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请您稍安勿躁,奴才可是奉了太后娘娘之命而来的,宁伯侯世子夫人突然中毒,命在旦夕,她今日可是只在娘娘宫里用过点心,太后命奴才来严查,请娘娘不要为难奴才。”那掌宫太监板着脸,话说的客气,语气却是严厉。
叶成绍见他还与贵妃磨叽,便懒得理他,扯了两个太监便动手翻查了起来,前殿什么也没查到,到了后殿,查到茶水房,素颜先前喝过的东西早就处理了,连杯盘都洗净了,没查出半点东西来,叶成绍也不气馁,直接就领着人闯进贵妃寝宫,两名宫女又拦,他大手一挥,便将人拍飞,大摇大摆地带着人在贵妃寝宫里翻查起来,几名太监原来小心翼翼,怕碰坏了贵妃的东西,叶成绍可是毫无顾忌,下手粗重,不是打碎一个珍贵的花瓶,就是将贵妃装饰柜架上的物件碰翻,一阵砰砰作响,看得那几个太监直咂舌,打烂的那些个,可都是银子啊。
贵妃在外头气得两眼发直,起了身就要往寝宫里冲,想拦住叶成绍,那掌宫太监无奈地叹口气道:“娘娘,但愿世子爷不要翻出什么东西来才好,您还是不要再去惹他了,他可是浑名在外的啊。”
两刻钟后,一名执事太监大喊:“这事什么?”
叶成绍抬眸看去,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纸包,眼里便有了笑意,大声道:“走,拿到太后宫里去。”


第九十四章 惩贵妃2
叶成绍带着那几名太监往外殿走,掌宫太监一看叶成绍的脸色便明白,怕是在寝宫里搜出了些什么,不由眉头微蹙,沉着脸对贵妃道:
“娘娘请休息,奴才告退。”说着,转身便走,贵妃一看叶成绍趾高气扬的自她寝宫里出来,气得脸黑如锅底,怒斥道:
“大胆小贼,你可知男女有别,你一个小小世子,竟敢乱闯本宫寝宫,破坏人伦,有违宫制,本宫今天若不将你这胆大妄为的贼人处置,本宫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娘娘起什么?臣自小儿便在各位娘娘寝宫里玩惯了的,怎么别的娘娘从没指责过臣有违人伦,倒是贵妃您说出这话来,难不成,臣对您做下了什么违制的事不成?所谓奸人心里想奸事,娘娘您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自个那模样,比老祖宗还老上三分,便是您想要与人违反人伦,也要人家忍得住恶心才行吧。”叶成绍一听这话倒是笑了,贵妃好大一顶帽子压下来,他不由一阵恶寒,斜了眼鄙夷地看着贵妃,将痞赖的样子做了个十足十,临了,还对着贵妃呸了一声。
这话简直比挖了贵妃家的祖坟还让她生气,任是哪个女人被年轻俊俏的男子鄙薄成这样,也受不住啊,何况贵妃在宫里位高权重,颐指气使多年,就是皇后见了她也是要礼让三分,却被叶成绍像个流氓一样骂了个狗血淋头,将她辱得半文不值,她一时只觉胸口气血翻涌,一口气没压得住,竟是卟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一旁的老嬷嬷见了大惊,忙扶住贵妃道:“娘娘,您何必与他一个痞子见气,他可是出了名的浑人,不过一个废人,您犯不着为他伤了身子的。”
叶成绍听了那老嬷嬷的话,眼睛一横,身影突然一闪,如鬼魅一般出现在老嬷嬷身边,扬手便是一巴掌,将那老嬷嬷顿时煽出去好几米远,那老嬷嬷年约五十,是贵妃奶奶,自小便服侍贵妃,在长春宫里,有着超然的地位,便是太后宫里的嬷嬷见着她也要以礼相待,今天却是被个二十郎当的小子给打得满嘴都翻起来了,却是半点也做声不得,只怪自己不识时务,不该在叶成绍愤怒时出言不逊,得罪了这魔星。
“刘嬷嬷,被废物打的感觉如何?很爽吧,小爷告诉你,这世上,能叫小爷是废物的可没几个人,你还不够格。”叶成绍轻蔑地看了一眼被打得嘴角流血的刘嬷嬷,冷笑一声,便瞪了眼太后宫里的掌宫太监,扬长而去。
掌宫太监忙小心地跟在叶成绍后面,半点也不敢耽搁了,生怕这小魔星又把邪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今儿他便是将这里的宫人打死了,怕是太后和皇上也不会说他半句呢,谁让贵妃忤了他的逆鳞,惹怒了他呢,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还是小心为上。
贵妃一见自己奶奶被叶成绍打成重伤,不由悲怒万分,对着叶成绍便骂道:“你个见不得光的下贱东西,你竟然敢打本宫奶娘,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别以为仗着有皇上的宠爱,你就能为所欲为了,也不想想,真宠溺,又如何只是个侯府世子,不过是只阴沟里的老鼠罢了,以为你真是…”
“放肆!贵妃,你不是也魔症了吧。”太后突然在殿外出现,正好听到贵妃辱骂叶成绍的话,气得脸色铁青,她就是怕叶成绍与贵妃闹得太厉害,贵妃这笨女人会口无遮拦胡说八道,结果,以来便听到了这么一句骇人听闻的话来,心里恨不得那针将贵妃的嘴给绞起来才好。
陈阁老如此精明睿智的一个,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蠢笨如猪女儿呢?这事,只怕会越闹越大了去,该快些安抚成绍才行啊,这孩子一旦发了狂,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老祖宗,您可是亲耳听到了,绍儿何时是见不得光的下贱东西了?绍儿怎么就成了阴沟里的老鼠了?今天,不给我说个明白,我便一把火将这长春宫给烧了。”叶成绍一见太后来了,更是来了劲,硬着脖子对太后说道,双目气得快要喷出火来了。
“孩子,你莫听贵妃胡说,贵妃魔症了,来人啊,送贵妃进寝宫,任何人不许来看她,也不许她踏出寝宫一步,等黄航回来定夺。”太后忙柔声安慰叶成绍,贵妃这张大嘴巴,今天这是,若是叶成绍肯善了便好,若他非要闹大,只怕皇上就是再顾及陈阁老和靖北侯的面子,也会不得不严惩了她。
可是,成绍这孩子一闹起来,哪里能那么容易就收场,今天这事,定是与蓝家那孩子被贵妃欺辱了有关,贵妃这蠢女人,不知收敛,竟然还火上添油,真以为她娘家势大便能猖狂肆意了么?让成绍这孩子磨磨她也好,给她个教训。
贵妃一听太后这是要禁她的足,更是气,嘴角又沁出一滴血来,染红了她那件烟蓝的宫制华服,瞧着也是触目惊心。
太后见了便斥责两旁的宫女道:“还不扶了娘娘进去,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做事的,一个主子也服侍不好么?任由主子发魔症也不知制止?看来,都是过得太清闲了的缘故。”
两边的宫女一听,吓得脸色发白,忙上前去扶住贵妃便往寝宫里走。
叶成绍铁青着脸,也不再闹,只是默默地跟在太后身后往慈宁宫而去,他要大吵大闹还好一点,至少太后知道他的心里有些什么想法,以往这孩子一般都会趁机讨些好处去,可是,今天,他受了这么大的气,竟然沉默了下来,倒是让太后心中更是担忧了起来,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孩子压抑了那么多年,怕是会爆发了。
走到慈宁宫里,叶成绍对太后道:“在贵妃寝宫里找到一个药包。”
太后一见,自己宫里太监手里果然拿着一个药包,那偏袒贵妃的心思这会子也收了起来了,忙让人拿去查验,正好那陈太医还在慈宁宫里观察素颜的病情,还没走呢,给他查验正合适。
没多久,陈太医来报,说那药包里的药粉正是宁伯侯世子夫人所中之毒,太后一听,只觉得头更大了。
正想着要如何安抚叶成绍,叶成绍听了陈太医的话却是平静得很,突然大步走到太后跟前来,袍子一撩,跪了下来:
“太后娘娘,今天之事,臣也不多说了,您贤明睿智,定然知道如何做,臣现在便带了娘子回府去,明日皇上回来,臣便辞去世子之位,一身布衣,带了娘子浪迹天涯去,被人说成阴沟里的老鼠,说成是见不得光之人,臣今受此大辱没关系,连累了太后、皇上、皇后娘娘,让您几位高贵的身份蒙羞,是臣的不是,臣,从此不再踏足这宫殿之中了。”
他原是叫太后为老祖宗,自称为绍儿,亲切而自然,可这会子口口声声都是太后、臣,全身笼罩着一股悲怆又绝然的气息,太后心中一阵心酸,这孩子受的苦,她何尝不知,可是…“绍儿…”太后伤心地唤道。
“太后,您多珍重,您的老寒腿一定要注意保暖,春上风寒潮湿,可要多注意保养,臣…去接娘子了。”叶成绍眼睛微湿,垂着头不肯看太后的脸。
“孩子,你别这样,老祖宗一定会给你个说法的,你先让素颜那孩子在宫里养着,这会子她才解了毒,也不宜搬动,可别加重了病情就麻烦了。”太后只能留住素颜了,虽只是一天,太后也看出来了,成绍对素颜时真心的,如今,怕也只有素颜能影响得了他了。
“老祖宗…”叶成绍的声音有点哽咽,却是对太后磕了个响头,起了身便朝后殿走去。
太后无奈又伤感地看着那挺拔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决然来,大声对身边的掌宫太监道:“传哀家懿旨,请皇上速速回宫。”
一旁的太监不敢迟疑,忙快速退了下去。
叶成绍走到后殿,素颜正躺在床上昏睡,一旁站着青竹和一名宫女。
叶成绍一进来便对那宫女道:“退下去,本世子亲自来照看夫人。”
那宫女悉知叶成绍的脾气,忙垂首退下,青竹便很见机的站在站在殿门口,把守着殿门。
“娘子,你好些没?咱们回府去。”叶成绍的生有些生硬,贵妃的话像把刀一样刺伤了他,他隐忍多年,活得比谁都艰辛,却被人骂做阴沟里的老鼠…一时,又想起自己那对无良的父母,想自己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兄弟,侯府,也不是他的安乐窝,便是个世子之位,也有人拼着命在抢夺,权势与利益的倾扎让他满心创伤,他有些厌倦了,真的想就此带了素颜一走了之,从此天涯漫步,恣意逍遥。
“呃…怎么就回去?”素颜还没看到贵妃受罚呢,她出了一身大汗,身上粘粘的,好不舒服,要就此走了,看不到贵妃出丑、被惩,心里怎么也觉得不甘啊,只是,叶成绍的脸色…看惯了他平素那要么小意,要么惫懒,要么嬉皮的样子,很少看到他脸色如此严肃过。
而且,他的眼底竟是蕴着浓浓的悲怆和不甘,更有屈辱和愤恨,他是那种内心便是再苦也不会表露出来的男人,他心里埋藏着太多的秘密,却不肯对自己倾露,她知道,并非他不信她,只是怕增加了她的心理负担,更不想她被卷进更复杂的环境中去,经过了这么多事,她便是铁石心肠也明白了他对她的那份心意有多真,便是他用尽了卑劣手段骗得自己嫁他,方法虽是令人恼火,也让自己陷入了一个有一个的泥潭,但那份情,却是越发的炽热,有时,都快将她灼烧了。
这样的男子,要么便是游戏人生,难动真情,一旦动情,却是一生一世,翻江倒海,能将对方淹没了去。
看着这样的叶成绍,素颜心里隐隐有些不忍,清澈的眸子静静的注视着他,眼神宁静安详,像一片温和宁静的港湾,温柔包容着叶成绍。
“娘子,若是我一无所有,布衣粗茶,带你远离这尘嚣,你可愿意?”叶成绍哑着嗓子,眼睛专注地看着素颜道。
“你那 后园子的女人会跟着一起么?”素颜调皮地笑道。
“我只要你一个就够了,那些人,与我无关。”叶成绍的眼睛充满期待,也有些害怕,他感觉自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贵妃的话将他以前刻意掩藏着的,自欺欺人的那层面纱给无情的割开了,让他的心不得不面对现实,不得不面对那些人的鄙夷与轻视,他…一个就是活得无比尴尬的人,明明身份与人不同,便是一心只想做个普通的世子也不能如愿,那些人总是不肯放过他,总是想着法儿的折磨他的心。
他真的累了,前面的二十几年,他一直为了别人而活,以后,他想为自己而活、但是,他没有勇气,因为,他最在乎的那个人还没有真正属于他,现在走了,他真的一无所有。
“那咱们走吧,以后,你再如何,也不会一无所有,有我陪着你呢,粗茶淡饭又如何,只要心灵满足,那便是富足和幸福。”素颜笑着第一次主动握住叶成绍的手,眼里闪着暖暖的柔情,声音很是轻快,没有半点的迟疑。
叶成绍立即感觉到一阵狂喜,一把将素颜揽进怀里,头埋在她的肩上:“是的,娘子,我有了你,就是天下最富足之人,咱们现在就走,离开这个喧闹又恶臭的地方。”
素颜真的起了身,也不管自己一身粘糊糊的难受,穿上衣服就要往外走,站在外面的青竹看得诧异,大少奶奶这会子就起身?病不装下去了么?才不过小半个时辰呢,既是装了,怎么也得装得像些啊,现在走了不是会被人看出来么?
“爷,你们这是…”青竹忍不住问道。
“我们要离开了,青竹,你回宁园吧,以后,不由再跟着我了。”叶成绍冷静的对青竹说道。
青竹大惊失色,立即就跪下来道:“爷,可是青竹做错什么了?请爷明示,责罚也可,不能突然赶走青竹啊。”
“你没做错什么,只是,我不再需要你了,你回宁园吧,我不会让人责罚你的。”叶成绍拉着素颜的手继续往外走,声音清冷冷的,不含半分感情。
青竹被他的神情弄得莫名,心里一阵着慌,方才,她便发现世子爷的脸色不太对劲,所以不敢靠近殿内,更不敢偷听世子爷和大少奶奶的谈话,只怕先前世子爷在贵妃处受了什么气,她不由火大,司安堂的少主,竟然被个又老又丑的女人给欺负了,这太不合少爷的个性了啊。怎么着,也得给那老女人一点惩罚吧,怎么那口气竟然是要退了似的?
“大少奶奶,您不能让世子爷走,爷…也不可能走得了的。”青竹很机灵的把方向对准了素颜,世子爷做事不着调,但大少奶奶可是沉稳而又理智的人,此刻怕也只有大少奶奶能够劝得了世子爷了。
“只要他肯,又怎么会走不掉呢?他都肯一无所有了,那些人还要为难他么?”素颜巴不得过平安简单的生活,叶成绍如果真能放弃一切带她走,她又有何舍不得的,这个世界对单身女子很苛刻,但对一对小夫妻可要优容得多了,身份地位、钱财便是浮云,只要真能走得脱,凭她和叶成绍的本事,赚点过日子的小钱那还不容易么?
“大少奶奶,爷的身份可不简单,他是…”青竹一急,便拦住了素颜,话说到一半又不敢继续了,呐呐地回头看着叶成绍,少主的身份,能告诉给大少奶奶么?
“司安堂的少主对吧?”叶成绍没有回答,素颜却是笑着抢先说了,她挑了眉,看着叶成绍,戏谑地说道:“你瞒我瞒得严实,可是,知道你这个身份的人似乎不少呢,上回王大太太便是发了疯一般的要向我求情,希望你能救救王家呢,她一个深宅夫人,如何知晓那许多事?”
“王家已经完了,娘子你可能还不知道,王大太太已经病入膏肓,连话耶说不出来了,也许,她这一辈子,再也不能说话了。”叶成绍眼神微暗,有些不自在的看着素颜,嘴里却说出令素颜很是震惊的消息,不过几天时间,偌大个王家就要灭了么?而王大太太,真的只是生病?司安堂,果然很可怕。
“她们家的死活与我无关,相公,你告诉我这些,不怕坏了规矩?”素颜淡笑着对叶成绍说道。
“我说过,会让你慢慢了解我的,有些事瞒着你,是不想你太过忧心,娘子,我从不后悔娶了你,但,我的身份却是真的连累了你,或许,你嫁给上官明昊会真的幸福一些。”叶成绍心中感觉愧疚,自己这身份,连自己都过得不痛快,更是把素颜也拉进了泥潭里,让她受了很多的苦。第一次不得不承认,也许,上官明昊比自己更能给素颜幸福。
“我看重的是心,与表面的纤尘不染而内心浮华污浊相比,外表痞赖无状,内心简单执着着更让人喜欢。”素颜说出此言时,自己都微微有些震惊,原来,说出来是这般的容易,连自己都不太相信,不太明了的感觉,竟是如此一语便道破,一直以来的迷茫与困惑都被这轻轻一句话给冲散了,怪不得,会明知他惫懒而无端的信任、依赖,原来是心里早就认可了他…喜欢了…“娘子,有你这一句话,我终于不再是一无所有了。”叶成绍将素颜抱得更紧了,原有的忐忑和担忧消失不见,心中一片踏实安宁,更多的是慰贴,总算,他所付出的那份真心未付诸东流,总算得到了相应的回报,他没有看错她,她兰质蕙心,灵慧剔透,明白他的苦楚和无奈,更看出了他的本心,他们,其实是何其的相似,想要过的,都是那种平淡却简单安详的生活,所以,他会跟她开口:如果我一无所有,你会不会跟我走。
如果这句话换做是问别的女人,他脑子里突然便闪出司徒兰的身影,如果问她,她会如何?会无比鄙夷和轻蔑自己吧,她是如此的看重身份,如此的心高气傲、目空一切,那样的女子,只能高高供起,最喜欢的便是被人仰望。追捧,表面清高,实则极是虚荣,所以,那时的他,才想要撕去她孤傲的外表,将她从云端打下凡尘,最后,让她显出虚荣的原形。
“那走吧,咱们这就走天涯去!”素颜笑颜如花,眼里没有半点悲伤和难过,这一刻,她甚至真的以为,就此可以抛却一切一走了之。
“大少奶奶,世子爷这会子是在气头上,您怎么也跟着胡闹啊。”青竹急得不行了,世子爷一执拗起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除非皇上来了,才能镇得住他。
“怎么回事胡闹,我们这么做,不是正合了很多人的心意么,他们拼了命想要得到的东西在我们眼里一文不值,我们想要的,只是平淡和简单而已。”素颜笑得平静,语气里没有半点不豫,更不是赌气的话。
“胡闹,不说劝慰绍儿,你也跟着胡闹,孩子啊,哀家可是真心喜欢你的,你可要清醒一些,绍儿这孩子糊涂,你可不能跟他一样。”太后突然走到后殿来,正好听到了素颜的话,心中一震,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也是个视荣华于粪土,并不是爱慕虚荣的人,以前便知她是被绍儿花了心思才娶到的女子,咋看之下,除了相貌还过得去,并未见得有多么的与众不同。
倒是听了她方才与成绍的一席话,才信了成绍的眼光,一个品性高洁又行事谨慎、稳重的人,最是适合绍儿,绍儿身边最怕的就是有野心的女人,拾掇着她去做那不切实际的事,那样,才是大周朝的心腹大患,会兄弟睨墙,血肉相残,这是太后最不想看到的,这么些年来,尽力平衡着,压制着两方的势力,为的就是保持大周朝的泰平。
心中虽喜,但嘴里当然是要斥责的,今天若是真任两个孩子走了,皇上、皇后回来必定都会怨怪自己的,尤其是皇后,原就对自己怨气深重,认为自己压制了她,如若成绍再出点子事,怕是更加恨自己了。
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说句不好听的,黄土都埋了半截的人,求的,不过是个儿孙平安、国泰民强罢了,可惜,她的心思,不是谁都能懂啊。
“老祖宗,绍儿只是带娘子回侯府去,您这是说什么呢?”叶成绍也不想太伤太后的心,按说,他应该恨太后的,可是,这么些年来,太后明着暗着也没少维护他,虽然,那最重要的东西,太后一直不肯给他,但那原本就不是他所欲,也就不恨,谁对他好,他明白,这深宫大内里,谁也过得不容易。
“胡闹,素颜才中剧毒,虽是解了,但身子还弱得很呢,你没看她气色很差吗?快快回到床上躺下,别再又受了寒了。”太后瞪了叶成绍一眼,上前拉住素颜的手,将她往床榻边推。
素颜倒是不好拒绝,太后像个疼爱子孙的长辈一般,平易而慈祥,语气里没有半分的威压之势。
叶成绍正待还要说什么,这时,有宫女来报:“太后娘娘,贵妃宫里来人禀报,说贵妃娘娘浑身痛痒难耐,突然重病。求太后允其请太医。”
太后听得一震,不由斜了眼睛看叶成绍,叶成绍心中了然,嘴角带了一丝调皮又得意的笑,眼神却是无辜得很,轻哼了一声道:“原来做多了恶事的人,天都会报应的啊。”
太后听了直摇头,慢悠悠地对那报信的宫女道:“可知是何原因?怎么好好的突然会发重病?也许只是一时偶感风寒吧,且请个太医开点散寒的药试试吧。”语气漫不经心,像是并不太在意似的。
那宫女听得怔忡,半晌才应声是,退了下去。
“老祖宗,您也不去看看么?说不定,真是得了什么大病呢,可别延误了,出了什么大事,一会又把脏水往绍儿身上泼,绍儿还是快些带了娘子回府去吧,别没事又惹一身脏。”叶成绍扬着眉对太后笑道。
贵妃为何发病,他是最清楚的,他下的药,他如何不知道那药性有多烈,中毒之人有多痛苦,太后是何等精明睿智之人,她定然也是明白自己的那点子伎俩的,只是她老人家竟然故作不知,还说得轻描淡写,分明也是故意借机惩罚贵妃,让她多难受些时间。
素颜躺在床上,也是偷偷地笑着,心里像有只小猫儿在挠,好想起来去看看贵妃的样子啊,以叶成绍这厮的恶劣,下的那药肯定是特邪恶、特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