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云其实也不忍心再说下去,这个故事,太过凄惨了,好好的少年郎,被恶人逼迫到如此地步,真的很残人,比杀了他,更残忍。
说实话,绯云很同情邱林,但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然只要有仇恨,便将对方杀死,还要法律做什么?没有法律,这个社会还不乱了套去?
“邱林,我对你真的很痛心,我也不想再继续下说下去,可是,我是刑部的公差,办案,并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是我的职责。”
邱林漂亮的眼里浮出泪意,好看得如同一汪清泉,柔美如浸水的珍珠。
绯云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不该同情罪犯,更不该让私人感情影自己的判断与情绪,稍稍平复之后,又道:“原本,我也没想到,你是为了保护某人,而最后痛下杀心的,因为许森房里的一件衣服,让我起了疑心。”
“许森与周棋都是官家子弟,所以,不会穿葛布衣服,你当然也会穿,但是,那件衣服的大小却不是你的,是另外一个人的,那个人就是,秋桦。”
“一件衣服虽然可疑,但让我更生疑的是你两次的不在场证据,第一次,便是和秋华与谢安在一起,谢安在出事之时,正拿着香瓜与你和秋华分享,当时你们几个吃完后,还剩下半个,你便留了下来,谢安和秋华两个离开了,你去把许森约了出来,请他吃香瓜,当然,这块香瓜里是下了毒的,许森吃过香瓜后,就被你迷倒,你恨他至深,堵上他的嘴,将她活刮,然后砍下他的头,再装进麻袋里。而整个过程,确实是你一个人所为,有个人,却为你撒了谎,说了伪证,原本你们申时就分开了,亥时才回,但秋华却说你与他申时就回去了。其实,秋桦一直在外在帮你放风,许森的尸体也是你与秋华一起运回院子里的。至于谢安,他之所以也在亥时才回,其实是为了引开守门人,让你们方便进去,而他一直不愿意将你们两个供出的原因,也是为了保护秋桦,许安与秋桦同住一室,对秋桦有好感,如兄长一样,一直关心爱护着他。
所以,就有了后面的,你们两个都有不在场证据,反而谢安没有,而那只狼狗,也确实是谢安家的,也是谢安亲手杀死,扔在后山山洞里的,那个山洞,正是许森平日兽性大发时,凌虐你的地方,所以,你很容易将他诱过去。”
“不,不关小枫的事,你没有证据,这一切,便是你臆测的,真的不关小枫的事。”邱森撕吼着,眼泪双流,如疯了一样向绯云爬撞去。
绯云并不后退,眼神清亮地直视着他:“邱林,你还不知错吗?其实秋桦有谢安的保护,许森一直害不到他,但是,因你有了心里阴影,秋桦又如同块洁白的冰雪,干净无暇,你怕谢安也同许森一样,不安好心,所以,不想让秋桦和谢安在一起,你一遍又一遍地告诉秋桦,你能保护他,你不会让许森伤害他,也不会让周棋伤害他,于是,你杀许森给他看。
秋桦很单纯,你只说要教谢许森,让他在外面等着,然后你迷晕许森,杀许森的过程你一直没让秋桦知道,不让他进来看,秋桦也就没进来,直到你把尸体装进袋子,秋桦才起了疑心,你却只说是狼狗,很快打消了秋桦的疑虑。
后来,秋桦得知许森死了,想起那天帮你一起提回去的尸体,这才明白过来,但他也深爱着你这个哥哥,不愿意你暴露,就替你撒了谎,让你有不在场的证据。”
邱林早就哭成了一团,他哀求道:“不错,你说的与事实相差无已,小枫真的不知情,他只是撒了个谎,他真的没有杀人。”
“不错,杀许森,他确实只有掺与,并没有动手,也不知情,但是,周棋的死,他是要负责任的。”绯云无奈摇头的,中然残忍,她还是要继续下去。
“周棋与许森是一路货色,你是回到许家后,才记起,许世会就是你娘赵小姐的仇人,当年,你们兄着就是从许家逃走的,许世会已经害得你家破人亡,而许森比他的父亲有过之无不及,你更恨透了许家,杀死许森后,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第二天就将周棋也杀死,并把尸体放在你母亲曾经居住过的院子里。
至于尸体的腐烂程度和死亡时间为何比许森晚了两天,一,是你想迷惑办案人员的眼睛,好造成你不在场的时间,二嘛,则是你想陷害许世会,把线索和证据指向许世会的身上,果然,许世会被抓,你以为,大仇得报。”
“哦,小云,你不是说,人死后,尸体上的尸斑可以判断死亡时间,我记得你当时做过尸检,确实证据周棋的死亡时间要比许森晚两天。如今又说是同一天,这是为何?”
冷昱不解道。
“这就是邱林高明的地方,他把周棋杀死之后,在他的尸体旁,放了冰块,延缓了周棋尸体腐烂速度,从而让我判断伯误,如果不是当时总觉得那间屋子里的地湿软,我也不会注意这些。后来,想通秋桦和邱森之间的关系之后,才想到这一点。”
“因为,同样的不在场证明不能让一个人做两次,秋桦为了保住邱林,去求本该流放在外,失散多年的大哥,秋枫,让秋枫对我说案发那几天,刘益一直在书院书馆里。如此,既没有作案时间,又有不在场证明人,我们就很容易误会,就算想到与邱林有关,也很难找到证据。”
听到此处,邱森的心理防线彻底漰溃了,他摊坐在地上,低声啜泣:“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大哥和小桦,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这时,秋枫和秋桦两人同时从堂外进来,邱林眼泪蒙蒙地看着那两个兄弟,一个虽无血缘,却是从小就疼爱他,照顾他的继兄,另一个,是同母异父的弟弟,是他蠢,他不该把兄弟也卷进来,不该啊。
秋家两兄弟齐齐跪在堂前,现在,前两宗杀人案已经全部解开,他们两个虽然没有杀人,但都参与了,成了杀人犯的帮凶。
“当然,婆婆也不是许太太杀的,而是你,这是你为了报复许太太而设的局,你想毁了许家,当然不可能会留当初打骂折磨你们母子三人最狠的许太太。
周棋事发后,你故意在婆婆的茶里下了慢性毒药,然后告诉婆婆,他死在你娘曾经住过的地方,婆婆听了肯定会去,然后,你也知道我们会在那边办案,看见婆婆的异样,肯定会询问,婆婆对早就对许世会恨之入骨,当然会将他的过去告之于你们,于是,你在婆婆跟我们说话时,暗暗通知许太太,许太太也是知道当年的许家丑事的,自然不愿意婆婆告于外人知道,以她的性子,肯定会去大吵大闹,并拖走婆婆,于是,你再赶过去,安慰婆婆,然后,婆婆就死在你的怀里了。
不得不说,邱林,你是个天才,你的计划几乎天衣无缝,时间又拿捏的准确,又善于揣测人心,利用人心,让人很难发现破绽。”
说到这里,绯云喉干舌苦,又喝了一口茶,问邱林:“我说的,可与事实相符?”
邱林垂下眸去,眼里滑过一丝不甘和愤恨。
“你是不是怪我,没有将坏人绳之以法,确将你这个复仇者抓了起来,让坏人逍遥法外?”绯云问道。
“难道不是吗?许世父子,人面兽心,禽兽不如,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们这些衙门里的人,没一个将他捉拿,我父母枉死他的黑手,他却过得风声水起,享受荣华富贵,为什么?如果你们能早早就这种人渣抓起来,我们这些良民也不会受那么多苦,我继父,我娘,也不会枉死,我的哥哥也不会流放千里,受尽折磨,我弟弟也不用寄人篱下,受人白眼长大,而我,更不会受如此多的非人虐待,你们知道,许森他不是人,不是人啊,他与周棋两个,拿我当畜牲,我也是堂堂男子,我也是有尊严的,如果不是你们无能,不能将他这种人渣早点消灭,我又怎么会受那么多苦。
谁说老天有眼,谁说人间自有公理在?老天他是瞎的,是瞎的,他只庇护坏人,恶人,对我这种可怜人,何尝有一点怜悯?何偿有一点护佑?既然,坏人得不到应有的制裁,我当然要自己动手,不然,任他们继续作恶,继续为非作歹吗?所以,就算被你们抓了,我会死,我也不认为我有什么错。
只是不该连累了亲人。”
邱林边哭,边看向秋枫和秋桦两个,秋枫递过帕子,哽声道:“小林,你太偏激了,当年,母亲并没有将许世会告发,并不是不恨,只是想忘记过去,放下仇恨,重新开始,把你从许家送出去,也是希望你们好好的生活,不要被过去的仇恨蒙住眼,希望你能过得开心,顺意,唉,你辜负了母亲的送你离开时的一片心意啊,她用自己尊严,用自己的生命护卫了你,你却没有珍惜,如何对得起她的在天之灵啊。”
秋桦则将邱林抱在怀里,哭道:“哥,别怕,小桦陪你一起死,上断头台,有小桦在,你不会寂寞。”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邱家的故事感动,叹息,可是,杀人偿命,犯了罪,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绯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因为案情真相大白,凶手归案伏法而开心,反而心情更加沉重了。
“难道许世会和许太太又可以就此逍遥了吗?”有个衙役忍不住低声道。
“当然不会,他们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一个略显苍老,却强劲有力的声音从堂外传来。
绯云抬眼看去,竟是刑部尚书夏大人。
“小云姑娘,你又立了大功,本官已经奏报朝庭,请三书省为你记功,下个月,就是刑部课考,如果你通过,便可以升一级,不再是仵作,而是司门司主事。”
第六十九章:订亲1
“小云姑娘,你又立了大功,本官已经奏报朝庭,请三书省为你记功,下个月,就是刑部课考,如果你通过,便可以升一级,不再是仵作,而是司门司主事。”?
冷昱没想到夏大人也来了,小云的职务会升得如此之快,如果小云成了刑司主薄,那就是冷奕勋的直属。
仵作是可以随便调动的,灵活机动性很大,刑司主薄,那就不一样了,隶属哪个司,就由哪个司调遣,灵活性小了很多。
冷昱感觉心里郁堵得慌,原本他也想等此案一结束,就将绯云的职务提一提的,也改善改善他与绯云之间的关系,没想到,这个好,倒是先让夏大人给卖了。
冷昱和绯云同时上前,迎夏大人上座。
夏大人抚着须道:“本官只是来旁听,如何宣判,还是由冷大人来。”说着,坐在一旁。
冷昱本就高傲,虽说夏大人是他的顶头上司,可他是亲王世子,平素也没怎么把夏大人看在眼里,只是面上恭敬罢了。
所以,他也不客气,端坐高位,一拍惊堂木:“邱林,所犯之罪,人证物证齐全,你可认罪?”
邱林猛抬眼,眸中尽是不甘:“大人,我杀了人,我认罪,但是,如果其他恶人却并能受到应有惩处,小人不服。”
绯云明白,与许世会的仇是邱林的心病,一日不见许世会被明正典刑,邱林一日不甘心。
“邱林,你急什么,夏大人已经说了,不管是谁,只要犯了罪,就会受到应有的惩处,你的罪是你的罪,许世会的罪是许世会的,许世会诱0奸夺产杀人一事,会另案处理。”冷昱就心情不好,语气就不如先前和顺。
“不,我不管另案不另案,反正你们不先将许世会明正典刑,我就不伏罪,不签字画押。”邱林疯了一样大吼,拼命挣扎起来。
冷昱大怒,惊堂木一拍:“堂下犯人,你已经招供,所有犯罪事实都供认不讳,却不肯伏罪,你以为,刑部是你家开的,你想什么时候画押就什么时候画押,还有没有规矩王法了?来人,给本官重打二十大板。”
邱林本就细皮嫩肉,一生又受尽凌辱折磨,反正都是要死之人,何必还要让他死前受这番痛楚,绯云心头一颤,忙道:“大人,不可啊。”
“为何不可?”一想到绯云又要回到冷奕勋的身边,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就要付诸东流,冷昱就很不爽。
“大人,本朝之所以有律法,是为了维护社会秩序和公平正义,公序良俗,而让社会成员了解律法,并被律法震慑,从而尊守和敬畏律法,这是司法部门应尽之责。
邱林一案的特殊性就在于,他不信律法,才会最终以暴制暴,走上犯罪道路,所以,让他看到律法的严明,看到律法的公正,让他甘心服法,不仅能让他死得冥目,也能让广大百姓了解,违法必究的道理,更能震慑那些想犯法,还没有行动,也如邱益一样,想以暴制暴之人,所以,属下请求,先断许世会一案,再让邱林服法也不迟,虽说专案专办是规矩,但法外容情,让邱林死个心安吧。”?绯云此言一出,堂外看热闹的百姓都激奋起来,不少人应和:
“说得好。”
“对,先惩处恶人。”
“是啊,让这孩子死得安心吧。”
“夏大人,你看呢?”破坏规矩的事,冷昱常做,但他今天气不顺,就是想拧着来。
“绯云姑娘说得很好啊,如果每个办案的官员,都能如她一样,如此会社稷着想,一心为百姓,锦泰何愁不强盛,百姓何愁不安居乐业?就依她的意思吧。”夏大人赞许地看着绯云道,以前只是欣赏她的才能,今天,却被她这番话触动,以前办案,*理,讲效律,几时如此为犯人着想过,这是人性化的作派,让犯人极百姓,更加心服口服,更加敬畏法律,从而减少猛罪。也不知她小小年纪,如何就懂得这么多道理,还如此深刻。
“可是大人,许世会的行为虽然可恶,但他的罪状都是小云推断出来的,还没有拿到切实的证据,若等他的案子办下来,又要拖不少时间,不如…”冷昱皱眉道。
“这倒不是问题,在你们办案期间,提刑司冷大人已经将此案进行了调查,如今证据确凿,可以先审。”夏大人笑道。
他的话音刚落,冷奕勋一身官,从外面走来。
绯云从未见他穿得如此正式过,往常哪怕是进宫,也是一身宽大的白袍,随意得很,如今,一身藏青色袍子,头戴官帽,身姿修长伟岸,英气逼人,仿佛所有的光芒都被他吸引,聚集在他一人身上,气势沉闷的刑部大堂,因他的到来瞬间亮了,变得光彩熠熠起来。
绯云眼睛亮亮的,心头也一阵欢喜,知道他会帮自己,但想着他忙于兵营中的事,只会在暗中帮着收集证据,没空过来,没想到,他会亲自来审案。
她眼中的光彩,却刺痛了冷昱的眼睛,心情更加郁闷,冷冷道:“既然冷大已经收集到证据,那便请你呈上来,本官就两案同审。”
冷奕勋却看也不看他,傲然道:“证据既是本官收集的,当然由本官主审,冷大人,你想坐享其成?”
“大胆,你乃本官下属,你收集证据,也是为本官办案服务,如何说得是本官坐享其成?”冷昱脸色铁青道。
“既是本官一手操办,那自然由本官来审理,否则本官还要向大人你解释一番,实在难费口舍,大人虽然官大一级,但本官不肯提供证据,你又能耐我何?”冷奕俊眉一挑,眼神轻蔑。
夏大人眼看着两个贵公了又要闹起来,忙道:“侍郎大人,此案原就隶属提刑司,由提刑大人来断,也不为过。”
“那先前的案子,全是本侍郎一手操办,如何又临时换判官?夏大人,你处事不公。”冷昱岂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失了面子。
“真是笑话,学院杀人案,虽然是你主理,可案情推断,证据收集,全是我提刑司的人在查办,请问冷大人,你做过什么具体的事情?”冷奕勋嘲讽地看着冷昱道。
“你…”冷昱还没有被人如此轻视过,气得一拍桌子站起道:“本官身为刑部侍郎,调派手下办事,行使的是领导之职,便是你提刑司,也是在本官领导之下,本官又何须做具体事情,你藐视上司,咆哮公堂,该当何罪?”
“何罪?你倒是给我定一个试试?”冷奕勋双手抱胸,又是一脸的玩世不恭,根本没把冷昱放在眼里。
“你当本官不敢给你治罪?”冷昱气得俊脸发青,提着冷奕勋的鼻子道。
这两个都是桀骜不驯的主,针锋相对起来,谁也不肯相让,一时间,堂中火花四射,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夏大人一阵头痛,知道自己的话这对贵公子根本就听不进去,顿时头痛不已。
眼看着就要动手,绯云往两人中间一站,冷笑道:
“两位大人,你们不认为当着这堂下衙差,和堂外百姓,为这点小事争吵,很幼稚,也该脸红吗?”
“小云,是他不对。”
“小云,你竟然替他说话?”
两人同时幽怨地对绯云道。
“我不替谁说话,你们要是一直为了谁主审的事情争执不下,那就让开,到外面去吵,我没空跟你们一起幼稚,这两桩案子,就由我来审理好了,你们有意见吗?”绯云烦躁地将两人同时一推道。
“小云…”
“小云别生气。”
两个大帅哥脸上露出同样无奈又怜惜的表情。
“有没有意见?没意见的话,就坐到一旁听审。”绯云将惊堂木一拍道。
虽然极不情愿,但冷昱和冷奕勋两个大火桶互瞪一眼,齐齐转身,阴着脸,坐在堂下。
夏大人长吁了一口气,一个是亲王世子,另一个是皇上最看重的人,这两个都不是好惹的主,真要打起来,还不知道怎么收场,自己这个老人家也难免要遭鱼池之殃,还好,绯云姑娘倒还能制得住他们两个。
一时也不管她一个小小的仵作,根本就没有审案的权力,只求快点把案子断完就好。
女人当仵作百姓们没有见过,但仵作的工作,毕竟不面对百姓,经常是很隐秘的做完,只须提交结果就行,几乎没有人见过,有女子端坐于公堂之上,审理犯人的,何况,其中一个犯人,还是堂堂四品官员,吏部侍郎,还真是稀奇事一件。
不少人先前听了绯云对案情的分析,倒早就对她敬佩了几分,如今再看她端坐高堂,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倒也没人怀疑她的能力。
“来人,带许世会。”绯云一身布衣,穿着平常,但神情肃穆威严,惊堂木一拍之下,满堂镇静,再没有人敢议论。
那一日,刑部尚书,刑部侍郎,提刑司司长,同坐一堂,却并不是审案,而是旁听一个小小的女仵作审问吏部侍郎,消息不径而走,顿时,刑部大堂外,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把个刑部大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少人爬到栏杆上,看锦泰朝唯一的女官吏如何审问案子,如何吏部侍郎认罪伏法,如何让变态杀人狂魔心服口服,甘心赴死。
那女子,眉清目秀,眼神情明,一脸正气,声音清朗自信,面对高官毫无惧色,大堂之下,更无怯意,说话掷地有声,有理有据,条理分明,将吏部侍郎的罪行,一条条,一件件,摊开来,揉碎了,摆事实,讲道理,让在堂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心服口服,大为开眼。
而这件事,又很快在京城传开,许多大家闺秀愕然,震惊,有兴奋,有不屑与不耻。
但更多的是佩服,敬仰,绯云很快成为京城茶余饭后的话题,这件事,比那次在夏大人家里,揭露上天未警一事还要令人震惊。
因为绯云打破了传统,打破了女子无才就是德的思想束缚,更是对女子不能拋头露面,不能为官,不能参与工作的陈俗发起挑战,许多卫道夫们,开始指责绯云的行为如何不合世情,如何地不端,口诛笔伐,接踵而来。
但是,更多的是赞赏绯云的,许多女子羡慕绯云的大胆和特立独行,羡慕她不用依附丈夫与父兄,可以堂堂正正养活自己。
“三日之后,刑部会有一场考核,小云,记得准备一下,会有不少办案经年的仵作来参加,这是一次晋升的机会,你一定要把握。”案子审完后,夏大人对绯云道。
“一定会的。”绯云很喜欢这位慈眉善目的刑部尚书大人,她以后的仕途,还得老人家多多照拂。
“小云姑娘啊,你今年芳龄几何?未曾婚配吧。”临走时,夏大人悄悄地问绯云。
绯云顿时红了脸,小声回道:“回大人的话,小女今年十七,未曾婚配。”
当天,邱林与许世会都被判了秋后处斩,而秋桦与秋枫兄弟,虽然也有罪,但并未实际参与杀人,秋桦被判了三个月监刑,秋枫则是当堂打了三十大板子,算是轻罚了。
许太太也被判了三年监牢,至此,学院变态杀人一案,就此告终。
但冷昱与冷奕勋之间,关系越发僵硬,两人互看对方不顺眼,冷奕勋倒无所谓,他素来孤傲怪了,对皇帝也没有几句好言,冷昱则因为丢尽颜面,更加讨厌与嫉妒他了。
从刑部出来,绯云和墨竹准备上自家的那辆小马车,令奕勋双手抱胸,冷冷地站在马车旁,一副你们敢扔下我试试看的表情。
绯云一看就头痛,她现在真不想回理国公府,不想面对红梅和理国公夫人。
“小云,要不,咱们跟二爷一起回去吧,就算走亲戚呀。”墨竹素来畏惧冷奕勋,悄悄扯着她的衣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