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
那人咳嗽几声,欠身坐在椅上,接过身边的人递来的茶水,惬意的品着。并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
牧纱也就这样跪着。
在月家就像一个小小的王国,族长就是国王。每一代族长都是家族最优秀的子弟,从十二岁选定冠上月姓,此后一生都献给月家不得嫁娶,因此这一代的族长,虽然已过中年却依旧是个姑娘。
过了半响,月族长才缓缓开口,“没有接到通知怎么就回来了,那人可是看好了没。”幽幽的不甚在乎。
牧纱头低的快要贴到了地,她低低的说。“弟子求族长解去南宫泊烟的诅咒。”
“放肆。”她狠狠的把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茶水溅的到处都是,茶杯的碎瓷片飞起划过牧纱了脸,白皙的脸上刹时留下一道血痕。
“堂堂月家守护者,居然给自己的猎物求情,真是给家族丢人。那是他们南宫家的人自作孽,活该不得好死!!”她扭曲了面容,眼中居然也憎恨的恶毒。
“可是,他不该,他不该啊。他还那么小,他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他来承受。”牧纱激动的大喊。
啪!
一个耳光狠狠的抽过,正好打在割伤的地方,本来在只是微微沁血的伤口被扯开,顿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猩红的一道煞是吓人。
“大胆。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给我滚下去。”
“族长!”
“滚——”她怒吼,纸糊的窗户突然一个个的爆破,她恶狠狠的瞪着牧纱,“再让我听到你给那些肮脏的东西求情,你就不用再去了。”
牧纱倔强的抿唇,才要说话,门突然被推开了。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她下意识的抬手挡在眼前。阳光中细小的尘埃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尘埃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笑吟吟的迈步走了进来,灿烂的笑容让人心头一暖。
“纱姐姐回来了呀,我好想你。”她笑着扑到牧纱怀里,抬头笑着眼神示意她快点离开这里。
牧纱虽然不甘,依旧强笑道,“是啊,葵长高了不少。”
葵咯咯笑了起来,小包子脸可爱的让人想要捏捏。她挽着牧纱的手臂向外走去,没有看过一眼主位的族长,更没有打个招呼。
“月葵!”月族长终于忍不住,怒道。
她笑眯眯的回头,像是才看到她似的,“呀,族长您也在啊。葵失礼了,刚刚也不知道是谁乱用术法毁掉了祠堂,您可要管管了。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了。”说罢,无视她恨到想杀人的眼神,拉着牧纱扬长而去。
才一走出院门牧纱就不赞同的皱眉,“葵你…”
“哎呀,纱姐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我实在看不惯嘛,太过分了她凭什么欺负人啊。”月葵撅着嘴,委屈道。
“可是…”牧纱还是不放心。
“没事的,你没有看到么?她不敢对我怎么样的,我现在可是月家下一任族长。”她说的骄傲,纤细的眉宇间却多了一份忧伤。
牧纱微嗮,“是啊,你已经冠上了月姓了。”
“姐姐,”葵看着脚下斑驳的树影,黯然道。“你说我是不是也会变成她那个样子,呆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孤独的过一辈子,越来越变态。”
“傻瓜。”牧纱抱住她单薄的肩,“你是你,她是她。就算当了族长也不会变的和她一样的,葵可是生长在阳光下,属于太阳的植物,怎么会呆在黑暗的地方。”
“纱姐姐,我好怕…”
牧纱心疼她哽咽却依旧不落泪的倔强,却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
这就是月家人的宿命,谁也逃不掉,躲不了。
一辈子,至死方休。
“纱姐姐。”月葵抬起头,眼中的坚定叫牧纱心惊。“我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一定会离开这里找我要的人生。”
“葵!”
月葵露出不符合她年龄沧桑的笑,“纱姐姐,我不想就这么过一辈子。我不甘心一辈子就这么被定型了,我都没有来得及选择,我不甘心。”她咬牙,“更何况,我一点都不觉得这个地方有什么我想要守护的东西,就算是守护了也是不甘心,与其到最后毁了这里,毁了自己,不如亲自去找。”
“可是,你已经是姓月了。”
月葵抬头,笑的叛逆。“姓了可以不姓,不要。就算是当了族长都可以不做,这又算得了什么。”
“你怎么会这么想。”牧纱惊讶于她的骨子里的叛逆。
月葵昂头,笑的得意。“月画情可以的我为什么不可以。她不也是姓月,她不也是丢下了族长的位子销声匿迹。”
“可是,她是传奇。”
“传奇?说天生就是传奇。”葵笑的得意,“更何况她早就成了过去,那我就来创造个现在。”
不等牧纱再说什么,她跳过来挂在她手臂上,“纱姐姐我们去那边坐,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
牧纱知道自己是说不过她,笑着点点头,也就由着她去了,想她也是说说罢了,反正也不会真出什么大乱子。
冬日的风呼呼刮过,缩缩脖子,在外面站了很久突然发现有点冷了。

少女月葵

鹅黄为主色调的小屋,有春天的温暖。
月葵拉着牧纱坐在床上,抱着小抱枕期待的望着她。
牧纱失笑,“好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嘻嘻,就知道纱姐姐最好了。葵好想知道纱姐姐守护的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月葵笑眯眯的说道,“能让姐姐去求族长的人,一定是人中龙凤。”
牧纱笑得僵硬,“乱说什么呢。”
“姐姐不要想骗我,我可是都听到了呢。”月葵抓着她的衣袖,左摇右晃。“姐姐,你就说说嘛,说不定葵可以帮得上什么忙啊。”
牧纱轻叹口气,“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他…是一个很完美的人。”
“完美?”月葵撇撇嘴,“怎么可能,老师说过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
牧纱苦笑,“我也宁愿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
“姐。”
她翻开背着的包包,从里面的小本子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月葵。“你自己看吧,看过你就知道了。”
月葵将信将疑的接过照片,才看了一眼就惊呼出声。天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照片里的男孩子很美丽,他靠坐在公园一棵树下,头微微向右侧着,目光清远干净却又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寂寞。周身却有一种暖暖的感觉,让看的人都不由身陷其中,想要去接近他。
“这,这…”她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牧纱浅笑接过她的话,回忆到。“三年前族长给我照片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吃惊,难以想象自己要守护的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当时只是惊讶于这样的惊艳,清冷罢了。可是当我第一次和他面对面站在一起时,我就后悔了。甚至是恨,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要守护他,我恨为什么我守护是不是他的生,而是他的——死。”泪落了下来滴在她的手背上,她抽出旁边桌上的纸巾擦擦,回头月葵微张着嘴巴看着她。她苦笑,“你没有和他接触过,不会明白那种感觉。”
“他做错了什么?”月葵喃喃的问道,可爱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牧纱闭上眼睛不想看她眼中的失望,不知道是对她的失望,还是对月家的失望。她也问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只是没有人回答她,就像她现在回答不了她一样。
月葵爬过来从身后抱住她的肩,软软的脸颊贴在她的肩头。
“姐姐,不要难过,这都是命…”
“嗯。”牧纱疲惫的点点头,鼻腔发出轻轻的哼声。
不要难过,呵,她没有难过啊,真的。
她只是恨。
南宫家。
“纱今天没有来上课?”南宫泊烟翻着手中的书,随口问道。
“嗯。她回家了。”苏鸿影咬着笔头,皱眉算着一道函数题。
“回家?”萧子逸拉下耳机,耳机里传来纯正的英语。“她家在哪里?”
“不知道。”
“这样啊。”他倒也不多问,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拿起耳机再次戴上。苏鸿影停下笔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抽什么风。
耳机是戴上了,可是里面在讲什么他再也没有听进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牧纱一直有一种下意识的防备,总觉得她很不简单。影子和她认识那么久,现在居然连她家在哪里都不知道,而他派人去查她也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扭头望着低头看书的烟,见他也抬头看过来,不由相视一笑。虽然可疑,不过现在她还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到烟的事情,也就暂时不予追究,若是…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南宫泊烟见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沉思。“逸,遇到什么不懂的地方了么?”
“啊?没有。”萧子逸下意识的回答,见他眸中的担忧,调皮的吐舌一笑,“安啦,我只是走神了而已,看自己的书吧。”
“好。”他应道,却看向了窗外。连着好几天了,一直都是阴沉沉的天气,已经十一月中旬了,却没有一点下雪的迹象。
“要下雪了吧。”南宫泊烟轻轻的说道,神色间有小小的向往。“倦梅的花不知道开了没有。”
萧子逸笑的宠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想什么都可以。”
“呵呵,好。等纱回来我们一起去。”
“她好像不喜欢爬山吧。”苏鸿影说道。
“嗯,我知道,只是有事情想问她。”南宫泊烟眉开眼笑,萧子逸和苏鸿影看着眼前如画般的人儿,再也移不开了眼。
月家。
山庄门口。
“纱姐姐这就要走了?”月葵一脸快哭的表情。“你才回来,住几天再走好不好。”
“乖。圣诞节也要休息的,到时候姐姐回来看你好不好。”牧纱摸摸她的头发,柔声安慰道。
“真的?”月葵怀疑的看着她。
“真的。”牧纱肯定的重复。
“可是姐姐上次也说十一会回来陪葵的。”月葵指责道。
“呃。”牧纱无言以对,尴尬的就差挖个坑埋了自己了,她不说还真没记起来还有这事。“这次一定不会失约,我保证。”她举手发誓。
“这样啊…”月葵嘟嘟嘴,慢慢的说,“那好吧。”话是这样说,手上却没有要放开是意思。
“葵,再晚就赶不上车了。”
“好嘛。”月葵不情不愿的放开抓着她衣服的小手,“姐姐你不要骗我哟。”
“嗯。”
“姐姐,你要是不来看葵,那我就去看你。”月葵威胁般的说道。
“好好好。”牧纱无奈的应道,却完全没有吧这个娃娃的话当回事。“我一定会回来陪你过圣诞的。”
却没有想到她依旧失约了,这一次也是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圣诞节。

初上倦梅

冬日的早上,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的荒凉。
城东的倦梅山,挺拔、清秀,以冬天里盛开无边无际的梅花而盛名。因为要保持原貌,路上只是多加了几个缆车,山路还是比较崎岖。
“啊——好累啊!我再也不要走了。”山路上传来女孩娇嗔抱怨的叫声。崎岖的山路上,有三个人停在那。女孩不顾形象的一手叉腰,一手扶着山壁,白嫩的双颊因天冷和劳累而微微泛红。虽是在大冬天额头依旧微微有汗,美丽的眼睛明亮而有神,嫩红的双唇微撅起。
“影子,你叫什么叫啊。来都来了,再坚持一下就到了。”微抬起头,说话的是个短发的少年。修长的剑眉飞扬入髻,狭长的丹凤眼妩媚多情,冰蓝色的耳钉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完美坚挺的鼻子,即使不耐烦依旧带笑的唇。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任性。”温和如玉的声音,带着歉意。男孩低着头,微长的黑发散落下来垂在脸侧。米白色的棉衣,并不显的臃肿,反而因修长略瘦的身架而像是月色下的白昙花,我见犹怜。
苏鸿影愣了一下马上解释道:“这个不关你的事啦,是我自己无聊随便说说的。你就当没听见哦,是吧,子逸。”说着看向一边的萧子逸。
被点到的萧子逸一头雾水,嘿!她无聊自己怎么会知道啊。真是的——却依旧接话道:“是啊,她自己无聊,烟啊,你就当她是抽筋了。”
苏鸿影眼神一瞟,死家伙居然说她抽筋。要不是有求与他早就跟他打起来了。
南宫泊烟抬头笑的温柔,却不说话。他当然知道他们是在安慰他,现在来倦梅山本就是不正常。虽然已经入冬,但是今年却比往年要暖和,他知道梅花是不会开放的,只是想起那天晚上见到牧纱说过的话,他不死心而已。他不死心啊——
一路打打闹闹,来到山顶已经是黄昏日落了。山顶上很平也很宽阔,有几栋木制的楼房在见惯了水泥的都市长大的孩子,见到了甚是觉得稀奇。其他只要看得见的地方就都是梅树,大大小小,高矮各不相同。枝干瘦骨嶙峋以一种其他花都不会有的蜿蜒姿态生长着。树上没有花,甚至连一个花骨朵都找不到。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虽说早就料到了却依旧有些的失望。
满目的空旷,山顶的寒风吹来,只有枝干偶尔会发出飒飒的轻响。钻心的剧痛毫无预警的袭来,冷汗一滴滴的沏出皮肤,手也控制不住的颤抖。
萧子逸和苏鸿影互看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自从上来以后南宫泊烟就没再说过话,他们看的出他眼中的失望。才想要开口安慰他,他就扑到了萧子逸的怀中。
“烟?你——”萧子逸惊讶的看着怀里的人儿,南宫泊烟把头埋在子逸的怀里,伸手环着他的腰,轻声道:“逸,我冷…”不要问我怎么了,逸,我很痛,我很痛…
萧子逸也感觉到了,泊烟挨着他的地方,有一种奇怪的寒气慢慢的传过来。“那好,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
苏鸿影和萧子逸扶着泊烟走进了其中一栋木制的房子。
门上有浅浅而细小的木纹,走进的时候有一股淡淡的檀香的味道传来。推开门木制的风铃传来清脆的碰撞声。
“欢迎光临——”还没有进去就听到一个温和的女声热情的招呼。
室内没有什么扎眼的装饰,每个木制的圆桌都放着一种长青的小植物,嫩嫩的绿色上面还有新鲜的水珠,晶莹剔透在灯光下闪着小小的光芒。椅子是明代的样式,雕刻着细细的梅花形状的纹理。坐下去很舒服,完全的和身体的曲线契合。门的右边是吧台,半椭圆的弧线无限柔和。一个妇人从后面走出来,少了几分城市人的喧哗,娇媚,多了几分朴实和干净,有梅花的气息。
“外面很冷吧!先喝一杯茶吧,这是小店特制的“浅梅”是采摘早晨最高枝头,最早盛开的花瓣制作的。其他地方是没有的哦。”她调皮的轻笑,声音很温暖,像极了母亲的感觉。
“谢谢。”萧子逸不由的笑弯了眉,暖暖的家的感觉。
茶具小小的摆在桌上,浅浅的米色,上面有微微凹进的梅树印花。虽是很小却是精致的,如果仔细的话还可以清楚得看到花瓣中细小的蕊心。茶倒进杯子里,竟似微微的碧色。袅袅白雾在杯中升腾,夹杂着清甜而冷冽的梅香。
萧子逸和苏鸿影都开始细细轻尝,南宫泊烟垂首长发散在颊边,让人看不见他的容颜。南宫泊烟眉心紧锁,双手紧紧的顶着心口,手指不住的颤抖。好痛——时间真的快到了么?洁白的牙齿在已经极度苍白的唇上,留下了深深的咬痕。血慢慢的渗了出来,滑下一道浅浅的红,不是很多却很艳,闪烁着妖精般的诱惑。
“烟?”发现他久久没有反应,萧子逸担心的叫到。
“嗯——”他抬起头,偷偷的擦掉唇上的血迹。使劲的闭了下眼睛,强忍下刺骨的疼痛,浅浅的对着他们笑,轻声说:“抱歉。”伸手去拿杯子,才刚刚离开桌子,杯中的水就洒了出来,落在握杯的手上,细白清瘦的手指立刻被烫红了一片。
“啊!”南宫泊烟低叫一声,笑的腼腆。“不好意思哦,我有些冷。”
萧子逸这才想起了泊烟刚刚的体温,自己居然会忘记,真是——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痛的呲牙咧嘴。呀——掐太狠了,好痛。
“逸——?”南宫泊烟奇怪的看着脸部微微扭曲的子逸。
眨眨眼萧子逸笑的可爱,抬手拿起杯中放到烟烟唇边,“刚刚都是我不好既然忘记了烟很冷,来我喂烟喝茶。”
老板娘看着他们笑了起来:“你们感情真是好啊!我都羡慕了呢。”
苏鸿影抿了一口茶,淡声道:“他们从小感情就很好的。是最最青梅竹马的青梅竹马。”
南宫泊烟没有喝茶,听了鸿影的话笑了起来。“小影,为什么我听你说话,觉得你——”还没说完就向前栽了出去。萧子逸反应很快随手丢掉杯子接住他,却在接住的时候吓了一跳,烟的体温好像已经没有了,好冰。刺骨的寒冷,怎么会这么冷——
鸿影跳了起来,又晕倒了。这已经是今年她看见的第二次了,虽然泊烟身体不好以前也会昏倒,但半年来也太过与频繁了。这样真的是他告诉他们只是轻微的贫血吗?她明明有看见他每天都在吃补血的东西,为什么没有帮助反而好像更严重了。她记得牧纱曾经说过,泊烟吃补品是没用的,难道他不是贫血?那么她又是怎么知道的,他们到底在瞒着些什么事。

绝望月台

望月台。
有一人迎风而立,长发披肩在风中飞舞着。额心垂着一枚蓝色星型宝石,手持星状七彩琉璃,身着墨色及地长袍,微微闭着眼睛,似是在举行某种仪式。连空气都像是在她念咒的瞬间凝固住了。
啪——
一声轻响七彩琉璃碎落一地。牧纱呆呆的盯着地上的碎片,无力的苦笑一点一点的爬上了唇角,无力回天,无论怎么努力都无力回天呐——
她在这一年中试遍了所有可以用的法术想要破除那个该死的诅咒,可是不行,无力的闭上眼睛,不行啊,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是以失败告终。
软软的坐在祭台上,全身没有一丝的力气。这次的仪式很费力,看到那只琉璃碎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也快要不行了。如果自己有直接继承的能力的话,也许可以,可是自己只是月家最平凡,最平凡的子孙。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救不了,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他那样死去,这叫她情何以堪!虽然月葵想要帮她,但是怎么忍心拉她下水,这一切本就与她无关。
风越来越大,长袍在风中涨的鼓鼓的发出噗-噗-的声音。冬日的晚上虽说不是寒冬却也是很冷的,更何况这样的大风天气,望月台又在高处。而她却没有一点回去的意思,遥遥望着城东,不知倦梅山的梅花开来没,泊烟想要看呐。
昨天晚上泊烟来找过她。那时她才从月家回来,沐浴焚香才要准备祭祀却听到管家说有人找,来不及换衣服就出去了,本以为是月家来的人,却没想到是泊烟。
那天泊烟就站在院子中,月光下本就单薄的身体更是异常的单薄,仿佛月光都可以透过来。看见她的那身打扮也没有惊奇的表现。好像她本就该是那般的自然。
南宫泊烟笑的温柔,他说:“果然还是这身衣服最适合纱。”
本来还有点惊慌的她突然镇静下来,“你知道了啊。”
“嗯。”他浅笑着点头。“知道好久了呢——”
牧纱不由苦笑,他果然还是知道了啊。是啊,像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连这个都发现不了呢,被那个诅咒选中的人啊。
“那你今天来是为了?”
南宫泊烟摸摸鼻子笑的腼腆,声音却出奇的清亮他说:“我想知道,我还有多久可以活。”他说那个活字时异常的清晰,没有半分的躲闪。
牧纱长袖中的手指紧了紧,她觉得自己快疯了,她听到自己冷冷的说:“最后期限十六岁的生日之前,你还有什么没有做的事情就去做吧。”
她觉的天气好冷啊,长这么大从来没觉得冬天居然会这么的冷。身体好像被冻住般僵硬的不能自己。她闭着眼睛静静的等待着他的狂怒,她是他的仇人。这一刻她深深的知道他们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不是争取就可能接近,而是永远都跨越不了的鸿沟。
“谢谢你,纱。”
“嗯?”她睁开眼睛看见他带笑的眼眸,春天般的温暖。
“谢谢你,纱。这些年委屈你了。对不起——”他再次对她道谢,然后转身离开。突然他转回来对她笑道:“我忘记告诉你,纱,你今天真的很美。”那样的笑不同与往日的淡泊,是完全的开朗。
她笑着说:“谢谢,我记住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凋零了笑颜,落下了泪。
她在等他恨她,他却向她道谢,明明是他的敌人,他却告诉自己说这些年委屈了。为什么,谁来告诉她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