都来了承庆殿。”
第175章 栽赃陷害
太后、皇后、太子妃,好像这一串后宫的主子,对她全都没有好感,确切点儿说对她都有一些敌意,沈沅钰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危机感。她让王菁提醒桓 淑妃,不过是想万一出了什么事,能有个人来救救场。桓淑妃毕竟后面有谯国桓氏给她撑腰,因此位份虽然不比皇后,但是在这几位面前还是能说上话的。
王菁这段时间主持东海王府,受到了不少锻炼,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便叫了一个宫女来,在她的耳边吩咐了几句。那宫女便退了下去。
一 时众人重新排了座次,太后皇后自然是坐在最上首。这才开了宴。太后先是举杯祝酒,“这一阵子,哀家心里一直不怎么爽快,难得今天是太子妃的好日子,正好趁 着这个机会好好松散松散,也算是太子妃的一番孝心了!大家都不必拘束,自自在在地才好!”说着举杯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众人也一一举杯,纷纷祝贺太子妃圣寿。
太后为了什么心里不爽快,众人自然心知肚明,很多人便偷偷看向坐在宁德长公主身旁的沈沅钰。
看见沈沅钰坐在宁德长公主旁边,太后心里的一股怒火就腾地蹿了起来,道:“有些话哀家本来不想说,不过却不能看着有些人害了哀家的孙儿不够,还要败坏了皇家的规矩。”她用手一指沈沅钰,寒声道:“文安县主,你不过区区二品,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
宁德长公主地位尊崇,座位仅次于太后和皇后,沈沅钰坐在宁德长公主旁边,可不就是十分惹眼吗?宁德长公主这么做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给她张目,让对她不敬的人都看清楚了:我宁德长公主是力挺这个外孙女儿的。
沈 沅钰正要起身请罪,宁德长公主却一把拉住了她。见太后一上来就挑刺,完全不顾搅合了太子妃的寿宴,宁德长公主不由也皱了皱眉。她起身道:“回禀太后娘娘, 今日乃是太子妃三十岁的生辰,本宫寻思着来的也都是些宗室家眷,太子妃大喜的日子,也不宜讲究太多的规矩,这样的日子合该多叙叙家礼,钰儿是本宫的干外孙 女,本宫就让她坐到本宫的身边来了。娘娘若是觉得逾越了,还请娘娘处罚本宫吧。”
大包大揽地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宁德长公主乃是先帝的姐姐,太后也要称她一声皇姐,太后又怎么好意思为这么屁大点儿的事儿处罚长公主?
见宁德长公主为沈沅钰出面,太后心中虽十分不喜,也只得退后一步道:“罢了罢了,既如此这事儿也不用再提了!”
宁德长公主便施施然地坐了回去。她自然清楚太后为何不喜欢沈沅钰,也一直觉得太后有些太过偏执。见沈沅钰投来感激的一瞥,便低声道:“你放心好了,有我在,总要保你周全的!”
沈沅钰真是烦透了这样的场合,只想着赶快完事儿好回家。太后看着沈沅钰不顺眼,但是有长公主护着,一时也拿她没有什么法子。
一时之间酒过三巡,觥筹交错,众人纷纷向太子妃敬酒表达祝福之意。这个时候,湖阳郡主和林氏对望了一眼,又很隐秘地和太子妃交换了一个眼神,林氏便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出去更衣,起身出去了。
沈沅珍道:“我陪着舅母。”扶着林氏出去,临走还不忘把身后伺候的两个丫头全带走了。
正在这时,湖阳郡主忽然站起身来举杯向太子妃敬酒道:“臣妇借此机会,恭祝太子妃殿下后福无疆、日月昌明。”
太子妃连忙谦让。因为沈沅珍要嫁给郗杰,说起来和郗太后的关系就近了一层,太后对湖阳郡主还算客气。便道:“你身子这么重,就该在家里好生歇着,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太子妃也不会怪你失礼。”
湖阳郡主连忙道:“回太后的话,大夫说臣妇如今胎气稳固,出来走走反而对胎儿有益呢,何况今天是太子妃大喜的日子,臣妇若是不来凑这个热闹,太子妃下一次整寿,可就要等上十年了,臣妇是个急性子,可等不得那么久。”
这番话说得倒也大方得体,连郗太后难得都露出一丝笑脸来。吩咐湖阳郡主道:“你既然怀着身子,酒就不要多喝了,意思意思即可,太子妃是不会怪罪于你的。”太子妃也顺着太后的话,让她不要喝酒。
湖阳郡主道:“太后娘娘和太子妃殿下这般爱护臣妇,臣妇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沾沾唇就坐了下来。
哪知她刚刚坐下就捂着肚子,“哎呦”一声叫了出来。郗太后一直关注着她,忍不住道:“你这是怎么了?”
湖阳郡主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洒了些酒水在身上而已。”
太子妃道:“这也没什么,偏殿里有专门供各位换衣裳的所在,姑母过去换一身衣裳也就是了。”她一个眼神之下,就有两个宫女走了过来搀着湖阳郡主。
湖阳郡主便起身对郗太后和太子妃道:“那臣妇就暂且告退了。”
太后却皱眉道:“你娘家嫂子和女儿都不在,你是双身子的人,这样一个人过去,哀家怎么能放心。”
一时间众人的眼光就全都落在了沈沅钰的身上。这大殿之中,除了林氏和沈沅珍,和湖阳郡主关系最近的人就是沈沅钰了。
沈 沅钰心中猛然就敲响了警钟,这样一番做作,阴谋的意味太明显了。依着她的本心,她是绝对不愿意沾染湖阳郡主一根手指头的,可是那时“孝”字比天大,哪怕明 知道沈家小两房之间明争暗斗,彼此恨不得吃了对方,沈沅钰若是不肯搀扶着湖阳郡主去偏殿换衣裳,那么日后她就休想再在建康立足了。
沈沅钰只能起身,宁德长公主也是在宫里长大的,对于宫里的那些阴谋伎俩自然心知肚明,便吩咐王菁道:“你陪钰儿一块儿侍候郡主换衣裳吧。”有三皇子妃在场,就是湖阳郡主有什么阴谋,至少不能让她栽赃到沈沅钰的身上。
王菁其实也有同样的想法,便乖巧地站起身来。湖阳郡主一点儿不想让王菁跟着去,便道:“就是换件衣裳而已,怎么敢劳动王妃大驾呢?三丫头跟着也就足够了。”
王菁道:“正巧我在这殿里有些气闷,姑母正给了我一个逃席的机会,说起来我还要谢谢姑母呢!”湖阳郡主也是姓庾的,她叫一声姑母倒也说得过去。
宁德长公主道:“她再是王妃,也是你的晚辈。既然她愿意,你又何必拂了她的好意呢。”
湖燕郡主顿时说不出话来。这时其中一位宫女让了开来,沈沅钰虽然不愿意,还是上前扶住了湖阳郡主的一只胳膊。湖阳郡主只觉得沈沅钰那冰凉的小手放在她的皮肤上,她的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脸上却十分熟练地作出一副慈爱的样子。沈沅钰看了,只觉得十分荒唐。
众人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恨不得让对方去死,就这么着出了大殿。这样的场合,只能带一个丫鬟进来,沈沅钰带进来的是彩凤。彩凤便也亦步亦趋地跟在沈沅钰的身后。
王菁让另一个宫女在前头带路,自己目不转睛地盯着湖阳郡主,万一她一跤摔倒了,她就是最有力的人证,证明绝对不是沈沅钰有意推她的。
出了大殿那宽阔的大门,里头虽然宽敞阔大,到底有些压抑,众人都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湖阳郡主刚才一直没有什么小动作,这时却看了看沈沅钰,问道:“我听说,庾将军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哎,这么久了还没有找到,恐怕是凶多吉少了,真是天妒英才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沈沅钰明知道她是故意想要激怒自己,却仍忍不住心里升起一股怒火。她压着火道:“多谢二婶婶担心,年表哥吉人天相,总有回来的一天。”
湖阳郡主又道:“眼看着你就要成婚了,庾将军却…这万一他回不来了,你可怎么办呢?”说罢假惺惺地摇着头,语气里却充满了幸灾乐祸。
沈 沅钰压低了声音道:“二婶婶若是觉得靠这么几句话就能激怒我,我劝您还是省点子力气吧。与其为我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怎么向太后和郗家解释四妹妹前 两日身子不适,足足养了一个月,这其中是何道理吧。”以为她是软柿子,随随便便就能拿捏?她就要让湖阳郡主知道,她也不是吃素的,惹急了她,她也是要炸毛 的。
湖阳郡主果然脸色大变,手臂都禁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她低声道:“你知道什么?你莫要胡说八道!”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