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不要再说了!”淳于文越起身,冲门口喊了一声,“黄一全,你去把太子妃请到宣政殿。”
“奴才遵旨。”
淳于文越走到淳于翌身边,甩下一句话,“你跟朕同去宣政殿!”而后便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荀香从听到敦煌被围开始,就已经做好了皇帝要问她罪的准备。所以黄一全来请她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意外,静静地跟着黄一全走。
绿珠说什么也要跟随,荀香拗不过她,便由她去。
“小姐,李绥的左手是不是废了呀?那皇上会把您怎么样?”
荀香垂头丧气地,“我也不知道。”
“太子一定会保护您的。”绿珠试图宽慰荀香。
“我觉得他能保护自己就不错了。皇上肯定会因为我,也生他的气。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不要连累他。”
绿珠拍了拍荀香的手,扶着她往前走。走到东宫门口的时候,看见徐又菱和巧莲,穿着崭新的衣裳,好像正准备出门。
黄一全上前行了个礼,徐又菱装作意外地问,“大总管,您这是要把太子妃带去哪里啊?”
黄一全俯身道说,“皇上要奴才把太子妃带去宣政殿。”
徐又菱故作惊讶,“宣政殿呢!普通的后妃一辈子都去不了那个地方吧?太子妃可真是有本事。”
巧莲附和道,“太子妃的本事还不止这些呢。奴婢听说,太子妃会神奇的法术,能把西凉第一勇士重伤到残废。”
“真的吗?改天可要亲眼见识见识。”
绿珠见她们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气不过,想要开口为荀香说几句话,却被荀香拉住,“绿珠,随便他们吧,就当听猫猫狗狗叫了。”
徐又菱走到荀香的面前,“喂,你说谁是猫猫狗狗?”
“说你,怎么了?”荀香往前走一大步,徐又菱不得不往后退了一点,“别有事没事地就阴魂不散地惹人烦行吗?我去宣政殿关你大爷的什么事?我他奶奶把李绥伤成什么样,又干你们两个人什么事?反正我多半也当不成这太子妃了,就老实告诉你,姑奶奶看你不顺眼很久了知道吗?你爹是兵部尚书又怎么了?你到底在得意洋洋什么?说到底,当兵部尚书的是你爹,不是你,搞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别老是做一些可笑的事情!”
“你敢,你居然敢!”徐又菱从小到大,没有被人这样劈头盖脸地数落过,气得浑身发抖。她扑到荀香面前,就要动手,被荀香呵斥道,“你敢!我一会儿要去宣政殿,朝中的大臣都在。我脸上要是挂了彩,肯定找你当垫背的,你信不信?”
徐又菱被她吓唬住,举起的手又只能生生地放下。
“让开让开,好狗不挡道!”荀香把徐又菱推到一边,拉着绿珠的手说,“我们走。”
此时,一辆马车正从东宫门前经过,坐在车中的是刚从凤都郊外游玩归来的萧天蕴和淳于瑾。这几日,他们游山玩水,过得风流潇洒,要不是听说又要打战了,估计还不会这么快返回来。
淳于瑾问萧天蕴,“你在看什么?外面有什么精彩的场面?”
萧天蕴放下帘子,轻轻摇了摇头,“公主知我心在此处,别的风景自然入不了眼。”
淳于瑾脸颊稍红,不自然地别过头,“哪有人说话这么直白。”
“我以为朝夕相处,你对我也算有了些了解。我这个人向来直来直往。”
“我没有别的意思。”淳于瑾有些惋惜地说,“只是我们合作的歌舞快要完成了,你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要回宫,我有些意外。”
萧天蕴斜靠在马车壁上,微微扬了扬嘴角,“我以为公主对国事很上心。何况这次的事情还牵扯东宫。我以为你有兴趣。”
“打战的事情轮不到我来做主。敦煌一直是荀家镇守,这次西凉再次出兵,肯定也要荀家去解决。太子妃的爹是荀梦龙,所以她还有机会。”淳于瑾轻笑,宛若芙蓉花开,“你赶着回来,不会是为了太子妃吧?”
她说得半认真,半玩笑,叫人猜不透她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萧天蕴慢慢闭上眼睛,不置可否。他的脸,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睁眼时,有鹰击长空般的凌厉。闭目时,又如莲座上的菩提。虽然已经相处了几日,但淳于瑾摸不透这个男人,他的喜怒哀乐,全都只有一种表情。淡淡的,透着点玩世不恭,却骄傲得不把一切看在眼里。
幸亏这个男人要成为她的夫君,而不是对手。否则,还真是个麻烦而又棘手的角色。
这时,沈冲在马车外面说,“殿下,刚刚听到消息,大佑的皇帝要在宣政殿对太子妃问罪。朝中的重臣都已经集中在那里了,我们…是不是去看看?”
萧天蕴没有急着回答,反问淳于瑾,“公主要不要去?”
“去吧。”淳于瑾抬起手指,看了看指甲上面新染的蔻丹,“总是涂一样的颜色怪没有意思的。偶尔也要来点醒目的,这样才精彩。对吧?”
50第五十本经
黄一全愣了一下,连忙唱到,“大将军荀梦龙进殿!”
淳于翌暗暗地松了口气,总算是赶上了。
荀梦龙跨入殿中,脚下生风,虎目横扫大殿,几个胆小的文官,胆怯地往后退开了一些。大佑有个特殊的制度,三个敕封的一品大将军各掌一道兵符,却无在朝言事的能力。
荀梦龙径自走到荀香的身边,单膝跪下,“臣荀梦龙,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淳于文越道,“平身。”
“谢皇上。”荀梦龙站起来,狠狠地瞪了身旁的荀香一眼。荀香接收到老爹恐怖的眼刀,后背阵阵发凉,生怕他一个虎掌拍过来,自己当场吐血而亡。
“皇上,可否容臣说几句话?”
“但说无妨。”
荀梦龙得到恩准,转身面对众臣,“大将军不能在朝言事的规矩我很清楚,但此次关乎西北战事,最有发言权的应该是我。刚刚我在殿外,听到有人将西凉进攻敦煌的罪责全都推到了太子妃的身上。不知是哪位大人?”
曹闫坤毫不避讳,挺身道,“是我又如何?”
荀梦龙走到曹闫坤的面前,手扶着腰间的长剑,冷笑一声,“一看曹大人就是高居朝堂的文官,不懂西凉人的秉性。西凉人生性好战,两年前便已经与敦煌的守军恶战了一番。只要到过敦煌,就一定会听说西凉王李昊和其三个儿子屡犯我边关的种种恶性。上次虽然他们败于我大佑,但却贼心不死,卷土重来早就是意料中的事情。”
曹闫坤心有不甘地说,“但若没有太子妃,也许战争不会来得这么早!”
荀梦龙上前拍了拍曹闫坤的肩膀,“我知道户部要负责调运粮草,很是辛苦。但曹大人,若是按你说的推算,罪魁祸首应该是宜姚公主。”
工部尚书笪琛连忙说,“这干公主何事?”
“众所周知,李绥这次来大佑,是为娶公主而来。但公主拒绝了他的求婚,反而整日与大梁的萧太子出双入对,这才导致李绥恼羞成怒,戕害了李良娣贴身的宫女珊瑚。虽说那只是名宫女,但李绥此贼的恶行天理难容,太子妃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归根结底,若公主没有拒婚,便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吏部尚书苏弘道摸了摸胡子,呵呵笑道,“其实说白了,李绥若是杀了一个嫔妃或公主,众臣便不会觉得太子妃的德行有亏。因为李绥杀的只是区区一个宫女,尔等便认为太子妃所行偏激。西凉人生性凶残,多次扰我边关。皇上早就有意除之,他们出兵,我们正好师出有名。有些人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
“苏弘道,你什么意思?”徐望山恼羞成怒。
“谁最激动,就最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苏弘道仍然乐呵呵的,一点儿也不生气。
“好了好了,别吵了。你们不嫌烦,朕都嫌烦!”淳于文越喝了一声,众臣又各归各位,暗暗较劲。
淳于文越起身道,“苏爱卿所言正是朕所想。西凉人狼子野心,扰我边关,烧我楚州大仓,辱我公主,种种桩桩,早已经让人忍无可忍。此次李绥受伤,太子妃虽难辞其咎,但不能凭此就将兴起战事的罪责推到她的身上。荀爱卿,此次又将劳你往敦煌统兵御敌了。”
“臣当仁不让!”
“好!”淳于文越欣慰地点了点头,转向荀香,“不过,此次事件,太子妃所行确有过失,朕便罚你去白马寺吃斋念佛一个月,为边关将士祈福。你可有异议?”
荀香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皇帝,这就算完了?
淳于翌内心欢喜,见荀香迟迟不谢恩,就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荀香这才回过神来,匆忙跪下,“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淳于文越点了点头,环视大殿,“众爱卿可还有事要议?”
大殿上鸦雀无声。徐望山狠狠地握紧拳头,盯着站在殿前的父女,身体忍不住发抖。他太天真了,毕竟是皇帝敕封的三大将军之一,就凭荀家所建的功勋和在军中威望,皇上是不可能这么轻易治罪的。他还要忍,还要等,但绝不会善罢甘休。
“退朝吧!”淳于文越挥了下袖子,从龙座上走下来,众臣纷纷俯身行礼。
淳于文越走到殿外,见淳于瑾和萧天蕴都立在门外,停下来问道,“瑾儿,何事在此?”
淳于瑾低眉,“儿臣听说父皇要处置太子妃,便过来看看。”
“朕何时说过要处置太子妃?太子妃和太子一样,地位稳得很,没那么容易就被动摇。”淳于文越看向萧天蕴,嘴角勾了勾,“有些人搞的小动作,朕心知肚明,只是不屑与之计较。只要朕当政一日,东宫之位便不会轻易换人,都记住了。”
淳于瑾低着头,不知道淳于文越这句话是对着萧天蕴说的,以为他是在告诫自己,不由得心惊。等到皇帝的仪仗远去,宣政殿中的大臣陆续出来,她仍是有些恍惚。
萧沐昀在殿中便已看见淳于瑾和萧天蕴立于殿外,正苦于无法避而不见,苏弘道在他身旁提议道,“萧大人,你反正也是一个人,要不要和小老儿去喝几盅?胃里的馋虫在大闹啦。”
萧沐昀拜道,“谢大人抬举,下官愿意随行。”
“好好好,走,走!”
荀香和绿珠一起回东宫收拾行囊。绿珠一路上不停地谢谢神佛,说荀香能逃过此劫,正该去寺里诵经念佛,谢谢佛祖保佑。
“可是绿珠,一个月不能吃肉呢。”
“小姐,青菜对身体好。而且白马寺的素斋很好吃的。”
“再好吃也不是肉啊。”
“小姐,捡回一条命不比吃不到肉好吗?何况这一个月过后,你有一生的时间可以慢慢吃肉。刚刚你看到了吗?有多少人先置你于死地,想置东宫于死地。往后千万不可再冲动了。”
“绿珠,我还是想吃肉。”
“小姐!奴婢刚才说的话你都没听吗!”
“嗯?你刚才说什么了?”
“…”
回到东宫,顺喜和李绣宁都等在花园里头。看见荀香回来,他们都面露喜色。顺喜更是高兴地跳了起来,“娘娘,您没事了吗?”
荀香点了点头,“没事,就被罚去白马寺当一个月尼姑。”
李绣宁掩嘴笑道,“什么尼姑。吃斋念佛而已,不用削头发。这样也好,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单枪匹马地去□。”
“绣宁,我还没说你呢。”荀香把手搭在李绣宁的肩膀上,“你是准备以后亲自沐浴吃饭更衣,不需要人伺候了吗?小顺子说给你又挑了几个宫女,你一个都不满意。”
李绣宁的目光暗了暗,“很多年的习惯,不是轻易间就能改掉的。何况贴身宫女必须是亲信,宫里的那些,背景都不干净,哪能轻信?我已经拜托我爹从宫外选一个,就是炎贵妃那边…”
“我找她说吧!”
李绣宁忙拉住荀香,“别去,我不想你又有什么危险。若是实在不行,宫内的也可以将就。”
荀香按住李绣宁的手,忍不住笑道,“绣宁,我只是去娥皇宫打一声招呼,你不要这么紧张好不好?炎贵妃又不是老虎。”
李绣宁叹了口气,“人面兽心才可怕。”
“嗯,我会小心的,这次吃的亏已经够大了,我不会再那么傻。你回流霞宫等我的消息吧。”
回到瑶华宫,荀香让绿珠去收拾行囊,自己则暗自乔装了一番,扮作宫女的模样,本是不想让那些宫女内侍跟着自己,方便行动。她要去娥皇宫找炎贵妃,来一次女人和女人间的对话。
她本来想像往常一样抄小路,却在经过御花园的一道假山时,听见假山背后有人说话。
她一时好奇,绕过假山,看见被假山环绕的一方空地里,淳于翌和炎如玉正相对而立。
炎如玉仍然是一派雍容大度的模样,“太子来找本宫,究竟所谓何事?”
“明人不说暗话,本太子也没时间跟你演戏。绣宁一事,你是有心或是无意,本太子已经不想追究。但今日在朝堂上,有几个人是你嘱意,又有几个为你炎氏效忠,我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娘娘很想本太子被赶出东宫,是吧?”
炎如玉双目一眯,“这就是太子你跟本宫说话的态度吗?”
“你虽奉父皇之名掌管后宫,太子妃的地位却在你之上。荀香心思单纯,又初入宫廷,平日里对你尊敬有加,我也没有异议。而且你是长辈,管教儿媳妇,也无可厚非。但你最好别忘记了,你只是妾,她是正妻,大佑王朝除了我母后,哪个女人都动不了我的太子妃!”
炎如玉单手握拳,眼睛直直地盯着淳于翌。他说到她心中的痛处了。
“你平日里…都是装的?你就不怕我告诉你父皇?”
“你尽管告诉父皇。凭我对父皇的了解,他只会觉得你是气量小,多猜疑,不会相信你。”淳于翌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之所以装傻,无非是因为你的手伸得太长。如今时机已经成熟,我已无不畏惧。今后,你也别在我眼前演那些所谓神情的戏码,看了就叫人恶心。我东宫的人,你以后也少惹,否则你给我一分难堪,我必还以十分颜色!”
炎如玉愤而转身,似乎已经不打算再继续这次的谈话。
“顺便告诉你一声,过几日我会让人带一个叫半月的宫女进宫。”
炎如玉走了以后,淳于翌走到荀香躲藏的假山旁边,“出来!”
荀香笑嘻嘻地从假山后面出来,“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还敢问?”淳于翌挑了挑眉毛,“躲在这里多久了?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
“嘿嘿,我本来要去娥皇宫,找炎贵妃单独聊聊。不过你好像把我想说的都跟她说了,所以我就不用去了。你刚才说炎贵妃的话,真是痛快啊!”荀香亲昵地挽住淳于翌的胳膊,“太子,你为什么要叫人带一个宫女入宫啊?”
“伺候宁儿的。”
“可我怎么觉得我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呢?”
淳于翌按了一下荀香的头,“你还有空关心这个?你是不是更应该关心一下白马寺在哪里,厢房舒适不舒适,饭菜好吃不好吃?”
“喂,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作者有话要说:我总算是更上了。。。这个就算给每章都留言的几个好孩子的福利吧。
晚安。
51第五十一本经
白马寺在凤都城外十里的香山之上,是一座自大佑开国时期便兴造的大型寺院,一年四季都香火旺盛。据说从前在寺院里面解签的老头,因此发迹,在凤都郊外购置了农庄,富甲一方。人们都说,白马寺的香油钱一点儿也不比每年全国的税收逊色。
现任主持空禅被皇帝钦点为国师,是大佑迄今为止唯一的一个能够自由出入皇宫的和尚。白马寺因此被称为国寺,傲视四方的寺院,更加吸引香客。
荀香依照圣旨,轻车简从,来到香山脚底下。
她从马车中钻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山上的寺院,忍不住“哇”了一声。漫山青翠,怪石嶙峋。云雾之中的山寺,庄严肃穆,仿佛天上宫阙。山道上,遍布密密麻麻的黑点,正在缓慢地向上移动。
半山腰有一处烟雾极盛,荀香手指着那处问绿珠,“那里着火了吗?”
绿珠噗嗤一声笑出来,“小姐,那是半山腰供的山神庙里的香火。”
“哇,这么大的烟,得有多少的香火啊?”
“小姐有所不知,这里的香火和正殿前的香火比起来,不值一提。”
“快快,我们上去看看。”荀香抓着绿珠就要往上跑,面前突兀地横出一只手臂来,接着是罗永忠的声音,“太子妃,请从小路上山。”
“为什么好好的大路不走?”
“太子特意交代,人多路窄,容易有意外。还是走寺僧专用的小路比较安全。”
荀香心中虽不满,但知道罗永忠跟顺喜一样,是淳于翌最忠实的心腹。她只要稍稍表现出一点点的不顺从,打她小报告的文书一定会飞奔去承乾宫。
昨夜,淳于翌特意来瑶华宫列了三个大项八个小点总共二十四条规矩,要她务必牢记,不要有损天威。她自然是听得昏昏欲睡,其结果就是被太子殿下用极其惨无人道的手段,强迫记忆了。
她还记得昨夜睡梦之中,那二十四条规矩变成了二十四个小人,追着她一路翻山越岭地到了敦煌,最后她忍无可忍地用长枪把它们都给解决了。
天亮的时候,她被绿珠强行从被窝里面拖了出来,浑身酸疼,张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第一条,不得躲懒耍滑,每日卯时起…”
那时,床上传来了一个低低的笑声,她惊得一下子清醒了。
“你,没走?”
床上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嗯,睡得很香,不知不觉地就到了这个时辰。”
荀香咬牙切齿,“被你害得我差点误了时辰!违抗圣旨要被砍头的!”
男人撩开帘帐,露出一个迷倒终生的微笑,“有人不是抱怨一个月吃不了肉么。索性一次性吃个够,省得如此恋恋不舍。爱妻,昨夜滋味如何?”
荀香握紧拳头,目露凶光,“太子殿下,你当绿珠是空气吗!”
绿珠连忙说,“小姐放心,奴婢什么都没有听见。殿下,您可以继续。”
“继续个头啊!”荀香暴跳如雷。
某人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心情像是很好。
当上山的时候,绿珠同样提到,“小姐,奴婢觉得今天殿下的心情好像很好。”时,荀香腾地烧起了满腔的怒火。
他心情能不好吗他?昨夜把她变着法地折腾了个半死,还软磨硬泡地要她背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她今天早上起身的时候,就像被马拖着跑了十几里,快散架了!!
因为是被罚,照例不能有太多的随从和行李。但…荀香望了一眼下面的山道,看见几个禁军在吃力地搬几个大箱子。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太子这是做好她长期呆在这个寺院的准备了么…
古寺苍松,古老的钟声响彻整个山头。倦鸟知返,轻云出岫。
空禅帅僧众在寺门前迎接,进香的香客则全被拦在山门前。
荀香学着空禅的模样,立掌言道,“空禅大师,此次我替父皇来寺中祈福,去太子妃之尊,众师父要视我为寺中的俗家弟子。您佛法精深,善言德行。我所行有不善之处,还望海涵。”
绿珠闻言一愣,随即想到这必是昨夜“特殊”教导的结果,不由得一笑。
空禅颇为慈眉善目,俯身道,“太子妃有礼了。贫僧及寺中僧众不敢谈佛法精深,只是略有修为而已,更不敢视太子妃为俗家弟子,这于理不合。但贫僧定当尽力为太子妃传道解惑,请您安心住下。”
荀香等人跟着空禅进入白马寺,听空禅介绍了三处正殿,钟楼,厨房和厢房。荀香所住的厢房独门独院,环境很是清幽,布置得也与一般寺中的不同,倒像是客栈里的天字号房间一样。
荀香忍不住问,“大师,白马寺也做生意吗?”
空禅微笑地看着荀香,“太子妃此言何意?”
“嘿嘿,我的意思是这么好的房间,不像建在寺里的。”
空禅心领神会,“因平日里常有贵人到寺中小住,顺道与贫僧谈论佛法。寺中为了众僧的修行,厢房多布置简陋,怕慢待了贵客,所以特意辟出了这样的一处院落。太子妃不嫌弃就好。”
“不嫌弃,不嫌弃,谢谢大师了。”
空禅颔首道,“那贫僧便不打扰您休息了。明日大雄宝殿见。”
“好,您请!”
荀香坐在房间里发呆,绿珠忙着收拾行李,罗永忠则命令禁军把东西搬进搬出。
“绿珠,你说空禅口中的贵客是谁呢?”
绿珠一边整理床铺一边说,“贵客只是泛指,并不一定是一个人。空禅大师的名声远近遐迩,不止是大佑的人会来请教一二吧。也许南越,大梁,甚至中原以外的国家,也会慕名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