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应。楚狂凑在琳儿的脸边,笑道,“看来应该跟你要解药了,拿来!”
琳儿道,“我没有。”
楚狂用剑托起她的脸,笑道,“你没有,就别怪我不客气先杀了你了!”
面具人突然出现在残壁的暗影里。楚狂见他现身,突然撇下琳儿一剑朝面具人砍去!
他用的还是刀的手法,可是那把剑比他的刀轻飘多了,面具人听到风声,躲闪,楚狂突然朝他喷了口血,敛笑不笑,表情七分得逞三分捉弄。
他倒在野草上,身下的碎石咯得他好疼。
面具人突然知道,中计了!
他对楚狂这个男人还是有点忌讳的,毕竟被他一刀削去了左边的膀子。这男人对危险极其敏感,直觉非常厉害,这对他来说几乎就是一种本能,接近原野山林里动物的本能。要琳儿去接近他,本来就是有几分危险的。
刚刚这男人身上有一种剧毒,带着血喷向了他。大部分他都躲开了,可是后脖子有一点麻麻的感觉,应该是,毒入肌肤了。
面具人怔住,硬着身子。上次李安然暗器里的毒并没有完全解开,现在不知道又被中进了什么东西。
楚狂在地上灿然一笑道,“怎么样,换解药吧。我二哥知道我不懂毒,难免要挨欺负,早就为我准备好了,你看,你再精于毒,弄出解药也要时间,我若是死了,你万一真的解不了自己的毒,怎么办呢?”
面具人僵住,他发现自己自从李安然出事以后,好像变笨了。真是奇怪,他一个用毒的大家,怎么会着了楚狂的道?他忽视楚狂了,没想到这个一向惯于拼命的男人突然会用毒。
楚狂突然叹了口气,仰天笑道,“这样死在野草里真不错呢,满天星光,你真是天才啊!给我找了一个这么舒服的死法,我不和你斗了,我这就去死了。”
楚狂的表情空明恬淡,面带微笑,很美。
望洋之叹要毒发了。
面具人一把扼住楚狂的咽喉,把解药给他服下。楚狂躺在地上喘息着,望着面具人满眼都是笑,“你的动作真快,这么舍不得我吗,我活着你很麻烦的。还是死了轻省,你真的很笨啊。”
面具人道,“你的解药拿来。”
楚狂笑道,“你真逗,要是装在我身上,你直接杀了我搜身不就得了,还真那么听话,给我吃解药啊!”
面具人杀机四盛。吼道,“那就给我取来!”
楚狂道,“你脑子有病啊,我凭什么听你的,你让取来就取来?”
面具人揪住楚狂的领子,盯着他英俊的脸,咬牙道,“你别忘了,我给你解药,也能给你施毒。”
楚狂咧嘴笑,说“我知道”,一拳向面具人打去。面具人不料他突然出手,当下避开,楚狂索性一把抱住他的腰,两个人突然玩起了摔跤肉搏,大动干戈。
两个人忽而上,忽而下,你一拳我一掌,但面具人少条胳膊,很快居于劣势。他的人手直愣愣地看着,没拿到楚狂解药,皆是不敢上前。
高手过招,一招毙命倒是见过。可是这两个仇人,像小孩儿一样滚在地上打架,还是一副拼命的阵势,怎么看都有那么一点滑稽。
楚狂过了顿打人的瘾,但很快败下阵来,他又被面具人施毒了。
他仰天躺在地上,旁边就是被他打个半死的面具人。
面具人突然叹了口气,忍不住想笑。
这个叫楚狂的男人,真是不按牌理出牌。都说楚狂胆气第一,今天还真得刮目相看,这男人典型一个耍混不怕死。
仗着控制着自己的解药,不怕被自己毒,没有内力动刀枪竟然跟自己动起了拳头。这男人的拳头,真的很硬,很狂野。很凶狠。
面具人突然有一刻放松,你死我活的两个人,他竟然像是街头混混一样,扑过来打一顿出气。他明知道打不死自己,他就是想出出气。
楚狂他,那么大一个男人,怎么会有这样幼稚的想法和举动呢?
他不怕死,趁毒发之时敢给自己施毒。得了解药还不收手,对自己先是骂,后是打。
面具人笑。他不得不承认,楚狂和他打了一架,最后还是回到起点,他被下了毒,可是自己还得给他解开,用来交换他种在自己身上毒的解药。
等于自己白白被楚狂打了一顿。
面具人差一点就觉得这个叫楚狂的男人很可爱。他挨过数不清的打,第一次觉得,打他的人,竟然有一点可爱。
他是李安然的兄弟,为什么自己,就没有一个这样的兄弟?
面具人几乎是含着笑,“怎么样,打出气了?”
楚狂恨声道,“你还没死,我不能把你抽骨断筋,扒皮吃肉,我出什么气我!”
望着楚狂脸上痛苦的表情,面具人知道他毒发,笑道,“惹火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楚狂道,“你以为就我付出代价,你不毒发,不疼吗?”
楚狂说完,面具人毒发。两个人僵持着,让对方先交出解药。
白衣堂走出一位弟子,雪白的麻布衣,二十出头的年纪,风神俊逸儒雅。他搭过楚狂的脉,从腰间拿出一粒药给楚狂服下,说道,“在下杨九翔,倘若我说得没错,我家四师叔中的毒叫做‘青红’,又名悔断肠,此毒晚生可以为四师叔解,不劳前辈赐药。”
说着杨九翔搀扶起楚狂。楚狂看着地上痛苦的面具人,恨恨地说了一句,“杀!”
面具人突然意识到,他要面对他人生里的,一场大杀伐。
面具人始终是自信的。他不怕楚狂。也不怕突然出现的那个杨九翔。
他马上注意到,楚狂今晚上,没用刀。
没有理由啊,他为什么不用刀。如果他用刀,或许他,已经杀了自己。
他为什么不用他顺手的武器?他从一开始,就没带刀。
周围是一场杀伐,面具人强忍着剧痛,往嘴里放了一粒药丸。
他施毒。
面具人不想恋战,匆匆拉了琳儿逃。他的杀手与白衣堂的弟子过招。楚狂无力地坐在地上,杨九翔为他治毒。
交战很是短暂,但惨烈。
面具人的五个杀手倒在地上,白衣堂的六个弟子,中毒。
面具人逃走。
楚狂抚着伤,无力地躺在地上,喘息。杨九翔去照看白衣堂的弟子,晓莲扶起楚狂。
楚狂道,“你出来做什么,别被毒到了,回去。”
晓莲看着楚狂苍白的脸,心抽痛。
四哥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了。这么多天,他凭着一时的胆气和人厮杀,一波又一波,就是累也累个半死,能不受伤吗,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来不及养,还撑着,和面具人过招,被面具人毒到。
项君若在琳儿断琴附近仔细找。他看到了那包东西。
众人回到安然堂,晓莲看着项君若手里的东西,问道,“项大哥!那是什么?”
项君若给杨九翔看。杨九翔拿过去嗅了嗅,在灯下照看半天,欢喜道,“好东西,这个应该是望洋之叹的解药!”
项君若道,“望洋之叹的解药,什么东西。”
杨九翔道,“四师叔一开始中的毒就是望洋之叹,现在有了解药太好了!”
晓莲狐疑道,“面具人给四哥吃的,不是解药吗?”
杨九翔道,“我刚才给四师叔看脉,知道那毒并没有解。面具人给四师叔吃的应该是一半解药,缓解一下而已,不能根除,不出十天必复发,他最终还是想让四师叔死的。”
晓莲看着楚狂惨白的脸,嘴角渗出殷红的血,忍不住心疼地埋怨,“四哥你,受了重伤,毒又没把握解,怎么还要杀面具人和他拼命,这样不顾惜自己,你出事了,我们怎么办?”
楚狂笑道,“我若不狠一点,他就更怀疑我受了重伤,更有理由欺负我们了。反正杀他又杀不死,样子总是要做做的。”
项君若忙端水让楚狂把解药服下,杨九翔为其他白衣堂的弟子施药,楚狂环顾了一下,对项君若笑道,“你说的那琳儿,真是神仙似的人,好气质,还不是一般的漂亮。”
项君若蹙眉道,“琳儿怎么会出现呢,面具人一直都是把她藏在云初宫,不让她和外界有任何接触啊。”
楚狂道,“不管是什么原因,看样子面具人还是很疼她,顾着她,把她带走了。”
项君若道,“他,他要是对琳儿起疑心,琳儿必死无疑了。”
楚狂道,“你放心,尽管和她接触得很短,可我也知道那丫头很会保护自己。看她的心机就知道,就说这解药,她留下来的。可是她并不知道我会扑过去给面具人下毒,她并不知道面具人会中了我的毒,并不知道面具人会暂时放过我来交换解药。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后面,我肯定死。我当时抓着她的腕子,那时候背对着光,她完全可以趁机把解药给我。可是她没有,因为她料定,正常的人得到解药就会马上服下,那样她在面具人面前就完全暴露了。”
晓莲道,“好缜密的心思。那就是说,她自始至终都知道,面具人就在一旁看着她?”
楚狂道,“她当然知道,她预料得到。”
晓莲道,“那,如果万一面具人没来,那四哥你,岂不就是死在那个琳儿手上了?她明知道自己的身世,为什么还要认贼作父,替面具人做事?”
项君若道,“琳儿她不得已。她被面具人带走的时候,才五岁,她若不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还有活命吗?”
晓莲道,“原来她是不得已,可是现在她有机会,你就在附近,她看得到你,可是她装作不认识。”
项君若一时无言,良久才道,“她,她一定有苦衷。”
楚狂道,“不管怎么说,得感谢她。留下了解药,也算救了我一命不是。”说完仰天叹气道,“我今晚没带刀,怕他们看出我受了伤,可是这已经是最大的破绽,怕是,面具人很快就醒悟过来,会抓住机会反扑的。”
晓莲道,“他们应该是等不及了,要除掉你,炸开暗道。这也就是说,他们也在怀疑少爷并没有死。”
楚狂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天看不见二哥的尸体,面具人就一天寝食难安。他再也等不住了,要对我下手了。”
晓莲忧心忡忡。楚狂对她笑道,“你管好你的家,看好你的账就好。我不用你担心,大不了就是旧伤未了又添新伤,我哪里,就那么好杀。”
第九十章 鬼眼刀王
面具人静静地看着竹林里的月亮,夜来香的气味从远处飘过来,忽而淡远,忽而浓烈。
他有些恼怒,有些恨。
李安然的杀手锏,他给楚狂留了毒。事情都是突然发生的,怎么李安然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他在最繁华鼎盛的时候,给自己留好了后路?
居安思危,未雨绸缪。李安然的心思缜密,确实少有人能及。
那会不会,他真的没有死?他会不会还真的活着!
面具人很急躁。他恨不得一下子杀了楚狂,炸开菲虹山庄的暗道看个究竟!
琳儿那丫头,也突然让他惊恐。在他突然想明白,这个丫头看了十多年的书,种了十多年的药,应该是个用毒高手的时候,他就很惊恐。
若是她真的是什么也不懂的女孩子就好了,他就可以安心地疼她,爱她,信赖她。可是她聪明,还精于毒。
万一她知道,她的父母是冯恨海和林夏风,万一她还有童年时的记忆,万一她知道,他就是毁灭空云谷,逼迫她一家分离的凶手,怎么办?
几乎有一个刹那,他想杀了她。
他想杀了她。可是下不了手。那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她唤自己叔叔,会在自己怀里撒娇,会在自己身边玩耍,她长大了,心思玲珑剔透,对自己嘘寒问暖,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哪里出了差错了?她跟自己一向很亲,她从来很听自己的话,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去做什么,很少忤逆,很少违背。
自己或许真的是太多疑了,李安然像是场噩梦,搅得他心烦意乱,寝食不安。
琳儿给他送茶来。面具人看着她不染纤尘美丽的脸,几乎想流下泪来。
李安然生死下落不明,还有他的兄弟和弟子为他撑着。为什么自己,就这么多疑,连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都容不下?
李安然最大的一个好处,在于他能容人。他和再不好相处的人,都能相处得不错。他总是能看到人的优点,包容人的缺点。邱枫染,斩凤仪,楚狂,每个人脾气都很怪,没有一个是好相处的主,可是他都能处,而且每一个人对他都很佩服。
他从不去触摸别人的底线,他不以成败得失交朋友。他结识很多人,菲虹山庄毁了,听说李安然死了,有很多人怀念他,连菲虹山庄街上的乞丐,都怀念他。
街上的乞丐。李安然曾经坐下来和他们聊天,给他们银子,自己成婚的时候叫上他们去酒楼喝酒。这些是看起来最无能最没用的人,可就是这些人,在菲虹山庄出事的时候,他们竟然帮楚狂拼命,护着菲虹山庄的暗道。
看起来,李安然不过是给了他们一点小恩小惠。可是仔细想想不是的,李安然给予他们的,比表面上做的要多得多。
他懂得平等和尊重。他一身白衣在地上坐下来,和那些乞丐聊天,称兄道弟厮混在一起。新婚的时候请他们去喝酒,哪个人病得危险了,去菲虹山庄请李安然,李安然竟然半夜爬起来就去给他们看病。在他们眼中,李安然是他们的兄弟,朋友。
世人交往皆出于利益,有好处的时候甘若醴,没好处的时候淡如水。人世薄凉,人心善变,可是李安然不是那样,他有求于人的不多,别人来求他,他常常是有求必应。
甚至于,听说他死了,他为了个女人死了。男人唏嘘,女人泪下。他从不去招惹女人。可是他为他自己的女人死了,却惹得女人感慨。
面具人有时候自己也怀疑,他是毁了李安然,还是成全了李安然。
甚至连他自己,在他的内心深处,也常常有几分可惜。他其实也希望能有李安然这样的朋友。
可是他们是死敌。
面具人在那个静寂的夜里,去看冰心海棠。
冰心海棠受重创之后,在他的精心护理下,从根部又长出了蓬勃的嫩枝。面具人看着那娇嫩的枝叶,就想起云初那淡定柔和的表情。
云初,你怨恨我,可是你没有杀我,你杀了你自己。杀了你自己,让我背负万劫不复的罪。
想来,其实你有对我有多么好吗?或许对你来说,你只是看我可怜,看我被打得半死,你可怜我,所以救护我。后来你不过爱惜我的才华,护着我,引荐我。
对你来说我只是你出于同情救下来的弟弟。可是你对我,意义绝非如此。
你是第一个怜惜我,救护我的人,你是第一个平等对待我的人。也是最后一个。
你认作我是你的弟弟,弟弟,是一个很有尊严的称呼。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多么仰慕你,感念你。终我一生一世,铭心刻骨感念你。
你嫁给权倾天下的项家。你全心全意只爱他,可是那个叫项重阳的男人,把你视若草芥,想抛弃就抛弃。他宠爱新欢,他自己冷落你,还任凭他的新欢欺负你!
如果你幸福,你就永远是我心中最圣洁的姐姐,他就是我最尊重的姐夫,我苏笑终其一生,不敢有半点亵渎,我愿意为项家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可是你不幸福。
我爱你,你知道吗,我仰慕你,我非常渴望和你在一起,我会护着你,你说什么我都听,我不许任何人欺负你。
我愿意用我的命守护你,你恨我随时可以杀了我,可是你,杀了你自己。
云初啊,项重阳并不懂得珍惜你。他拥有一个绝世的珍宝,可是他不珍惜。他那么绝情放浪的一个人,难道你要为这样的人守一辈子!
你们是夫妻。那么我呢,我愿意,我真的愿意在一个卑微的角落用尽我的热诚为你守护一生,只要你幸福,我愿意把爱你当成我无法启齿的秘密,我或许会因为你幸福,而放弃爱你,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
可是他为什么要那样对你,为什么要那样侮辱我。他可以侮辱我,可是他不能那样对你!
我当年那样理直气壮。如今我老了,甚至厌倦杀伐。
云初,我老了。我越来越孤独,我没有朋友,甚至我害怕,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
谁还会知道,我也爱过。谁还会相信,如今这个冷酷绝情的我,也曾经那么卑微而热忱地,爱过。
楚狂扛着刀,静静地看着面前须发洁白的老者。
这老者可不是一般的人,他年轻的时候,号称鬼眼刀王,连城。
一般的杀手杀不了他楚狂,面具人又动用别人不能动用的人物来剿杀他。
和当年剿杀李安然如出一辙。楚狂笑,对那连城道,“不知道连老前辈大驾光临,小生今日死在您手上,也算死得值。只是有件事我不明白,您先回答我咱们再动手。”
连城道,“你讲。”
楚狂奇怪道,“按您这资历,成名都有四五十年了。退隐江湖也有二十来年了,这江湖人想找你都找不到,我就想不明白了,像您这地位的人,他面具人如何就能摆弄得起,您这是凭什么就听他的,来杀我?我和你有仇吗?我二哥和你有仇?还是我二哥他爹或者他爷爷和你有仇?你为什么就肯听面具人的话?”
连城倒也坦率,说道,“每个人都有弱点。掌控一个人的弱点就能掌控这个人。我厌倦江湖,受名声所累,退隐快二十年了,我的儿子,孙子,皆是读书经商,不再习武。我喜欢安静的日子,这就是我的弱点。现在我全家老小三十口人的性命被他掌控,我不杀你,我们全家死。如此而已。”
楚狂听了,向他作了个揖,小笑道,“是这样子,那就,我们试刀吧。”
连城道,“不是试刀,是要一决生死。我老了,生死无所谓,可是我只能胜,不能败。”
楚狂道,“不见像面具人这么霸道的,逼着人来杀人,杀不了他还不放过。他要有本事,自己来好了,这样逼别人,委实不地道。我说连老前辈,我对您是仰慕得紧,和您全家更是无冤无仇,要是我不小心把您给杀了,那也是我出于自保,您死了千万别和我计较。”
连城道,“人死万事空,还有什么计较。都说你楚狂为人洒脱不羁,怎么也这么罗嗦。”
楚狂笑,露着漂亮的牙齿,说道,“连老先生见笑了,我最近很怕死,您知道,怕死的人就话多。见谅见谅!”
连城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忍不住多说了一句道,“都说楚狂胆气天下第一,你那刀拼的就是胆气,突然怕死了,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楚狂笑道,“我怕死就会输,我会输就表示你会赢,你应该高兴才是!”
楚狂说着,挥刀而去,死亡的呼唤。
鬼眼刀王在于其招式的诡异,出其不意,刀法的变化要远远少于剑,可是鬼眼刀王的刀可以在一瞬间,变化无穷。他的刀可以在一瞬间根据对方的走势变化手法和方向,用一种对方绝对意料不到的方式,杀掉对方。
鬼眼刀王成名四十多年,从未败过。甚至于,他从未受过伤。他的刀,人不知,鬼不觉。
楚狂的刀厚重,大气磅礴,鬼眼刀王的刀轻巧,刁钻莫测。
要命的是,楚狂的刀少变化,鬼眼刀王应该是他的死敌,面具人好眼光。
楚狂的刀呼啸而至。
鬼眼刀王连城,一向喜欢后发制人。即便他先出招,也是看对方出招后,根据对方的招式调整自己。
楚狂呼啸的刀锋,带着阴森刺耳的尖叫,刀风如长江滚滚,席卷而来。扑面压下,让人窒息。
楚狂的刀够威风,够快。宛如天神震怒,阴恶叱咤,让人转瞬间不见天日。
鬼眼刀王收身,闪翼,腾挪,一转眼已是背对楚狂,斜身出刀。
很短暂的一瞬间,楚狂中刀。
楚狂高大的身躯停滞住,任凭鬼眼刀王的刀从左腹刺入,斜斜地从右腰刺出。
鬼眼刀王得手,有一刹那的停歇。
人在成功的一瞬间,很容易放松警惕,会有一瞬间的消歇。
不及他拔刀,不及他的刀在楚狂的身体内变换姿势,楚狂的连环刀至。
就是在鬼眼刀王停歇的一瞬间,楚狂抓住了那个瞬间,连环刀至。
鬼眼刀王瞬间了悟。这个年轻的男人,盛名之下,不仅仅是胆气。
他的胆气包藏着冷静和大智慧。他果真有胆气,他竟然以身试刀。
没人知道他的刀在哪里,可是你都插进了人的身体,人家还不知道在哪里吗?
楚狂知道了,就在他知道的一瞬间,他的杀招呼啸而至。
很准确,就在自己的刀刺入他身体的那一刻,楚狂的刀至。
很精彩,这男人在挥刀进攻他的时候,全身的肌肉都在一种极度灵敏和紧张的状态,他的身体在刚刚中刀的同时,非常机警地调整了走势和方向,避开了要命的部位。
是他主动空出了自己的身体,给鬼眼刀王的刀。鬼眼刀王可以清醒地判断出,自己的刀,仅仅伤了他一根肠子,他的右肾紧紧贴着他的刀锋,但是完好无损。
他可以变幻刀法要了楚狂的命。但是鬼眼刀王自己也知道,他没有机会了。
楚狂的刀从右耳至,割断了他的咽喉,斜着砍断了他的脖子,停在左肩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