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宁侯是被宁华给气狠了,捉了宁华的手就往外拖,那架式似乎真的要把宁华送到皇上面前去,宁华还没 反应过来,老太君急了,这一去,婉清在府里头挨打受屈的事情,皇上还不都知道了?而且,矫诏,那是什么 罪名啊,这可是连着贤妃也一同得罪的事啊,老太君顾不得头晕恶心了,强提了一口气就往门口冲,嘴里哭喊 道;“侯爷,不可以啊,你疯了吗?”
侯爷也是气急,中午就劝过老太君了,她却不肯听,以前挺清白的一老太太,如今怎么就糊涂了,皇上上 午耍的那一招,分明就是让靖宁侯府自动放弃婉清,老太太也不想想,以婉清的灵慧,真要进了宫,很可能真 的就能得了皇上的心,那时候,她要报复靖宁侯府来,轻而易举啊,如今皇上还顾着脸面,不会明目张胆的来 抢臣子的老婆,大家同心协力想法子,渡过这一关才是啊,怎么就先自己乱起来了呢。
今天,不能只治了宁华,连着老太君也要治一治,敲敲警钟才能。
侯爷下定了决心要吓吓老太君,不听老太君的话,仍是把宁华往府外头拽,老太君急了,忙去求婉清:“ 清丫头,今儿是老祖宗做得不对,不该不问清红皂白就责骂你的,你就消消气,劝劝侯爷吧。”
婉清心中冷笑,先前那气势可是凌人得很,一副非将自己赶出去不可的架势,这会子收不得场了,又来求 人了么?
婉清面上也不明着得罪老太君,哭得一脸的委屈凄惶,“老祖宗,不是孙儿媳不听劝,实在是这罪名太大 ,孙儿媳也担当不起,就怕这事传出去,连着相公也受牵连,儿媳的娘家也是受不起这个的,儿媳可不能置娘 家和相公的安危于不顾以,那不是狼心狗肺了么?”
这话就是在骂老太君和宁华狼心狗肺了,她们之所以会打婉清,就是因为婉清不顾规矩,去救了上官夜离 ,老太君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还只能听着,好言相劝道:“她就是在说胡话,你不要跟她计较了,我 这就让她向你陪罪,今天是老祖宗的不是,老祖宗胡涂了,老祖宗给你陪礼道歉。”
婉清要的就是这个,她虽然很不喜欢侯府,很想离开侯府,可是,她还是舍不得上官夜离的,只要上官夜 离一天还是她的丈夫,她就还是要给他留些情面,于是道:“老祖宗哪有做错什么,是孙儿媳不好,孙儿媳差 点给侯府带来灾难,孙儿媳现在就去写和离书,与相公和离,以后再也不连累侯府了。”
老太君心里明白,婉清这是要连着中午的气,一并还给自己呢,心中无奈,虽然很是不甘,但还是叹了口 气道:“快莫说和离的话了,离儿知道了,还不找我闹死去,你是个好孩子,侯府能娶了你进门,是侯府的福 气,以后我再也不会说那种话了。”
婉清听得松了一口气,却仍是不松口:“谢老祖宗体谅,孙儿媳可从来不敢怨老祖宗,一直就把老祖宗当 亲奶奶待着的,只是,如今是婆母不肯饶了孙儿媳,孙儿媳也没法子啊。”
“你莫怕,有我和侯爷为你撑腰呢,我这就让你婆婆给你陪礼道歉。”老太君听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忙又 道。
宁华这会子也是真吓到了,真要被侯爷拖进宫里去,那还不是找死么?赖在地上就不肯走,拖着侯爷的手 道:“我不去,不去。”
老太君从后面追上来道:“侯爷,算了吧,她虽做错了,你打了打了,骂也骂了,让她给清丫头陪着礼吧 ,以后她再也不敢这样了。”
侯爷瞪着宁华道:“你肯向儿媳妇道歉?”
宁华听了眼里的怨毒更甚,但是形式比人强,如今婉清抓住了她的把柄,她不得不退步,只好道:“好, 我去陪礼道歉。”
侯爷听了这才把她往里拖,拎起来,扔在婉清面前。
宁华从地上爬起来,眼睛看也不看婉清,别着脸,声音冷硬得如石头刮在钢刀上一般:“刚才是我说错了 ,我给你道歉。”
婉清一脸鄙夷地看着宁华,冷声道:“婆婆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侯爷见了就拿眼瞪宁华,抬了手又要来拽她,宁华脖子一缩,声音放大了些又道;“是我错了,我不该骂 你的,我给你道歉。”
婉清见宁华的话都是从鼻子里哼哼出来的,眼睛一眨,泪水就来了,哭着对侯爷道:“父侯,您又何必逼 着婆婆来对儿媳说这些呢?这不是让她更恨儿媳么?今天是赶了巧,您在府里头,若是以后您不在府里了怎么 办?”
侯爷如今是看宁华越看越不顺眼,对着宁华大声吼道:“你是非要本侯休了你不可么?你这个败家的蠢货 ,再不老实点,我就送你回寿昌伯府,以后你就不要再回来了。”
宁华听得心头一颤,正要开口,侯爷一脚就踹在她的脚弯里,宁华不得不对着婉清跪了下来,她顿时面无 血色,一股屈辱袭卷过来人,觉得自己无地自容,侯爷却不管她会怎么想,把她的头按低了道:“快陪礼道歉 。”
宁华又羞又气,又恨,哭着又救饶了一遍,婉清看这样子也差不多了,这才说道:“婆婆起来吧,以后说 话可得注意着些,这还算好,您是对我这个儿媳说的,要是在外头,胡说八道,保不齐您的舌头都要被割下来 了。”
这句话可是红果果的威胁,是告诉宁华,以后宁华若敢再欺负她,就不是只道歉就行了,是会割了她的舌 头的。
宁华听了一句话也不敢回,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向门外走去。
侯爷也得理她,对婉清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走了,婉清向老太君告了个罪,疲倦的从老太君屋里退了 出来。
却说坠儿,从房妈妈这里一得了信,就急急的往清远居跑,一进院子,就看到韩嬷嬷站在穿堂里,金菊脸 色很不好看地坐在一旁看着,坠儿急急的就往里闯,人还没进去,就被麦冬给拉住了,在她耳边小声道:“坠 儿,少奶奶呢。”
坠儿不好乱说少奶奶正被老太君罚,只好问道:“怎么了?你扯着我做什么,我要找爷去。”
麦冬沉着脸道:“哼,韩嬷嬷拦在屋里呢,不让人进,才我进去找金菊说话,也被韩嬷嬷赶出来了。”
坠儿听得愣住,问道:“这是为何?”一想麦冬是管着院子里的洒扫的,是二等丫头,平日里是这能近正 屋的。也就没放在心上,却听麦冬道:“是欧阳小姐呢,说是来看望爷的伤,进了屋就好一会子没出来,金菊 想进去送点茶点,韩嬷嬷都不肯呢。”
坠儿听得火冒三丈,甩开麦冬就往里冲,韩嬷嬷果然拦住坠儿道:“爷在养伤,你冒冒失失的,是要做什 么?”
“少奶奶找爷有事呢,嬷嬷让开。”坠儿可不怕韩嬷嬷,伸手将她一推,就往里冲,韩嬷嬷就伸手去拖她 ,坠儿身子灵便,身子一闪,就避开了,坠儿就掀了里屋的帘子,抬眸看去,立即顿住了,只见欧阳落衣坐在 爷的床边,脸上挂着温柔甜蜜的笑容,手抚着上官夜离的额头,正用柔得溺得出水来的声音对上官夜离道:“ …夜离哥哥,若是…她死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的,可惜啊…”
坠儿听得顿时血气往头上直涌,正要冲进去,手就被随后来的韩嬷嬷捉住,一把就将她拖了出去,坠子儿 还在挣扎时,韩嬷嬷就把坠儿拖到了出去,坠儿就对着屋里大叫道:“世子爷,老太太要对少奶奶行家法呢, 您还不去救她…”
坠儿的话还没说完,韩嬷嬷就捂了她的嘴,这时,门帘子反而又开了,出来的却是欧阳落衣,她脸上的红 晕还没有退去,笑着问坠儿:“坠儿,你刚才说什么?谁要被行家法了?”
坠儿只觉得她脸上那朵红晕特别刺眼,更不愿意将婉清受罚的事情对她说,垂了头就往里屋冲,欧阳落衣 却是拦住她道:“世子爷一身是伤,才喝了药躺下了,你就不要再去打扰他了,你说表嫂怎么了?要不要我去 帮着说情?”
坠儿心想,刚才自己的声音那么大,满屋子的人全听见了,爷却没有起来,难道…
第九十一章:免了宁华的封诰
婉清进屋里,欧阳落衣正坐在正堂里与韩嬷嬷说着什么,见她回来,高兴地迎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婉清道:“表嫂,才你的丫头说,老太君…呃,你还好吧,没受伤吧。”
婉清轻轻蹙了蹙眉,淡淡地说道:“还好,表妹不是很累了么?怎么还没有回去歇息?”
欧阳落衣脸上半点不自在也没有,眉宇间还有些担忧:“原是要去歇息的,只是不放心夜离哥哥,所以就来看看,夜离哥哥的左臂现在肿得很高,正在发烧呢。”
婉清听了心中一紧,上官夜离的左臂是被她咬伤的,在比武时,又被舒畅故意抓伤,会感染也是可能的,婉清刚要进去看望上官夜离,就听欧阳落衣道:“表嫂,表哥睡了,他很累,也很担心你,临睡前,还在喊着你的名字,你…就不要再让他担心了好吗?”
婉清听得心头一震,缓缓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欧阳落衣,欧阳落衣美丽灵动的大眼里闪着一丝泪光,和一丝痛惜,婉清的心像是被只铁钩勾住了在硬拽,疼痛难忍的同时,又像是破了一个大洞,一股冰寒刺骨的冷风灌进了那个破洞里,冷得快将血液都凝固了。
原来,自己是上官夜离的负担么?自己总是在给他添麻烦么?自己让他过得很累了么?
背上被宁华抽打的那一下,火辣辣的痛着,应该破皮了吧,那两下,宁华可是凝聚了她最大的力气,初夏穿得并不厚,皮肉都被那两块竹片给夹起来了,先前太过生气,所以顾不上痛,如今却是和心痛连在了一起,痛得让她失去了呼吸。
看婉清半晌也没有说话,欧阳落衣福了一福道:“先前表嫂没有回来,表哥又一直发着高烧,所以,我就替表嫂照顾着表哥,现在表嫂回来了,就没我什么事了,表嫂,你早些歇着吧,我走了。”
婉清看到欧阳落衣眼底那一抹怨责,心里就是像是卡了根骨刺一样的难受,不等欧阳落衣转身,就淡淡地对一旁的金菊道:“金菊,你就是这样服侍爷的么?爷在发烧,你竟然没守在身边,还要累表小姐来亲力亲为,你是皮子痒了吧,方嬷嬷呢,让她扣你这个月的月钱。”
金菊听得好不委屈,幽怨地看了眼欧阳落衣道:“少奶奶冤枉啊,世子爷回来后,太医也跟着进来了,给爷开了药,爷吃了就睡了,奴婢瞧着一时半伙也醒不来,就守着门口来着,表小姐…”
“表嫂,是方才她到后头去给我倒水时,我听到表哥在说梦话,说是要喝水,我这才进去的,也不怪你的丫头。”不等金菊说完,欧阳落衣就截口道。
婉清听了似笑非笑道;“哦,是这样啊,我来以为我的丫头偷懒耍奸,连分内事也没做呢,倒让表妹来操了我屋里的心,真是过意不去。”
欧阳落衣淡定而略带忧伤的面容终于有了裂纹,眉宇间升起一丝不自在来,眼里浮动着的那一丝泪意在在涌动着,垂了头,正要离去,婉清又道:“我今天还真是累了一天了,一进门,又被老太君和婆婆又打又骂的,实在是没心情再去照顾别人,金菊,坠儿呢,让她把东次间给我收拾收了,今儿晚上,我就不住主屋了,睡偏房去,你家世子爷若是半夜病得要死了,记得请太医,别吵我瞌睡。”
说罢,越过欧阳落衣,往偏房走去,金菊忙乖巧的下去唤人。
欧阳落衣娇俏的粉脸终于变得惨白,丰润的红唇轻咬着,大眼里的泪水终于掉落下来,看着婉清决然而去的背影,她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掐进肉里而不自知。
韩嬷嬷悄悄走到她身边,紧紧揽住她的肩道:“表小姐,你没有做错,爷的心里是有你的,若不是当年…你也不会离开侯府,又哪里让她一个庶女在府里头作威作福了,世子奶奶的位置,可不就该是你的么?”
“嬷嬷,我好后悔,当年,不是说夜离哥哥活不过二十的吗?怎么现在他的身子反而好了,今天你是没去,夜离哥哥的武功好高强啊,他是比武的第一名呢,而且,你看他对表嫂…好包容,表嫂做得那样出格,还把他咬伤,他都不生气,他那样性子的人,在她面前低声下气的,凭什么啊?以前,夜离哥哥只会对我好的。”欧阳落衣依在韩嬷嬷的怀里哭得好不伤心,竟是没有注意到坠儿正沉着脸走进来。
“表小姐,怎么说您也是太后娘娘的亲外孙女,您今年也有十六了吧,比我家少奶奶还要大一岁呢,您应该早就定了亲吧,这个年纪要是再不订亲,以后可就成老姑娘了咯。”坠儿在穿堂里把欧阳落衣的话听了个全,她强忍住心里的恶心,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出来,一派天真地说道。
欧阳落衣果然就沉了脸,但她向来在人前是很直爽率真的一个人,性子又好,所以,她并没有对坠儿发脾气,只是擦干了眼角的泪珠道:“你这丫头倒真能啊,连我的事情都过问起来了,不过,表姐跟前的人嘛,自然是与众不同的。”
这话就是说,婉清调教出来的人,没规没矩,很没礼。
韩嬷嬷气道:“坠儿,少奶奶正找你呢,成日介偷懒,小心我罚你倒马桶。”
坠儿回了头,斜睨着韩嬷嬷道:“嬷嬷好像忘了,我可是少奶奶身边的一等丫头,是方嬷嬷管的,你呀,管不着我。”
韩嬷嬷一口气就堵在了心眼上,瞪着坠儿半晌没有说话,微眯了眼,眸中滑过一丝厉色。
坠儿一进偏房,就看到金菊正将婉清背后的衣服慢慢褪下,露普出背后触目惊心的伤痕来,两道伤肿得很高,破损的表皮溢出一层细细地血珠,而周围,则是红紫一片,印在婉清雪白的肌肤上,有如两道狰狞的铁锈,坠儿的鼻子一酸,那刚要冲出口的话,又生生吞了回去,少奶奶的身子已经伤成这样了,又何必再让她伤心?
“少奶奶,我去给你拿药吧,上回太后赏的东西里头,好像有伤药呢。”坠儿拿着帕子偷偷拭着泪,转身出去了。
婉清的伤药在里屋,坠儿也懒得管会不会吵醒上官夜离,故意粗手粗脚地在屋里弄出很大的响声,翻箱倒柜地寻着药,上官夜离果然被吵醒了,他迷糊地睁大眼睛,看到羊角灯下,一个昏暗的背影在屋里晃动,他开了口轻唤道:“娘子,是你么?”
高烧的他,有些晕晕呼呼的,只见那影子并不回答,仍在屋里找着什么,上官夜离试着从床上爬起来,却感觉一阵头昏目眩,不得不又再次倒下了。
坠儿见终于吵醒了他,拿着小药瓶冷冷道:“爷,少奶奶在偏房呢,她说今儿晚上,就给爷一个自由,不打扰爷了,爷可以自自在在的,想干嘛就干嘛,想让哪个表妹啊,表姐什么的来陪你,都可以,她不会说你半句不是的。”
上官夜离听着坠儿这没头没脑的话,一阵头晕,好不容才看清是婉清身边最得力的丫头,正要问清她是什么意思,坠儿已经瞪了他一眼,摔帘子走了。
上官夜离这才发现,婉清一直没回来,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可是娘子怎么…他隐约记起坠儿好像说婉清在偏房里,娘子在偏房做什么?
他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些,从床上爬了起来,就往门外走,刚掀了帘子,就见韩嬷嬷端了婉汤过来,见他起来了,忙把汤放到小几上,把他往屋里推;“爷,您还伤着呢,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找娘子,她怎么还没来啊。”上官夜离扶着有如千斤重的头道。
“少奶奶找回了,她说爷病着,她今儿又累着了,说爷晚上会吵了她瞌睡呢,爷您还在发着烧呢,可别再创了风,这是奴婢给您熬的补汤,一会子奴婢侍候爷喝了,爷好生再睡一觉,明儿就会好了。”
“回来了么?娘子怎么不来陪我?”上官夜离有些晕,弄不清楚是为什么,推开韩嬷嬷就往外头走,找了几间才找到偏房门,推开门,他无力的半倚着门框,正好就看到婉清背上那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顿时,整个人一激凌,心猛地就揪了起来,冲过去一把推开正在给婉清敷药的坠儿,颤声着声道:“娘子,这是…你怎么…受伤了?”
婉清没料到他突然冲进来了,忙自己拿衣服想要遮掩背上的伤,上官夜离却是一把捧起她的脸道:“娘子,告诉你,怎么伤成了这样,谁伤的你?”原本墨玉般的眸子里沉积着即将暴发的风暴,双眸染上赤红色。
“爷这会子知道伤心了?奴婢来求爷救少奶奶时,爷可真和表小姐你浓我浓呢。”坠儿没好气的轻呲一声道。
上官夜离气得一拳打在小几上,一张红木碉花小茶几顿时被砸得粉碎,木屑子四处飞溅,把坠儿吓得连缩脖子,悄悄躲到了婉清背后去。上官夜离问坠儿“你知道,是谁伤了娘子?快说是谁?”
坠儿颤着声道:“还有谁?老太君下的令,宁华郡主对少奶奶行家法了啊。”
上官夜离一听,转身就往外头冲,婉清忙扯住他的衣服道:“你做什么去?”
“我去替娘子打回来。”上官夜离道。
打回来又有什么用?侯爷早就帮自己打回来了,她现在伤心的不是伤口有多痛,而是,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也许,她的到来,确实给上官夜离带来的麻烦和困难,但从嫁给他,她也没过个一个安生日子,她很想逃,逃离这种压抑又看不到光明的生活。
“连老太君一块打么?”婉清没有看上官夜离的脸,只是垂着眸子,很平淡地问道。
上官夜离果然听得怔住,不自在地看着婉清道:“老太君她是我的祖母…”
是啊,她是你的祖母,可是你的祖母眼里心里都只有你,我就是你的负累。
“所以,算了吧,你打不打回来,这伤都在我的身上。”婉清淡淡地转过头去,又问上官夜离:“不是说你病了么?还出来做什么,回去养伤吧,”
上官夜离从婉清的眼眸中,语气中,看出和听出了那一丝淡淡的疏离感,娘子好像真的生气了,他心中一慌,忙将婉清的腰身一搂,就把她揽进了怀里,小心的不触碰婉清的伤口,柔声道:“对不起,又让你受伤了,娘子。”
婉清轻轻将他的手拨落,淡淡地说道:“我习惯了。”然后,起了身,往床上走去。
而上官夜离就如遭电击一般,整个身子都僵木了,深深地看了婉清一眼,他疲倦地转身,脚步踉跄着往外头走,才走几句,突然眼前一黑,一头载倒在地,婉清听到那砰的一声重响,忙转头去看,只见上官夜离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
她忙跑过去扶他,触手火烫,婉清就想起欧阳落衣说,他回来就在发高烧,心头一紧,再看他身上横七竖八缠着的绷带,还有刚才掌拍碎小茶几时,手臂上渗出的血迹,刚刚硬起来的心肠又软了下来,鼻子酸酸的,将他扶起,无奈地叹一口气道:“我真的好累啊,可是,又舍不得你,怎么办?”
谁料,正昏迷着的上官夜离猛地睁开眼来,墨黑的眸子紧锁住婉清,眼中露出哀求和自责的目光,“娘子,我会努力不让你过得这么累的。”
说着,他随即站了起来,将婉清扶起道:“娘子你好好休息吧,伤痛,明天就不要起来请安什么的了,好好在屋里歇着就是。”
说着,他不再在屋里停留,而是挺直背脊地离去。
婉清也着实累了,她屏弃纷乱的思绪,趴在床上睡着了。
夜深了,福王却没有睡,仍是与几位得力部下在自己的书房里商议着,这时,紧关着的门突然被打开了,福王冷峻的眸子如利箭般看向门口,要知道,他的书房,从来是不允许有人不经通报就进来的,谁如此大胆,敢冲破王府重重阻碍闯进他的书房里来?
而福王身边的几位得力将领,几乎个个身怀绝技,那人潜近时,竟然没有人发觉到,此人的内力之深厚可见一斑。
那人还没进来,福王身边的几位大将就攻了过去,不过,那人根本就不让大将们近身,身子一闪,就进了福王的书房内,在福王身边的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福王抬眼看去,不由好气又好笑,只见上官夜离整个人,都摊在那张酸梨木的太师椅里,一副连支起自己身子的力气都没有的样子。
“见过福王。”上官夜离在歪在椅子里,意思意思地对福王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福王的部下对他的无礼和狂妄很看不惯,抽刀就要攻过来,福王手一抬,对部下道:“你们退下。”
部下虽然不甘,但还是沉默地退下去了。
上官夜离面无表情的说道:“太子殿下果然很有威信,那几个将军可个个都不是吃素的。”
福王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明显被上官夜离那一声太子取悦了,潇洒的撩袍坐在上官夜离的对面,提起茶壶,优雅地给上官夜离倒了一柄茶。
“你没去六弟府里,这让本王很惊讶啊。”福王难得开了句玩笑。
“臣是特意来投奔殿下的,如今您是太子殿下,不管臣以往与谁的关系更好,臣最忠要效力的,还是太子殿下您。”上官夜离仍是一脸面瘫,但是,他的话,却让福王听得心情大好,为帝者,要的就是这种头脑清晰的臣子,毕竟皇室夺嫡之战,说来说去,还是皇家自己的家事,作为臣子,最应该做的,就是站在胜利者的一方,为胜利者效力,这样,就算皇室争斗再激烈,争斗过后,朝庭的元气不至于受损,还有忠于新君的臣子管理国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