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邑辰眉毛微弯,柔声道:“还要吗?”
“好了,可以了!”似乎从昨天开始,叶邑辰对她更宠溺了几分。雨澜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叶邑辰将磨砂的小杯子放在桌子上,关心地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雨澜试着摸了摸肚子,已经不疼了,就是感觉恹恹的没有什么精神。“已经不疼了。”
叶邑辰听了也松了一口气,“看来龚太医的方子真的有用。”
雨澜很想看看下红有没有止住,可是叶邑辰在这里,这样隐私的动作,她怎么好意思。期期艾艾地说:“王爷,您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叶邑辰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看她满脸绯红,在他的注目下连脸都红透了,这才明白过来,他严肃地道:“我又不是没有瞧见过,你倒还害羞起来了?”
雨澜忙道:“那怎么能一样?”这话说起来格外的暧昧,雨澜刚一说完,脸色更红了。
叶邑辰呵呵一笑,“好,我出去!我出去!”走出里间,叫了晓玉进去。
一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主仆两个人又窃窃私语了半天。叶邑辰进来的时候看见雨澜的脸色不是很好。
“还在流血?”他猜到了,语气就有点沉重。
雨澜道:“还是有一点儿。”声音就低了下去,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叶邑辰在她的床榻边缘坐下,一手揽着她的腰肢,柔声道:“别担心!什么事情都要一点一点的来,再好的药,也要有足够的时间才能显现效果。有我呢,什么事都没有。你要是实在担心,我们就把龚太医叫过来问一问。”
雨澜没想到他把龚太医留在府里了。
不一会龚太医来了,叶邑辰直接把他请到了里间。晓玉已经把床帐放了下来,龚太医隔着帘子问了两句,听完了神色轻松了下来。十分肯定地说;“明天再早晚各吃一服药,下红就该止住了。”
叶邑辰就听见床帐里雨澜如释重负的呼吸声。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龚太医又交代了几句,叫雨澜卧床休息,千万不要走动,又叫她注意饮食休息,这才告辞下去了。
叶邑辰将龚太医送到院子门口,叫承影送他回前院。回到内室,小丫鬟已经挑起了帘子,他见雨澜眼角眉梢全都舒缓了下来,神色也变得轻松了不少。笑着握住了她的手:“这下放心了?”
雨澜点了点头。
叶邑辰也高兴起来。叫晓玉将夜宵端上来,厨房上早就准备好了,几个婆子就抬进来一个小小的红木圆桌,上面摆着热腾腾的吃食。最中间摆着的就是叶邑辰点的燕窝鸡丝粥。
雨澜害怕叶邑辰又喂她,点了晓玉拿吃的给她。晓玉就端了那碗粥喂给她吃。叶邑辰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看得她鸭梨山大,好不容易吃完了。
叶邑辰正想叫她多吃点儿,一个小丫头满脸喜气地跑了进来:“王爷,王妃,大少爷醒了!”
“真的?”雨澜听了,心里的一块石头就落了地。叶邑辰已经站起了来,披了一件披风在身上,对雨澜说了一句;“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去瞧瞧文哥儿。你千万不要乱动,文哥儿那边有我在,绝对不会有问题。”说着急急忙忙地去了。
雨澜心里干着急却不能去看文哥儿,值得吩咐晓玉:“快去去探探消息!”晓玉应声而去。
等叶邑辰到了前院,还没进外书房呢,就听见儿子哭声。叶邑辰紧走进步,看见叶敏文缩在床榻的一角,哭得声噎气堵的,一群丫鬟婆子围着他,颇为气急败坏,奶娘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大少爷,是我啊,我是奶娘啊!”
却不敢靠近。
叶邑辰走上起来,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奶娘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大少爷可能是被什么吓到了,哭闹的厉害,谁也不让接近,一靠近他就咬人,而且会哭得更加厉害。”她伸出手来,只见她的手上有两个硕大的牙印,都已经出血了。
叶邑辰也没见过这种情况,他试着靠近叶敏文,结果叶敏文一点儿不给他这个当爹的面子,叶邑辰稍一靠近,他就尖声叫了起来。
叶邑辰心里清楚,儿子受到了那么大的惊吓,秋荷在他面前活生生被狼咬死了,他能不还怕吗?
他急得在原地转了一圈,如何养儿育儿他实在是个门外汉。儿子的哭声,一声声的撕裂他的心肺,可是无论是奶娘还是别人上去,叶敏文都显得十分排斥。大家不敢过分逼迫,全都一筹莫展。
叶邑辰心里油煎一样难受,这个时候白大夫来了。叶邑辰像是见了救星一样:“白先生,你快看一看,文哥儿这般哭闹不休,又不肯叫人近身,这可如何是好。”
白大夫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场景,白大夫试着接近叶敏文,最终也是以失败儿告终。他为难道:“王爷恕罪,看病是要诊脉的,大少爷现在这个样子,小人也实在无能为力。”
叶邑辰听了脸色铁青。
奶娘抹着眼泪,焦急地道:“大少爷这个样子可不行啊。王爷您听听,他的嗓子都哭哑了!”
白大夫试着:“要不,还是给大少爷灌一剂安神的药,让大少爷再睡几个时辰?或许等那个时候他再醒了,也就好了!”
叶邑辰知道他的意思,是采用强硬的手段,抓住叶敏文硬给他灌药。
现在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叶邑辰正要答应,承影进来回报说:“王妃来了。”
叶邑辰吃了一惊:“她怎么来了?”这儿还不够乱吗?大夫明明叫她卧床休息,她怎么又到这里来凑热闹。
却是雨澜听了晓玉探听回来的消息,说是叶敏文哭闹不止,谁也拿他没办法,她那里还能呆得住,非得要过来看看。晓玉和钱妈妈怎么拦都拦不住。好在雨澜颇有急智,叫人抬了软榻过来,又披上厚厚的衣服,一路抬了过来。
抬着软榻的婆子小心翼翼的,一点不敢颠簸了王妃,到了外书房倒也没有什么不适的。
雨澜叫人直接把软榻抬进了屋子。叶邑辰看她这样来了,稍稍放了点心,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来了?”
雨澜就躺在软榻上和他说话:“我不来怎么放心得下文哥儿!”看见叶敏文这副样子,雨澜十分着急:“王爷,文哥儿这样哭下去不是办法,得想个法子才成!”
叶邑辰就把白大夫的点子说了。“煎一服安神的药,给他灌了让他再睡几个时辰。”
就是采用暴力强行给叶敏文灌药了?
“不行!”雨澜立刻反对,“孩子本来就吓成这个样子了,若是我们再粗暴地对他,难免在他心里留下伤痕,孩子还小,精神上受到的刺激太大,万一回复不过来怎么办?”雨澜不得不把问题的严重性全说出来。
古人对于精神方面的疾病不太重视,她是现代人,这种事情听说过很多,不少孩子就是从小受到了太大的刺激,一辈子走不出阴影来。
叶邑辰的脸色就有些迟疑,他觉得雨澜的话在理。“那你说怎么办?”
雨澜毅然道:“让我试试吧,我试着和文哥儿沟通,若是还不成,就派人去把祈氏请来,看她有没有办法。”这些日子雨澜和叶敏文已经十分亲密了,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儿信心的。
她没有说完,钱妈妈已经急急反对:“王妃,您现在本来就很不稳当,若是大少爷一不小心碰到了您的肚子,可怎么得了?”
雨澜看了叶邑辰一眼:“不是有王爷呢吗,有王爷看着,哪里会有什么问题!”
叶邑辰也有一些犹豫,雨澜道:“王爷,快点让我试试吧,文哥儿的嗓子都哭哑了!”
叶邑辰一咬牙:“你小心点儿,千万莫要强求。”一边叫了承影去接白氏过来。
两个婆子小心翼翼地抬着雨澜靠近了叶敏文床榻,雨澜探身起来,柔声叫着:“文哥儿,是我,我是母妃!你不要害怕,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她的声音温柔,如同扑面的春风,叶敏文听了似乎略微顿了一下,又开始哭了起来。
雨澜没有气馁,继续耐心地说着:“我是你的母妃,我叫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山药糕,文哥儿别哭了,我们去吃山药糕好不好!”
屋子里的人屏声静气的,所有的人都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影响了王妃。
雨澜一句句地说着,声音温柔,不急不躁,一开始效果并不大,可慢慢的,叶敏文似乎听进去了。可能他对这个声音有种安全感和信任感,他的哭声就渐渐小了一点儿。
雨澜见状,心里大喜,打了个手势,晓玉和钱妈妈一边一个搀扶着她坐到了叶敏文的床榻上。所有人的手心里都捏了一把冷汗。若是叶敏文忽然发狂,推到或者踢到了雨澜的肚子,那今天就杯具套着杯具,彻底的杯具了。
叶邑辰踏前一步,在这个位置上,若是叶敏文有任何异动,他都可以随时出手救援。
雨澜慢慢地和叶敏文说话,声音越来越温柔。不要说叶敏文,连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觉得放松了下来。叶敏文的哭声越来越小,雨澜伸出一只手试探着摸了一下他的头:“文哥儿,我是母妃,你不要害怕!”
叶敏文的身体抖了一下,却没有像反抗别人一样拼命反抗雨澜。在她轻柔的安抚之下,叶敏文慢慢停止了哭泣。雨澜一点一点挪到他的身旁,慢慢地将他的整个抱在了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有母妃在,什么事都没有了!”叶敏文刚才哭了足有半个时辰,嗓子都哭哑了。找到了一个温暖安全的地方,他的心慢慢放松了下来,不一会竟然昏昏睡去。
白大夫目睹了全过程。他没想到王妃能有这样的胆略和魄力,硬是能把大少爷给哄好了。还是在胎位不稳的情况下。
他忍不住开口赞道:“王妃真是贤德!”叶邑辰直到看到叶敏文在雨澜的怀里睡着了,提着的一颗心这才算落了地。手心里已经湿乎乎的全是汗水了。
雨澜刚才也是提着一口气,现在那口气松了,整个人都觉得疲惫不堪起来。不过她又不敢放开叶敏文,怕孩子再有反复。她见叶敏文睡熟了,便压低了声音叫白大夫:“白大夫,您来给孩子把把脉吧!”
白大夫急忙上前,白大夫上前摸了脉,小声说:“没事了没事了!大少爷脉象平和,已经没有大碍了!开几副定神的药连服几天,也就好了!大少爷腿上的伤是无大碍的,再给大少爷吃点润喉止咳的药医医嗓子,用不了几天就能大安了。”
叶邑辰和雨澜听了俱都是十分欢喜。白大夫开了药,雨澜打发了奶娘跟着去取药,又吩咐厨房捅开灶眼儿做些清淡容易克化的吃食。叶敏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今天一天的时间因为他昏迷不醒,奶娘只喂了他一点米汤,想来早已饿的狠了。
丫鬟们一一下去各行其是。叶邑辰走过来握住她的手,不无感激地道:“今天多亏了你!”
雨澜道:“王爷不必如此,这些都是臣妾应当做的!”
叶邑见她脸色不大好,急忙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再把龚太医请过来给你把把脉?”
雨澜摸了摸肚子,感觉没有什么不好。便摇了摇头,“不用麻烦太医了,若是明天还不安稳,再请太医来过来不迟。”老是这么折腾人家太医也不是个事儿。
叶邑辰见她面色疲惫,便道:“既然如此,你也不用折腾,就歇在这里吧!”
诶?
这里可是外书房,外书房对于一般的男主人来说,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
居然要她歇在外书房?
雨澜其实对于睡在什么地方并无所谓。外书房是叶邑辰的底盘,条件不比她的正房差。不过她还会问了一句:“您真让我睡这儿?”
叶邑辰点了点头,“时候不早了,你身子不好,快歇了吧。”就去催雨澜歇下。
伸手去抱叶敏文。叶敏文在梦之中,叶邑辰稍稍一碰他,他虽然没有醒来,却死死抓住雨澜的衣襟,叶邑辰去掰他的手,这个样子,雨澜和叶敏文谁都没法睡觉。
叶敏文五岁之后,叶邑辰就叫他单独一个人睡了。他本来是打算把他抱到临窗的大炕上去睡。他和雨澜在床上睡——雨澜和一般人的习惯不一样,不爱睡炕,叶邑辰对睡床还是睡炕都无所谓。
雨澜也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雨澜赶紧伸手制止他,“别,叫他和我一起睡吧!”
“那怎么行,万一晚上他乱动,碰到了你的肚子怎么办?”
雨澜已经叫了丫鬟进来铺床,“没事的,他这么小,再乱动还能怎么样,我晚上小心一点儿也就是了。”
叶邑辰实在有些不放心,可是看着儿子他又有点于心不忍。雨澜看了看那张酸枝木做成的大床,忽然道:“要不,咱们一家三口,今晚上就睡一块儿吧!”
253 祈氏
豪门权爵之家,孩子从小就跟着奶娘丫鬟一起,有自己的院子,睡觉也是跟着奶娘,大家都这样做,没有人觉得有什么特别。
古人讲究抱孙不抱子,父亲平时连儿子都不抱,和儿子睡在一张床上,估计很多人一辈子不会去实践。
所以叶邑辰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一家三口原来还可以这样睡啊!
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只不过经历过现代经验的雨澜,却不觉得这是什么一回事。
叶邑辰也不是那种迂腐之辈,听了这话觉得有理,就叫丫鬟将抱了一床被褥铺好。
叶邑去了叫了丫鬟进来,服侍他到净房净面洗漱,雨澜实在是累坏了,晓玉用热水绞了帕子给她抹了抹脸,换上衣服就睡到了云丝被里。
叶邑辰换好了衣服从净房里出来。就有奶娘带着小丫鬟,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看见雨澜已经躺下了,不由吃了一惊,奶娘也是见过大世面的,都说外书房是男主人的圣地,一般女主人是绝对不会歇在这儿的。
奶娘调整了一下情绪道:“王妃,大少爷的药煎好了!”
雨澜已经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是强打精神和她说话:“大少爷好不容易睡着了,还是等他醒了再喝药吧!”白大夫也说了,叶敏文并没有什么大的妨碍,只是些安神的药,早点儿喝晚点儿喝没有什么不一样。
不过奶娘的想法显然和她不一样。她觉得,喝药和睡觉这两件事,还是喝药更重要一点儿。奶娘端着药碗就有些迟疑。
“没听见王妃的话吗?”叶邑辰已经换好了衣裳走了进来。“大少爷的药,明天再喝也不迟,你们先下去吧。”
奶娘屈膝应是,带着丫鬟下去了。雨澜强撑着眼皮打了声招呼:“王爷!”
叶邑辰看她困得不像样子,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轻松了下来。看时间不早了,就亲自吹了灯,上了床躺了下去。夫妻俩一左一右,叶敏文躺在俩人中间。直到睡熟了,一只手还紧紧抓住雨澜的里衣。
雨澜轻轻抚了抚他的脑袋,爱怜地道:“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
叶邑辰看见儿子睡梦之中,依然紧紧皱着眉头,心里也是一阵难受:“要不然,让文哥儿睡到我这边吧。”
雨澜打了个呵欠:“不用了,就这样就行了。”
叶邑辰忽然道:“等明天,还是把文哥接到正院去住吧!”
他这是完全相信了我的节奏?
雨澜的脑子里刚转过这么个念头,脑袋一挨着枕头,人就睡了过去。她也是太累了。
叶邑辰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雨澜的回应,侧脸一看,雨澜已经双目紧闭,呼吸均匀,明显是睡着了。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待看见一大一小两张脸近在咫尺睡在自己的旁边,雨澜的睡颜安详宁和,叶邑辰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王府角落的小佛堂里。
小佛堂四个角的香炉中正缓缓吞吐着袅袅的烟尘。小小的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味道。
自从祈氏被叶邑辰发落到小佛堂里,明面上是说她心念旧主,要去小佛堂里为白王妃念经祈福。实际上谁都知道她是在和王妃的角逐中败下阵来,被王爷发落到这里来的。
那些跟红踩白的,就没少欺到她的头上。供应的茶点饭菜、衣裳首饰,质量呈直线下降趋势。以前再怎么样也有叶敏文傍身,下人们个个巴结唯恐不及,忽然之间的巨大落差,让祈氏难受了好多天。好在雨澜是个大度的,她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一连罚了几个怠慢主子的刁奴到庄子上,服侍她的下人这才老实了。
又叫人将小佛堂内的摆设全都按照祈氏的心意全换了新的。
当然,祈氏对雨澜恨之入骨,她是绝不会因为这点事情而感激她,只当她是在邀买人心,在王爷跟前卖好。雨澜也并不要她的真心感激,她是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祈氏跪在佛像前,一身素服,手里捧着一本经书,眼睛也盯在书上头,可是经书山的字,却一个也没有看进去。
她的心里焦急万分。
祈氏的贴身丫鬟绣珠推门走了进来。“侧妃娘娘!”她刚叫了一声,一个蹲身福礼没有施下去,祈氏已经一把拉住了她,急急问道:“怎样?你可打听出来了?”
祈氏自从进了小佛堂,就没有一天不想着怎样出去的。可是叶邑辰叫她在佛堂中念经,无事不得随意外出,她也就不敢踏出小佛堂半步。王爷的脾气她很清楚,但凡她有一丁点不遵照王爷的意思去办的,那接下来的处罚肯定会加倍严厉。
不过小佛堂的地理位置比较高,站在小佛堂的院子里,就能够看见外书房的灯光。叶邑辰虽然和王妃关系如胶似漆。但他是朝中重臣,因此倒也有大半的时间是呆在外书房处理政务的。祈氏每每看到晚上这里的灯光,心中总在盼望着,有朝一日,她能够否极泰来,和这座书房的男主人再续前缘。
直到昨天晚上,她发现外书房的灯火通明,亮了整整一夜。
她第一个感觉就是,王府出事了!而且必然还是大事!
天一亮她就派了贴身丫鬟绣珠出去打听。结果绣珠问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还生了一肚子的气回来。
“这起子捧高踩低的小人,新王妃一来,他们就忘了以前是怎么讨好咱们的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在咱们面前摆架子!”小佛堂后面跟着的是一个小小的跨院,祈氏如今就住在这里。
绣珠回到小院里,就和祈氏抱怨起来。她问了几个以前祈氏有头有脸的时候,对她“姐姐姐姐”的奉承不休的丫鬟婆子,结果她们丝毫没有以前的热乎劲儿,还语带讽刺地说:“问那么多干嘛,还是好好念好你的经得了!”
绣珠气得七窍生烟。
“她们真的这样说?”她这次叫绣珠去问的,一个是大厨房的李妈妈,一个是针线房的二等丫头翠蕊,这两个人都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雨澜当政之后并没有把她们全换了,她本来以为她们会念着当年的恩情,透几句话给她,没想到,就然回事这么个结局。
祈氏跌坐在床上,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疼。
绣珠见她脸色煞白,吓了一跳,急忙倒了一杯热茶来,“娘娘您喝口水。您金尊玉贵,是上了皇家玉碟的,她们算是什么东西,您和她们生气,没得自降了身份。”
祈氏暗暗苦笑,皇宫里的妃嫔们还有被奴才欺侮怠慢的呢,何况她一个王府的侧妃。整个王府的人,看得都是王爷的脸色,要是王爷不喜欢谁,看不上谁,那他的日子就别想好过了。
那个女人,不就是因为有王爷的撑腰,才会在内宅这样顺风顺水吗,不然这王府里的管事嬷嬷们,有的是内务府的,有的甚至是皇上给的,真想手拿把掐,哪有哪有容易?
到底没打听出什么消息来,祈氏反倒生了一肚子气。
喝了一杯热茶,便躺在床上休息。中午吃过了厨房送来的饭食,祈氏怎么也坐不住了。
她站在小佛堂的庭院里,就看见外书房人来人往的,气氛十分紧张。
祈氏陷入了沉思。
她需要找到一个切入点,帮她摆脱现在的处境,这样呆在小佛堂里,人都要发霉了。而要想脱离这种处境,首先第一点就是要见到叶邑辰。
直觉上,她觉得这次事情是一个机会。
她取出来五十两的一张银票,交给绣珠,“再去打听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
绣珠看见这银票就有些奇怪。祈氏是丫鬟出身,手面不大,平时打赏丫鬟小厮都有些小气,因为这个,私下里仆妇们没少议论她,今儿怎么肯出这样大的血。
见祈氏一叠声地催她快去,不敢怠慢,将银票好好地收了起来,这才去了。
绣珠走了,祈氏在屋子里却怎么也坐不住了。她走了两圈,心里实在不能平静,就来到小佛堂里念经。可是念经也不能让她的心安静下来。
绣珠这一次出去的时间格外的长。
直过了一个多时辰。绣珠才脸色青白地进了佛堂——她先去后院里找,小丫鬟告诉她祈氏进了佛堂,这才找了过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 祈氏一把抓住她急急地问。
绣珠喘了一口气,吓得不轻,“侧妃娘娘,吓死奴婢了。刚才马总管在二门发落几个传闲话的小丫头,生生…生生给打死了!血肉模糊的,真是惨不忍睹啊!”
“啊?”祈氏也吓了一跳,王府里规矩虽然大,可也不会轻易打死人命。越是这样,越是说明这件事情大得超乎想象。
“那你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