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紫嫣对他明净地笑,无视他的爱慕。
他无语。沈紫嫣从醒来就一直是这样子。她视他为知音,为好友。却从来没有男女之爱。
她从醒来,再没有提过一句李安然。似乎李安然是她的前尘往事,她早已忘记了。
她不提,自然没有人再提。
她昏迷的时候,听到生命在呼唤。美妙的蓬勃的琴声从深邃的黑暗中汹涌而来,温柔呵护地漫过她冰冷的心。
她终于知道她错了。她不可以这样轻易地结束自己的生命。至少,万物都在蓬勃生长,花在含苞,草在抽芽,鸟在阳光中伸展羽翼,一个男人火热的心,在不舍昼夜,赤诚地召唤和期盼。那颗火热的心,热诚中揉裹着悲苦的绝望,似乎她一死去,他就会随时终止呼吸。
突然在昏睡中发现,原来有人那么在意自己,她听到爹爹的箫声,美丽而哀愁。
他用苍老的白发,痛彻心扉地告诉她,她是他唯一的女儿,她不可以死,否则他无力独活,愿追随而去,一家团圆。
为什么原来她认为自己生无可恋?为什么她认为自己活着或者死去都没有任何意义?为什么她原来觉得美好的世界和她毫无关系,生命中除了李安然,似乎毫无乐趣?
李安然对她说,本来可以皆大欢喜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惨烈。
是啊,她原本就不用这样执迷的,不是吗?
原本以为是整个世界抛弃了她,让她一生病痛,爱无所爱,现在才知道,是她自己抛弃了整个世界。这世界有声音。每一种声音都有一颗心,心在对她说话,只是她从没有用心去听。
李安然说,“我要救,你要死,你要非跟我拗着来,看我能不能赢你!”
他果然赢了。
不再爱他,不再想他,或许很难。但是活着,也不是很艰难的一件事。
她知道楚狂爱她。
他高大英俊,放旷不羁。冷的时候是玩世不恭的放纵,热的时候是赤胆忠肝的炽烈。
可是他的爱,不癫狂,却深沉。
他从未对自己说过他的爱慕。他一语不发,只是弹琴,喝茶,聊天。
可是她知道,这个男人越是不说,越是不吝啬付出,就越是表明,他爱她,而且是不计付出不求回报的,在爱她。
她只是无措。不知道怎样接纳这份突如其来的深爱。他日夜守在自己身边,弹琴,用他的心曲和自己说话。
她突然有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惭。她曾经因为得不到李安然的心而万念俱灰,现在又因为楚狂深邃深沉的爱而惶恐。
李安然说,他不爱她,不是因为她不好。可是楚狂爱她,如此爱她,又让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好。
甚至,楚狂洞察了她微妙的内心,过去的事从来不说,婷婷在自己身旁说他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如何辛苦和痴情,他听了也是淡淡笑,就好像那些话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他甚至为了避免她的尴尬而远离她,和爹爹去把酒谈天,谈论诗词音乐,说些江湖旧事,两个人时常发出爽朗的笑声。他人不在,可她还是可以感知他的心在。
他总是在一个长短恰到好处的时候来看她。有时三天,有时五天,每次在她觉得淡淡失落,略有思念的时候,他就背着琴带着笑来了。
从来想不到,他是一个如此细腻的男人。他和她谈论一朵新开的花,一棵长了新叶的树,乃至小鸟一声婉转的啼叫,手中一杯冒气的新茶,都好像有无限的乐趣,兴意盎然。自己从小蜗居,不曾远足,在意的是一草一木的细微事物,但楚狂从小浪迹江湖,大气磅礴,又能如此细腻委婉,便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欢欣。
知音,便是心与心的接近。她感觉自己的心与他很近。与之相处,无拘无束,海阔天空,随意,又自然。
她渐渐期待楚狂的到来,楚狂不来的时候,她静静追忆他们的相处。
渐渐的,成为一种依赖。仿似什么都没有,却又再也不能失去。
她像是一条鱼,生活在楚狂的一心碧水里,不知不觉。

 

 

第五十一章 情孽

婷婷拉着若萱到一个生僻的角落,若萱见她神秘兮兮的样子,奇怪道,“什么事?不能让四哥他们听?”
夏婷道,“你真傻!楚狂哥哥和我姐姐谈情说爱,你在一旁不嫌碍事吗?”
若萱道,“我碍什么事啊,楚狂哥哥经常来,我好不容易才见沈姐姐的!”
夏婷诡异地笑了,拉过若萱道,“若萱,我请你出去玩吧,天一书场请来了一个名角,叫做白天鹅,说书说得那叫一个精彩,我请你听说书去!”
李若萱道,“不行啊,我哥哥不让我自己出去。”
夏婷道,“那,你可以叫上他陪你一起去啊!”
若萱一下子就笑了,说道,“啊,我明白了,还以为你好心真的请我,原来是想让我帮你约我哥哥!”
夏婷脸红道,“我,我就想约安然哥哥怎么了!他一见我就跑,不喜欢理我,他带你出去玩,我跟在后面凑凑热闹总可以吧!若萱你帮帮忙嘛,缠着他带你出去玩,你放心,我还能抢了你的哥哥不成!”
若萱笑道,“我家的门又不是不让你进,你自己找他好了,他知道我帮着别人设计他,回头不掀了我的皮才怪!”
夏婷撅嘴哼了一声,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去找他!若不是有那个该死的云逸,我整天都去你们山庄找你哥哥,缠着他!”
李若萱奇怪道,“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五哥?一见面就吵架?”
夏婷道,“我真是讨厌死他了!他就是讨厌鬼!我怎么这么倒霉,一去菲虹山庄就能遇见他,烦死了!”
若萱道,“可是我觉得五哥挺好的呀!他闲来没事,经常找我玩,我被哥哥罚的时候,他总是帮我讲情的!”
夏婷道,“我反正讨厌他!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什么都不会!”
若萱笑,“五哥还什么都不会,他会得可多了,街上什么新鲜的玩意他都会,整个菲虹山庄,人人都知道啊!”
夏婷不屑道,“会玩出名有什么用啊!武功又不高,连小小也镇不住,笨死了!”
若萱道,“可是五哥武功很好的,我哥哥说的!”
夏婷突然一脸坏笑,绕着若萱上下打量,若萱奇怪地望着她,夏婷笑道,“哎我说若萱,你这是怎么了,老是说那死云逸的好话,是不是,是不是你喜欢上他了?”
若萱的脸突然红了,叫道,“婷婷你乱说什么!”
夏婷凑过去笑道,“若萱啊,是不是他经常照顾你和你玩,你们相处的最久,你慢慢喜欢上他了,处处说他的好!”
李若萱红着脸嘴硬道,“我哪里处处说他好!他本来,本来就好!”
夏婷大笑,说道,“还本来就好,小丫头不知羞!”
李若萱追着夏婷打,夏婷跑累了,哎呦哎呦地叫,“不闹了不闹了!”
李若萱抓着她着急地嘱咐,“婷婷你不要到处乱说,听见了没有,不许说!”
夏婷犹自不肯罢休,凑在李若萱耳旁道,“你是不是喜欢他了,偷偷告诉我,我不说,对谁都不说!”
李若萱跺脚道,“我,我不理你了!”
李若萱转身跑了,夏婷在后面笑个不停。夏婷大笑了一通,突然觉得那个下午她很开心,莫名其妙的开心。

李安然最近很忙。很多人求见他,结交他。他难得呆在家里,更难得去楚雨燕那里。
李安然杀了玉面狐狸怜香子,可是怜香子是楚雨燕的第二位师父。她从来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那时候她不过十岁,她跟着他学易容术。
她在之前就吃了很多苦,教她刀法的师父很严厉,很凶。可是怜香子很慈祥,很疼她。
他每次来都是不同的面容,一住就是十几天。她每次总是问眼前的陌生人,“你是师父吗?”
师父每次都是笑眯眯的,每次来总是给自己带一些吃的和穿戴的东西。她平生吃的第一串糖葫芦,第一块冰糖,穿的第一件崭新的花衣裳,戴的第一根银链子,都是师父送给她的。
他从来没打过她,也没有骂过她。他说话总是那么温柔和气,循循善诱,只有和他在一起,她才知道什么是快乐。
可是在她十三岁的时候,他消失了,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一次面。
她是十三岁的时候,才跟随花溪苑的苑主的。苑主是气质清雅风华绝代的女人,教她的东西,就是怎样迸射美,留住男人心。
从言谈到姿仪,从化妆到穿着,从刻意到无意,从无意到随心。在此之前第一位师父教她如何强悍,如何利用力气,如何破解机关,如何杀人。怜香子教她如何掩藏,如何随波逐流淹没人海,而这第三位师父,教她如何在看见男人的一刹那,看似无意地迸射出女人绝美的光辉,莫名吸引。
可她所有的本领,在看见李安然的刹那,在李安然的身边,都失去了用途。她不敢动用武功,不敢太过平凡,又不敢太过夺目。
既不敢庸庸碌碌,也不敢风情万种。
那个男人,什么都知道,可是他装作不知道,什么都不做,就爱她,宠她,拥有她。
他这样做,是不是从来都觉得她根本就算不上一个对手?
他到底要干什么?

他杀了怜香子,她的师父。
她再没有亲人,师父曾对他好。
今日,是怜香子的三七祭日。
在静静的深夜,她在无人的花园里为他烧纸。天下人都恨怜香子。可他对自己很好,他是自己的师父。
清冷的上弦月,寥落的花园。楚雨燕没有流泪,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烧纸。
没有人会来,李安然更不会来。他现在外面有数不清的应酬,要与形形色色的人交游。杀了怜香子才二十天,就已经有两家富商巨贾前来提亲。李安然虽以热孝为名推却,但可以想见,他已经开始炙手可热了。
在不久之前,他曾经对她说,只要她愿意嫁,他就一定娶。
她愿意嫁,他就一定娶。这话听起来,是一个多么讽刺的笑话!
名满天下的李安然会娶她?
他用心地玩弄,再不经意地抛弃。始乱终弃不一直都是男人乐此不疲百玩不厌的游戏?
楚雨燕的心说不出是阴冷,还是幽怨。她笑,问自己,这一天早晚要来的,她早知道,不是吗?
如若她不能杀他,那必将是眼睁睁看着他去杀。这场争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即便最后他留她不死,但她活着,还有何意义。昔日的仇,今日的债。
只是这些仇,这些债,还有他的孽爱,要她如何去消受,是不是费尽心机,把生命舍却,就可以一并解决?
她不是李安然的对手,只是,不是他的对手又怎么样?该报的总要报,该讨的,总要讨回来。
所以,她要留在菲虹山庄。留在这个几乎被遗忘的角落,尴尬的等待,羞耻的存活。
纸钱在静静地燃烧,火苗跳跃着,然后变小,熄灭,变冷成灰。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她看见李安然从远远的槐树间走过来。
她静静地笑,视若无睹。
李安然的表情带着几分怜惜和慨叹,轻轻地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望着那堆纸灰半晌,轻声道,“不要难过了,人总是要死的,今日我杀他,不知他日谁杀我。”
楚雨燕内心苦笑,今日我杀他,不知他日谁杀我,这个男人的预感倒如此准确和深刻。
她想一把推开他,赶他走,可是她不能那么做,于是身体僵冷着,流下泪来。
李安然温柔地拥住了她,抚着她的长发轻声道歉,“对不起,我又冷落了你,又让你生我气了。”
生气?因为冷落而生气?她是他什么人,她生他什么气?
楚雨燕轻轻地别过脸去。
李安然突然用力地抱了她一下,她“哎呦”一声,李安然在她耳边笑道,“怎么了,叫什么?”
楚雨燕突然含泪放荡地笑了,好!
她美艳地目光流转,悲中带笑,一边任性地推他,娇声道,“你讨厌,你走!”
李安然抓着她的手道,“那我走了,你不生气后悔吗?”
楚雨燕扬头道,“你爱走就走!谁要你来的!”
李安然松开她,起身道,“我还真有事得过去,今天过来看看你,你不要不开心,等以后有时间我来陪你。”
李安然说完,抚了抚她的头,真的走了。
看见他真的走得远远的了,楚雨燕靠着树仰天无声地流下泪来。
那个无聊的男人,他就是跑这里来戏弄她!
不想李安然竟在她身后笑道,“是你让我走的,真走了你又哭。”
楚雨燕回头,看见他脸上淡淡的坏笑。楚雨燕笑道,“你讨厌!你怎么又回来了!”
李安然拥着她道,“本来已经走了,但是想起来是给你送东西的,刚才竟然忘了,就又回来了。”
楚雨燕道,“什么东西?”
李安然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楚雨燕打开一看,是一枝翡翠玉簪,三片叶,一花苞,雕成一枝青翠含苞的茉莉花枝的摸样,栩栩如生。
李安然道,“你平日偶尔用茉莉花香,别上这根簪子,别人还以为你是真的戴了朵茉莉花呢!来,我给你插上,看看漂不漂亮!”
李安然为她把簪子插在头上,笑道,“你应该添几件衣服了,最近来了不少商铺,有一家衣料店,里面的衣服不论是质料还是花色款式,都非常好,什么时候你出去买几身。”
楚雨燕满心的幽怨和失落似乎在突然间变淡了。她轻轻地垂下头,轻声唤道,“二哥,…”
李安然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舍不得叫我走了是不是?”
楚雨燕的脸红了,李安然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在她的锁骨处狠狠地亲吻了一口,笑道,“我既然来了,原本就是不想走的!这么久了,你不想我,我可是想你了!”
楚雨燕的长发几乎散落到地上,她任凭自己的头低低地仰下去,淡月为她勾勒一副高低起伏的精美曲线。李安然吻着她的项颈,吻上她的耳垂,然后啄住她微凉的唇瓣,占有她空虚的舌齿。
她青苔般幽暗的心被点燃,烧热。
她突然听到自己的心如冰块碎裂消融的声音。她颈上的相思翼馨香大盛。
李安然横抱着她,快步回到她的房里,狠狠地关上门!
他几乎是粗暴地脱了她的衣服,用力地拥抱她光洁的肉体,不理会她半推半就、似痛苦又是欢爱的低叫,他几乎要把她变小拆卸,装到他随身的衣服里。
楚雨燕的身下不可救药地湿了。她闭目,温顺地配合李安然的动作,然后在他热情高涨的时候进入□。
在最后松懈的时候,李安然伏在她的耳边,对她低声央求道,“燕儿,不要恨我,宝贝儿!”
她的泪一下子流出来。这个男人真的什么都知道!
李安然为她吻去泪,躺在她身边抱住她,对她道,“对不起,燕儿,我不得已。”
楚雨燕突然在那一刹那,哭。
他们中间的一方,必须用自己的生命,来偿还对方的爱慕。楚雨燕突然就好想回到,那个烟雨濛濛,白宅相见的最初。
李安然,你为什么要在那里等我,杀你?


作者有话要说:年关将近,我心绪缭乱。前几天我去我同学那儿,她一个人带孩子,孩子才五个月大,女孩,特别可爱,黑黑的眼睛亮亮的,一逗就笑。我抱着那个小生命,她在我胸前蹭,让我的心痒痒的,软软的。然后真的希望自己也能生一个女孩,如若我不小心弄个男孩出来,我就得无奈地承认,在家里,我就会终生彻底孤独。
一个女人,养育出一个男人出来,即便他将来会是个孝顺的孩子,也不可能了解他母亲掩藏的细碎的心。就如同他的父亲,天天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可是因为他的存在,我才知道,婚后的女人,有多孤独。
胡乱写的,各位看官别在意。今天是小年,我有点想家,是想娘家,呵呵。

总算能上网了,我可以回来了,一周了,我收拾新家,累死了,看来做保洁真的不容易,整整一周啊,不过,看着家焕然一新,挺舒服

 


第五十二章 错爱

李若萱着实乖了一阵子。她很努力地练功,很卖力地背书。背完了一大本药典,李安然从头至尾抽查她,专拣容易混淆的问她,她居然很少出错,于是被李安然好好地一顿夸奖,乐得李若萱好几天笑逐颜开。
付清流跟着李安然忙生意,经常晚上才回来。楚狂偶尔去梅菊堂,偶尔在家里指点若萱几句,教她弹琴,偶尔去后花园,和楚雨燕聊聊天,偶尔去大街上看风景。青楼楚馆的妈妈们听闻楚狂大名,找人托李安然的关系,请楚狂作曲填词,楚狂倒也给李安然面子,三五天做了十多曲,狠狠挣了一笔,于是他给所有人买了礼物,挥霍一空。
楚狂的曲子在热闹地传唱,他时断时续地往梅菊堂跑,沈霄却是一两天就想念他,常带了夏婷来,沈霄和楚狂谈词说曲,喝酒吃菜,夏婷照旧地,和云逸吵嘴。
那日婷婷和云逸吵了嘴,她一转身气鼓鼓地走了,云逸在后面叫她也不理。她去找李若萱,正逢李安然在一旁辅导若萱医书,她无聊地坐在藤椅上,喝着茶,托着腮看着李安然对李若萱耐心的样子,内心不由羡慕。
只有在某一个静静的时刻,她偷偷地仰慕李安然的时候,她才会有那种难言的微妙的情绪。她在那一刻才深刻地知道,世界上有那么好的人,他就在一个触手可及的距离,可是任凭自己再怎么喜欢,却得不到。
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失落,内心那种酸酸的,不是滋味的感觉。从小到大,自己喜欢的东西,先生都尽力满足。可唯独这次,李安然不喜欢她,却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
李安然偶尔也很宠她,像宠一个邻家的小妹妹。可夏婷自己知道,她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那个男人不是她的。他的心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自己无缘企及。
深深失落,浅浅的伤。为什么李安然愿意付出一生的女孩儿,不是自己呢?
她爱他,他只是淡淡一笑,若无其事。乃至于,自己再怎么厚脸皮,也不能经常近他的身,自己再怎么淘气,也不会被他训斥。
得不到这样好的男人,有一个这样的哥哥也好啊!
像李若萱,虽然被管得严,会被他训斥,偶尔还会挨他打,可是被他深深爱宠的时候,是多么让人羡慕啊!

夏婷远远的,傻乎乎地看着李安然,满脑子胡思乱想。
为了想见李安然,她每次都跟着先生来,可是到了菲虹山庄,李安然没见着,却老是被那该死的云逸纠缠,和她吵,气她半死。
有时她甚至很怪异地想,不能做李安然心仪的女人,那就做他妹妹好了。她时常和若萱聊天,听她说着点点滴滴,然后自己在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偷偷幻想,自己就是若萱,他会管教她,打她,训斥她,大发脾气。
好像李安然的脾气不是很坏,对若萱很温和,看现在辅导她医书,细致耐心地讲,偶尔用眼神询问若萱听懂了吗,若萱点头,他就微笑。
他笑得好帅!
真的好帅。他若肯那样子对自己就好了,自己有很多东西不明白,很多东西不懂,为什么没人这样教自己!他亲切地抚着若萱的头,不知道若萱说了什么,他开心地笑,然后伸手责怪地拍若萱的头,若萱缩起脑袋躲。
他们在干什么?聊天吗?看起来好幸福的样子。李若萱一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孩了!
她看见李若萱起身,走到李安然身后给她哥哥揉肩,没揉了几下,李安然站起来,若萱小鸟一样跑出来了。
夏婷一下子站起来,他们讲完课了,她可以和李安然说话了!

李安然一脸和煦地走过来,夏婷快步走过去唤道,“安然哥哥,我来了好几次了,好不容易见到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叫成“安然哥哥”的,李安然也随意她。他对夏婷笑道,“婷婷你刚才怎么气鼓鼓的,又和谁生气了?”
夏婷立刻气道,“还不是那个死云逸, 我一来他就找我别扭!你也不管管他!”
李安然早已经习以为常,并不接她的话,说道,“那你们聊吧,我去见见沈前辈去。”
夏婷一见他要走,连忙抓住他的衣襟,叫道,“不许走,好不容易见到你,不许走!”
李安然道,“你抓着我干什么,不是找若萱玩吗?”
夏婷道,“我是找若萱玩的,可是,可是,你也不用见了我就走啊!”
李安然回头,无奈地浅笑,说道,“小丫头又是怎么了?抓着我告状,好好,回头我去和五弟说,让他以后不许和你吵架了,行了吧?”
夏婷叫道,“谁说他了!安然哥哥你偏心!”
李安然道,“我怎么偏心了?”
夏婷嘟囔道,“你就偏心,我的小金蛇为什么怕你,我都问了你快一个月了你还没告诉我。”
李安然奇怪道,“这怎么算我偏心呢?”
夏婷理直气壮道,“就是你偏心!刚才我看见你给若萱讲医书可仔细耐心了!为什么我问你,你就避而不谈!”
李安然笑,“原来是为这事,我告诉你,是因为杀气。”
夏婷奇怪,不解道,“可是我当时没有感觉你有杀气啊,就是严肃了一点,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李安然道,“对付一条蛇,还要用那么重的杀气吗?让它感知到杀气就行了,它就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