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军使…您,您喝酒了?夫人,您快来!”门外秀致喊了一声。
韦姌微怔,连忙下榻,跑过去开门。
夜色朦胧中,男人背对着月光站着,看不清表情。夜风吹来,将他身上的丝丝酒气吹到她面前,浓烈的酒味,似乎喝了不少。他颤颤巍巍的,好像站不稳,韦姌立刻伸出手,想要扶住他。
萧铎抬手,捧着韦姌的脸,低垂下头,一下子靠在了韦姌的肩上。
他在她耳边凄凉地说:“我又梦见你了…夭夭。”
韦姌一怔,侧头看了看倒在她肩上的男人,他脸上滚烫,连呼出的气都带着灼热的酒意。她抬手抱住他,分担他的重量,心没来由地一紧。这话,他醒着的时候,是绝不会说出来的。他是那么骄傲。
“秀致,军使醉了,帮我把军使扶进去。”
秀致一直在旁边呆呆地看着,闻言连忙过来帮忙。军使真的喝醉了吗?那为什么没有认错人呢?明明先看见的人是她,不是么?为何偏偏倒在了夫人的身上。
韦姌把萧铎放躺在床上,看到他身上都湿了,可能淋了点雨,便让秀致去端了一盆热水来。还好他尚有中衣留在这里,可以替换。
她脱了他的鞋袜,摆在脚踏上,然后坐在他的身边,伸手解了他腰上的革带,脱了他的外袍。
秀致端了水进来,韦姌已将帘帐放下来,她只能站在帐外看着里头模糊的影子。她也不知自己从何时开始起了那微妙的心思,也许是从他再也不来这里开始。方才门外见到他时,心中竟是狂喜的。
韦姌拧了布,先给萧铎擦了脸和手,然后看了看他胸前微敞的中衣,结实的胸肌若隐若现。她闭着眼睛将手伸了进去,隔着并不算厚实的布料,他的胸腹线条,她能很明显地感知到,充满了阳刚之气。
她红着脸为他换好了中衣,为难地看了看他的下半身,算了,还是…不擦了。她只迅速为他换了裤子,然后将脏衣服捧给秀致:“拿去洗衣房吧,把水也端出去,告诉她们不用进来伺候了。哦对了,再吩咐厨房备醒酒汤和姜汤,军使若醒来就可以喝。”
“是。”秀致恭敬地退出去了。
韦姌深呼吸了两口气,扇了扇发烫的脸,只留了一盏蜡烛,爬到他的里侧躺下。
她为他把被子盖好,借着昏暗的烛光又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翻身背对着他睡觉了。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帐内有股淡淡的桂花香味。萧铎等了会儿,才睁开眼睛,侧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人,只觉得整颗心被思念撕扯着,缓缓地伸出手去。碰一碰,摸一摸也是好的。这个时候,韦姌忽然转过身来,两个人四目相对,他的手还停在半空。
萧铎窘迫,收回手往后挪了些。韦姌凑过去,他又往后,没料到一下子到了床的边沿,“咚”地一声翻下去。
韦姌连忙爬到床边查看,看到他掉在床下的样子,忍不住手撑着床沿,大笑了起来。
一个在战场上指点千军万马,威震天下的盖世英雄,居然也会有这么狼狈的一面。
萧铎支起身子,本来就有些恼火,她装睡,还敢笑话他?可他看到床上那人明媚灿烂的笑容,怔了怔失神。随后一跃而起,扑抱住她,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有灵感就多写一些吧…我尽量控制不崩。
晚上可能会晚点,来,各位大大,快多给我些爱的鼓励!激发我的小宇宙!
第36章花好月圆
近来天气转暖,衣衫的布料也变得单薄,只消一个拥抱,彼此之间的热度便急遽上升。
韦姌被迫张开口,承接男人冲入的舌头,他嘴里有点苦涩的酒味,在他们的口中交换融合,那苦涩便慢慢变得甘甜起来。
韦姌知道今天自己是逃不掉了,若让他就此去战场,估计他会憋出内伤。
她不知身上的衣物什么时候没了,伸手捂着胸口。只觉得帐外那微弱的烛光异常明亮,轻推他道:“蜡烛还没熄。”
“不用熄。让我好好看看你。”萧铎将她的手按在头顶,她难为情地把脸埋进软枕里。
刚开始他很温柔,又有些克制。她像被放在云端轻轻地摇曳,说不出地舒服。直到感觉双腿被分开,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贴了上来。慌忙间低头看了一眼,叫道:“不要…”
萧铎抓着她的双腿,舌头如同烧红的烙铁,一下子剥夺了她的意志。她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柔软的身体抖了两下,感觉力气都被抽光了。
萧铎用手指抹了抹嘴唇,迅速俯身抱住她。他们已经磨合了几次,她的身体对他是熟悉的。这次意外地顺利,因为有了足够滋润,他也有了定要成功到底的决心。
韦姌毫无意外地感受到了疼痛,之后便是酸胀的感觉。萧铎喘着气,在她耳边哑着声道:“夭夭,你咬得太紧了,放松些,我动不了。”
韦姌不自觉地抱着他的脖子,仿佛窒息一样,埋在他颈边大口地喘气:“你,轻…轻一点。”
萧铎原本想要克制,可她与平时完全不同的娇软声线,好像主动求欢一样,瞬间摧毁了他的自制力。他贴伏着她,用力地冲撞了几下,重复这几日梦境中常做的事。感觉到她掐在自己背上的手指都陷进了皮肉里,只觉得微微刺疼,却更加地兴奋。
韦姌原先觉得一次就够了,但男人显然是精力旺盛,又蓄积许久,将她分开抱坐在腿上,两个人面对着面,贴得更紧。她扶着他的手臂,再也抑制不住口里发出的奇怪声音。
她知道他这一去可能就需要大半年的光景,自然是忍不住了,所以就算有些难受,也尽量顺从。今夜他的眼睛很亮,好像是盯住猎物的野兽,里头交织着淋漓的欲望和征服的快感。她几乎可以想象出来,他在战场时是什么模样了。
这个时候,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一副画面:金碧辉煌的殿宇,摆设精贵考究,金色的龙床龙帐,上面放着玉枕凉席,殿内有硕大的夜明珠装饰。他们如同今夜这般缠抱在一起,挥汗如雨,连掉在床边的中衣都是黄色的。
韦姌怔住,不由地想起天缘寺扫地僧的话。这个人,莫非将来真的会登基为帝?乱世之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何况神技已经给出了预言。若萧铎将来做皇帝,她便要重新审视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毕竟这世上没有比皇帝更大的靠山,皇帝的话也是一言九鼎的。
不过,她居然嫁给了未来的皇帝?而且他登基之后,她竟然还在他的身边。做妃子?还是根本连名分都没有的禁脔?周嘉敏居然能容得下她?怎么想,这感觉都太过玄妙。她,竟逃不开这个人了么?
“想什么?心不在焉的。”萧铎托着她的腰,狠狠咬向她挺立的胸前。
韦姌没办法再思考,被他拖进一个又一个黑暗的漩涡里头,再也无法出来。
…
阳光暖暖地照进床里来,韦姌微微睁开眼睛,感觉身体像是被马车碾压过一般。罪魁祸首的手还扣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则枕在她的脖子底下,她整个人都陷在他的怀里。
韦姌抬手,揉了揉额头,浑身粘腻得难受。昨夜她是晕过去的,晕过去的时候,男人还在她身上奋力驰骋,好像永远都不知疲倦似的。
她将萧铎的手轻轻拿开,慢慢坐起来,回头看了他一眼。
还好,没惊醒他。
她蹑手蹑脚地下床,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随便从地上捡了一件中衣披上。那衣服异常宽大,下摆都到了她的膝盖,显然不是她自己的。但她也顾不了那么多,开门轻声唤了阳月和秀致准备沐浴用的东西。
她打了个呵欠,坐在塌上,将昨日未写完的家书拿出来继续写。
萧铎套上裤子,四处找不到中衣,掀开帘帐,便看见韦姌穿着他的衣服,斜坐于榻上,单手支着下颌,一手提笔。两条藕段一样的小腿交叠在一起,阳光洒在她身上,打出一层柔和的光晕,温暖而又明媚。
他扬起嘴角笑了笑。
秀致和阳月正在准备沐浴用的东西,原本小心翼翼的,看见萧铎走出来,连忙行礼。秀致头垂得更低,耳根微红,不敢看男人赤、裸强壮的上身。
那到处彰显出力量的胸腹,让她心里像有只小鹿在乱撞。
萧铎走过去坐在韦姌身后,一只手横在她胸下,另一只手拨开她的长发,亲吻她的后颈和肩膀:“我的衣服穿着可合身?”
韦姌躲了躲他:“我随便拿来穿的,一会儿就去沐浴了。”
“嗯。在写什么?”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难得的慵懒。
“我在给阿爹和阿哥写信。”韦姌回道。信里都是在闲话家常,也没什么不能让他看的。
萧铎靠在她的肩上随意看了一眼,忍不住笑道:“字写得这么难看?以后怎么给我写家书?”
韦姌气得用手臂捂住纸,不让他看:“我的字天生就不好看。你不爱看,我不给你写就是了!”
“你敢!”萧铎咬了她脖颈一口,手伸进中衣里,惩罚性地捏住那两团浑圆,“明明是疏于练习,还敢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嗯?”
韦姌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用力挣了挣,喘道:“练字是童子功,我现在练也晚了…你再去睡会儿,让我写完信…”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萧铎吻住了。
萧铎一边吻她,一边扣住她的手指道:“回头把我练字的字帖给你,每天写一页,等我回来检查。若是敢偷懒,定不轻饶。”
“轻饶”这两个字,他咬得很重。韦姌自然知道是什么样的惩罚,身体本能地缩了缩。她记得孟灵均以前说过,皇室中人或者在朝为官的重臣,笔迹是不能被人模仿的。所以后来她知道孟灵均的身份,才明白孟灵均从不写字帖给她临摹的原因。但萧铎竟要把自己练字的字帖给她,他就没有顾忌么?
榻上两人缠得难解难分,阳月躲在屏风那头,垂着头小声道:“小姐,可以沐浴了。”
韦姌连忙推开萧铎,几乎是逃也似地奔进了净室。
萧铎卧在榻上,看着她逃走的样子忍不住笑。暂且放过她,也得让她喘口气,晚上好再来。
阳月和秀致分头收拾屋子,因为萧铎在屋里,两个人动作都比平时轻,连大气都不敢喘。秀致看到床上那条落了红的帕子,只觉得刺目惊心,刚想伸手拿起来,有人却比她抢先一步。萧铎将那帕子攥在掌心里,什么也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秀致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中升起无限的失落与惆怅。
也许这个男人一辈子都不会属于她。但很多东西,一旦在心里头生根发芽了,就跟野火烧不尽似的,生命力顽强。现在,她还得小心隐藏,不能叫别人看出端倪来。若有一天夫人开恩,肯将她赏给军使,便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分了。
韦姌洗干净出来,看到萧铎皱眉看着窝在脚边的兔子,扭头打了个喷嚏。萧铎想:这兔子眼看圆了好几圈,那丫头却瘦了许多,不会把自己的吃食都给了它吧?
韦姌走过去把兔子抱在怀里,只觉得沉甸甸的。萧铎问道:“你给它吃什么了?几时变得这么胖。”
“最近都是薛小姐喂养它。也不知给它吃了什么好东西,眼看就像球了。”韦姌很自然地笑道。
萧铎将她拉到怀中抱着,她身上是澡豆的香味,还有些沐浴之后的湿气没散掉。昨夜那桂花的香味倒是淡了很多,几不可闻了。但估计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会迷恋那味道了。
“薛锦宜你都敢招到屋子里来?喜服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萧铎抬手揉了揉韦姌的头。
“她本质不坏。”韦姌很自然地说道,“她若知道你昨夜在我这儿,估计不会再来了。”
萧铎听到她语气里还颇有几分惋惜的意思,不禁皱了皱眉。有人觊觎她的男人,她就这样的态度?想气死他?
萧铎带着几分不满的情绪去净室沐浴,等他进去了,韦姌才走到八宝架前,从隔层里取出一个瓶子,迅速倒了一粒药丸吞下,又用温水送服。她将瓶子塞回去,深呼吸了口气,听到侍女在外面说:“夫人,京城那边来了些人,说是王家派来给未过门的二少夫人布置新房的。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韦姌有些意外。以往家中的人情往来基本都是薛氏在处理,而且又是关于萧成璋的婚事,怎么会让她过去?她转念一想,可能是对方的来头不小,薛氏毕竟只是个妾,恐怕分量不够。
萧铎出来的时候,看到韦姌已经收拾整齐了,手里捧着他的衣物走过来:“母亲叫我过去一趟,好像是京城的王家那边来人了,要布置二公子的新房。”
萧铎把手伸进袖子里,看着她:“你能应付么?”她毕竟年纪小,又不是从小在这个环境中长大,没见过那些厉害的世家妇人,光一张嘴一个眼神就能把人给压死。他还是有些担心。
韦姌一边为他穿衣,一边嗔道:“在夫君眼里,我就这么没用么?连几个妇道人家都应付不来。那就太丢国公府和萧家的脸面了。”
萧铎笑了笑,握着她的手,叮嘱道:“那你去吧。若有人放肆,你也无需给好脸色。万事有我给你撑腰。”
第37章挑衅
萧铎出府前,叫来高墉询问道:“王家来了些什么人,薛姨娘无法应付,还需韦姌亲自过去?”
“其实也没什么,二少夫人母家的一些亲戚,还有王家的长媳胡氏。”高墉说完,特意看了萧铎一眼。他没说完的话是,这位王家的长媳胡氏,从前是周二小姐的手帕交。
胡氏?萧铎有些印象,镇宁节度使胡弘义的长女胡明雅好像嫁给了王汾的长子为妻。这胡明雅与周嘉敏私交甚好,从前他也见过几次,人傲了些,是个挺伶俐的女子。
小厮把萧铎的马牵到府门前来,萧铎负手走下石阶,吩咐高墉:“你去夫人身边,照看着她点,别让王家的人为难她,更别让她吃亏。那群罗里吧嗦的女人要是敢造次,全给我赶出去。明白么?”
高墉俯身应是,目送萧铎骑马离去,眼皮跳了跳,真把王家的女人都赶出去,这婚事还能成么?要不怎么都说,他们军使是极为霸道护短的性子呢?
以往内宅妇人之事,萧铎是绝对不会管的,更别说亲自过问。他的脾气与使相一样,认为女人间的事情便该女人自己去解决,男人拘泥于这种家长里短的琐事到底显得不够大气。没想到啊没想到,如今一反常态,居然要他一府总管,亲自去看着夫人。
唉,高墉叹了口气,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军使这回是彻底栽了。他叫了两个人,忙往柴氏的住处去了。
…
韦姌让阳月和秀致等在门外,独自走进了堂屋。柴氏正在跟王家的众人寒暄,抬头看到韦姌进来了,笑着介绍道:“这是我的长媳,魏国公的小女儿韦姌。韦姌,来,见过几位夫人。”
屋中的几位妇人早就耳闻韦姌的美名,此刻亲眼所见,纷纷赞不绝口。
韦姌端庄周到地同几位妇人见礼,目光很自然地落在坐在上首的一位梳着高髻,穿着紫罗银泥裙的女子身上。她似乎来自江南秀美之地,气质温婉,五官精致,眉目间带有几分世家大族长媳特有的凌厉和高傲。韦姌几乎下意识地判断,这个人不大好相处。
不过韦姌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便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继而走到柴氏身边的绣墩上坐下,得体大方地与众人说着话。
胡明雅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心思却转了几道。来萧府之前,她同几位夫人一样,觉得就算顶着魏国公府的名头,韦姌也不过是个从山野里来的丫头,纵然美貌绝世,气质修养也必定上不得台面,她可以借机好好嘲弄一番。
可她刚刚看见韦姌走进来时,十分震惊。若她不是事先知道韦姌的身世,眼前这位光彩照人,富有大家风范的女孩子,行为举止上完全挑不出一点的毛病,决计让人生不出轻视之心。她坐在萧夫人身边,明眸流转,巧笑嫣然,不仅未被萧夫人强大的气场压下去,反而可与之争辉。要知道萧夫人可是做过皇帝嫔御的女人,岂是一般女子可以比拟的?
胡明雅暗叹了声:敏敏啊,这回你可真的遇到对手了。
柴氏让韦姌和薛氏一同带王家的人去新房布置。有韦姌在,薛氏自然是退居于后,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本来在高门大族之中,妾不过就等同于半婢,她的出身又不算好。不过因为萧毅的内宅没什么女人,柴氏因自身的原因不大愿意管事,管家的好事才能落到她的头上。眼下看来,这大权迟早是要交给韦姌的。
路过花园的时候,胡明雅看到那个被封的院子,状似无意间提起:“此处院子怎么被封了?在花园的中心,怪煞风景的。”
萧家的下人面面相觑,没人知道该怎么回答,纷纷看韦姌的神色。
韦姌大方地解释道:“此处原本是我大姐的院子。她走了以后,夫君怕我触景伤情,便命人封掉了。”
夫君?竟然叫出这么亲密的称呼,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炫耀。胡明雅初见萧铎的时候,他还是个推着货车,走街串巷,沉默寡言的卖货郎。听说敏敏救了他一命,那卖货郎便一门心思对她好,当时还被她们几个同伴嘲笑,说敏敏心善却招惹了贱民,传出去是要被笑话的。谁知道,一晃这许多年过去,曾经那个不起眼的卖货郎,竟然成为了大汉最赫赫有名的将军,威震八方。以萧铎今时今日的地位,人人都要尊称他一声萧军使。哪怕是夫妻之间,也不该乱了尊卑位分。
韦姌敢这么叫,肯定是萧铎默许的。那么可见,萧铎对她是真的以发妻之礼相待。
胡明雅心中不是滋味,干笑了两声:“想来传言不假,军使当真爱重夫人。”
韦姌并不知道胡明雅与周嘉敏的关系,只当她是有意恭维,只淡淡笑了笑,便抬手请众人继续往前。
到了新房外面,胡明雅说道:“还请夫人留步。劳烦您在此处等我们片刻。”
韦姌不明就里,薛氏连忙上前解释了一下。原来依照大汉的风俗,布置新房的福人,身份不论,必须是生养过男孩儿的才可以,否则就会影响新婚夫妻将来的子嗣,不大吉利。
韦姌会意:“那我在外头等着便是。薛姨娘,你带几位夫人进去吧。”
薛氏应是,胡明雅便将侍女仆妇等都留下,只让几位妇人拿着东西进去了。
新房一应器物都是全的,只差些喜庆的装饰,由娘家人来补上,寓意锦上添花。胡明雅将喜被铺在床上,旁边的一个妇人连忙凑过来道:“怎么敢劳烦少夫人亲自动手呢?您刚出月子没多久,还是坐在旁边休息吧。”
胡明雅是有些累了,昨夜在客栈,床板太硬,她都没怎么睡好。这事原本也不用她亲自出马,因为收到了敏敏的信,才替她过来看看。
胡明雅顺势找了个绣墩坐下,抬头仔细打量这房间里的布置,还算满意。萧家在大汉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门了,用的东西自然都能拿得出手。难怪那么多姑娘削尖了脑袋想往这里头钻,雪芝倒是白白捡了个便宜。虽说只是嫁给萧毅的庶子,但萧毅统共就两个儿子,萧铎还不是亲生的,这庶子便成了唯一的血脉。将来雪芝只有享不尽的福,怪叫人羡慕的。
那妇人铺好了床,走到胡明雅身边,抱怨道:“这二公子怎么也不露个面?是不是没把我们家姑娘看在眼里?”
胡明雅不在乎地说道:“他们俩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谈不上入不入眼的。日子过得久了,等生儿育女,感情慢慢也就来了。而且这萧家二公子可比不得萧军使,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礼数这东西,就别指望他讲究了。”
妇人琢磨了下,是这么个道理。自古大族联姻,夫妻双方婚前见过面的就是少之又少,这几百年下来,照样繁衍生息,也没见出过什么问题。她又叹了声:“只不过这萧家终归有了个长媳在前,我们姑娘嫁过来,只怕还要看嫂子的脸色…不过,那少夫人长得真是美啊,又年轻,又有灵气,往那里一站,连我一个老婆子,都挪不开眼睛。难怪把军使迷成那样,连周家二小姐都不要…”
妇人自觉失语,连忙收住话头,悄悄打量了胡明雅一眼。她这要命的记性,怎么就给忘了!胡明雅跟周嘉敏那可是自小的交情,怎么能听得她说这些。
胡明雅却不以为意:“就我们雪芝那性子,你还怕她吃亏不成?我倒有些担心萧家被她闹得鸡犬不宁。”
妇人尴尬地笑了笑,低头专心做事去了。
薛氏看胡明雅坐着,当她是累了,殷勤地端了茶水过去。胡明雅接过去喝了一口,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她:“你是二公子的生母?”
“是的。”
胡明雅高傲地说:“我们王家怎么说也是太后的表亲,雪芝自小是娇养长大的,受不得委屈。她嫁进来以后,有什么事你多担待着点。我公公可是最疼她了。”
“妾明白,请少夫人放心。”薛氏小心翼翼地回道。
这个时候,妇人们把屋里布置得差不多了,问她要不要出去,毕竟韦姌还等在外面。胡明雅却揉了揉膝盖道:“我这刚出了月子,身子骨还有些不太好,刚才似闪着了腰,想再坐会儿休息一下。府上可有什么茶点能给我填填肚子的?”
薛氏连忙应道:“有!几位请稍坐,妾这就去拿。”
…
韦姌站得有些头晕,昨夜体力消耗太大,今日还没恢复过来。阳月忙扶着她在旁边石凳上坐下,抬头看了看太阳,快到午时了,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这群人布置个新房要布置几个时辰吗?肯定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