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前几天,许森没有随从跟着,听说甘草做错了事,让他罚了一顿,送回府里来了,没过两天,许森就出了事。”冷昱沉吟道。
“下午提审甘草吧。”他提议。
“不用,这样会打草惊蛇,甘草虽有嫌疑,但依他对许森的感情来看,不可能会是凶手,因为凶手应该是痛恨许森的人,这样吧,大人,明天把甘草一起带去案发现场,我相信,一定会有收获。”
许森的好友中,许大人提供的几个全都是京城权贵子弟,一个个都是家中殷实之人,身份并不比许森低,不象是能被许森一直欺凌之人,而绯云再问,还有没有别的人与许森关系不一般,许大人便说不知道了。
那也只能从甘草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几人有说有笑,绯云正要与墨竹一同上马车,手臂却被冷昱拽住:“急什么,一起去迎宾楼用晚膳如何?算是替你接风。”
墨竹瞪他一眼,正要把绯云拉回来,却见绯云正呆呆地看着另一处,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只见不远处,冷奕勋正往迎宾楼里去,而他的身旁跟着的,正是顾清雪和安宁郡主。
他明明就偏过头来了,明明就看见了她,可那双漆黑的眸子只扫了这边一眼,又淡漠地转回头去,就象不信得她一般。
绯云的心象被人重重的拉扯了一下,很痛,但她也很快收回了目光,这样不是很好么?听说,他要与安宁郡主成亲了。
“我回去还有些事,就不打扰世子爷了。”绯云行了一礼道。
冷昱自然也看见了冷奕勋和安宁,唇边勾起一抹戏虐地浅笑:“怎么?看见了难受?这不是迟早的事么?安宁迷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愿他能对我妹妹好,否则,我这个哥哥也不是吃素的。”
是啊,迟早的事,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心还是会不受控制地难过啊。
“真的不去迎宾楼吗?也让他看看,你过得也很好,你也可以很快忘了他。”冷昱拽着绯云的手不放。
没想到墨竹也赞成:“走,小云,二爷能去迎宾楼,咱们也去得,我倒想看看,什么破郡主,真比我家小云好么?”
说罢,也不管绯云愿意不愿意,架起她就上了二楼。
古时的雅间只是用屏风隔开,也不知是不是顾意,冷昱选的位置就在冷奕勋几个人的隔壁。
绯云敲了敲雅间的门,小丫环打开门,绯云看见雅间里,不止坐着顾清雪和安宁,还有谢谦,他们似乎正在聊着什么,见门打开,同时停下,都看了过来。
顾清雪脸上升起淡淡的红晕,而安宁则是挑衅地看过来。
冷奕勋面无表情,神神淡淡的。
只有谢谦,温文有礼地起身:“绯云姑娘,好久不见。”
绯云回了一礼,眼神平静:“见过谢将军,将军别来无恙。”
顾清雪和安宁似乎有点诧异谢谦对绯云的态度,安宁一扯谢谦的衣袖道:“表哥礼数就是周全,只是不知你是如何认得小云的。”
谢谦尔雅一笑,眼神清润:“小云姑娘的名声如雷灌耳,表哥我就是不想认识也不行啊,就怕别人说我孤陋寡闻呢。”
他的声音清淡温和,象三月暖阳里,缓缓吹来的和风,轻轻拂来,能扫去所有的烦忧,绯云很快就调整了情绪,笑道:“将军缪赞,我是来给二爷和大奶奶请安的,你们有事,我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绯云表现得落落大方,并没有半点不得宜之处,安宁皱了皱眉道:“何必急着走,听说你脱了奴才籍,那就不是阿奕哥哥的奴才了,见了面,完全不必来请安的,倒是个有情有义的,阿奕哥哥,小云出来时,你可给足了盘缠?”
听这语气,就如同女主人打发下人一样。
“阿奕哪里会亏待小云,再说了,那天老太太也是给了的,我这个少奶奶也给了不少,小云,你现在手中该还有些余粮吧,若是少了,我这里还有,有才能困难尽管提,阿奕若不在府里,我一定会帮你的。”顾清雪浅笑晏晏,声音轻柔明朗,一副温柔端庄贤惠的模样。
这话听起来关怀倍至,却是将绯云往泥里关踩,在别人听来,不仅显示她这个少奶奶的大方宽厚,还说明绯云如何地不知足,离开了理国公府,还到旧主人这里来打秋风,讨生活钱。
这种话,若在平时,冷奕勋听了铁定会翻脸,可此时他只是挑挑眉,淡淡地睨了绯云一眼,便移开目光。
绯云的心又揪痛了一下,鼻间就有点发酸,忙笑道:“多谢大少奶奶,前儿个离府时,就该给大少奶奶您磕个头的,可您体恤,不肯受绯云的大礼,如今绯云欠下您这五百两,真不知何以为报,绯云又没别的本事,只会查案,若是将来大少奶奶再遇任何不测,绯云定当全力以赴,帮助大少奶奶。”
以为只有你会棉里藏针么?
不过五百两银子,你就拿来示恩,当初如果不是本姑娘救你,你早就连命都没了。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小猫咪呀。
看到底是五百两银子多,还是你一条命重。
顾清雪的脸色果然瞬间寡白,眼睛也泛红,安宁气得霍然站起道:“原以为你是个宽容厚道的,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刻薄,你太过份了,竟然往清雪姐姐伤口上洒盐。”
绯云正要说完,冷昱不知何时来到身后,轻轻将绯云拉到一边,斜睨着安宁道:“安宁,有的伤是表面的,不用洒药也会结痂,有的伤是刻在心里的,别人提不提起都会痛,至于伤口上洒盐,你不知道那能消毒,更利于伤口愈合么?”
顾清雪听了脸色更差,连身体都僵住了,她飞快地看了冷昱一眼,后者只是扬起眉,眼神凌厉,她又立即垂下眸去。
“相逢既是有缘,冷昱兄,既然遇上了,不若一起吧,何必要去隔壁。”谢谦笑道。
“不必了,我讨厌跟蠢人在一起用饭。”冷奕勋却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他说的蠢是,是连着自己和冷昱一起骂进去了吧。
果然还是一样的毒舌,更是情商低下。冷昱怎么说也是他的上司,竟然如此无礼。
“正好本世子也讨厌跟讨厌的人在一起,小云,咱们走吧。”说着,故意去牵绯云的手。
绯云不露痕迹地避开,自己先转身,就听冷奕勋凉凉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地传来:“不正点应卯,擅离职守,季绯云,你本月的风评差三等。”
绯云听得怔住,这厮是在公报私仇?
她可是才来上班啊,第一月的风评就被他打入最底层,丫丫的,这厮一天不让她难受,会二十四小时便秘吧。
看她愤怒地回头,冷奕勋浅浅一笑,那英俊得人神共愤的脸,干净明媚,眸光湛湛地对上她幽怨地大眼。
竟然还笑,简直就是无耻。
听说要去文华书院,甘草果然很愿意,二话没说就上了马车。
再到案发现场,绯云没有了先前的愤怒,她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再开始堪查。
“你…你说这是我家少爷?”甘草站在外头,只往屋里看了一眼,便迟迟不肯进去。
“是啊,你没看见那是他的头吗?”冷昱将他往屋里一提,说道。
甘草整个人都在发抖,脸色苍白如纸,一步一步挪向屋里的尸体,待看清尸体的脸时,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看来,他对许森是真有感情,别的可以装,这一口血可是实实在在的。
好不容易将甘草救醒,他又扑向尸体,大哭起来。
冷昱怕他破坏还没有发现的证据,将他拎开。
甘草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死去活来。
绯云和冷昱也没有过多地打扰他,等他哭得差不多了,便任他坐在一旁发呆,自己继续查看。
“咦,你家少爷也会穿细葛布?”绯云拿着从柜里翻出来的衣服问。
“那不是我家少爷的。”甘草看了眼那件青色袍子,用力掼在地上,大声吼道。
“不是就不是啊,你激动个什么劲。”墨竹气得差点踹甘草一脚。
绯云检起那件衣服,发现还有七八成新,衣形也比死去的许森小了两号,应该不是许森的。
许森也不会穿这种衣料的衣服,他的衣服不是绫罗就是绸缎,而且颜色花哨,而这件,是普通的印染,不有花色,连一般的掌柜也不愿意穿这一类布。
“可为什么又放在你家少爷的衣柜里呢?这不奇怪吗?”
“可能是周棋少爷的吧,周棋少爷虽然家境殷实,但他只是个庶出,手上不是很宽裕,会穿葛布衣也很正常啊。”
“不会,周父虽然官职不比你家老爷,却也不会穿这种衣服,甘草,你家少爷是不是有了心上人啊,或者,喜欢上哪家姑娘了?”绯云从抽屉里翻出一盒胭脂来。
甘草眼睛瞪得老大,一把夺过去道:“不可能,我家少爷怎么会喜欢女人。”随即又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纳纳道:“不是,我是说,我家少爷最守礼,婚姻大事,自是听从老爷的安排,又岂会与人有私情。”
“我又没说你家少爷与人有私情,我只是觉得奇怪,这若不是女儿家用的,岂非你家少爷自个用?”绯云鄙夷地说道。
甘草瞪了绯云一眼,正要说话,眼睛却看向屋外,绯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几个学院的年青学子正从宿舍前走过。
冷昱笑着踱出屋子,“咦,你们几个也是许森的朋友么?”
“回大人的话,我等是同住这间院子里的人。”一个长相英俊的年青人因道。
“我乃是工部侍郎之子谢安,他是工部给事中郎之子赵越,而他是…”那名叫谢安的学子向冷昱介绍着,当指着落在他们身后的那个年青人时,顿了顿,似乎有点为难。
“在下是临安县秋桦,见过冷大人。”那少年长得并不比刘益差,而且比起刘益来气质更加磊落阳光,眼神也是难得的干净坦然,整个人,如同朝阳下的一颗露珠,晶莹惕透,纯真如水。
只说是临安县人,并不介绍父母官职,看来,这个秋桦应该属于学院里为数不多的平民学子,学院每年都会招收一批才华横溢的平民学子,通过层层考试选拨,这些平民学子,一旦入得文华学院,学习成绩都会出类拨淬,高于世家子弟。
为官进仕的更是不知凡几,每年状元及弟的那一个,肯定出自文华学院的平民学子。
他就是穿细葛布的。
而且,身形也与许森柜中的那件衣服大少差不多。
“此院因为出了凶杀案,不是不许你们踏足么?学院莫非没有为人们安排住处?”冷奕摆出几分官架子说道。
“回大人的话,我等自是知道官令,只是,有些东西遗留在此,想拿回去用,还请大人见谅。”谢安拱手道。
“不错,今天也是许学长过世的第四天,我等想在此烧些纸钱,祭奠下许学长,虽非同窗,但同是一个院子里生活过,学长又死得如此惨烈,我等也只是想尽尽同学之宜。”
秋桦也拱手道。
虽然他的身形与出身与罪犯很吻合,但是,绯云觉得不可能是他,这个少年太干净,干净得如同初出水面的清荷,不沾半点尘埃。
谁知,甘草突然冲出来,重重地推了秋桦一掌,并夺过他手中的纸钱香烛,摔在地上。
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谢安恼怒地一掌劈向甘草,骂道:“狗奴才,你发什么神经。”
“滚,滚开,不用你们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家少爷不用你们来烧纸钱,滚,快滚。”甘草一屁股坐在地上,如泼妇一样放声大骂。
谢安眼中阴戾一闪,拉过正在捡纸钱的秋桦道:“走,好心不得好报,这对主仆,简直就是活该。”
等几个学子走后,绯云拿了块帕子递给甘草:“为什么这么讨厌他们?”
“大人,大人,肯定就是他们几个杀了我家少爷,肯定是。”甘草抹了所眼泪,大声道。
冷昱和绯云迅速对视一眼。
“你有什么证据?可知污陷官宦子弟,可是大罪。”冷昱道。
“那姓谢的,从来就与我家少爷不对付,少爷赶我回府之前,还与姓谢的吵过一架,当时少爷还踹了他一脚,肯定是他怀恨在心,所以杀了少爷。”甘草道。
“哦,你把当时的情形细说一遍。”绯云眼睛一亮道。
“哼,他家是养狼狗的,这只狼儿肯定也是他弄来的,呜呜呜,人都被他杀死了,还要污辱少爷,简直就是禽兽不如。”甘草却没有正面回答,边哭边说道。
第六十四章:学院奇案3
绯云昨天查看过,狼狗的死亡时间在许森之后,说明狼狗是凶手杀死许森后,再找来,摆放在屋里的。
杀死许森,再把尸体和狼狗的尸体一起从外面移过来,不是一趟手脚就能完成的,要么凶手有帮手,一人搬尸体,一人搬狼狗,要么就要分两次完成。
这个院子里一共有四间宿舍,共住了八名学生,要把尸体从外面移进院子里来,总要弄出一点动静,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发现?
而小院外面有守门的仆人看守,想要背着两个大麻袋进院子,而不引人注意,不是那么容易。
有没有可能,人是在院子里杀的,然后再从别的房间移尸过来的呢?
但冷昱告诉她,案发后不久,刑部就着人将院子里翻查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如果能找到作案凶器和作案现场,事情就好办多了,再狡猾的猛罪,也会留下蛛丝蚂迹。
“把尸体抬去太平间吧,我想给他再做个尸检。”绯云想了想,对冷昱道。
“再作尸检?莫非你又想…”冷昱一脸惊恐地看她。
“世子爷可以不看。”绯云淡淡地转身去收拾东西。
冷昱不自在道:“都死四天了,肯定发臭,你真的又要剥尸?怕是许家会不同意。”
果然甘草死拦着不肯让绯云再给他家少爷下刀。
“他都挨了千刀了,还在乎多我这一刀,再说了,我这一刀下去,保不齐他那千刀就没白挨,查出凶手给他报仇了,你这样子,你认为你家少爷会感激你?”
一句话,甘草就默默地走开,临了还不忘回头叮嘱:“你…你轻点啊,少爷最怕疼了。”
绯云听了这话差点没踩了裙角摔一跤,却还是认真地保证:“嗯,一定,我会小心的。”
不管如何,甘草对许森的感情是真的,绯云不想让他更难过。
太平间里,冷昱死都不肯进来,墨竹不是第一回看绯云解剥尸体了,倒是大胆了许多,帮绯云拎着蜡烛,守在一旁。
许森的肋骨断了三根,左大腿骨折,胃里的东西基本已经烂了,但也能看出,他是用过饭后不久才被杀死的,因为胃里的东西还没有完全消化。
墨竹实在看不下去,跑出去吐了两回。
绯云继续在许森的胃里翻找着,突然,她看到几粒白色的种子,她小心地捡了出来,收好。
从太平间出来,冷昱闻到她一身的尸臭味,下意识就站到上风去,拿帕子捂嘴,离她一米开外问:“怎么样?可有发现?”
“当然有。”绯云淡定地取下口罩和手套,墨竹打来水,让她清洗一番。
冷昱还是觉得臭:“先去换身衣服吧。”
不知为何绯云就想起冷奕勋来,如果他在,他会如何?
对了,那次在宫里,她剥开刘美人的尸体,刘美人死亡时间长,尸体更臭,他那么爱洁的一个人,还站在一旁帮她递钳子,完了,拎着她去贤妃娘娘的后殿里亲自帮她洗的手,至于衣服,那厮霸道地不许她穿外头的,只许穿他给她置办的。
后来一路从宫里回来,马车上两人还腻歪了一阵,如今想来,他怎么就不怕臭呢?
默默地换完衣服,绯云拿起那几粒种子问:“这里有香瓜买?我怎么没吃到过。”说着就觉得委屈,穿来就只吃过西瓜,真的没吃过香瓜,太想念了。
“呃,香瓜?没听说过。”冷昱看了看那种子道:“你是说月亮瓜吧,这种东西是稀罕物,前两年才从越国传进来,又贵,种植的人很少,也就宫里和贵圈里的人才能吃到,平常老百姓一是没地儿去买,有地买估计也吃不起。”
“也就是说,这是贡品,东西先进了宫,再由宫里的贵主子赏下来才能吃到?”绯云很快听出了端倪。
“不错,就是王府,也就一筐,以许侍郎的地位,宫里又没亲戚,估计没资格吃到。”冷昱道。
“大人,我现在算不算替你帮忙?”绯云两眼盯着一粒种子,眼神幽幽的,象是遇见多年不见的恋人一样,那一瞬,冷昱希望自己就是那颗种子。
念头一起,又啐了自己一口,真是这颗种子,那还不得先钻进许森的肚子里去?不由一身鸡皮疙瘩簌簌往下掉。
“怎么?讨赏?事成之后,肯定给你记功。”冷昱笑道。
“以大人小器的性子,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重赏。”绯云黯然地放下种子。
冷昱眉头一挑:“本世子莫非比你家二爷还小器?你帮了他这么多,他赏你什么了?我可是听说,你搬出来时,连盘缠也没舍得给你。”
“墨竹姐姐是无价之宝,别扯上二爷,世子爷,你不小器为何不拿两个月亮瓜给属下尝尝?吃独食是会烂肚子的。”绯云说完,板着脸起身就往外走。
冷昱没想到这丫头就想着这个,噗呲一笑道:“这又有何难,莫说两个,就是四个五个爷也能给你拿来。”
他堂堂宁王世子,有的是钱,正不知道怎么讨她欢心,让她能渐渐忘了阿奕那厮才好了,早晓得也是个馋嘴的,就该多带点稀罕吃食来。
“府里还有荔枝,也拿一小筐给你吧,还有什么是你没吃过的,你一并说来,我让长顺全给你搜罗来。”冷昱两眼亮亮地说道。
“哦,只要我能说得出名来,大人全都能给我找来?”绯云一听,眼睛也发亮。
她一个小丫头,连月亮瓜都没吃过,她晓得的,还有他堂堂世子爷不能弄来的?
“那当然,爷若连这点也满足不了你,你又要说爷小器了。”冷昱忍不住刮了下绯云秀巧的鼻梁。
“此话可当真?不能反悔哦!”绯云避了避,不太适应他的亲昵。
“当然,本世子素来说一不二。”冷昱自信地保证。
“那好,我想吃山竹,芒果,火龙果,哈密瓜,波萝蜜,嗯,每样弄五斤来,今天就这么多了,等吃完了这个,明儿世子爷再帮我弄点别的。”
绯云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扳着手指头说道。
灵动的大眼水汪汪地看着冷昱,满满都是期待。
冷昱头皮一阵发麻,拧着眉问:“你慢的,再说一遍,什么山竹,火龙果,我没听说过。”
亮晶晶的大眼立即黯淡了一些,失望地撅嘴:“没听说过啊,那哈密瓜肯定是有的吧,还有芒果,这个时节,正是吃芒果的时候啊。”
绯云脑子里,几种水果在飞旋,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对着她满是期待的小眼神,冷昱艰难地别过脸去,好半晌才道:“也没有。”
心情郁闷到极点,她难得开个口,竟然一样也满足不了,顿时觉得自己好没用,突然一想,这丫头从哪听来的水果名?自己生为亲王世子都没见过,她又怎么会知道?
一侧目,睃见她眼里闪过的一丝顽皮,顿时了然:“都是你凭空想出来的东西吧,你故意为难本世子?”
绯云翻个白眼,收起笑,扔下两个字:“没空。”
转身就走。
有了月亮瓜子这条线索,很快查出,文华书院在读学生中,能吃到月亮瓜的几位学生来。
其中有几位平素与许森并无交道,并没有杀他的动机和时间。
而谢安,因为姑姑是宫里谢昭仪,所以也分得一小筐,谢昭仪正受宠,只说老太太喜欢,皇上又多赏了些,老太太得了姑娘送来的时新瓜果,自是最疼自个的嫡孙,给了他几个,他便拿到学院里来得瑟,说是分给几个相好的同学吃了。
秋枫和另外几个学生也证实,确实是分给大家一块吃的。
“那天许公子可也吃过谢少爷的瓜?”绯云问得很直接。
谢安摇头:“我跟他素来不对付,自是不会分给他吃。”
“那六月初十晚上亥时三刻,你在哪里?”绯云问道。
“我…在书院的湖中泛舟。”谢安眼神有些躲闪,想了想才回道。
“亥时三刻人家都睡了,谢少爷倒是好兴致,竟然月夜泛舟。”绯云冷笑:“有何人可以作证?”
“我…”谢安张口结舌,眼实也越发慌乱:“无人作证。”
“那你呆了多久,何时回的宿舍。”
“我…我戌时三刻左右才回来的。”谢案的声音有些发抖。
“冷大人,谢安有很大的作案嫌疑,卑职建议将其收押。”绯云道。
冷昱手一挥,两个衙役就冲上去。
谢安大急:“大人,为何要捉拿在下?”
“你有杀死许森的重大嫌疑,不抓你抓谁?”冷昱笑得春风得意,不管如此,案情总算有了眉目,他也好在皇上面前请功了。
“冤枉,冤枉啊,我真的没有杀死许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