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颜听了不由半挑了眉看向素情,她这几日表现得太过平静,对自己也很友好,像变了个人样的,让素颜心里很不踏实,总觉得她平静的表面下,正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素情骂过素丽后,起了身告辞,说是要回去绣嫁妆,老太太听了这话自然高兴,当着素颜几个姐妹的面,又赏了她几块好料子,只在素容,看着玉环托着几块色彩华丽的布料出来,乌黑的大眼里露出艳羡之色,巴巴的看着玉环将布料递到白霜手上,素丽见了就扯了扯她的衣襟,素容回神,抬眸间,便看到了素情眼里的鄙夷之色,素容便咬着唇,低下头去。
素颜没将老太太这点子偏心放在心上,向老太太行了一礼后,便退了出来。
又去了大夫人屋里,看大夫人气色很好,听着胎音也正常得很,加之又留了陈妈妈在大夫人的院里,便放心的往自己屋里走。
路过一片小竹林时,素丽突然自林子里转了出来,她不由皱了皱眉,脸上却带着笑,“既然来了,就随我去拿花样子吧。”其实,那花样子是素颜自己画的,但却是紫绸帮着绣的,她绣的东西,自己都不敢穿出去。
素丽听了脸上的小酒窝一闪一闪的,笑得很可爱,她亲亲热热的上来挽了素颜的手,伴着她一起往前走。
素颜不太习惯一下子与她这样亲蜜,加之素丽年纪小,身量才齐了她的肩膀,挽着走路就有点不太舒服,正要将手臂抽出来,就听素丽小声说道:“九月九那天晚上,大姐姐屋里可一定要留一个精明点的人,还有,千万不要单独在圆子里走。”
这是在示警吗?素丽知道了什么?素颜不由低了头,看向这个平素自己不怎么注意的庶妹,只见她漂亮的圆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大而圆的眼睛清澈如水中的黑曜石,灿亮如星。
正文 第二十章:中馈2
素颜一脸的疑问,素丽却是转了眸,看着前在的一根石榴树大声说道:“呀,大姐,那树上结了好多石榴哦,你个子高,摘一个给妹妹吃吧。”
说着,提了裙向那石榴树跑去,阳光洒在她圆圆的俏脸上,如春花一样明媚,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些话是另一个人说的一般。
素颜见了便笑着走了上去,指着最大最袖的那个石榴问素丽:“摘那个好吗?”
素丽笑着拍手道:“好啊,好啊,姐姐帮我摘这个,哦,那边的那个也好大,也帮我摘了吧。”
素颜便提了裙,踮着脚,钻到石榴树枝叶里,摘了最先看到的那个石榴,随手丢给素丽,素丽高兴地笑着接了,素颜又去摘另外一个,那个却是在树枝的里面一些,素颜有点够不着,便攀上树枝,一只脚踩到枝叉上,努力伸手够着那个又大又袖的石榴,突然,她感觉左脚脚踝上一阵剧痛,随既又传来一阵麻木感,脚一滑,人便自树枝上直直的摔了下来。
素丽便吓得一声尖叫,紫绸脸色苍白的冲了过来,快速地将素颜扶着坐起:“大姑娘,你怎么了,摔得重不重?”
石榴树并不高,素颜倒是并没有摔伤,但左脚处的麻痛感越来越强,她不由朝自己方才踩脚的地方看去,果然有一条泥黑色带着暗纹的蛇正爬向草地。
素颜倒抽口冷气,掀起裙子,脱掉自己的袜子,向伤口处看去,果然,脚踝处有两颗清晰的牙印,好在秋寒料峭,素颜穿的袜子较厚,那牙印只是浅浅的,并不深,只有一颗牙印破了皮。
素丽却是吓得哭了起来,“大姐,你…你怎么了,怎么会摔了?啊,大姐,你怎么能光天化日的脱袜子,叫人看了去可怎么得了?”
素颜此时顾不得理她,忙吩咐紫绸道:“撕条破布来,帮我绑住腿。”
都是她引得大姑娘被蛇咬了,这个时候还谈什么失礼不失礼,紫绸不由瞪了素丽一眼,顺手将自己袖子一扯,撕下一块布条来,在素颜指定的地方牢牢的包扎了起来。
麻痛感减弱了些,素颜知道,会痛,那蛇便是有毒的,被毒蛇咬中,一般要十到二十分钟毒素才会传到心脏去,先将伤口靠近心脏处的地方绑紧,减少血行速度,争取一些自救的时间,
看着伤口开始变肿,并伴有乌青出现,素颜心中更急了,脑子里飞快思索着自救的法子。
素丽也终于看到了素颜脚上的伤口,一时吓得大哭了起来,“大姐,你…你被蛇咬了,啊,我去禀报老太太,快去请太医来才是。”
说着,便哭泣着提了裙往老太太屋里跑,素颜忍着痛,看着那像在逃跑似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对紫绸道:“去,找个小刀片来,用火烧一下。”
紫绸身上哪里会有刀,这里离素颜住的院子还有一段距离,左近又没有人经过,三姑娘跑了,她再一走,就只留了大姑娘一个人在…紫绸不禁犹豫了。
“快去,以最快的速度跑。”素颜将紫绸一推,大喝道。
伤口周围已经出现了紫斑,蛇很毒,再迟了,毒气攻心,就是回到现代那医疔设备先进的时代,只怕也难以有救。
紫绸猛地爬了起来,眼里露出坚毅之色,果断的抱住素颜的脚,附下头去就要吸毒,素颜用尽最大的力气再次将她推开,“你…不要命了吗?快去找刀来,我能救自己。”
被推开的紫绸泪盈于睫,抽泣着叫了声:“大姑娘。”却也不敢再迟疑,爬起来疯一般的向住处跑去。
伤口已经越肿越大,素颜的麻痛感也越来越强,难道,就这样被一条蛇夺了生命吗?她好不甘心,突然灵机一动,随手拔了头上的玉簪子,咬咬牙,向那袖肿的地方划去,黑色的血水立即冲溅出来,素颜松了一口气,又竖着在伤口上划了一条道,然后双手掐着伤口上部,用力将黑色的毒液往外挤,额头上痛得满头大汗,一头秀发倾泄如瀑布,乌黑亮泽。
“你很有经验,以前曾经被蛇咬过吗?”一个磁性的,低沉,略带一丝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素颜听得一震,却无暇回头,手仍死死地掐在伤口上部,用力挤压着毒血。
“嗯,遇险不乱,沉着镇定,胆大细心,勇敢坚韧,你这样的女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有意思。”那人又说了一句,这一次,声音有些慵懒,还带了丝吊儿郎当的味道。
素颜仍是没有回头,对那人的评语置若罔闻。半晌后,她松了手,将绑在伤口上头的布带解松了些,怕系得久了,会让腿上的组织神经坏死,松一松后,再系紧,只盼着素丽是真的去请太医了,她虽然将黑血挤得变袖了,但不能保证没有余毒留在身体里,古代医疔条件太差,一点伤寒都能要了人命,何况是蛇毒。
看素颜抬头看向素丽离开的方向,那个男子又道:“别看了,不到一个时辰,太医请不来的。”
素颜这才回了头,看到一个黑色劲装男子,脸上戴着一个冰冷的铁面具,正懒懒地歪靠在离她不远的一根楠竹上,手里拿着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剑尖却正挑着一条泥黑色暗纹的蛇身。
素颜一阵错愕,这画面怎么像武侠小说里的那样啊,女主遇到危险,便会出现一个蒙面英雄来救美?
不对,自己倒是美人,那人却不是英梭,因为他丝毫就没有要来救她的意思。
蓝府可也算是高门大户,府里的护卫可不少,这里又算不得偏僻,怎么不见半个丫环婆子经过,更没有巡查的侍卫到来,如此突兀地出现一个蒙面男子,而且是在深宅内院里,竟然没有半个人发现。
素颜隐隐的感觉有些不对劲,脑子里就浮现出二夫人那张笑容爽朗,眼神却尖利的面孔来,最近几天,二夫人像是消沉了,很少在老太太那边出现,将手里的掌家权交了后,更是连面也难得现一次…
如此一想,嘴角就勾起一抹自嘲讥笑,二夫人果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啊,先前那一回合自己赢了,夺了她的掌家权,这会子便来要自己的命了,已经是秋天,俗语说,三月三,九月九,无事不往江边走,因这两天是蛇出洞和进洞的日子,也就是说每年到了九月九前后,蛇便要冬眠了,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被蛇咬了,如果不是人为,那便是惹了天怒,连老天都要算计自己了。
“有意思,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哈哈哈,今天这一趟也不算没有收获。”那人饶有兴趣的看着素颜,面具外,一双墨玉般的星目幽深如潭,如点点碎星。像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玩具了一般。
正文 第二十一章:祸事1
“你笑完了没,笑完了就滚蛋,本姑娘没空给你表演苦情戏。”素颜被那样的眼神看得光火,她讨厌这个男人那洞察一切的神情,像是万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让她缺乏自信,心里隐隐的就有一丝着慌,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向来很沉静,最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怕这个男人再呆下去,她会捡了东西砸他,这种感觉比被蛇咬了时还难受。
是最脆弱的那一刻被人发现了,所以才会恼羞成怒了吧,那男人骤然止了笑,他感觉地上的这个女子与他有些相似,一样喜欢用另一种外表来武装自己,人前一个样子,人后又是一个样子,方才对他破口大骂的那个,才是真正的她吧,先前看她缓缓走过来时,还是一副端庄高雅的样子,如今却像个小辣椒了。
面对自己这样一个陌生的,突然出现在身边的男子,她没有表现出半点惊慌,似乎根本就不担心他会对她怎么样,是太过自信,还是太过单纯,完全没有戒心?或者…相信自己?
他不由走近了她,在她身边蹲了下来,伸手向素颜的伤口处戳去。
素颜感觉有阴影笼罩在头顶,她下意识的就想要移开,可惜腿又麻又痛,无法挪动半寸,再一抬眼,便看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指向自己的伤口去戳去,她不由大声尖叫起来:“啊…”
黑衣人不过吓吓她而已,却怎么也没想到像她这样冷静淡定的女子也会尖叫,不由被唬得一怔,慌乱地捂住了她的嘴,“你干什么?”
自他眼里看到了惊慌,素颜眼里便有了一丝得意的笑,秀眉半挑,一副得了胜,扳回一局的样子。
他不由哂然一笑,心里某处像是被人掐了一下,有点轻痛,却很舒服的感觉,眼里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注意的怜惜来。
素颜被他捂着嘴,也不挣扎,一双美丽的大眼亮晶晶的,清澈干净,却带着丝狡黠的笑,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他感觉自己脸上的面具像要被洞穿一般,呐呐地松了手,喉咙也有些发干:“你…你不要再…不要再叫了。”
等他手一松,素颜就变了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莫名其妙的登堂入室,潜入他人内宅,对女子手动脚,实乃禽兽所为,你娘没教过你,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吗?”
黑衣男子剑眉一皱,眼神突然变得冰冷了起来,如六月飞雪,骤然寒彻骨髓,“我娘的确没教过我,因为,她早就死了。”
素颜听得一怔,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伤人莫伤骨,骂人别骂伤心处,这是她在现代养成的一种礼貌,就算再恨再讨厌一个人,也不要骂人痛脚。就像人有眼疾就骂人瞎子,人有腿病就骂人瘸子,人家坐过牢,就骂人牢改犯,这是最不道德的。
刚想再说什么,就听见紫绸哭喊着过来了:“大姑娘,大姑娘…”
那男子匆匆扔一个瓷瓶在素颜的脚边,嗖的一声,便不见了。
嗯,还知道顾着姑娘家的声誉,就不算太坏,素颜笑了笑,将那瓶子捡起,揭开盖一闻,竟然有血清的味道,不对,这个时代哪里会有血清,应该是解蛇毒的药物吧,管他是真是假,死马当活马医吧,那个人说得没错,没有个把时辰,素丽不会将太医请来,如此一想,便将那药粉往伤口处洒,果然自伤口处传来一股清凉的感觉。
这时,紫绸已经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大姑娘,你怎么样了,可有好一点。”
素颜看她满脸混杂着泪水和汗水,清秀的小腰胀得通袖,眼里全是焦急,心中不由感动,忙安慰道:“无事的,我再休息一会子,应该就可以起来走动了。”
紫绸听了仍不放心,忙低了头去看她的脚,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刀,一看那伤口血淋淋的,口子比先前更大,不由咝的一声,倒抽一口冷气,感觉身上的肉一阵阵发紧,紫绸虽是奴婢,但是蓝家的家生子,哪里见过这种血肉淋漓的阵仗,大姑娘…那伤口是自己划开的?
大姑娘真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竟然变得好勇敢了,曾经有一次,大姑娘自己削梨,不小心被小刀划破过手指,当时便哭了起来,可现在,被蛇咬了没哭也没叫,更没慌,有条不紊地自救,一想到那皮肉翻滚的伤口是大姑娘自己划开的,紫绸就一阵心痛。
“三姑娘不是说请大夫去了么?怎么还没来,就是来几个婆子抬您进屋去也是好的啊。”紫绸看了眼老太太院子的方向,四周冷清寂静,就连平日在此处打扫的粗使婆子也没了踪影,又后悔自己方才走得急,只顾着拿了刀就跑,忘了叫上几个婆子跟着来…
“没事,你扶着我,我能走回去的。”素颜单手扶着紫绸,试图站起来,可惜一条腿受了伤,另一条腿却是坐久了发麻,人没站起,反倒又摔了下去。
紫绸忙将她扶住,帮她把腿放平了,“顺顺血了再起来吧,您的腿伤成这样,怎么能走。”想了想,干脆脱了自己外面穿着的那件藕荷色青花褙子铺在地上,让素颜坐了,“您等等,我去叫两个婆子来抬您回去,地上湿寒,再坐下去怕沾了寒气,会着凉的。”
紫绸做事虽然不太有章法,但她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素颜抬眼打量了下紫绸,好在脱了褙子外面还有一件素色短袄,倒也是件外套,穿着也不失体面,便点了点头。
涂了那黑衣人丢下的药粉后,伤口处果然不见了黑色,只是口子太大,血没止住,素颜也打算着让血多流掉一些,免得身体里还余了毒素,看紫绸说了走,却没动,知道她不放心自己一人在这里,便忍着痛笑了笑:“无事的,你快去快回就是,这里可是内宅大院,青天白日的,任谁也没那么大胆子对我如何的。”
其实这话素颜说得半点底气也没有,方才那黑衣人不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处么?若那人真存着坏心,自己怕是早死一百回了,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会如此大胆出现在大学士内院里?他来此的目的又是什么?素颜都不得而知,看那人穿着打扮都不俗,又有一身高深的功夫,只怕来历并不简单,莫非,蓝家犯了什么事,正被人调查?
正文 第二十二章:祸事2
如此一想,心里又担心了起来,她虽不喜欢蓝家,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她这样的官宦之下的女儿,家庭一遭剧变,不是被流放就是会被卖到教坊…一样也不会有好结果。
正思索着要不要将见到黑衣人的事告诉给老太爷,便听见有人在哭着喊:“大姐,大姐,我请了大夫来了。”
紫绸抬眼看去,只见三姑娘素丽提着裙子,满头大汗的正往这边跑,身后还跟着几个粗壮的婆子,和一个大夫模样的人。
虽说没有一个时辰,但也过去了小半个时辰,自己若半点医术也不懂,此刻恐怕早已被毒死了,素颜看着因跑得急切,小脸胀得通袖的素丽,唇边勾起一丝冷冽的讥诮。
“大姐,你还好吧,对不起,妹妹没用,费了好些力气才把人请来,你…”素丽边跑边哭,嘴里不停地陪着不是,但一触到素颜那冰冷的眼神,便再也说不下去,一脸愧色地闭了嘴,眼中露出无奈又痛苦之色,拿着帕子掩嘴,似乎在拼命压抑着自己,不哭出声来。
那大夫倒是个爽利人,一听说是被蛇咬了,便也不顾及什么男女大防,直奔素颜身边,蹲下查看素颜的伤口,素颜也没什么避讳,扯开盖在伤口处去的裙摆,将伤口显露出来。
只听连着几声抽泣,莫说那些粗使婆子,就是那大夫也是一脸的惊赫,素丽凑近来看,便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大姐…我该死,我不该让你摘石榴的,对不起…”
“伤口是大姑娘自己处理的?”大夫仔细查看着伤处,见流出来血鲜袖不见一丝浊色,倒是松了一口气,不可置信地问道。
“确实,若不自行处理,等大夫您来,我怕是魂归九幽了。”素颜冷冷地看了一眼正哭得肝肠寸断的素丽一眼,慢悠悠的说道。
那大夫见她伤得如此重却面色沉静镇定,并不如一般闺中女儿般娇气胆怯,心中不免赞叹:“大姑娘乃女中豪杰也,遇到此等危险,一般男儿恐怕都没有大姑娘如此本事和气度,姑娘的胆色和见识下官佩服之至。”
又见素颜脚上似洒有药粉,便拈了一点洒落在她伤口外的干粉放在鼻间嗅了嗅,立即脸色一变,看素颜的目光便变得复杂了起来,素颜心一惊,那药有什么问题?或者说是,来历不一般?
素颜正等那大夫发问,她好随机打听一点那黑衣人的来历,谁知道那大夫却是立起身来道:“大姑娘既已自救,蛇毒已是清掉了的,在下再给大姑娘用些止血的药,开些清毒的内服药便可了。”
半点也不提那药粉之事,素颜不由抬眼向那大夫看去,这才看清,这大夫三十多岁的样子,相貌清瘦,眼睛却是烱烱有神,虽着一件儒袍,但看那通身气度作派,根本不像普通民间大夫,不由问道:“大人可是在太医院供职?”
那大夫听得微怔,脸上却带了丝笑意:“大姑娘好眼力,下官正是太医院陈医正。”
素颜听得微惊,看向一旁仍在哭泣的素丽,蓝家虽是京城望族,但平素最多能请到一名六品太医进府,医正乃太医院之首,以蓝府的身家地位怕还请他不动。
素丽却眼露迷茫之色,看了看那医正后喃喃道:“…老太爷不在府里,老太太…倒是派王管事去请医了…正好在垂花门处遇到了这位大人…我说怎么来得这么快…”
意思便是这陈医正是不请自来的?素颜虽是一肚子的疑问,但仍按下疑问,行礼致谢,正想问清原由,那医正却是身子一偏,拿出一瓶药粉来递给一旁的紫绸,“大姑娘将此药洒在伤口处,便可以止血。来个人,跟本官去拿清毒的方子。”说着,像是怕素颜多问,再不停留,大步朝外院走去。
紫绸忙照那医正的话给素颜上了止血药,又使了个婆子去跟着那医正去拿药。,有两个粗使婆子便架了素颜回了屋。
素丽一直哭哭涕涕地跟着素颜回了屋,看着紫绸帮素颜处理了伤口,包扎好了后,才止了哭,却是站在素颜床前不肯走。
素颜听着就有些烦,躺在床上斜睨了眼素丽:“我想歇会子,三妹妹你走吧。”
这话听着就是在赶人了,素丽听了脸上更不自在,眼里又浮出泪来:“我知道大姐姐必定是恼了我,可是,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我有那害大姐姐的心,叫天打五雷轰,方才我去叫人,到了老太太院子里,玉环姐姐却不肯让我进去,说是老太太忙了一大早,累坏了,正在歇息,我急着说大姐你被蛇咬了,玉环姐姐听着才急了,忙去禀老太太,老太太让玉环姐姐叫王管事去请大夫,我在老太太屋里等了好久,也没看太夫来,心中着急…跪着请老太太再使人催一催…玉环姐姐见了就拨了几个婆子给我,说是先帮着把大姑娘你抬到屋里去了再说?还好,碰到了这个太医…大姐,你不知道,我怕来不及救你,几次冲到老太太屋里去,都被金钏姐姐挡了…”
像是怕素颜不信她,素丽还特地扶起裙摆,撸了裤子给素颜看,膝盖处,果然两块青紫,看印子的确像是跪久了所致。
听素丽的口气,她是将自己被蛇咬之事禀报了老太太的,但老太太似乎并不太着急上心,只派了个外院的管事去请大夫,如果刚才的陈医正不是老太太请来的,那么,老太太请的大夫呢?为何还没来?…自己命悬一线,也不见老太太来探望自己。
如此说来,若是自己没那自救的本事,老太太此刻是不是在等着自己毒发身亡的消息呢?若真是如此,那这蛇…会是老太太而不是二夫人使人放在石榴树上的?可她又怎么会知道自己会去摘那石榴?
正文 第二十三章:祸事3
再或者,是老太太使人将蛇放在了石榴树上,然后指使素丽引自己去摘那石榴…可这也说不通,如果真是这样,素颜与老太太就是同谋,那她就不应该说出方才这一番话来才是,这不是在出卖同谋么?她明知道自己有惊无险,不怕事后自己会跟老太太闹,最后穿帮,两头都得罪了么?
越想越糊涂,素丽还待要补充,外面小丫头来报,说老太太来了。
素颜眼睛黯了黯,看了素丽一眼,素丽脸上却露出委屈和怨愤之色。
老太太扶着张妈妈的手急急地进来了:“素颜,我的儿,你怎么样了,你吓死奶奶了。”语气亲切,一副伤心着急的样子。
素颜仰靠在大迎枕上,看老太太走近,作势要坐起身来给老太太行礼,老太太紧走几步按住了她,“快躺着,遭这么大罪了,还讲究那些个虚头巴脑的礼干啥。”
说着就要揭了被子看素颜的伤口,素颜忙道:“不碍事,只是个小伤口罢了,已经包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