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僵了身体,但是没敢动。叶晓棠突然起身,李剑转头道,“你干啥?”
叶晓棠开始利落地穿衣服,气笑道,“我不管!这跟我没关系!我们本来就没关系,你跟我也没关系!”
李剑上去抢她的衣服,叶晓棠推他,两人撕扯着,李剑把叶晓棠抱起来按在床上,央求道,“晓棠我错了,你别闹了行吗?”
叶晓棠扭过头,李剑伏在她的胸口哀求道,“我知道错了,可是已经这样了,你就别管了,我自己处理好,行吧?”
叶晓棠气不语,李剑压着她的肩,“这事我会办好,你就别管了,行吧!”
叶晓棠往外推他,李剑压制着她的反抗,连声道,“别管了,行不行!”
暗夜中也可以看见他的脸很严肃,不是央求,半是胁迫,他的目光中有几分怒,几分哀怨。
李剑道,“这事已经这样了,你就是闹死我,也就这样了,我也知道不如听你的了,可是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别管了,我来背着,好吧!你就让我安静一会儿,别逼我了,行吗?”
叶晓棠道,“我怎么就逼你了!我让你去贷款,炒股了吗!”
李剑切齿地低吼,“跟你说别管了!管你能管啥,你有钱啊还是懂股票!我自己能处理,不碍你的事,你少跟我生点气就行了!”
叶晓棠被他一吼,更是火冲眉头,拼命挣扎要推开他,李剑用力地把她制住,胳膊腿压得死死的,低吼道,“你干啥!”
叶晓棠道,“你放开!”
李剑道,“不放!三更半夜穿衣服想干啥!啊!”
叶晓棠被他压制着,怎么使劲也不能动弹,一委屈,一下子哭出来。李剑一见,一下子手忙脚乱,抱住她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晓棠你别哭,哥哥知道错了好吧?你别跑啊,大晚上的,下大雪,什么车都没了,你要出点事,我就真别活了!”
叶晓棠哭着推他,李剑抱着她道,“听话,别跑了,啊?”
叶晓棠安分下来,李剑拿卫生纸给叶晓棠擦泪擤鼻涕,说道,“别生气了,咱们睡觉吧,来。”
叶晓棠顺从地和他靠在床头,盖上被子,李剑道,“晓棠,你听我说。我也是为了咱们家好,你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犟,不撞南墙不回头,一条道走到黑!我去年转业,买房借了钱,你工作又出问题,我想尽快翻身,还了钱要孩子,就觉得炒股是条路子。你说我原来在部队,不了解外面的事,要知道,咱去年炒多好啊!一上班好多同事都在炒,想着今年又开奥运会,都说股市会大涨的,才脑袋一热,就想找人贷笔款,挣一笔钱。”
叶晓棠道,“可是你为什么瞒着我啊!这么大的事我一点不知道,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
李剑叹气道,“我跟你说过,你不同意。”
“我不同意,你就背着我做,是吗?”
李剑道,“行了别说了,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吧?”
叶晓棠嘲弄地笑了一声,“在这家里我有资格生气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同不同意都没关系,你不想做什么就不做,反正有我去做,不是吗?”
李剑哀声道,“晓棠…”
叶晓棠道,“我不同意的,你做也是做了,我不能闹,也不该闹,闹了也没有用。你铤而走险做了,无论吉凶,我都得受着,还要反过头来为你着想,要心疼你,安慰你,得怜惜你。你想要冷静,我就不能吵架,你想要热情,我就不能冷战,你想要支持,我就不能干涉。你背着我借那么多钱炒股,回来像大爷一样,等着我做饭洗衣服侍候你,吃完饭一抹嘴打游戏,心情烦躁了就发脾气,掉了头发抱委屈诉苦,李剑,你个功劳可真大啊,是不是?”
李剑垂下头,瘪着嘴道,“呜呜,别说了,我无地自容了,晓棠,我对不起你啊,别生气了。”
“李剑,你娶的不是人,是神。”叶晓棠笑道,“你娶的也不是神,神怎么能让自己老公赔钱呢,神还用男人出去挣钱吗?神还用做家务,最关键的是,神仙还会结婚吗?”
叶晓棠最后的语气轻柔悠扬,像是笑,又像是叹息。李剑怔怔地望着她半天,小心道,“晓棠,你后悔和我结婚啦?”
叶晓棠闭上眼,笑出声来。李剑惊恐,抱着她道,“晓棠,你别这样,我害怕。”
叶晓棠道,“你怕什么,你有恃无恐。”
李剑叹了口气道,“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啊!想让你过好日子啊!晓棠,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啊,就是在家懒点,可是现在就咱们俩,又没孩子,能有多少事啊,就让你做做饭嘛!”
叶晓棠笑了一声,没理会。李剑闷了半晌,搂着叶晓棠道,“晓棠,别这样好不好,炒股的事我管,我想办法挣回来,行吧?工资都给你,你挣的钱我也不动,行不?”
叶晓棠笑着望着他,“那你哪来钱去?贷款要连本带利的还,你赔了,拿什么还,又去借是不是!”
李剑道,“你别管!我已经还上了!”
叶晓棠道,“你到底赔了多少?”
李剑闷不做声,叶晓棠等了半天,顾自笑道,“连我这不炒股的人也知道今年股市是飞流直下三千尺,你一个年初才入市的菜鸟,弄这么大一个手笔,能剩三分之一就不错了,是吧?”
李剑道,“比那多,你别担心了,我真还上了。”
叶晓棠道,“李剑,我累了。这日子,我过够了。”
一声累,一声疲惫,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出来,波澜不惊,似乎也没带有情绪。
叶晓棠轻轻地推开李剑,一个人钻进被窝盖好被子,李剑跟着躺下,从后面轻轻抱住了叶晓棠。
“晓棠,你是不是不原谅我了?”
…
“晓棠,宝贝儿,你别担心,那笔钱入市晚,你看九月份才和你说的,十月份到账的,不过两个多月,我是想抄底的,以为快降到底了才进的,没赔那么多,你别担心啊,好吧?”
叶晓棠不说话,李剑拿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打,一边道,“你打我,行了吧,打我!”
叶晓棠抽了手,在淡弱的光影中静静地望着他,李剑的表情很是哀怜,有愧疚,有宠爱。
叶晓棠悲从中来,对李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没用,帮不了你什么,只配做做饭洗洗衣裳,有什么事情你做主就行了,根本不用和我商量,无论你做什么,我只要整天对着你傻笑就行了,最好不知道,知道了也别过问,是不是?”
李剑道,“不是,我能那么对你吗?”
叶晓棠道,“那你是怎么对我的!”
李剑突然有些急躁,“我怎么你了!怎么对不起你了!啊!你工作没有,怪我吗?你给人家做保姆,我逼你了吗?你整天跟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我不是忍了你了吗?”
叶晓棠也急了,“我怎么就对不起你了!怎么就跟你鼻子不鼻子脸不脸啦!”
李剑冷笑道,“哼,你自己知道,就是最近,这几个月,啊,动不动闹情绪,就今天,热水器崩了,能怪我吗,收拾个厨房,把饮料瓶子摔个山响,你干什么了,不愿意干别干,你摔谁呢!”
叶晓棠一听,大声道,“你说得容易,不愿干别干,那我不干谁干!你干吗?这家里家外,你干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干什么!”
李剑道,“我是不干什么,可我也没摔啊!”
叶晓棠几乎气晕过去,咬牙切齿地一拳头砸在他的身上,吼道,“你滚!滚蛋!别让我侍候你!”
李剑没有准备,被她打得措手不及,顿时火道,“你干啥!”
叶晓棠道,“你滚出去炒股去!别让我看见你!”
李剑直着脖子盯着她,有一瞬间他是怒的,但最终没有发作,凶狠地靠在床头点了颗烟,闷声抽。
叶晓棠吼了两声,盯着他大声喘着气。李剑一声不吭地抽烟,末了熄了烟,翻身躺下说道,“我错了,睡觉吧。挣不来钱,还有什么脸。”
叶晓棠道,“你说什么!”
李剑冷哼道,“我说我没出息,自己媳妇也看不起。什么这儿那儿的,都是借口,就是因为钱!我是背着你,可我要是挣了钱,拿个十万甩给你,你还不欢天喜地的?还不是觉得我有本事,有魄力?现在赔钱了,咋说咋没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不依不饶的,啊,你以为我愿意赔钱啊!”
叶晓棠怔愣住,李剑突然转过来怒道,“让你做个饭怎么了?收拾个厨房怎么了?谁家女人不做饭收拾家!就你一个人委屈啦!要委屈原来怎么不委屈,就现在委屈啦!”
李剑这不是骂,是训斥,这咄咄逼人的训斥却是比打了她一巴掌还难受,叶晓棠对着她低低地哀吼一声,一下子从床上惊跳起,乱七八糟地穿衣服,李剑也一下子跃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道,“你不用走!我走!不是让我滚蛋吗,我滚,行了吧!”
他三下五除二套上衣服,把叶晓棠往床上一推,甩上门扬长而去!
第二十七章 奈与无奈
伴随着汽车发动的声音,刺眼的灯光划过玻璃窗,在黑暗的房间里一晃而过。
李剑走了。只剩下叶晓棠伏在床上,一个人抱着被子哭。
也说不出是难受还是委屈。似乎这次吵架不同以往,搅得她的心在胸腔里熬不住,只想呕出来才松快。
她为什么要受他的气。她现在没工作,她缺钱,她在人家做保姆,连个暖气费也舍不得交,可他背着她一下子欠那么多债,还不许她心疼,不许她埋怨吗?
他一句错了,她就得笑脸相迎,乐呵呵跟着他还债!说得倒好听,不影响她生活,那么大一笔债,像一座山似的压着,不影响她生活影响谁的!不影响,那他掉什么头发,他们两个人水火不容的样子,除了她,难道不是因为他的坏情绪!
平日家务事都她做,踢个饮料瓶子,就落得全身都是不是,她若是袖手旁观有吃有穿,她也不抱怨,她也没脾气!
叶晓棠那一瞬间很恨,恨到咬牙切齿,恨到绷紧了骨头缝,恨不得冲上去和他一刀两断,恨不得马上就离了他!
他那么大一个男人,三十多岁了,还像愣头青一样,想起一出是一出,脑袋一热就冒险,那么轻易地,就赌上他们的未来!
说是为了这个家,他是傻子吗,就没考虑过失败的后果,他根本是刚愎自用不负责任!
她算他的什么人呢?不过是他的一个附属品,有钱了跟着花,没钱了别抱怨?
女人把自己的身家幸福,完全寄托在男人单方面的智慧与否,是一件多么愚蠢和悲哀的事情!就算他赌赢了,挣了一笔钱,享受一个男人被仰慕被服侍的尊荣,她,便幸福吗?
等等。
叶晓棠让自己在这个问题上停下来。
如果今天李剑没有赔,而是挣了十多万,拿着那笔钱笑微微地等着她夸奖,她还会勃然变色,跳脚指责他为什么不与她商量吗!
她不会惊喜?她不会瞬间以为那个男人很高大英伟?她难道不会以为,那个男人是对的而自己是错的?她难道不会庆幸,幸好那个男人当初没听自己的?
她会不会在内心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有眼光,选的男人很能干?
会不会?
她突然无法面对自己内心的拷问。叶晓棠瞬间沉默,然后静静地落下泪来。
她在黑夜里仰天笑了一下,呵呵,似乎,真的太可笑了。
曾几何时,年轻的她,爱得义无反顾,傲世俗,轻利禄。
他家穷,没关系。没有房子,没关系。没有彩礼,也没关系。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陪嫁衣,他们年轻,有的是机会。
以成败论英雄,是她曾经最为鄙视的。而今呢,她也同样不能免俗地,在以成败论英雄。
李剑赔了,所以有不恕罪。他若是挣了呢?
叶晓棠突然一个人,在暗夜里笑不止。他若是挣了呢?叶晓棠,你是不是就喜笑颜开心满意足,然后更周到更体贴的侍候奉承?
叶晓棠,你是不是!
你曾经爱他,爱到卑微,低到尘土里。他赖床,你做好饭,他躺在床上要吃苹果,你巴巴地洗好送过去,只为了他柔情蜜意地搂住,在你的胸前说一声“老婆”?
是吗?
只记得曾经深爱的往事,却忘了当年去深爱的理由。
为什么呢,那么爱他?
叶晓棠瞬间泪滂沱。
明知道他穷,大男子主义,在家懒。甚至在谈恋爱的时候,他也不曾细致入微地体贴,可是为什么呢,那么爱他,非要嫁给他?
因为姥姥吗?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内心亲近,在他怀中唤一声哥哥,就莫名幸福,莫名的安心。
在茫茫人海中骤然一相遇,两情相悦地携手,直说要一直到白头。
叶晓棠止不住内心的悲怆,泪如涌,心撕裂。
她曾经为能和他相爱而感谢上苍,她曾经以为除了生死再没有东西能让他们分开。她知道可能会过苦日子,可是不知道苦日子过起来是这么让人难受。
他是发过不少脾气,可什么时候这样质问过她骂过她,那都是她要干的事!他习惯了,只要吵架,都是他先哄,先央劝。
他赔了钱,不想让她知道。可她偏偏不依不饶。叶晓棠又哭,一想起那么多钱,她又禁不住心痛。
他为什么闯这么大祸!前前后后加起来几十万的钱,是不是想还一辈子!
一想到钱,叶晓棠心里有些怕了。买房子的首付,房贷的钱,再加上他弄这一出,加起来,山一般重的债台高筑,要怎么办,什么时候才能还清,什么时候才能要孩子。
叶晓棠哭了想,想了哭。到最后实在是累了,窝在被子里却睡不着。夜死一般静寂,连风也没有,可是叶晓棠耳朵里似乎有某种声音,细碎的,杂乱的,仿似有一把急促的时钟,不停不歇。
叶晓棠爬起来,揉揉耳朵,夜空寂,她有几分孤独迷茫,拿了手机,翻来覆去,找不到一个人可以说说话。
深夜十一点半,都睡得香,谁的电话她也不敢打。
不敢和家里说,这个时间,也不能和朋友哭。
她以后怎么办?叶晓棠埋头在膝间抓着头发,以后怎么办?
一天天的日子,任凭自己变得凡庸琐碎,是不是就这样破罐子破摔,一蹶不振地还债?
继续这么过,还是离婚?
叶晓棠一下子觉得燥热,无可忍受的烦乱和心燥,她起身穿好衣服,开了灯,亮光直晃她的眼,她挡着眼睛适应了很久,才找到钥匙,开门出去。
外面很冷,很静。皑皑的雪,清朗的月光。
她插着双手在雪地里望月亮,天高月小,月光里的人,更小。
雪夜的寒一点点沁进衣服里,丝丝缕缕地透进肌肤。叶晓棠坐在厚厚的雪地里,靠在墙上。仿佛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从来都是她一个人。
月半圆,冰清玉洁。
那夜浩淼的苍穹很美,一粒粒亮晶晶的星星,仿似可以直奔眼前来,在她面前笑。
叶晓棠也苦笑。
看着这天地苍茫,人渺小如蝼蚁。她一个人,在苍茫背景下演绎的悲欢离合,纵是撕心裂肺,于天地,于别人,也没有丝毫影响。
天地也免不了瞬息变化,何况人,何况情感。佛说了解人世的无常,是种智慧,爱恨情仇,原本色相。
所以人生看似牵连纵横,却不过是一场悲喜交加的独角戏,最先被感动和伤害的,不过是她自己。
有什么看不开的,忘不掉的,不妨站在一个俯瞰众生的角度,观照一下自己,笑一笑自己那场爱也好恨也好,微不足道的执迷。
痛哭之后,不妨欢喜。叶晓棠靠在雪地里,对着自己的影子笑。
既已结为夫妻,就要患难时相顾,缓急时相资,若临事反目退避,还算什么夫妻。
人之为人,在于情,在于义。所以我不该在这个时候想着离开,让他折了兵,又赔了夫人。
一切事,都是因我失去工作而起吧。
哥哥,原来我上班,清闲稳定,包揽家务觉得是因为我爱你,现在做家务却成了我的全部工作,我不平衡。
我不认为自己这辈子是用来做家务侍候男人的,你懂不懂?一个人地位的缺失,会敏感不可理喻,对我而言,你多分担点是对我的爱护,你袖手不理,是看我不起。
我身边没有谁,只有你。遭遇人生的落差变故,需要你鼓励包容的时候,却没想到你计较的反倒是我偶尔的坏情绪。我没好气,你就更没好气。哥哥,早在今夜之前,我就已经很疲惫,离家出走。
生活不如意,就是这样吵。这样下去我注定沦为悍妇,你注定铤而走险。我们注定相互厌倦,我们注定,不白首,已分离。
叶晓棠一步步在楼梯上走,静如冰雪,淡淡笑。她给李剑发了条短信:哥哥,你睡了吗?
她看着短信发送成功,在心里对自己说,我若要爱你,就得先爱我自己。
她一进屋,李剑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在那头沉闷了半晌,“宝贝儿,你不生气啦?”
叶晓棠解着羽绒服,轻声道,“不气了。”
李剑叹了口气,似乎哽咽道,“宝贝儿,其实我,觉得可对不起你了。…”
叶晓棠笑了,“我也对不起你,不是,在厨房里摔东西了吗?”
李剑道,“你别说了。…,晓棠,你现在干啥呢?”
叶晓棠道,“准备睡觉,明天还早起。你也睡吧,别多想了。”
李剑似乎舍不得挂电话,软着声音叫晓棠,叶晓棠笑着,“你甩手走了,现在还缠着我干什么,睡吧,不早了。”
李剑道,“晓棠,谢谢你啊。你要是一直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晓棠,你放心,我一定把事情搞定,你不用担心,好吧?”
叶晓棠“嗯”了一声,说道,“别胡闹了,炒股不是你想象的那么挣钱容易,两个人的家,得珍惜。”
她说着眼圈湿了,李剑道,“晓棠你放心,我知道深浅了。”
叶晓棠道,“这回知道民主和独裁的不同了吧?民主是两个人的决定,出了事同舟共济;独裁是一个人的冒险,出了事容易激起民变的。李剑,我不气了,但并不代表就是鼓励你继续做独裁的君主。这么大的事,仅此一次。”
李剑沉默半晌,叶晓棠道,“如果你觉得我目光短浅,一无长技,只配照顾你的生活,无权参与家庭事件,那么,我退出。”
李剑道,“晓棠,你瞎说啥呢!这件事我错了,好吧。”
叶晓棠也觉得自己不知不觉中话就说重了,当下莞尔笑,说道,“哥哥,早点睡吧,别胡思乱想了,我没事,拜拜。”
两个人互道晚安,叶晓棠睡了三四个小时,爬起来用冷水敷了敷眼睛,粉底眼影睫毛膏地化了妆,穿了衣服神采奕奕地出门做保姆去。
生活越打压,人越得超拔,她得先打理好自己的生活。
到谭家的时候,晶晶上学了,宁淑华一个人在家戴着老花镜看书,叶晓棠笑盈盈地唤了声“宁阿姨”,便开始拿抹布收拾房间。
一个周日不在,家里有些乱了,一百七十多平米的房子收拾一圈,任是叶晓棠手脚利落,一个半小时也过去了。
拖完地的叶晓棠出了微微的汗,她在卫生间洗了三遍手,才回到客厅,为宁淑华泡茶。
宁淑华放下书,笑看着叶晓棠道,“晓棠你今天化妆了啊,还是化了妆好看。”
叶晓棠笑道,“阿姨,您喜欢,我给您也化妆!”
宁淑华突然提起了几分兴致,“好啊,还没人给我化过妆呢!你说我们年轻那会儿,不兴这个,等兴了,我也老了。就是兴,那时候学校管得多严啊,不让烫发,不让浓妆,不让戴夸张首饰,我这一辈子,就没有美过!”
叶晓棠道,“阿姨您有气质,穿衣服就好看,这化妆啊,用的都是表面功夫,您骨子里知识分子的贵气,举手投足,别人也仿不来。”
宁淑华呵呵笑着,同样是奉承话,这晓棠嘴里说出来她就爱听。贵气多粗俗,人家说是知识分子的贵气,宁淑华是从里到外的舒服。
叶晓棠清浅的笑,皓腕半露,清亮的茶水稳稳地落在杯里,然后放下壶,双手捧着茶放到宁淑华手边。
离得近了,宁淑华瞧见她眼睛下妆容掩盖不住的浮肿,马上关切道,“晓棠你这怎么了,我看着这眼睛,怎么像哭过了?”
叶晓棠道,“阿姨,我回家吵架了呗!被气哭了,今儿要不化妆,可就是罪过了,满大街吓人去。”
宁淑华道,“为什么事啊,这么好的老婆你爱人还舍得欺负!”
叶晓棠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家那热水器爆了,流了一厨房水,您想啊,前天刮风下雪,那水多冷啊,我弯腰收拾,一个装醋的饮料瓶掉地下,我嫌烦,就踢了一脚,结果我爱人就不干了,非说我闹情绪生气,两个人谁也不让,可不就是吵嘛!”
宁淑华听了呵呵笑,叶晓棠道,“他说我态度不好,我嫌他不帮忙,两个人计较了半天,挺可笑的。”
宁淑华笑道,“两口子可不就是为了鸡毛蒜皮的事儿吵啊闹的,我年轻那会儿,小伟他爸还没挣什么钱呢,他动不动加班,我又上班又做家务,我又没好脾气,可不也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但是话也说回来,他后来下海经商做生意,更是整天长在外面,你想吵架都抓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