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女仵作 作者:不游泳的小鱼
第一章:审珠钗1
年节刚过,春日初暖,理国公府内,几百盆郁金香怒放成一片炫烂的花海。
一抹淡蓝色纤秀的背影点缀于紫色的花丛中间,霎是醒目。
十六岁的绯云根本没心思赏花,她累得快成鬼了,正吃力地搬着一盆郁金香缓缓地挪着步子,妈蛋,这已经是她今天上午搬的第六十五盆花了。
原本几百盆郁金香摆成了一个大圆形,中间有条小路通过,供人观赏,可二少爷嫌路太窄,会弄脏他白色的长袍,让人把花盆摆成长条形。
按说这么重的粗活也该是小厮或花匠们干才对,可曹安家的却让緋云一个人完成,而且限期一天之内,否则明天二少爷来赏花,若是生了气,就由绯云一个人担待。
就这谁也不愿干的粗活,还是人家可怜她才派下的,谁让她是克父克母的扫把星呢,除了曹安家的偶尔还肯派些零星差事给她做,其他管事娘子见她如同见鬼,生怕沾了晦气,避之不极。
家生子十六岁了还没有正经差事,在理国公府里也就绯云一个了。
“呯!”一股大力撞来,她连人带盆一起摔在地上,腰上一阵剧痛。
“真是晦气,怎么碰着扫把星了。”对方撞了人,不但没有愧疚,倒先骂上了。
“快走吧,迟了怕来不及。”有人很不耐烦地绕开绯云而过。
妈蛋,老娘又不是微生物,这么大个活人你没长眼睛看吗?绯云一肚子火,很想骂回去,却生生忍了下来。
“緋云姐姐,可伤着了?”
理国公府里,除了姐姐绯玉,还肯与她姐妹相称的也就只有彩莲。
见彩莲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身边还跟着好几个彩字辈的小丫环,好奇地问:“你们这是要去哪?”
“你问了又有什么用?凭你也想参加评选么?”撞了人的彩玉一脸的不屑。
“二爷院里缺个听用的丫环,我们几个正要去参选呢。”彩莲说道。
“你不是有正经差事么?”
彩莲是三小姐院里的二等丫头,听用丫头可只是个三等呢,若是被选上了,不是还降了等?
彩莲的耳根一片绯红,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你是搬盆子搬傻了吧,府里头的姐妹谁不是削尖了头想进宁墨轩呢,不过也是,你是扫把星,连正经差事也没有,当然不敢肖想,嘻嘻。”彩玉的一张嘴就是刻薄。
“宁墨轩里月例银子比别的院里多些?”
彩莲在三小姐屋里还算是得用的,如此不是让三小姐心生膈应么?
“俗气!”
“二爷神仙一样的人物,平日里能见上一面也是我等的福气,若是能留在宁墨轩里办差…”彩玉一脸陶醉,鄙夷地看绯云:“你怎么能用黄白之物来玷污二爷呢?”
原来如此!一群花痴!
二爷再好,也不关自己的事。
彩莲几个走后,绯云认命地继续搬花盆。
“扫把星,你姐姐出事了,快去看看吧。”一个中年妇人急急过来道。
绯云心中一慌:“王家嫂嫂,我姐姐出什么事了?
“说是偷了三小姐的金钗,人脏并获,三小姐让人打她三十板子…”
王昆家的话没说完,绯云人就冲了出去。
“喂,你怎么就知道要往大少奶奶的信和院去?”
理国公夫人正病着,府里这一个月由世子夫人主事,三小姐又向来与世子夫人不和,她的金钗在世子夫人主事间被偷,世子夫人自然也脱不了个管事不严的干系,这种让世子夫人难堪的机会三小姐又岂能错过?
绯云脸都白了,提裙就跑。
三十板子,那可是会要人命的啊,在这个世上,她只有姐姐一个亲人了,一定不能让姐姐有事。
信和院里,行刑的婆子正数着:“三、四、五…”
绯云心头一紧,第六板子落下时,她已扑在绯玉身上,背后传来一阵剧痛。
绯玉急切回头:“快走,不关你的事。”
“姐姐别怕。”忍着疼痛,绯云用纤弱的身子护住姐姐。
突然多出一个人来,行刑的婆子一时楞住,骂道:“小扫把,你来做什么?再不走连你一起打。”
“妈妈好歹缓上一缓,我去求三小姐。”绯云央求道。
婆子曾是娘亲的旧识,绯云绯玉两姐妹是看着长大的,着实心中有些不忍,向花厅里使眼色。
绯云爬起来就往花厅里冲,扑向前跪了。
”奴婢给世子奶奶,三小姐请安。“
“你是谁?来人啊,怎么什么样的人也往花厅里放,外头站着的都是死人么?”
三小姐将手中的茶碗一放道。世子奶奶顾雪清秀眉几不可见地皱了皱,为了根钗子,冷玉蓉在她这里闹一早上了,全然不将她这个大嫂放在眼里。说话夹枪带棒的很难听。
“奴婢是绯玉的妹妹绯云,不知她犯了何错?”
将顾雪清的表情看在眼里,绯云心里有了计较,回话时,眼睛恭敬地看着顾雪清,摆明姿态,她把顾雪清当能理事的主子,而不是三小姐。
“原来是你姐姐,怪不得一样都长了副狐媚相。”冷玉蓉果然有些恼火:“她偷了本姑娘的金钗,人脏并获,不该受罚吗?”
冷玉蓉长得有几分姿色,杏眼桃腮,肤白体俏,算得上是个美人,可惜就是眼神太过轻佻,薄薄的嘴唇透着几分刻薄,给她的姿容大大的减分。
“人脏并获?”绯云一脸疑惑:“姐姐在大厨房做事,三小姐住在清和院,隔着大半个园子呢,姐姐怎么得空去偷您珠钗?”
“你是说我诬赖她?本小姐难得去趟大厨房,回来就发现钗子没了,在她身上搜到的,不是人脏并获又是什么?”冷玉蓉气得一拍桌子站起来,冷眼对世子夫人顾清雪道:“大嫂,你院里的丫环都是这样跟主子说话的么?还不让人拖出去一并打板子?”
“等等,三小姐,您是说,您的钗子是插在头上没了的?绯玉素来胆小怕事,便是再爱财,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直接到主子头上去偷东西啊,那不是找死么?”绯云顾不得害怕,直起腰杆说道。
“贱婢,你是说本小姐的金钗会长了脚,自己跑到你姐姐身上去了。”
“三妹,何必为了根小小的金钗跟奴才们治气,三十板子可不是个小数,挨得完怕是要了一条命去,既然有人不服气,不如让她说道说道,也让她死个心服口服,可莫要平白添了一条冤魂,于三妹妹你的名声可不好。”
顾清雪秀丽清婉,端庄大气,连说话的声音都温和舒缓,闻之亲切。
“世子奶奶英明!”绯云磕头致谢:“奴婢觉得此事透着蹊跷,有诸多疑点。”
“大胆,你是说本小姐冤枉一个贱婢?”冷玉蓉见顾清雪向着奴才,心里更不舒服,气得小脸发红,声音越发尖厉。
“就是,三小姐去了一趟厨房,钗子就没了,在你姐姐身上找到,这是大家伙儿都亲眼所见的事儿,有什么可疑的,你要救你姐姐,哀求小姐几声,或许小姐发慈悲也就免了她的死罪,如此质疑主子,该是罪加一等,小姐都发了话,怎么还没人来把这贱婢拖出去?”冷玉蓉跟前的大丫环碧莲素来牙尖嘴利,是个得势不饶人的主。
顾清雪跟前的大丫环侍书道:“碧莲,这里是信和院,不是清和院,要打要杀,自有世子奶奶做主。”
侍书这话一语双关,冷玉蓉听了更气,这是在骂她在信和院僭越张狂,没把顾清雪放在眼里。
她冷哼一声,一个不受宠的女人,谁不知道大哥冷书宁很不待见她,空有世子夫人的名头,有什么了不起的?
正要命人继续行刑,就听顾清雪道:“你说有疑点?且说说看,若只是强词夺理虚言塞责,本夫人可是会连着你一起罚,好让三小姐出了这口恶气。”
绯云感激地看了顾清雪一眼,有点可惜这么*端庄的女子怎么世子爷冷书宁就是不喜欢呢?结婚三年无所出,连世子爷跟前的丫环都有了身孕,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快成了王府的一个笑话了。
“三小姐,能否将丢失的珠钗给奴婢瞧瞧?”
“瞧就瞧,也让你这贱奴婢长长见识,这可是宫里的贤妃娘娘赏的。”
确实是一根上好的珠钗,绞丝缠金上镶着一圈圆润的珍珠。
绯云仔细端详着,问一旁的厨房管事谢大娘:“大娘,我姐姐今儿是在厨房摘堤蒿吧。”
“你怎么知道?”谢大娘一脸诧异,差事是临时指派的,而绯云一上午都在搬花盆,根本不可能到厨房来。
“掐堤蒿时,一般会沾上堤蒿汁,手指头就是黑的,而且身上有一股子蒿味儿。”绯云刚才扑在绯玉身上替她挡板子时,注意到了这些。
“大厨房今儿在做辣油么?”见谢大娘赞同地点头,绯云又问。
“不错,厨房里的辣油没了,正在做。”谢大娘回道。
“可是二爷喜好的川味辣油?是曹婶子在做吧。”
“不错,你连这个也晓得?”谢大娘更震惊了。
绯云听了长舒一口气,对顾雪清道:“世子奶奶,请让曹婶子过堂来回话。”
“不是查你姐姐的偷盗么?扯三扯四做什么?”冷玉蓉很不耐:“不相干的人不必叫过来。”
顾雪清却眼神清亮,一挥手,侍书便让人去了。
不多时,一个瘦长脸的妇人进来,给冷玉蓉和顾雪清行礼。
绯云将她细细打量了一遍,拿着两根珠钗问道:“曹婶子,都说我姐姐偷了钗子,这珠钗明明就是我娘留给我姐姐当嫁妆的,怎么可能是偷的,您当时也在场,您看看我姐姐是偷的哪根钗子?”
曹婶子眉头皱了皱,指着其中一枝道:“这不正是绯玉偷的那根么?”
绯云眼圈一红,哭了起来:“曹婶子,我们姐妹无父无母,在这国公府里孤苦无依,婶子平日介欺负绯玉也就算了,为何还要陷害她,非要置她于死地么?我们到底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你要如此狠心?”
“你这个扫把星,胡说什么?我…我怎么陷害绯玉了?”曹婶子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后退一步道。
“婶子还在狡辩。这珠钗分明就是你偷了三小姐的,再陷害我姐姐。”绯云厉声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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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回归,认得的不认得的亲留下足印。
审珠钗2
曹婶子脸色一白,转头向冷玉蓉哭道:“三小姐,奴婢打小就服侍您,奴婢的人品您还不知道么?明明是绯玉偷了钗子,怎么就扯到奴婢身上来,奴婢真是快冤死了啊。”
“贱婢,冤枉人也要拿出证据来,平白无故的乱攀咬,你是想死么?来人啊…”冷玉蓉厉色大喊。
“三妹妹莫急,何不等她把话说完呢?”顾雪清手一抬,对绯云道:“你可知蒙骗主子诬赖他人是要罪加一等的,你若说不出个一二来,就同你姐姐一样,也吃三十板子吧。”
绯云自信地点头,将钗子递给侍书:“多谢世子夫人,奴婢敢说是曹婶子,自然是有证据的。”
一旁的曹婶子眼里就露出一丝冷笑,证据,怎么可能?
“请侍书姐姐和屋里的妈妈姐姐们闻一闻,这根珠钗上是不是有一股气味?”
侍书闻了闻,点点头说:“是有股味,呛鼻,那又如何?”
“是辣油的味道,而谢大娘说,我姐姐今儿上午一直在摘堤蒿,如果她拿过这个珠钗,上面肯定有股堤蒿味,而不是辣油味儿。”
侍书赞同地点头,还真舔了舔钗子,“好大的辣味儿。”
曹婶子大急:“都在一个厨房里当差,不能说钗子上有辣油味儿就说是我偷的,绯玉离我也近,她手上沾辣油味也不稀奇。”
绯云冷笑:“就知道婶子会如此说,你可知刚才我为何让你在两根钗子中选一根?这两根都是三小姐的珠钗,只是一根是绞缠金丝镶珠,一根雕花镶珠,很细微的差别,婶子却一眼能看出哪根是被盗过的那根,只能说明你对这根珠钗很熟悉,试问你一个下等奴才,一直在大厨房里当差,
平时进不得三小姐的闺房,缘何对她的珠钗如此了解?”
曹婶子脸色一白,吱唔着:“我…我与三小姐素来相识,会认得她的珠钗并不奇怪。”
“刚才三小姐也说了,这根钗子是贤妃娘娘赏赐,一年也难戴两回,并不常戴,怕是连她院里的二等丫环也未必能清楚钗子的细节,曹婶子不觉得你的话太过牵强了吗?”
绯云说着又拿过珠钗道:“请世子夫人和三小姐细看,这根钗子上还挂着一根青色粗葛丝,正是曹婶子鞋上的布料。”
冷玉蓉看了眼钗子,皱了皱眉。
绯云又指着曹婶子的右脚道:“婶子拿了钗子后定是爱不释手,放在手里把玩多时,没想到三小姐发现钗子不见后,立即回厨房找,你慌乱之间想把钗子藏在鞋子里,不料钗子太长,藏不了,你抽得急,还把鞋子挂了个洞,三小姐查得紧了,你便生歹意,将钗子插在离你最近的绯玉腰间。
若非你把玩得久,钗子上又怎么会沾这么重的辣油,不然,经了好几个人的手后,钗子上的辣味早没了,不信世子夫人可以拿水来泡泡这根钗子,看看水面上会不会浮出油沫子来。”
侍书还真让人端了一盆热水来,依法泡制,水面上真浮出不少油星。
事情真相大白。
曹婶子还想狡辩,冷玉蓉早不耐烦:“你个老贱婢,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竟然敢把手伸到本小姐的头上来?来人啊,拖出去打。”
“冤枉啊三小姐,奴婢没偷,奴婢是捡到的,真的只是检到的啊。”曹婶子跪下磕头求饶,几个婆子早上来将她拖下去。
曹婶子会遭什么罪绯云自是不愿管,就算她知道,那钗子确实是曹婶子捡来的。
贪小便宜就罢了,贪了便宜又不敢担当,还要嫁祸别人,差点害了一条无辜生命,这样的人被打死也是活该,緋云从来就不是圣母,没必要为伤害自己至亲的人说话。
“既然事情明了,那就放了绯玉吧。”顾雪清淡淡地看了绯一眼,端了茶。
竟然赶她走!
冷玉蓉脸色很难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起了身。
绯云给顾清雪行了个礼,“奴婢谢过世子夫人。”若没有顾清雪给自己一个辩别的机会,姐姐今天怕是要被活活打死了。
她并没有多余的话,别人对她的好,她记在心里,总有还的时候,感激的话说多了就假,不如以后拿行动来报答来得实在。
顾清雪笑着让侍书拿了五两银子:“虽说只挨了几板子,可也是无妄之灾,这点银子当是药钱,好生扶你家姐姐回去养着吧,这几天就不要来上工了。”
绯云也没有客气,接过银子,又给顾雪清恭敬地磕了个头才出来。
六板子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绯玉的背后还是渗出血迹,绯云心痛地小心扶起,绯玉欣慰地一把抱住她:“不痛,没受什么伤,别担心小云。”
打小姐姐就最疼她,好吃的好吃的全都尽着她来,刚才真的好害怕,如果没有人知会她…如果晚来一步,如果顾清雪不肯帮她…
真的好害怕失去唯一的亲人,出生时,娘亲难产而死,在外收帐的父亲听到消息,赶回的途中跌下马车不治而亡,她就成了克父克母的扫把星,原本还算殷实的家一下子毁了,是姐姐将襁褓中的她抚养长大,许多记忆虽然…只是这个身体的,但她感同身受,而且,姐姐真的待她很好…
“怎么哭了,姐姐真的不疼,姐姐很高兴,我的小云好厉害,可以保护姐姐了。”
姐妹两相扶着走出信和院,出门便遇到曹安家的,绯云刚想上前说明,曹安家的却是塞了个药瓶过来:“这是跌打损伤药,快扶你姐姐回去吧。花盆的事,我会再安排人。”
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绯云眼一热,刚想说什么,曹安家的急步离开了。
院里正在受罚的曹婶子是曹安家的堂姑。如此地步,曹安家的不气恨自己还送药来,可见是个明是非又善良的人。
从信和院出来,要穿过诺大的园子才能回大通院,此时园中报春花开得姹紫嫣红,桃花也打着花骨朵,透出幽幽的芬芳。
第三章:飞来横祸1
如果不是这该死的奴婢身份,绯云还是很喜欢这里的,毕竟在前世,她最向往的就是住在古色古香的江南庭院里,每日欣赏这布置精巧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曲径花亭,悠悠然荡秋千扑蝴蝶,惬意闲朗,多好啊。
理国公府的府院就如同她前世梦境中的一致无二,可惜,穿越过来后她却没有了赏花扑蝶的闲情,那是千金小姐才有的权利,而她,只想如何好好地生存下去,并脱离深墙高院,做一个自由的,普通的人。
姐妹两尽量选避静处走,免得碰到人又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有的麻烦就是避也避不开,不远处,支着腰,挺着大肚子的那个妇人正面含讥诮地看着她们,高抬着下吧拦在路中间。
避无可避,绯云只得上前行礼:“给姨娘请安。”
那妇人故作惊惧地往后退一步,她身边的丫环玲儿嫌恶地骂道:“你这扫把星,敢过来冲撞二姨娘,若是惊了腹中胎儿,你担待得起么?”
妈蛋,姐若见了你就避开,你不得治老姐一个不敬之罪?这人分明就是来找茬的。
想着姐姐身上的伤,绯云忍下心中的怒火,退到一边。
“哟,好大的架子啊,莫非世子爷夸过你两回,就当真以为自个能飞上枝头去?”那妇人似乎并不针对她,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绯玉。
绯玉伤了腰,所以刚才只能忍痛福了福,行礼的福度并不大,听她如此说,只好苦笑上来再行一礼,半蹲之间,痛得额头汗水直冒,那妇人却迟迟不喊起,分明就是故意折磨绯玉。
绯云上前扶住自己的姐姐,“姨娘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告退了。”
那妇人正要发怒,另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热情地扑过来拉住她:“哟,彩霞妹妹让人好找,这么重的身子怎么还在园子里逛啊?”
彩霞正是世子爷屋里的姨娘,因为爬世子的床怀孕在身,国公夫人不但没有责罚她,反而立马升了她位份,谁让世子夫人顾清雪嫁过来三年而无出呢?
她以前也是同绯云绯玉姐妹一样,是大通院里出来的家生子,而且与绯玉情同姐妹。
只是绯玉比她长得更出色,两人同时在信和院里当差,要论起来,世子更喜欢绯玉一些,对彩霞倒没什么好感,但绯玉受绯云影响,并不想做姨娘,情愿自贬去了大厨房,而彩霞趁机爬了上去。
按说若非绯玉让位,这个姨娘的位子也未必是她彩霞的,她该心存感激才是,可有的人只知嫉妒怨恨,自有孕以来,就没少让绯玉吃排头。
“刘姐姐怎么过府来了?”过来的是二房大公子的姨娘刘氏,出身也与彩霞一样,不过二房大公子正妻连生了三个儿子,她生的女儿反成了冷家的长女,深受二老爷和二太太的喜欢,她也跟着有了些地位。
刘氏指着丫环手里的食盒:“太太看你身子重,特地炖了黑母鸡参汤,让我送过来了,才去了你屋里,呀,血腥味儿好重,也不知那人犯了什么事,打得皮开肉绽的。”
说起这个彩霞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干笑道:“我也不晓得呢,世子夫人行事,自有她的章法,我不过一个姨娘,能说什么。”
刘氏听出她话里的酸味,笑着就去拉她:“那不如就去我那喝汤吧,免得这会子回去冲了血气,对胎儿不好。”
彩霞正要应下,丫环玲儿笑着接过食盒:“姨娘怎么忘了,国公夫人说让您去拿鞋样子呢。”
刘氏呵呵一笑:“论起做鞋好,彩霞妹妹可是府里的头一份,不过,月份这么重了还要做鞋么?走吧,就去我那坐坐,不在乎这一会的工夫。”
彩霞似乎也并不想去见国公夫人,笑着跟她走,玲儿皱眉又想拦,彩霞很不耐烦地说道:“夫人正病着呢,这会子去也不合适,不能扰了夫人休息。”
是怕过了病气给她吧,说这话也不怕传到国公夫人耳朵里去,这彩霞当真以为怀了国公府子嗣就一步登天了么?连国公夫人也不放在眼里?
绯云趁她没功夫,扶了绯玉悄悄退开。
没走多完,就见国公夫人跟前的赵妈妈急急赶来,拦住了彩霞的去路:“兰姨娘,夫人等你好半天了,这是要去哪儿啊?”
彩霞脸一白,无奈道:“想去刘氏屋里走走。”
“是啊,左右无事,我拉彩霞妹妹闲聊聊呢。”
赵妈妈对刘姨娘眼神都没有一个,淡淡地对彩霞道:“兰姨娘还是莫要让夫人久等的好。”
刘姨娘的脸色就冷了下来:“赵妈妈这是何意,莫非彩霞妹妹不能跟我亲近么?”
“我家姨娘出来也有小半个时辰了,再逛下去怕动了胎气,刘姨娘想和姨娘亲近自然是好的,等姨娘生完小少爷,刘姨娘想什么时候亲近都行。”
赵妈妈说着拿过玲儿手里的食盒厉声道:“你是怎么服侍的?国公夫人不是早就说过,姨娘的吃食一律只能从小厨房里出来么?你这又是贪得哪里的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