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若说声:我不想嫁。会不会被群殴啊。
求助似地看向夜笑离,那人清浅地笑着,清润的眸子里却滑过一丝狡黠,在她耳边轻语:“你敢不答应,我就立即吐血给你看。”
丫丫的,这是赤果果的威协,逼婚,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
她知道,他吐得出,这厮吐血跟吐口水一样随便。
曾经她亲眼看见过他在太后面前吐血时,太后有多着急,多心疼。只要她敢说不,他就会吐。
她就会成为人民公敌啊,太后和王妃,还有一众嫉妒她的贵太太闺秀们会一齐冲上来撕了她吧。
“清瑶姐姐,要惜福,阿离哥哥真的很好,他会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的,快答应啊。”一个温柔的,略带哭腔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有点熟悉,穆清瑶侧目,只见秦梦烟清丽的大眼里水雾蒙蒙,却真诚而热切地看着她。
她喜欢夜笑离,这个单纯得如梦中轻烟一样的女孩儿,和贺雪落只云嫣这样的心机婊不一样,她是真心喜欢夜笑离的。
只有真心喜欢一个人,才会在他向别的女人求婚时,如此真诚地祝福,成全。
她泫而未滴的眼泪,让穆清瑶的心有些微的痛,也变得柔软,下意识点了点头。
“好,穆姐姐答应了,阿离哥哥,恭喜你。”秦梦烟的泪终于缓缓滴落,却是笑而带泪,看在别人的眼里,象是喜极而泣。
夜笑离揉了揉她的额发,眼神亲切:“谢谢你,梦烟。”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待她如此亲昵,却是在他向别的女子求亲的时候,更是告诉她,他待她如手足,如兄妹。
秦梦烟的泪流得更凶了,她羞涩的转过头去,抽咽道:“阿离哥哥真是,跟我客气什么?”头却伏在秦太太的怀里,拼命吸着鼻子,好让自己争气些,别再流泪给人看。
“这孩子,跟自个要成亲似的,看给她高兴得。”秦太太心疼地抚着孙女的背,笑道。
宴席开在宣和殿,皇帝和众大臣都在宣和殿等着。
“启禀太后,寿宴要开席了。”总管来报道。
太后起身,左手牵着夜笑离,右手拉着穆清瑶,满脸笑容地往宣和殿去。
群臣见礼,拜寿过后,宴席开始,大家在歌舞中用餐,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气氛很和谐。
如此盛大的宴会,贺相当然也在。
酒过三巡之后,太后对皇帝道:“皇上,今儿还有件喜事,告诉你,也让你高兴高兴。”
皇上喝得微熏,笑道:“母后说的喜事是什么?”
“就是阿离啊,他终于要成亲了。”太后喝了几杯果酒后,脸也红红的,笑得见牙不见眼。
“哦,果真是好事啊,可是哪位卿家的闺女?”皇上笑道。
“江南穆家的,皇帝你不是见过么?阿离宝贝着呢。”太后道。
“江南穆家?那是哪位卿家,朕怎么不记得了?”皇上一脸茫然。
“就是穆清瑶,穆姑娘啊,在刑部被残害的那个。”他身边的高公公凑近小声提醒道。
皇上拿在手中的杯子骤然掉落。
咣当脆响,所有的眼光全看了过去,歌舞也吓得停下来了。
“穆清瑶?不是残了么?阿离你…”皇上神色有些吃惊。
“什么残了,人家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呢?清瑶啊,快过来给皇帝行礼。”太后有点不高兴,皇帝大惊小怪做什么,阿离喜欢才是正经。
穆清瑶皱了皱眉,起身行礼。
皇上呆呆地看着行动自动,完好无损的穆清瑶,有片刻的愣怔。
“你…真的没残?”
“阿离请了离笑天,那位鬼医还真是厉害,那么重的伤,愣就让他给治好了。”皇后在一旁解释道。
离笑天曾经进宫给太后治过病,生生将落了气的太后娘娘给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这一次,鬼医之名,名满天下。
“原来是离笑天啊,怪不得。”皇上喃喃地说道,一回神,拧眉道:“可是阿离啊,你非要娶这么个商家女么?你可是皇族啊,亲王爵位,你爹不在家,朕可不能这样由着你来啊,没得你爹回来了,又找朕闹。”
“禀皇上,臣的爹只要臣肯娶,莫说是商家女,就是娶只母蚊子,他也会在梦中笑醒的,所以,这点皇上您就不用担心了,臣保证爹爹不会闹您。”夜笑离淡淡地说道。
“噗呲!”
有人忍不住发笑。
更多的则是嘲笑地看向穆清瑶。
穆清瑶横眼过去,丫丫的,姐怎么着也是美女一枚,在他眼里也就比蚊子好一点?
“皇帝,这事你就不用管了,阿离年纪也不小了,身子骨又不利索,他肯成亲,晋王就会烧高香了,你若横加干涉,没得这孩子又发倔,再也不肯成亲了怎么办?再说哀家还蛮喜欢清瑶这孩子的,不就是个出身嘛,她身份不高,哀家给她封个郡主就是了,没什么大问题。”太后怕皇帝生气,又会若得夜笑离不开心,忙道。
太后连给穆清瑶封郡主的话都说出来了,皇帝也没办法,上回他将穆清瑶打入刑部大牢出了事之后,太后可有好几天没睬他,给他甩了几天脸子,算了,阿离反正…也是这样了,娶亲就娶亲吧。
“郡主嘛,就算了,反正她嫁给了阿离,就是晋王的儿媳妇,朕的侄儿媳,谁敢轻看她不成?如此,朕就给他们两个赐婚。”
“皇上,臣有禀要奏。”突然,贺相出列,向皇上一辑道。
“咦,贺相,你有何事?”皇上大感意外。
“臣先恭喜晋王世子,终于寻得可心人相伴。”贺初年潇洒地向夜笑离拱拱手道。
夜笑离淡淡地回礼:“多谢。”
“臣是想借世子的东风,沾沾喜气,臣上回递的请婚折子,皇上您可是忘记了?”贺初年定定地注视着皇帝,俊雅的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
皇帝眼神一直道:“朕怎么会忘了贺相的折子,只是…”
“皇上,臣有事启秦。”北靖侯早就坐不住了,列席而出。
“靖北侯,你就不要来凑热闹了。”皇上觉得头痛。
“皇上,臣多谢贺相对臣子的厚爱,但是,怒臣不能答应这桩婚事,臣子早已娶妻,绝不能停妻再娶。”北靖侯正色道。
靖北侯的话在象一个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群臣中,激起不小的涟漪。
有不少人是知道北靖侯府这本经的,世子公孙昊娶的,就是现在正要成为晋王世子妃的穆清瑶。
“要出事了。”史夫人凑近秦太太道。
“可真是好事多磨啊,对了,史太太,听说你女儿受伤了,可好些了?”秦太太叹了口气,把话题扯开。
“多谢秦太太,云嫣好多了。”
“听说,若不是穆姑娘,史小姐怕是性命难保吧。”秦太太斜眼看着史太太道。
“是啊,穆姑娘真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秦太太就不再说话,抬眸看事态发展。
“你…你儿子不是早就休了妻吗?”史大人道。
“是本侯教子无法,才让他不知天高地厚,小夫妻两个吵个嘴,就闹什么写休书,做不得数的。”北靖侯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你那儿媳呢?可是离开了侯府?”工部尚书孙靖海问道。
“是啊,那孩子也是被本侯那犬子伤透了心,本侯不怪她,只盼着她能回来,好好的跟犬子过日子就好。”北靖侯愧疚地看着穆姑娘,满满都是期盼。
穆清瑶只当没听见,侯爷对她的好,她记在心里,但是,不能因为侯爷良善,自己就要跟公孙昊那只渣男混一辈子吧。
何况,贺雪落已经是公孙昊的人了,贺相为了贺雪落的终身,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哪怕先嫁给公孙昊,再杀了他,让贺雪落当寡妇,也比未婚先失身的好。
“那赶紧的,把人接回来吧,唉,现在的孩子们啊,真是越发的不懂事了,好好的小日子不过,闹什么呀。”孙大人抚着胡须道。
“只怕侯爷是接不回去了,侯爷的儿媳,可不就是晋王府正要下聘的这位穆姑娘么?”贺初年凤眼微挑,嘲弄地说道。
此言一出,顿时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全场哗然。
大家全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穆清瑶。
虽然北靖侯世子休妻之事,和晋王世子选妃选了个商家女这两件事早就闹得沸沸洋洋,但到底还是有许多人没见过穆清瑶,更不清楚,这两件事的主角,其实就是她一个人。
本就是商家女,身份低贱,难配晋王世子,没想到,还是个被休了的弃妇,晋王世子是瞎了眼么?当初去参加选妃的,没有上百,也有七八十人吧,哪个不是身世高贵,身家清白的?
他竟然谁也不选,选了这么个不良不贞的女子,太让人大跌眼镜了。
还真让他给说对了,这姑娘,真就比母蚊子强一点。
“皇上,这可使不得,皇家可不能跟臣抢儿媳啊。”秦太师出列,向皇上一辑道。
秦太师是出了名的古板端方,最重礼教。
皇上咳了声,皱眉看着太后:“母后,您看这事…”他原就不满意穆清瑶,这会子正好,有借口了,不用他出面,自有人来搅合。
“请问太师大人,大锦朝是不是有律法,不许休弃,和离的女子再嫁?”夜笑离负手而立,淡淡地问道。
“自然没有,女子被休,或是和离,是可以再嫁的,可是,北靖侯不是说…”秦太师的话还未说完,夜笑离便拿出一张契书递过来:
“此乃北靖侯夫人亲笔写下的解除婚约的契书,请老太师过目。”
“如此,倒确实是北靖侯府的不对了,侯爷,此契书上可是写得明明白白,从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干。”秦太师看完之后,指着契书道。
“无知妇人,是本侯治家无方,让她私底做下此等下作事,清儿,为父的向你陪不是。”北靖侯在大殿之上,圣驾前,当着群臣的面,正正经经地向穆清瑶作辑。
他一个长辈,如此诚心诚意地向自己陪罪!
如果不答应,别人会怎么看?
这是又要把自己往风口浪尖上推的节奏啊。
逼婚么?拿几年的公媳亲情来相迫!
第六十章:十八年前的婚约
原本,穆清瑶并不很想嫁进晋王府,但是,北靖侯明知自己与公孙昊之间已经不可能了,而且,公孙昊强了人家贺雪落,不管贺雪落有多渣,多活该,作为男方,也该给她一个说法吧,毕竟你儿子比人家更渣,做下的是作奸犯科之事,如此咬牙不松口,拿自己来作筹码,当档箭牌,有意思么?
真当她是泥捏的,好欺负些么?
缓缓走下台阶,穆清瑶向北靖侯深施一礼:“侯爷。”
北靖侯虎目含泪看着她。
“嫁进侯府三年,清瑶谢侯爷疼爱,如今再做不成侯爷的儿媳,是清瑶福薄,在此,清瑶再次谢过侯爷。”穆清瑶说着,再施一礼。
“清儿,跟为父回家吧。”北靖侯颤声道。
“回家?不知侯爷所说的家在哪?”穆清瑶眼圈也红了。
“当然是…”看着穆清瑶清澈却饱含痛苦的眼神,北靖侯有点说不出口。
“是侯府么?”穆清瑶凄凉地问。
北靖侯哽咽着道:“孩子,为父知道你受委屈了…”
“一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侯爷,清瑶嫁进侯府三年,受得委屈还少吗?清瑶可曾抱怨过一句,可曾有半点逾矩之处?”穆清瑶缓缓站起来,直视着北靖侯问。
“没有,孩子,你一直很好。”北靖侯点头道。
“侯爷,清瑶扪心自问,没有做过半点对不住北靖侯府的事。清瑶带着万贯嫁妆,只身一人,千里迢迢嫁进侯府,嫁给公孙昊,想的是好好过日子,想的是孝敬公婆,相夫教子,不是奔着和离和被休弃来的。
可是,三年来,婆婆待我比最低等的丫环都不如,进门一个月就将清瑶的嫁妆全部夺了去,掌控在手。
清瑶依然顺从,婆婆当家难,要顾着整个侯府的开销,没钱不行,所以,清瑶对此没有半点怨言。
而夫君呢,大婚头一夜,就是在书房过的,而且,从此以后,再也没进过清瑶的房门。
清瑶想,刚成亲,彼此还陌生,相公难以接受我,也是情理之中,清瑶又忍下了,想着只要清瑶小心服侍,温柔以待,夫君总有一天会多看清瑶一眼的吧。
还有小姑,宁儿妹妹,凡清瑶有的,她都喜欢,都要拿去,清瑶想,夫君的妹妹,就是自己的妹妹,待她决不能有二心,于是,便由着她,比宠自己的妹妹更宠她,可换来的呢?
是她天天使绊子,告阴状,害清瑶三天两头被婆婆责罚,清瑶也忍了,想着是清瑶身份太低,让她这个做小姑的在外头没面子,是清瑶的错。
所有的人,待清瑶都没有好脸,清瑶都不介意。
想着,人心都是肉长的,又不都是石头做的,总有能捂热的时候吧。
可是,清瑶的良善,忍让换来了什么?
阴谋!
相公爱上了贺相的千金,自与清瑶成亲伊始,便与她勾连,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天天到清瑶的屋里来,贻指气使,拿清瑶当丫环欺负,比清瑶这个正经少奶奶还象主子。
婆婆,相公,还有小姑,待她如主子,清瑶也想过,相公既然喜欢,那就跟她好吧,让相公享受齐人之福也是可以的,可是,那是贺相的千金啊,岂有做小之理,于是,便有了清瑶嫉妒杀妾,一尸两命的公案,清瑶被扫地出门,生生被逼疯不说,还成了全城的笑柄。
而这一切,全是婆婆顾氏的阴谋,很周全的计策,既明正言顺夺了清瑶的嫁妆,又让清瑶这个低贱的商家女离开侯府,腾出北靖侯世子奶奶的位置,让给贺大小姐。
请问侯爷,清瑶流落街头,被人拿臭鸡蛋,烂菜叶追着打,被人骂做弃妇时,您在哪里?您可有替清瑶主持过公道,为清瑶说过一句话?那时清瑶举目无亲,孤苦无助,若您也象现在这般,请清瑶回家,清瑶必定会感激涕零,侍奉您终身。”
穆清瑶的语速很慢,语调也很平静,但是,她的话,象根鞭子一样,抽在北靖侯的心上,更让在场的人听得心酸。
不少人,或多或少听过这段公案,但不知祥情,只知道她是北靖侯府的弃妇,却不知,原来她在侯府吃过如此多的苦。
原本嫉妒她,轻视她的嫔妃,贵太太,闺秀们,听得眼圈泛红,太后更是连连叹气,王妃早就拿着帕子试泪了。
只有贺相,一双凤眸狠狠地瞪着穆清瑶,因为贺雪落在她的故事里,扮演着实在不太光彩的角色。
之所以没有打断,制止,也是因为,穆清瑶的这些话,能成为公孙昊与贺雪落有私情的佐证,有助于皇帝的判决。
“清瑶,你受苦了,这些为父都知道,不是你的错。全不是你的错。”北靖侯知道她受委屈了,却不知这么多细节,更不知顾氏素日如何待她的。
“真的知道么?”穆清瑶冷笑,猛地上前一步质问:“那不知侯爷还知不知道,清瑶流落在外,被宁儿看见,宁儿妹妹抓着清瑶的头往墙上撞,和她的闺中蜜友一起,活活打死清瑶,让清瑶暴尸街头呢?”
这件事,穆清瑶从没对人说过,知道的,只有夜笑离和那三个凶手而已,穆清瑶故意不说出史云嫣和贺雪落,是不想多竖敌,今天她要对付的,只是北靖侯。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谁都不知道,她还受过如此大难。
正是因为那一场虐杀,才让她遇见了夜笑离,也正是这个男人救了她,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缓缓移眸,果然触到男人疼惜爱怜的眼神,原本坚硬的心,顿时柔软起来,眼泪,也在看到他的一瞬,很不争气地流下,原来,不知何时起,他已经成了她的依靠,如至亲一般的所在,再强,再厉害的女人,在至亲面前,也会变得软弱起来,也想要依靠和保护啊。
“宁儿她…她简直混帐!”北靖侯高大的身子晃了两晃才站稳,愤怒,悲伤,与自责同时煎熬着这位沙场宿将,在他远离家门,为国出征的日子里,家里竟然出了如此恶毒的丑事,是他治家无方,才害了清瑶啊。
“侯爷,清瑶是个认死理的,既便被活活虐死,被好心人救活之后,清瑶还是舍不得您想要清瑶回的那个家,北靖侯府!
想着,死过一回了,婆婆,相公,还有小姑总该对清瑶好一点了吧,总该良心发现,给清瑶一口饭吃,一片可以遮避风雨的青瓦吧。
于是,清瑶傻傻地,不知廉耻的又回了侯府,可是,等来的又是什么?
再一次的设计,更多的阴谋,相公把贺小姐带到清瑶的屋里,砸掉清瑶所有的嫁妆摆设,然后,在您纳妾的宴席上,逼死去的小妾之母诬告清瑶。
好在,北靖侯府的主子黑心黑肝,下人,倒有一两个良善的,吴妈不堪被逼,说出真相,您和族长这才明白了清瑶的苦,这才为清瑶正了名声,这才让相公毁了休妻之说。”
她的话,再次引起一片哗然,原来,所谓的嫉妒杀妾全是假的么?也实在太委屈了些,都被那样待了,还肯回去,可见她是真心想在侯府过的。
只是北靖侯府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心狠手辣,根本就不肯给她活路,这换了谁不恨,不怨,不报复?她只是离开,足见她的善良与宽厚。
史夫人是心里最愧疚的那个,穆清瑶口中所说的,所谓公孙宁儿的闺蜜,那三个行凶者之一,就是她的女儿史云嫣。
直到现在,她还清楚地记得云嫣回家时的得意与狂妄,象说笑话一样告诉自己,公孙宁儿是如何虐杀自家嫂嫂的。
虽然她没敢说自己也动了手,但史夫人知道自家女儿的姓子,这种欺负人又不用负责任的事,绝对少不了她。
不由含泪凝眸地看着场中凄苦却善良坚强的女子,云嫣都那样伤害过她,她不但没有报复,反而以德报怨,救了云嫣,就是方才,她也没说出云嫣的名字,为云嫣留了条后路,更为史家留了脸面。
真算得上是史家的恩人啊,以后,若有谁再欺负她,史家也不答应。
贺夫人的脸色也很难看,贺雪落做的桩桩件件,没一样是能上台面的,这该死的商女,你说事就说事,牵扯雪落做什么?还嫌她的名声不臭么?
一旁的秦太太见她的脸色实在难看,叹口气对秦梦烟道:“有些事,做的时候不要以为神鬼不知,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做人啊,不要太狠毒,不要太嚣张,总有一天人不报应,天报应的。梦烟,你记住了吗?”
这话明着是说给秦梦烟听的,贺夫人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说给自己听的,原本就恼火,又拿穆清瑶没法子,正一股火没处泄,猛地回过头来,凌厉地瞪着秦太太。
秦太太神情淡定地问道:“贺夫人,你眼睛不疼么?这么瞪着,小心眼珠子掉出来。”
贺太太正要发飙,那边穆清瑶又继续道:
“原本,清瑶去晋王府并非要参加选妃,只是为了替吴妈寻医问药而已,吴妈是清瑶的恩人,她不顾生死救了清瑶,清瑶不能不管她的死活。
可是,公孙昊,您的儿子,清瑶名义上的丈夫,竟然又设下一条毒计,给清瑶写来一封假休书,让清瑶自以为再次被休弃,成了自由之身。
后面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因为那封假休书,公孙昊在圣驾面前告御状,说清瑶以有夫之妇之身,欺诈皇室,犯有欺君大罪,清瑶如他所愿,被打入刑部大牢。”穆清瑶声音轻柔,娓娓道来如同述说一件与已无关的故事。
可越是如此平淡的语调,却越让听者心酸,闻者落泪,大锦朝素来礼制规范,讲的便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妻贤夫良,没想到,还会有北靖侯府这样不良的一家人,阴毒狠辣到了极点。
眼前的女子,清丽婉约,纤瘦柔弱,不管她出身如何,在家也是父母的掌中宝,心头肉,千里迢迢嫁进京城,带着对婚姻,爱情的憧憬进了那深似海的侯门,得到的,就比如此惨烈的虐待,只要稍有一点善心的人,都会为她扼腕,为她悲痛,更加同情她的遭遇。
秦太太一把揽过秦梦烟道:“好孩子,你不跟她争是对的,她受了太多的苦,该有福报啊。”
王妃拿着帕子捂住鼻子,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不停地念:“我的儿,我的儿。”
太后哽声道:“可怜见的,进了大牢后,又被人虐打,差点没成残废,北靖侯,你也好意思再让她回去?她被你儿子冤进刑部大牢的时候你怎么不救她回去?你人呢?死哪去了?这时候看她要嫁给我家离儿了,你又来抢人了?你好意思么?你的老脸呢?”
太后是气急了,口不择言,北靖侯老脸通红,羞愧难当,跪在太后面前。
“可就是进了刑部大牢,被虐成了残废,你北靖侯府也没有放过她,这张契书侯爷想不认是不是?本世子可还就告诉你,你非认不可,这可是在顺天府大堂之上,侯夫人签下的,是有法律效果的。”夜笑离走过来,将穆清瑶揽在怀里,冷冷道。
“怎么还闹到顺天府去了?”太后惊道。
“太后,皇上仁慈,看清瑶成了残废,便不予追究清瑶欺君之罪。北靖侯府自是更不愿意再要清瑶这个残废儿媳,又舍不得清瑶那价值万贯的嫁妆,便将清瑶告到了顺天府,说清瑶欺诈骗婚,要治清瑶的死罪。此事,顺天府张大人可以作证,请问侯爷,清瑶已经被您的儿子害成了残废,无处可去,蒙夜世子收留在王府,北靖侯府,清瑶的婆婆,相公,小姑,可有一个人去王府看望过清瑶?可有人担心清瑶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