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那天晚上在老太君屋里没说一句话,上官夜离没有给老太君行礼,她也没有,从进屋里,她就只是冷冷地看着。
第二天,她还是和三少奶奶几个一起去看望了老太君,明面上还是对老太君恭敬有礼,不把话柄给别人说。
上官子墨这两天常往外面跑,却并没有拿上官夜离夜闯老太君屋里一事闹,反而安静得很,装作好像不知道这件事一般。
婉清这一次准备带方妈妈,坠儿和豆芽儿,金菊麦冬几个一同去北疆,老太太送的那两个人,她并没有带上,碧草有了身子,不好长途奔波,但把她放在侯府里头,又不放心,自己一个正经少奶奶还三不五时地被人下阴绊子,碧草是自己的心腹丫头,自己不在,那些个恨自己的人,还不把她生吞活剥了去?
碧草虽然与平安成了亲,但两人却分房而睡的,夫妻身份只是做给外头人看的,婉清跟前的几个人心里都明白,平安心里不痛快,碧草的心思也不在平安身上,只不过是为了给孩子一个正经的出身罢了,虽然这个出身不怎么好,但总比生下来,就被人骂没爹的野种好吧。
所以,把碧草交托给平安,婉清也不是很放心,自己一去就会是一年半载,等到回来,碧草就该生了,她才十五岁,这个年纪生孩子风险极大,婉清实在是怕…自己回来后再也看不见碧草了。
她正心忧难受时,平安来了,婉清诧异地让他进来:“你今儿怎么没去给爷跑腿儿?”
临近出征,上官夜离也是忙得不可开交,粮草锱重虽然早就拨下来了,但是真要领取而且装车打包上路,手续却是繁杂得很,平安最近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婉清也难得见着他一面。
“奴才心里着急,来求少奶奶帮忙的。”平安给婉清打了个千儿,眉宇间夹杂着忧色。
婉清心中暗忖,只怕是为了碧草来的,平安娶碧草不过是听从上官夜离的命令罢了,对碧草的好,不过也是给这个少奶奶面子罢了。
“你是爷跟前得用的人,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婉清微笑着对平安说道。
“求少奶奶劝劝碧草吧,奴才实在是劝不住,她非要跟少奶奶您一起去北面儿,这天高路远的,她身子又重了,经不起那颠啊。”平安苦恼地说道。
婉清听得诧异,碧草这几天很安静,并没有跟自己提过,也要一起去北面的话啊?
“我也正为这事心焦呢,她若不是有了身子,我定是要把她带过去的,可是,留在府里头,我又怕…没有照顾她,你也知道,碧草的娘家人并没跟着我过来,我这一走,顾家带来的人就差不多都跟着我走了…”婉清也很为难地说道。
“奴才留下来照顾她,这两天奴才想了很多,爷跟前的人也不止奴才一个,平宁平和两个都很机灵,爷一样可以倚重他们,奴才是府里的家生子,有奴才在,总可以为她挡着点。”平安急切地看着婉清说道。
婉清听得震住,这一次上官夜离是要去当一方重镇的都督,像平安这样的长随小厮,跟着主子进了军队里头,他也就同样入了伍,是很容易在军队里混出一点功劳出来的,平安也是练过几年武的,若是这一次能够立功,保不齐,就能脱了奴籍,他就得快的话,还能混个小品级的官儿当当的,人说宰相门人七品官,就是这么个意思,平安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正是血气方刚,成就事业的时候,他竟然肯为了碧草放弃如此光明的前程?
“可是平安,这样你很吃亏啊。”婉清提醒道,她可不想平安为了这个将来埋怨碧草。
“少奶奶,奴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既然娶了她过门,奴才就要担起这份责任来,她肚里的孩子…将来还是要叫奴才一声爹的,奴才不想让自己后悔,求少奶奶成全。”平安一脸认真的对婉清说道。
婉清看着眼前还略显青涩的清秀少年,一双黑亮的眸子清澈而坚定,如果平安是喜欢碧草的,那这个牺牲婉清觉得值,可是,这么久以来,她总感觉平安对碧草只是敬重,并没有男女之情似的,尤其是在得知碧草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之后…
“平安啊,你还是跟着爷去北面吧,碧草我会想法子安置妥当的。”婉清犹豫了一会子,还是下定决心说道。
平安一听就急得跪了下来:“少奶奶,奴才知道你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安置碧草,求您就答应了奴才吧。”
“少奶奶,您不能答应他。”婉清看平安一脸的坚毅,正要答应,就见碧草挺着肚子从外面进来,正要下跪,婉清忙亲自去扶住她:“平安说你也要跟着去北面,那可不行,难得他肯留下来照顾你…”
“少奶奶,他的心意我领了,可是,奴婢不想耽误了他的前程。”碧草说着转过身去,伸手扶平安起来:“这些日子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到了,平安,谢谢你,可是,我不能拖累你,平安,这是一次好机会,以你的能力,你一定能建功立业,你听我的,你自跟着爷去好好办差,我跟着少奶奶上路,反正留在府里头也不知道能不能安生,还不如痛痛快快地跟着少奶奶,生死由命,我若杠得过去,就杠过去,杠不过去,死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也省得你们去了北面也还总牵挂着我。”
碧草说得很平静,也很坚决,平安听了忙道:“那如何使得,爷和少奶奶这回可不是也去游山玩水,是要出征,你若在路上有个什么,总不能让大队人马全都来等你吧,碧草,你不用多说了,我留下来照顾你,等你生了,我再到爷跟前去就是。”
婉清觉得这样最好,正要说话,碧草眼泪就出来了,坚持着就要跪下:“少奶奶,奴婢已经耽误他了,若不是为了给奴婢遮丑,他早就可以娶个称心如意的人了,奴婢不能再耽误他,此去北疆,几千里路,他一个人去…哪里能行,少奶奶,若是奴婢在路上出了问题,您就把奴婢扔在哪个庄子上都行,奴婢不想呆在府里头。”
婉清听得心里一酸,突然就明白了碧草的心意,她不愿意拖累平安,更不愿意在府里遭人白眼和欺负,宁愿意跟冒险跟着自己,就算死,也死得坦然。
“好吧,我答应你,一会子让爷找个好的大夫随军去…”婉清扶起碧草,一时又想起府里的金嬷嬷来,以前就听说金嬷嬷是懂接生的,不如也把金嬷嬷带过去。
如此一想,她便把方妈妈叫了来,让她拿着自己的名贴到顾家去找顾大奶奶,好在前几天,她就让上官夜离找过康王爷,给顾大少爷在工部安了个实职,官位虽不大,但朝里还有顾大老爷和顾二老爷罩着,应该能过得去。
终于要出发了,太子殿下亲自来给上官夜离送行,婉清郁心悠坐在马车里并没有下去,她们是随军的家眷,不太方便见外男。
太子对上官夜离还是很重视的,光看他把大周全军的军粮交到他这个第一回上战场的臣子手里就可见一斑,粮草可是关系着大军的命脉的,前方将军再勇猛无敌,没有很好的后勤补给,也维持不下去。
婉清在车上听见太子在鼓舞士气,不得不说,太子是久经沙场的统率,他只是很简单的一席话,就激励得军士们斗志昴扬,耳边传来将士军气吞山河边的口号。
送军仪式完后,听到前面军士开拔的声音,婉清窝在车里头,打算再睡一觉,早上起得太早了,她有些昏昏沉沉。
但等了好一会子,却不见马车开动,郁心悠就无聊的掀开车帘子往外看,刚把帘子一开,她就立即缩回了手,好像被针扎到了一样:“太子殿下过来了。”
婉清没听清楚,正要也掀帘子看时,就听得车外太子醇厚而低沉的声音;“北疆苦寒,夫人一路好走。”
婉清听得有些犹豫,他是太子,又是特地来为自己送行的,且这句话也是再平常和礼貌不过的,难道自己就在车上这样与他应答么?
郁心悠见了就对她使了个眼色,自己却往车里头靠了靠。
婉清明白,郁心悠只是侯爷的小妾,以她的身份是没有资格见太子的,也肯不能随便见外男,不然,回到府里头,那唾沫水能掩死她。
婉清便在车上应道:“多谢太子殿下。”
太子在外面听了就有些发怔,特地来送她,这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她却坐在马车里不肯出来,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素来冷峻沉稳的他,竟然感觉心中有些酸涩,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来,伸手越过那块车帘子,缓缓递了过去。
婉清半晌也没听到外面的动静,也没听到太子再说话,就感觉气氛有些压抑,不经意看到一只白晰修长的手透过帘子伸了进来,修剪得干净的指尖上,轻轻捏着一个淡紫色的布包,“这个送给你,你以后会用得到。”
婉清忙跪着接过了,也不敢就看,恭敬的回道:“多谢太子殿下。”
“你不看看是什么么?”太子的声音有些愉悦,带着一丝轻快的得意。
婉清将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个光鉴照人的木盒子,只看那木质上的光滑度,就知这个盒子平日里怕是被人常摸过的。
婉清抽开盒子上的小抽屉,第一格里面,竟然是一块古朴无华的铁牌,婉清拿在手里一看,顿时惊得丰唇微张,郁心悠一直不敢抬头,但她听力极好,感觉也婉清的气息有些急促,不由微抬了眼眸,一真的之下,也是怔住了。
“这个东西你收好,不到紧急关头,你不要拿出来,这是本殿的随身暗卫,你有了这个,可以随时调动。”太子在马车外低低地说道,声音舒缓平静,还透着一丝亲切,一如关爱妹妹的大哥哥。
婉清有些惶恐,不知自己该不该接,太子的贴身暗卫,应该是属于他自己的力量,他…竟然调过来,护卫她…
小小的铁令,不过方寸大小,托在婉清手上,却让她有重逾千钧的感觉。
“你莫有顾虑,北戎人野蛮粗俗,夜离又不太熟悉那边的风土人情,这些人,在北疆多年,对北戎再熟悉不过了。对你和夜离都有帮助,你又…本殿不过是担心你的安危罢了。”太子又在外面说了一句。
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关切,语气也不是平日的冷硬,亲切又随和,却有股令人不容拒绝的威势,婉清听好应下了。
第二个抽屉里竟然是一枝做工精美的金步摇,如意祥云的花式,吊着几颗光彩流转的彩色碧玺,这个东西可不好收了,婉清几乎想也没想就把那步摇往外头递:“这个…”
“这不是个简单的首饰,你来,我教你。”太子的柔声说道。
婉清拿着那步摇看了好半晌,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只好掀了帘子将头探了出去,一抬眸,就看到一双深遂明亮的眸子,含着暖暖的笑意,与她所知的那个福王几乎判若两人,婉清不由怔住,这样的眼神太过亲切和自然,就像是前来送行的父兄一般,婉清那竖了满身的戒备就不由得放松了下来,下意思的唇角就带了笑,好奇地递过那步摇:“这里面有机关么?”
她原才不过十五岁的样子,正值花季,放下心防后,那声音里就不自觉的带着一丝天真。
太子笑着深深地看着她,唇边的笑意更深,看婉清半倾着身,头钻在外头,身子却还在车里,像只偷偷探出窝的小雀儿一样,大大的眼竟里满是好奇,她的眼竟原就大,又极亮,如今更如点亮了满天星斗的夜空,波光潋滟,华彩照人。
“你出来一些,可莫要摔了。”太子很自然的伸手托住她的手臂,将她轻轻往外带,婉清便只好借着他的手劲下了马车。
这时,婉清才看清,他身边的护卫都离得远远的,而他的人,并没有骑马,堂堂太子之尊,竟然站在她的马车边,跟他说了半晌的话。这与他高贵气质太不相符了。
婉清不得不与他并立在马车边,太子也很守礼的退开了半步,将那步摇轻轻拧开,婉清就看见,那步摇一头锋利得很,如同微型的匕首一样,而另一头,是空的。
“这一头,你可以当成暗器,这一头里,是药粉,你小心些,见血封喉,不要轻易用就是了。”太子笑着又将步摇拧紧了。
这个东西倒是很适合婉清,当作自卫的武器。
“下面的那一格里面,是解药。”太子笑着说道。
一个那样冷厉的人,心思竟然细腻致如丝,婉清的心像是被一根细丝牵扯了一下,痒痒的,也暖暖的。
她含笑,正正经经的向他福了一礼,真诚的说道:“多谢。”
太子静静地看着她,并没有阻止她行礼,他知道,她与他的关系还没有近到可以无需道谢的地步,虽然他从来也没想过要她的道谢。
“此去艰险,夫人万事小心。”太子谆谆告诫道。
婉清应下了,这时,上官夜离在前巡视回来时,婉清已经上了马车,太子则跨坐在马上了。
第一百零九章
婉清收好太子送的礼物,郁心悠睁大了眼睛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待婉清坐好,又靠回车避仰着休息时,郁心悠问道:“你这样做,不怕阿离会误会么?”
婉清眼皮都没有抬,“师姐,你会误会么?”
郁心悠摇了摇头,眼睛清亮:“我自然是信你的,我虽然来府里的时间不长,可也看得出,你在府里过得并不如意,若非阿离对你的这份心,你怕是早就自请下堂离去了,以你之能,便是做个下堂妇,也不见得会生活得差,何况…”
后面的话,郁心悠没有说出来,她是女人,虽然有时候有些大条,但女人天生的敏感让她感觉到,太子对婉清淡淡的情谊,一国之储君,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却对婉清体贴细致到如斯地步,能不让人多想么?还有一个慕容凌云,那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浑不吝的主,郁心悠敢肯定,只要婉清和离,慕容凌云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向婉清求婚。
“你都能相信我,他若不信,我又何必再坚持下去?”婉清抬起眼眸,静静地看着郁心悠、郁心悠听得心中微震,突然就有些感动和羡慕了起来,两个人之间,最可贵的不是情有多深,有多浓,而是彼此的信任,若没有信任,总是相互猜疑,便是再浓的情,也经不起催残和消磨。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郁心悠将脸转向窗外,目光透过摇晃的帘子,看着车外后退的景物,心中如秋天的草地般荒廖,侯爷是喜欢她,可是,她却总感觉他的眼睛不是看着她,而是透过她,看着不知名的远处,她也是喜欢侯爷的,虽然一开始,只是爱慕侯府的荣华,可是像所有的女人一样,一旦成与那个男人成了亲,成为了他的女人,对他就产生了依赖和归属感,所有以前该有的该有的感情腾蔓便被她砍断剪除,全心全意放在这个男人身上,何况,这个男人着实很宠爱她,就像是在宠爱…一个心爱的宠物…所以,她的心,才觉得荒廖。
“师姐,我相信你能成为女中豪杰,巾帼英雄的。”婉清看到了郁心悠眼中的落漠。
“嗯,我也相信。”郁心悠精神一震,很自信地说道。
一路行军,六个时辰之后,队伍已经出了京城,在离京城一百多里的小镇上停了下来,将士们开始扎营起灶,婉清中午只在路上用了些点心干粮,这会子早饿了。
上官夜离骑马过来,在车前问道:“娘子,下来走动走动。”
婉清的腰都快被马车摇断了,两腿也因为长时间弯着,也着实有些气血不通,便掀了帘子下来,触眼便是一片广茂的高梁地,红色的高粱像细细的玛瑙串儿压弯了桔杆,婉清前世身长在南方,这一世又一直呆在京城里,很少出门,这会子看到这遍野的高梁,心也跟着开阔舒畅了起来。
“一会子用过饭,我带着你在田边走一走。”上官夜离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伸手托住婉清。
“饭还有一会呢,相公,咱们现在就走走吧。”婉清在眼睛亮亮的,像天际最璀璨的星星。
上官夜离默然地牵她下来,带着她往田间走去,婉清却拉了他往后面马车边去,碧草怀着身子,颠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她有些不放心。
才走几步,就见到方妈妈和豆芽儿一起下来了,坠儿也正一脸兴奋地看着田野,婉清不由皱了皱眉,坠儿和碧草一辆马车,她怎么扔下碧草不管呢?
方妈妈忙着支炉子,正打算给婉清做饭,没看到婉清走到了身边,婉清便问:“碧草呢,她还好吧。”
坠儿听了便笑着往田间指了指,婉清举目看去,就看见平安正扶着碧草走在田间的小路上,碧草的手搭在平安的手臂上,偶尔扬起来,与平安说着什么,平安小心地看着她的脚下,不时地为她拨开斜伸出来的高梁杆子。
夕阳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画面宁静而安祥,婉清的心里便透着淡淡的暖意,牵了上官夜离的手,往另一条田间小路走去。
田间的空气透着淡淡的高梁清香,秋天丰硕的果实让人心情愉悦,婉清和上官夜离从田野中走了一圈回来时,就闻到了饭香,抬眸间,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从马车边闪过。
她不由吃了一惊,放开上官夜离的手便向那辆马车走去,上官夜离便在后面追过来道:“娘子,那边是赵大人的家眷,你与赵夫人应该还没有见过吧。”
兵部转运使赵大人也是管后勤的官员,他是这一次后勤辅事官,上官夜离毕竟去了北疆后,就要到龙景镇上任,不能把所有的精力全放在后勤补给上。
“既然是一路同行,他们年纪又大一些,咱们去拜访她一下。”婉清边往前走,边道。
刚走到刀车前,就看到赵夫人正迎了出来,赵夫人三十出头的样子,身材微胖,相貌福态,见到婉清,忙上前来行礼,“见过郡主。”
婉清上前扶住她道:“夫人无需多礼,难得有缘一路同行,夫人又长了几岁,不若称婉清为妹妹如何?”
赵夫人情子温婉略显木呐,听了婉清的话,微怔了怔,“这如何使得?虽然出门在外,但规矩还是不能乱的,臣妇不敢逾礼。”
婉清听她一副拒人千里的语气,只好笑了笑,也不强求,“夫人一切可还安好?晚上怕是要露营,夫人可要小心防暖。”
赵夫人听了又客气的福了一福,婉清只好打了转,但眼睛却向赵夫人家的几辆马车上睃了睃,见赵家的马车比自家的还要多出两辆,不由奇怪。
回到自己的营帐前,婉清叫了豆芽儿,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
晚间回来,豆芽儿道:“那位赵大人还真是的,他这是去出征,又不是去享福的,竟然还带着两房妻妾…”
怪不得,比自己这个郡主的带的仆从还有多呢,原来是还有一房妻妾么?可为何没有见到另外一位妾室出来行礼呢?
“奴婢听说,那位姨娘身子不太后,总是咳,说是创不得风,很少下车来。”
婉清听了就没再管这件事了。
晚间用饭时,上官子墨笑嘻嘻的过来了,一看上官夜离这边桌上的菜色,很自然的就坐下来端了碗:“五哥,大营里的菜可真不是人吃的,连点油星沫子都没有,以后我就在嫂嫂这边用饭了。”
上官夜离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道:“你是来行军的,不是来享福的,若是怕吃苦,现在还来得及,可以回侯府去。”
上官子墨一听就垮了脸,却赖坐着不肯起来:“五哥又何必如此认真,这不还没有到北疆嘛,就先让我再享几天福吧,哥哥你还是后军的统领呢,你不也没跟着将士们一同受苦么?”
婉清听了便将他手里的碗给夺了下来,淡淡笑道:“可不是么?你哥是后军的统领,我以为六弟你不知道这个呢,这些饭菜可是朝中配给二品将军享用的,六弟,等那一天,你挣到了二宫的纱帽,再来吃吧。”
上官子墨听得脸色一僵,但很快就涎着脸皮,又把饭碗夺了回去,“嫂嫂你就心疼心疼我吧,我这水土不服呢,一来就有点拉肚子,再吃那些个贱食,只会这条命到不了北疆就要交待了,爹可是托请嫂嫂你多多看顾我的,你不会忘了吧。”
婉清不过就是想教训他两句罢了,他这种公子哥性子,吃不得半点苦,又如何在军营里建功立业?
不过,人家自己不上进,自己操这个空心做什么,不过穿着什长的小将官,竟然与大将军共同用饭,他自己不怕别人说闲话,那就随他去吧。
接下来的几天,一路行军都很急,只要停下扎营时,婉清就会带着郁心悠和豆芽儿巡视女眷的营帐,却再也没见到那个眼熟的身影了。
碧草的胎出奇的稳,一路行军下来,没见她有过不适,婉清吩咐了金嬷嬷帮着照看她,经常问起她的情况,金嬷嬷笑道:“碧草姑娘肚子里那孩子是个命大的,少奶奶放心吧,奴婢瞧着,这么颠着,他倒是越发的结实了。”
婉清这才放了心,车子只要一停下来,平安就会转到碧草车边去,扶着碧草下来走动,有时碧草走累了,他就抱着碧草回来,金嬷嬷不知道他与碧草是假凤虚凰,一看到平安和碧草两人恩爱相携的样子,她就眼睛泛湿,喃喃道:“当初…若是红叶没有离开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