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国光强制镇定的翻开诗集,一开始翻得速度均匀,后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视线触到某一个单词,动作猛然停住。

啊却拉噶。

手冢国光忽然想起有一天晚上,宋时吟继续着每日一告白,递给自己一张纸条。
纸条细细长长,正中间只写了四个中文汉字,苍茫而醒目:啊却拉噶。

后来手冢用字典将中文翻译回日文,然后上网搜索到这个词的意思。
啊却拉噶,我爱你。

思绪猛地被拉回,手冢低头才发现,自己捏得太紧,不小心扯掉了纸张一角。
他继续往后翻,从这页开始,每一页都写了【啊却拉噶】四个字。一笔一画,认真端正,显然下笔的人很专注,不知不觉融入了自己真实的情感。

一直翻到最后一页。

国光:啊却拉噶。
署名:日奈森时吟。

日奈森时吟,他现在的妻子,和他纠缠了十年的人。

他一直以为自己记忆最深的只有宋时吟,直到现在,他才震惊地发现,不知何时,日奈森时吟一点点霸占自己的心绪,占据自己的记忆。
霸道地理所当然,一如她当年果断地转学到他的学校,成为他的同桌,然后从他的家人开始,逐步蚕食他。

就好像他一直以为自己厌恶日奈森时吟的步步紧逼,现在却发现,他清楚地记得她与自己相处的每一次,甚至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日奈森时吟的场景。

那天,他奉母亲的命令,拿东西给川濑。远远就看到两个人扭在一块,其中一个正是自己的姑姑川濑,旁边台阶上站着一个女生。他走近的时候,看到川濑因为摆脱另一个女人,右手不小心打到女生的肩膀上,女生一时没防备,眼看就要摔下台阶,他快步接住。

至此,一生纠缠。

那么,第一次见到宋时吟是什么时候呢?

他记得那天他和不二他们训练完一起回家,走到最后,只有他一个人。
他五感一向灵敏,听到了被隐藏的细微的脚步声。他挺直身子往前走,面容波澜不惊,脑子已经飞速运转,设想一种又一种可能性。直到走到家里,才装作不经意的回头,愕然地发现身后没有人。

他以为是错觉,却在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看到浮在空中的书本和凌空被翻过的书页。

“你是谁?”手冢冷静的问。

然后他听到了染着些许错愕及笑意的女声:“我叫宋时吟…”

书被翻到了最后一页,最后一页夹杂着几张纸片。

手冢拿起来看,一页是普希金诗歌摘录,另一页的大标题上写着…【成功拿下国光的计划ABC项目】,策划执行者:日奈森时吟。

手冢皱眉扫了眼,视线瞟过后又迅速拉回。这内容…越看越眼熟。

手冢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小心翼翼摊开。
这张纸有些发黄,却被很好的保护着,以至于没有任何一处的撕坏,四角也没卷翘。
这是当年宋时吟语音告白前秘密谋划的【扑倒国光指南手册】。

两张纸被放到一块的刹那,手冢国光一向镇定的表情出现了裂痕,呼吸变得急促。

完全不同的题目,相似无比的内容。

心弦被紧紧拉扯,那些曾被他忽略的细小事物逐渐清晰明朗。

手冢立刻掏出手机,打给日奈森时吟。

听着一声声的“嘟嘟”声,手冢眉头越皱越紧,还是耐心地等待。
他一共打了七个电话,直到第七次被接起。

“您好,请问您是日奈森时吟的丈夫吗?”电话那头传来小小,怯意的声音。

手冢稳了稳声线:“我是。”

“您夫人突然病发,目前医生正在抢救,希望您能赶到医院签手术同意书。”

手冢挂断电话,拿起这两张纸下楼,看到手冢彩菜从厨房里出来,将这事说了下,手冢彩菜马上表示要和手冢一起去医院。

手冢彩菜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和手冢往医院赶去。

两人到的时候,时吟已经被推进手术室里进行手术。

十分钟之后,医生出来:“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二)
傍晚时分,浓艳的夕阳在天边翻滚,映照进一方小小的茶间,打破了茶间里僵硬的气氛。

“国光…”手冢彩菜叹了口气,终究什么也没说。她站起来,往外走去,在外面将房门拉到一半,又停住动作,低声道,“已经十天了。国光,我记得我们一直都很好奇她对你的执着…”
手冢彩菜闭上眼睛:“在她走的前三天,我煲汤送到医院给她喝。她跟我说,她曾经有无数种方法不让她父母离婚,可是她最终什么也没做,任由一个家庭分崩离析。她怕了,国光,她一直不放弃你,不是为了征服你,而是因为她不想再次后悔。”
说完这段话,手冢彩菜睁开眼睛,看到敛入阴影中的男人,摇摇头,走了。

手冢国光静静地坐在矮脚桌前,桌上放着几张纸,一杯茶。茶水尚满,余温已消,显然喝茶的人已经在房间里坐了很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夕阳的下落,光线也一点点移动,阴影部分越来越来大,又悄悄爬上桌子上,没过桌上纸张的边沿。

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有些模糊,可知下笔之人身体虚弱,手劲全无。纸上只有两句话,轻飘飘的,好似一缕随时被风吹散的烟雾。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

两句毫无联系的诗句,显然是兴尽所至随笔而写,就好像她当年给他的每一次告白纸条,内容纵横国内国外诗集散文。

慢慢地,阴影覆没茶间,森寂肆意泛滥。

终于,茶间的门被推开,男人从里面出来,所有的情绪都被藏得稳稳妥妥,悄无声息,静默如常。

时吟的葬礼在一个星期之后。因为今井美惠子的执意,所以大家选择火化,然后选了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建墓碑。

手冢彩菜看着站在墓前的手冢国光,无声地叹了口气,向其他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先走。一片喧嚣过后又是一片沉寂。

所有人都离去,青山白云间又只剩□姿挺俊的男人独自一人。

墓碑简简单单只写着:吾妻,手冢时吟。

手冢看着墓碑上女人浅笑的样子,微微出神,恍惚间想到了她的摸样。

她调戏他的样子:“如此良辰美景花田月下,国光我们不如春宵一刻吧?”
她认真努力的样子:“国光,我愿用此生,换你一个心甘情愿。”
她永不气馁的样子:“国光,你就从了我吧!实在不行,要不我从了你?”

那么多那么多她的样子。

很久以前,她曾经说过:“国光,我不会放弃你,所以也请你在走远的时候,稍微拉一下我,这样我就不会因为路途的遥远而感到疲惫了。”

他现在停下脚步了,可是他要等的人再也等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第一章的那个番外。
最近感冒,码字的时候眼泪鼻涕横飞【泥奏凯

-----【防抽章】-------

(一)
这是手冢收到时吟病情消息的第三天,他坐在书房里,看着摊在地上的本子。这是他今天拿书的时候,不小心扫落到地上的书本。封面干净清爽,书名是【普希金诗歌英日文翻译】。

眼熟的封面和书名让手冢有一瞬的恍惚。那些他以为遗忘的记忆如出匣猛虎,汹涌闯出,不给他一丝放抗的机会。

他记得她当初为了英文告白,每天早上反复朗诵诗歌,直到能不假思索的重复出来;
他记得她一边捧着诗歌书籍,一边在纸上抄着诗歌,以至于有一段时间,他每天起床,都能在门上看到写着普希金不同诗句的便笺纸;
他记得母亲曾问她,如果是读普希金的诗歌,为什么不用俄语翻译,反而买英日文翻译。对此某人振振有词:“我除了日文,也就英文讲的还稍微能停点,要是俄文…根本鸡同鸭讲。”
他记得她那次轰动整个学校的语音告白,选用的依然是普希金诗歌;
他记得她选择普希金诗歌,是因为她很喜欢里面的一句诗——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的喜欢过你,也是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她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勇敢坚强。
他记得。

原来他一直记得。原来他从不曾忘记。

心里是翻涌的情绪,手冢面上神色没有变化,唯拿着诗集的手越来越用力。

这个书房多是他和日奈森时吟用的,而这本诗集不是他买的,那么就是日奈森时吟买的。
她为什么买这本诗集?

手冢国光强制镇定的翻开诗集,一开始翻得速度均匀,后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视线触到某一个单词,动作猛然停住。

啊却拉噶。

手冢国光忽然想起有一天晚上,宋时吟继续着每日一告白,递给自己一张纸条。
纸条细细长长,正中间只写了四个中文汉字,苍茫而醒目:啊却拉噶。

后来手冢用字典将中文翻译回日文,然后上网搜索到这个词的意思。
啊却拉噶,我爱你。

思绪猛地被拉回,手冢低头才发现,自己捏得太紧,不小心扯掉了纸张一角。
他继续往后翻,从这页开始,每一页都写了【啊却拉噶】四个字。一笔一画,认真端正,显然下笔的人很专注,不知不觉融入了自己真实的情感。

一直翻到最后一页。

国光:啊却拉噶。
署名:日奈森时吟。

日奈森时吟,他现在的妻子,和他纠缠了十年的人。

他一直以为自己记忆最深的只有宋时吟,直到现在,他才震惊地发现,不知何时,日奈森时吟一点点霸占自己的心绪,占据自己的记忆。
霸道地理所当然,一如她当年果断地转学到他的学校,成为他的同桌,然后从他的家人开始,逐步蚕食他。

就好像他一直以为自己厌恶日奈森时吟的步步紧逼,现在却发现,他清楚地记得她与自己相处的每一次,甚至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日奈森时吟的场景。

那天,他奉母亲的命令,拿东西给川濑。远远就看到两个人扭在一块,其中一个正是自己的姑姑川濑,旁边台阶上站着一个女生。他走近的时候,看到川濑因为摆脱另一个女人,右手不小心打到女生的肩膀上,女生一时没防备,眼看就要摔下台阶,他快步接住。

至此,一生纠缠。

那么,第一次见到宋时吟是什么时候呢?

他记得那天他和不二他们训练完一起回家,走到最后,只有他一个人。
他五感一向灵敏,听到了被隐藏的细微的脚步声。他挺直身子往前走,面容波澜不惊,脑子已经飞速运转,设想一种又一种可能性。直到走到家里,才装作不经意的回头,愕然地发现身后没有人。

他以为是错觉,却在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看到浮在空中的书本和凌空被翻过的书页。

“你是谁?”手冢冷静的问。

然后他听到了染着些许错愕及笑意的女声:“我叫宋时吟…”

书被翻到了最后一页,最后一页夹杂着几张纸片。

手冢拿起来看,一页是普希金诗歌摘录,另一页的大标题上写着…【成功拿下国光的计划ABC项目】,策划执行者:日奈森时吟。

手冢皱眉扫了眼,视线瞟过后又迅速拉回。这内容…越看越眼熟。

手冢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小心翼翼摊开。
这张纸有些发黄,却被很好的保护着,以至于没有任何一处的撕坏,四角也没卷翘。
这是当年宋时吟语音告白前秘密谋划的【扑倒国光指南手册】。

两张纸被放到一块的刹那,手冢国光一向镇定的表情出现了裂痕,呼吸变得急促。

完全不同的题目,相似无比的内容。

心弦被紧紧拉扯,那些曾被他忽略的细小事物逐渐清晰明朗。

手冢立刻掏出手机,打给日奈森时吟。

听着一声声的“嘟嘟”声,手冢眉头越皱越紧,还是耐心地等待。
他一共打了七个电话,直到第七次被接起。

“您好,请问您是日奈森时吟的丈夫吗?”电话那头传来小小,怯意的声音。

手冢稳了稳声线:“我是。”

“您夫人突然病发,目前医生正在抢救,希望您能赶到医院签手术同意书。”

手冢挂断电话,拿起这两张纸下楼,看到手冢彩菜从厨房里出来,将这事说了下,手冢彩菜马上表示要和手冢一起去医院。

手冢彩菜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和手冢往医院赶去。

两人到的时候,时吟已经被推进手术室里进行手术。

十分钟之后,医生出来:“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二)
傍晚时分,浓艳的夕阳在天边翻滚,映照进一方小小的茶间,打破了茶间里僵硬的气氛。

“国光…”手冢彩菜叹了口气,终究什么也没说。她站起来,往外走去,在外面将房门拉到一半,又停住动作,低声道,“已经十天了。国光,我记得我们一直都很好奇她对你的执着…”
手冢彩菜闭上眼睛:“在她走的前三天,我煲汤送到医院给她喝。她跟我说,她曾经有无数种方法不让她父母离婚,可是她最终什么也没做,任由一个家庭分崩离析。她怕了,国光,她一直不放弃你,不是为了征服你,而是因为她不想再次后悔。”
说完这段话,手冢彩菜睁开眼睛,看到敛入阴影中的男人,摇摇头,走了。

手冢国光静静地坐在矮脚桌前,桌上放着几张纸,一杯茶。茶水尚满,余温已消,显然喝茶的人已经在房间里坐了很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夕阳的下落,光线也一点点移动,阴影部分越来越来大,又悄悄爬上桌子上,没过桌上纸张的边沿。

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有些模糊,可知下笔之人身体虚弱,手劲全无。纸上只有两句话,轻飘飘的,好似一缕随时被风吹散的烟雾。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

两句毫无联系的诗句,显然是兴尽所至随笔而写,就好像她当年给他的每一次告白纸条,内容纵横国内国外诗集散文。

慢慢地,阴影覆没茶间,森寂肆意泛滥。

终于,茶间的门被推开,男人从里面出来,所有的情绪都被藏得稳稳妥妥,悄无声息,静默如常。

时吟的葬礼在一个星期之后。因为今井美惠子的执意,所以大家选择火化,然后选了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建墓碑。

手冢彩菜看着站在墓前的手冢国光,无声地叹了口气,向其他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先走。一片喧嚣过后又是一片沉寂。

所有人都离去,青山白云间又只剩下身姿挺俊的男人独自一人。

墓碑简简单单只写着:吾妻,手冢时吟。

手冢看着墓碑上女人浅笑的样子,微微出神,恍惚间想到了她的摸样。

她调戏他的样子:“如此良辰美景花田月下,国光我们不如春宵一刻吧?”
她认真努力的样子:“国光,我愿用此生,换你一个心甘情愿。”
她永不气馁的样子:“国光,你就从了我吧!实在不行,要不我从了你?”

那么多那么多她的样子。

很久以前,她曾经说过:“国光,我不会放弃你,所以也请你在走远的时候,稍微拉一下我,这样我就不会因为路途的遥远而感到疲惫了。”

他现在停下脚步了,可是他要等的人再也等不到了。

 


65

65、番外 ...
65

65、番外 ...


【春色无边】

时吟和手冢重新举行婚礼已经是在一年以后,因为时吟病情发现早,再加上有这么一群人时不时开导关怀着,心态很好,所以住院三个月后就被在医生的同意下出院了,之后就在家进行调理。从开始的每个星期去趟医院,到后来的每个月去趟医院,再到最后医生宣布:“恭喜,已经治愈。”

之后只要好好养着身子,多多锻炼,每半年再去趟医院检查拿药便好。

所以一家人商量了下,选定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为他们补办婚礼。

婚礼请的人不多,都是两家的好友,人少但是热闹,个个都爱起哄,时吟和手冢防不胜防,被灌酒无数次。

不过对时吟来说,这不是最悲催的,最悲催的是她在一天之内换了六套婚纱,一套是婚礼举行时穿的,三套是敬酒的时候穿的,一套是拍集体照的时候穿的,最后一套则是洞房花烛时穿的。
对此,时吟满脸黑线,一旁做伴娘的纪香狂笑。因为就在举行婚礼的一个月前,时吟和手冢去拍婚纱照,在手冢彩菜和今井美惠子的逼迫下,换了近二十套婚纱,上妆也被上了近十次。

结束的时候时吟感慨:“还好人生也就只有这么一次啊。”

“对啊,女人一生只有一次啊。”后面的今井美惠子听到这句话,赞同点头,立刻跟手冢彩菜商量起来,所以结婚当天的婚纱就有了六套。

时吟哀怨了,扯扯手冢的衣服:“你就不说些什么拯救你可怜的妻子吗?”

妻子。
手冢看着她,时吟化了妆的脸显得娇媚,再加上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摸样,更让人多了几分怜惜。

手冢想了想,道:“母亲说的很对。”

时吟:“…算了,反正还有你陪我一起遭殃。”

“不是遭殃。”

“诶?”时吟看向手冢,可惜手冢一副面瘫脸,完全看不出表情。
时吟眨眨眼,再眨了眨眼,努力回忆刚才的对话…脸“腾”地变得通红。

她害羞了。

手冢却仿若没察觉到一般,泰然自若地道:“时吟,和你结婚,于我来说,不是遭殃。”

这下,时吟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手冢望向她,直直地看入时吟心底。手冢眼里是暖暖的春波,唇角被轻轻地勾起,春意盎然:“时吟,和你结婚,我很高兴。”

虽然结婚当天哄闹的人很多,但是当夜幕降临,时间缓缓爬过八点,一群人纷纷起身告别,还不忘取笑一两句:“国光,漫漫长夜,春色无边啊。”
“是啊是啊,国光,你体力凶猛,要多照顾娇弱的新娘子啊。”
“啧啧啧啧啧~”

诸如此类意味深长的话。

手冢声色不动,冷气释放。
时吟脸上红彤彤一片,很豪气地挥手:“放心,我不会辣手摧花的。”

一群人全“噗”笑,就连手冢眼底也多了丝无奈。

时吟表面上很镇定,但在送走所有人之后,淡定的外表就崩塌了。一转身看到在客厅里盯着自己的手冢,慌乱道:“我…今天大家松了好多东西,我去整理下。”
说完,就匆匆绕过手冢往楼上走去。

时吟走进储蓄间,发现里面东西虽然堆得多,但已经被整理地很整齐,显然是手冢彩菜的杰作。

这时,手冢也走了进来,看到堆放整齐的物品,淡定地看向时吟,客气询问:“你还要整理吗?”

“不用…”时吟虚弱道,“今天忙了一天了,我还是先去洗澡吧。”

结果洗澡的时候因为心不在焉,脚一滑,重重地摔倒地上:“哇!”

浴室的门被打开,手冢高大的身躯出现在门口:“怎么回事?”
手冢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的时吟,快步走上前,蹲□扫了一眼时吟全身,没发现伤口,稍稍松了口气。

时吟要泪奔了。她没穿衣服啊啊啊啊!
“脚滑…”这两个字简直像是蚊吟。

手冢微怔。他看到时吟绯红的脸颊,微凸起的锁骨,被洁白瓷砖衬托得光泽的皮肤…
手冢不自然地把视线拉到时吟脸上:“我先抱你去床上。”

“好。”更细微的声音。

手冢拿下挂在墙壁上的毯子,将时吟包裹好,把她抱上床:“我去拿红药水。”

“恩。”

手冢拿来红药水,在床边坐下,倒了点药水在手上:“哪只脚?”

时吟小心翼翼探出右脚:“这只。”

圆润的脚趾,白皙的肤色,在瑰红色床单上格外耀眼。

手冢压下心里的浮动,小心地将药水涂抹在时吟脚上,细心地揉起来。

手冢的手掌有些粗糙,揉在时吟的右脚上,时吟只觉得有苏苏麻麻的感觉从脚底板升起,她试着缩了缩右脚,却被手冢握得紧,没成功。
时吟咬着嘴唇,努力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

宽大的手掌,小巧嫩白的脚,合拢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原本定下的心再次浮躁起来,手冢的眼神沉了下去,透着浓郁的墨色。
手冢猛地抬头看向时吟,看到时吟咬着嘴唇,怯怯地看着自己,他呼吸一滞,把红药水放到一旁,伸手一捞,将时吟带到自己怀中,毫不犹豫地低头吻了下去。

时吟不由自主呻/吟了一声。手冢的眼神更加深沉,浓墨翻滚。
时吟察觉到手冢的变化,呼吸更加急促起来,心底却是开心的。

许久,手冢离开时吟的嘴唇,强制平息着气息,在时吟嘴角吻了吻:“我去洗澡。”

“恩。”时吟闷声应着,耳尖子红得几乎滴血。

在床上等了几分钟,因为这几天都很忙,时吟累得昏昏欲睡。忽然,一个健硕的身子覆盖在她上面,时吟一惊,瞌睡虫立刻跑光光。

“时吟。”男人在她耳边低低地唤了声,吻过她的耳垂,吻过她的嘴角,吻上她的嘴唇。

然后,就是春色无边,春/光无限的河蟹场景╮(╯_╰)╭

【最浪漫的事】

这是很多年后的故事了。

某天,手冢下班,看到自己的妻子在和五岁大的孩子争论得面红耳赤。

“你爸爸最喜欢的人是我是我!”某女人吼道。

“如果是你,那这个杂志怎么解释?”某小孩冷静无比。

“如果你爸喜欢的人不是我,那哪来的你?”某女人已经抓狂。

“你难道不知道我爸最重责任吗?”某小孩曼斯条理地分析,“否则怎么会传出这样的绯闻来?”

某女人磨牙:“你难道不知道一个男人为了保护另一个女人而选择用第二个女人做掩饰?”

某小孩嗤之以鼻:“那你怎么没勇气说出我爸爸爱你?”

某女人顿时语噎。

杂志?
手冢走近几步,争锋相对的两人都没注意到他的到来。

桌子上放着一本杂志,手冢第一眼扫到的是日期。
这么多年前的杂志居然还留着?这么想着,手冢视线挪了下,在看到杂志封面右下角写着的一段话后,寒气释放。

日奈森时吟地位不保,手冢君的新婚VS旧爱。

一直到这时,女人和小孩才惊觉男人的存在。女人看到男人的视线停留在杂志上,心道:“坏了。”
她讨好地笑笑:“国光,你今天想吃什么,我马上煮给你。”

手冢国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和清源桑是朋友。”

很平静的目光,但时吟偏偏被看出了一身冷汗:“我知道。”

“那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小男孩将杂志翻到其中一页,指着看似亲密的两人问道。

手冢扫了眼:“角度问题。”顿了顿,他看向时吟,“你不信我?”

“信信信。”时吟忙不迭点头。

“哼。”小男孩嗤之以鼻,却也不再说什么。

当然,当天晚上,时吟被折腾地很凄惨,嗓子都喊哑了。啊啊,她要被冰山融化之后的冰水淹没了…
迷迷糊糊入睡间,她仿佛听到了男人的低叹声,以及比这更轻微的声音:“我爱你,时吟。”

几天之后,一家人去中国旅行,正巧到的第二天就是中国传统节日——七夕节。

晚上,一家人跟着拥挤的人群来到江边。河流上放着大大小小漂亮的花灯,夜空中放飞着很多孔明灯。

时吟雀雀欲试,买了两个孔明灯,手冢靖安一个,自己和手冢国光一个。

在孔明灯上写上祝福,点上灯火,放飞孔明灯。

时吟抬头看着满天的孔明灯,眼里充满惊艳,惊叹道:“好漂亮。”
她看向一旁的手冢,笑眯眯道:“好浪漫诶,国光,你说是不是?可惜了,我不喜欢女郎织女,一年只见一次…”

她自言自语了会,又抬头看着冉冉升起的孔明灯,语气带着挪揄:“七夕啊,就是要做点浪漫的事,国光,你现在有没有想到什么浪漫的事?”

手冢静静地看着时吟,眸中是点点暖意。零零点点的烛光透出薄薄的砂纸,手冢正好站在烛光中,冰块脸微融,他的唇角很细微的抿起,硬生生带出了无边春色。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老来多健忘】

这是更久以后的事情了。

已经成家立业并且各自养有一子的手冢靖安和手冢夕纪还是保持着每个星期回一次家的优良传统。

手冢夕纪是手冢国光和手冢时吟的第二个孩子,三十八年的时间,足够让当年任性狡黠的小女孩成长为如今的娴静温良,当然,也足够让当年那个傲娇迷糊的手冢靖安成长为如今的冷静自制。

刚进家门,手冢靖安便被手冢国光叫去下棋,而手冢夕纪则给两个已满十周岁的小孩子讲故事。

下了五盘棋,一胜一平三负,直到手冢夕纪进来叫他们吃饭才停息。

“整理好。”留下一句话,手冢国光和手冢夕纪先出去。

手冢靖安看着棋盘上的棋子,认命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尊老尊老,他明白的。

将棋子收理好放在,手冢靖安并不急着下去,他坐在原地,打量着宽敞的书房。

自从三个月前母亲去世,家里就冷清下来,每个星期回家迎接他们的,再也没有手冢时吟调戏手冢国光的戏谑声,以及飘香满屋的食物。
如果说一开始他和夕纪每个星期回家一趟是为了团圆,那现在他们不缺席的带着各自的子女回家,则是希望能缓解父亲的孤单。

书桌上放着一沓纸,手冢靖安好奇地走上前。全页都是中文字,而且都是同一句话。
手冢靖安中文虽不算好,但正巧认识这几个字。

“老来多健忘…”什么意思?
手冢靖安翻了翻下面的几张纸,发现都是写着这一句话。

“难道父亲终于觉得他老了?”手冢靖安嘀咕,也不去多想就出去了。

一直到后来的后来,手冢靖安才终于在一本书上看到了这句话的后半句。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