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萌生了一个念头,以后宠着她,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给。
门外崇明催了一声,说宾客都等着急了。顾行简才将夏初岚抱到边上,摸了摸她绯红的脸侧,起身道:“等我回来。”
夏初岚心里忽然有点不想他回来了。不过是亲吻,她就已经溃不成军,若是到了晚上…她不被吃干抹净了才怪。刚刚她似乎感觉到他平日不外露的一股强势和占有欲,与陆彦远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她竟然不讨厌,甚至还有些喜欢。
顾行简走了以后,思安和赵嬷嬷进来伺候。她们看到夏初岚脸上的妆容已经卸了,嘴唇又红又肿,两腮通红,眼波如水,就猜到顾行简刚才在房中磨蹭着不出去,到底是干什么了。
赵嬷嬷叹了口气,上了年纪的男人原来也这么心急。她和思安把夏初岚大嫁的婚服一层层地脱下来,扶着她去后面的净室里沐浴。夏初岚累了一日,精神一直紧绷着,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头靠在浴桶上差点睡了过去。
赵嬷嬷不断用手试着水温,轻声提醒道:“天冷,姑娘可不敢睡过去了,仔细着凉。”
夏初岚这才强打起精神,彻头彻尾地清洗干净,才从浴桶里起来。
这屋子上回她来过,但当时没有细看。屋中用单屏巨幅的山水屏风隔成两边。这寝室似乎被拓宽过了,一应家具摆设也是崭新的。昨日忠义伯夫人带着思安和赵嬷嬷来铺房,先将她的东西放了进来,所以有些陈设还透着股熟悉的感觉。
离床不远的地方新添了一座妆台,比她原来的书桌都要大,摆放着一面巨大的铜镜,台子上还有大大小小的黑漆妆奁,似乎是一整套的。上面的花纹是牡丹凤凰,寓意吉祥,做工十分考究。
眼下漆工艺还没有那么普及,所以胜过黄金,堪与玉器比肩。而这一套是贡品的级别了。夏初岚知道夏家没有这样的东西,必定是顾行简为她准备的。
昨日忠义伯夫人铺房回来,就跟她好生说了这妆台。无论多少金银首饰,胭脂水粉都能装得下。她其实不怎么爱打扮,首饰倒是很多。女为悦己者容,看来她的夫君是希望她多打扮的。
夏初岚换了身真红色的散花褙子,靠坐在东侧的榻上,榻上有张小几,上面放着棋盘,好像是残局。下棋她会一些,但是不怎么精通。跟夏静月下过几回,每回都被她杀得片甲不留。她其实不擅长的事情还蛮多的,不如家里几个姐妹。
赵嬷嬷和思安帮她熏干头发,她又四处看了看。那张床也换过了,比上回的大了许多,可以并躺三四个人,也不会觉得挤。他们两个人,弄这么大的床,是怕她睡相不好吗?
这时有人敲门,思安连忙过去开门。侍女们端着一个个盘子进来,摆在圆桌上。有雕花蜜饯,三珍脍,花炊鹌子,三脆羹,螃蟹酿橙,炙炊饼。大概是今夜宴席上的好东西分了些过来,还有一壶温酒暖身。
夏初岚饿了一天,立刻十指大动,还喝了几杯酒。她平常也不喝酒的,一喝就上脸。但是喝酒能够壮胆,她现在需要这个。
…
前堂觥筹交错,相熟的官员凑在一起闲聊。上回来相府的几个户部的官员又聚在一起,说起看到的那个小郎君:“你们说,相爷不是好男色吗?怎么这么快就娶亲了。那个小倌想必是不能养在府里了。”
“这新夫人不过是个商户女,相爷估计就是娶回来做做样子,不会真的喜欢。我看啊,他还是喜欢上回那个小倌。”
户部的官员们都赞同地点了点头,毕竟他们从没有看到过相爷对谁那么小心翼翼的模样,必定是十分宠爱的吧。
顾行简走到前堂,官员们都起身向他行礼,向他道贺,他微微点头致意,径自走过去了。
顾居敬拿着酒杯走过来,在他耳边说道:“令公亲自过来了,你去见一下。”
顾行简微怔,跟着顾居敬走到离主家那桌最近的一桌,已经围了不少官员,都是要跟萧俭套近乎的。萧俭坐在最尊贵的位置,正与身旁的忠义伯说话。他身上自带威势,五官英俊,能看出萧昱的影子。他年轻时也是个赫赫有名的美男子,否则也不会得到吴皇后妹妹的垂青。
忠义伯先看到顾行简,对萧俭耳语道:“令公,顾相亲自过来了。”萧俭兼领中书令之衔,满朝文武都尊称一声令公。
萧俭转过头去,顾行简俯身一拜:“令公大驾光临,顾某甚幸。”
这在座的文武百官,能堂堂正正当得起顾行简一拜的,也只有萧俭了。萧俭抬手道:“顾相不必多礼。”他说话的底气十足,大概是习武出身,举手投足间又带着股豪气。他许久没有公开露面了,今次是给了顾行简天大的面子。
顾行简注意到萧俭身边的位置空着,那是留给英国公的。不过英国公不来,倒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宋朝的婚礼参详了一些书,但是手边的资料还是太少,勉强如此吧。
大佬们猜谜都不走心的,搞得我一个人热不起场子,既然没有人猜对,那还是随便挑五十个发红包吧。
坐好了吗,某司机准备关灯了。哈哈哈
第75章
禁中赐了御酒珍馐, 皇后娘娘等妃嫔也赐了新夫人很多珠钗环翠, 董昌亲自带着内侍将东西送过来。顾行简谢恩以后,请董昌也留下来用些酒水。董昌自然卖顾行简这个面子,两人的交情算算也有十几年了。
银盘珍馐,由专门负责宴饮的四司六局操办, 自然是色香味俱全。席间有人起哄道:“听说相爷的夫人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能不能请出来让大家见见啊!”
不少中书的官员都跟着起哄。平日里他们惧惮宰相,但此刻黄酒下肚, 酒壮怂人胆, 加上今日宰相大喜, 应该不会跟他们计较这些,胆子便大了起来。
时下民间的风俗是宴席的时候,新娘也可以出来答谢宾客。
顾行简拱手道:“内子今日实在累了,就不出来与各位相见了。由顾某在此代她谢过各位。”
众人悻悻的,见相爷维护得很,好像不肯美娇娘在人前露脸, 也只能作罢。但今日难得高兴,又劝顾行简饮酒。顾行简推脱不过, 便饮了几杯。顾居敬在他旁边道:“你甚少应酬, 酒力不佳。一会儿我拿水给你兑了, 替你挡着。”
顾行简低声道:“没事,我有分寸。你也已经饮了不少酒,仔细伤身。”
顾居敬瞪圆眼睛,他这是在关心自己么?真是难得。
屋子里, 夏初岚酒足饭饱以后,就有点犯困。赵嬷嬷给她绾了个同心髻,她特意挑了顾行简赠的金钗插进发髻里,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首饰,倒是显得简单素净。她坐在榻上,边看书边等顾行简,夜渐渐深了,更鼓响了一下。
她趴在榻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屋里有火盆,格子窗前都垂着厚重的布帘,并不会觉得冷。但赵嬷嬷还是抱了毡毯,盖在她的身上。又让思安去前院问问,酒席到底什么时候结束。思安回来说,顾行简被几个大人抓着灌酒,一时还不能回来。
赵嬷嬷叹了口气,和思安一起坐在灯下做针线。等外头二更的鼓响了,顾行简才脚步虚浮地回到屋中。他是饮了不少酒,但意识还是清醒的。他平日滴酒不沾,酒量倒还可以,只是浑身的酒味,实在难受。
赵嬷嬷和思安连忙起身行礼,要去叫醒夏初岚。顾行简看到榻上团在一起的妻子,早就会周公去了,摆了摆手,轻声说道:“不用叫了,你们先出去吧。”他还是不习惯房里有别的女人。
等她们退出去以后,顾行简先去净房里清洗了一番,只穿着中衣出来。
屋内的红烛烧了一半,灯火通明。他走到榻前,单膝跪在榻上,倾身看他的小妻子。十分素净好看的一张脸,嘴唇红润,似乎是被他亲过的缘故,微微还有点肿。或许是饮了酒,两颊酡红,竟然还发出小小的鼾声。
他莞尔,伸手到她脖子底下,又穿过膝盖弯,将她整个儿抱了起来。她大概是畏寒,本能地往他温暖的怀里靠了靠,换个更舒服的姿势。
顾行简把她抱到床上,将她的双脚拿起来,刚要褪去她的袜子,她就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本能地缩回脚:“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行简看着她:“刚回来不久。被几个同僚拉住喝酒,怎么都不肯放。”
她揉了揉额头,意识还未完全清醒,猛然看到顾行简身上穿的中衣,睁大了双眼,这不是她做的那件…!
那袖子一边长一边短,系带的位置还打错了,穿在身上很滑稽。
“您快脱下来。这怎么能穿…”夏初岚羞窘,伸手要去解顾行简的衣服,忽然被他握住了手。他的手心滚烫,指节上的厚茧磨着她的手指。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你这么想脱我的衣服…见你睡着了,今夜本打算放过你的。”
夏初岚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只觉得他的手臂伸过来,一下子将她压向了他的胸膛。他的心跳很强健,整个胸膛都是滚烫的。她不敢抬眸,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只感觉他带着些微酒气的呼吸靠近耳畔,一下子含住了她的耳垂。他的手在她的颈侧来回抚摸着,舌头不断逗弄她的耳珠。
她的耳朵其实很敏感,整个人都紧绷着。
等她的耳朵红得都能滴血以后,他才放开,继续吻她的脸颊,鼻尖,紧闭的眼皮,然后是嘴唇。
夏初岚缓缓地倒在床上,他温柔地吻着,如冬日暖阳一般。她的双手被牵引着放在他的肩上,只觉得他的身体覆了上来——滚烫的充满男性气息的身体。有一股酒味,还有他身上熟悉的檀香味。
顾行简的手从她的脖颈处往下,解了她褙子的系带。褙子,中衣,一件件地滑落到床下,最后只剩下朱色的鸳鸯抹胸。她浑身发烫,浮起一层薄薄的粉色,感觉到他的手覆在抹胸上,轻轻地揉着。
她浑身战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敢睁开眼睛,睫毛抖得更厉害了。他们今夜是肯定要圆房的,可她感觉到紧闭的双腿被分开,那种被入侵的感觉还是让她觉得很不适,整个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块。
“别怕。”顾行简柔声哄道,抬手摸着她的头顶,声音已经变低哑了。毕竟是第一次,他也有些紧张,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他捧着她的脸慢慢亲吻着,等她放松一些以后,尝试着进去,可是太紧了,几乎寸步难行。
夏初岚只觉得疼,大口大口地喘气,双手下意识地攀住他的后背,指甲直掐进肉里去。顾行简原本想要忍忍,再等她适应一下,只不过被她猛地抱住,这个姿势让两个人更紧密地贴合在一起。他没控制住,一下子就冲进去了。
夏初岚闷哼一声,只觉得像被撕裂了般疼痛。非但一点快感都没有,反而是又酸又涨的,很难受。她咬牙忍着,感受到顾行简摸她的额角,低声询问:“很疼?”
她整张小脸都变白了,脸上全是汗水,秀眉轻蹙,很痛苦的模样。他不忍心让她受罪,刚想退出去,她却摇头小声说道:“没关系。”赵嬷嬷也说过,第一次会有点疼,以后就好了。
他尝试着继续,可她太紧了,几乎咬得他动不了。他感觉到她不怎么舒服,浑身都在发抖,只能草草结束了。
完事之后,他叫人抬了热水进来。然后抱着她去净室清洗,她小声说道:“对不起,我…”她应该好好看看那些秘戏图的。原本以为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也并没有觉得多难,却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太难受了,并非想象中的那样,当时丝毫不知道怎么去取悦他。
别人家的妻子在新婚之夜,应该都是尽量让丈夫愉悦的,她却完全不知道怎么做,心中有些愧疚。男女之间的事,从前她不怎么上心的。
“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顾行简说道。稚嫩笨拙才是对的,她要是经验十足,他反倒得震惊了。
清洗完以后,他先抱着她回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又叫人弄了冷水进来。他自己转身又去净房了。
今夜房里的红烛是不能熄的,床帐内还有光亮。夏初岚看着帐顶垂下来的镂空赤金香球,微微发呆。只听到净房里哗哗的水声,好像一大桶水,一大桶水地往下浇。寒冬腊月的,他不冷吗?
过了一会儿,顾行简熄灭了靠近床的几盏灯烛,才回到床上。他的身体透着股凉意,没有刚才那么烫了,只躺在她的身侧,轻声问道:“还疼不疼?”
其实还有些疼,但夏初岚摇了摇头。他已经很温柔,很顾及她了。若是别的男人,新婚之夜,不管妻子如何,肯定要上几回才肯罢休。她知道自己刚才根本没有满足他,他肯定有点难受。她侧头看看他的脸,他闭着眼睛,嘴角微微抿着。
她总觉得要说点什么,却听到他先说道:“很晚了,睡吧。”
她当真很累了,听话地合上了眼皮。
等到她呼吸平缓,仿佛睡熟了,顾行简才伸手把她抱到怀里,幽幽地叹了口气。
真是个磨人的小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大佬们七夕快乐。
这章快把我给写废了。
发五十个红包给你们~~谢谢营养液and雷雷
第76章
夏初岚醒来的时候, 头还有些疼, 昨日真是太累了。她睡得很沉,几乎没有做梦。旁边的被子叠放得整齐,她记得昨夜他们两人是分开睡的。好像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睡觉时身边还躺着个人, 还不太习惯。
他这么早起身了,怎么也不叫她?以后应该由她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才对。
她静静地坐着,发了会儿呆, 才叫了思安和赵嬷嬷进来。赵嬷嬷轻声询问道:“姑娘昨夜可还好?”床上铺着的帕子, 分明是落红了。说明两个人已经圆房了。赵嬷嬷原以为姑娘睡着了, 相爷也不打算叫醒她的模样,昨夜应该不会圆房。到底是新婚夫妻,还是没忍住。
夏初岚只觉得一言难尽,坐在妆台前问道:“相爷去哪里了?”
“相爷比姑娘早半个时辰醒的,在院子里打拳呢。”赵嬷嬷毕竟是过来人,打量夏初岚的神色, 觉得不太对,还是追问了昨晚的事。如果夫妻之间房事不合, 也会影响感情的。
夏初岚只能老老实实地说了, 这方面的事情, 真的要靠赵嬷嬷来教。
赵嬷嬷说了一通要领,然后叹息一声:“相爷到底是怜惜姑娘,没有使劲折腾。姑娘这身子骨原本就娇贵,也是没办法的事。相爷恐怕也是第一次, 没什么经验,往后多几次就好了。”
夏初岚回想顾行简的表现,他一贯不怎么显山露水,所以表面上看不出来。其实仔细想想,他当时似乎也着急了些,一下子就进来了,她还没怎么湿润呢,怎么能容纳他…他那处还是挺惊人的。
她洗漱完,换好衣服,正要走去院子里看看顾行简。他已经回来了。前襟上湿了一大片,袖子折到手肘的地方,脸上也是汗淋淋的。这人并不是很惊艳的长相,但看久了,会觉得很舒服。大概是他身上那种时光沉淀下来的气质,拥有特别的魅力。
“你醒了?我先去沐浴更衣。”顾行简温和地说道,举步往净房走。
夏初岚下意识地跟在他的身后:“妾身伺候您…”她记得应该是这样称呼的。这个时候最讲究礼仪规范,夫为天,夫为贵。而且她这个夫,还不是一般的低等官吏,而是高高在上的宰相。她是商户出身,更不想让人觉得她没有规矩。
顾行简一愣,转过身看着她,扯了下嘴角:“没有外人的时候,不必用谦称,我也听不习惯。我一个人沐浴惯了,你先去用早膳吧。”他其实想让她更随意自如一些,可大抵身份年龄的差距摆在那里,短时间内她还放不开。
慢慢来吧。
夏初岚便没有跟进去,坐在圆桌那里等着。他的口味清淡,早上多是些酱菜和咸蛋之类的,有粥也有馒头。她是南方人,习惯喝粥。他是北方人,好像比较喜欢吃面食。咸蛋明显是给她准备的,因为他一口都没碰。
两个人很安静地吃完了早饭,弄得思安和赵嬷嬷都有点紧张,也不敢随便说话。思安是个话痨,平日在家中,肯定要叽叽喳喳地说些最近发生的趣事,可到了相府就有所收敛了。她发现相府里的人,从南伯到崇明,走路基本都是没声的,好像发出声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她算看出来了,相爷表面上温和,治下却很严。不是谁都能在他面前放肆的。
顾行简并不是个健谈的人,大多时候是寡言的。因为要想的东西太多,偶尔还会走神。夏初岚的话也不多,不是那种活泼开朗的性子。更何况在他面前,总是会有几分拘谨的感觉。大抵心中越是在乎,越会变得小心翼翼。
吃过早饭,他们要去顾家认亲。昨日夏初岚在堂上只拜了直系的近亲,今日好像还有很多远亲近邻要过来相见。顾行简虽然跟顾居敬分家了,但礼俗不能免。
顾行简要去换身出门的衣裳,夏初岚又跟过来,像小尾巴一样。她去放置他衣裳的木箱子里翻了翻,总共就五套常服,太少了,还大都陈旧了。她得赶紧给他做几身新衣裳才是。
“您今日想穿哪一件?这件雪青色的襕衫怎么样?”夏初岚探身把看起来新一些的襕衫抱出来,捧给他看。
他眼中含笑:“我自己来。”
夏初岚抬头看他:“这是我应该做的,还是让我来吧。这件行不行?今日天气晴朗,穿这个颜色刚好。”
看她坚持,顾行简也不逆着她的意思:“依你吧。”他其实还挺想看她围着自己转的,真就是个一心一意替夫君打算的小妻子了。
夏初岚踮脚把他身上的青衫解下来,里面还是穿着她做的那件不能见人的中衣。她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从娘家带了新的来,这件您就别穿了吧?”
“不用换了,这件布料挺舒服的。”顾行简说道。新的中衣,大概不是她亲手做的。一个人的女红不会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这个是童子功。
夏初岚没办法,只能给他换上襕衫。襕衫是圆领大袖,下接横襕,故而有些宽大。顾行简体型偏瘦,好在人很高,还是能撑得起来。她专注地给他抚平肩上的褶子,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装作不在意。
顾行简好笑地看着她,假装镇定,明明耳根后面都红了。他原本还想逗逗她,却听崇明在外面叫道:“相爷。”
顾行简等到夏初岚给他穿好了,才转身走出去,看到崇明手里拿着一封信。信是恩平郡王赵玖写来的,他说过几日回都城,想要来拜望老师。数月前皇帝见了两位郡王,分别委以重任,也存着几分试探的心思。从感情上来说,这两位都不是皇帝的亲子,皇帝的顾虑自然很多。
赵玖被派去查扬州的一桩贪墨的案子,想必是遇到什么难题,想要来请教顾行简。他是个心思活络的人,看着比普安郡王聪明,知道朝堂上最该拉拢谁。
顾行简沉默地将信塞回信封里,问崇明:“回顾家的马车可备好了?”
崇明愣了下:“相府离顾家不是很远,我以为您和夫人用轿子…”
顾行简摇头道:“两顶轿子太麻烦,还得雇四个轿夫,去换一辆马车来。”
崇明不敢怠慢,连忙去办了。
马车很快备好了,顾行简带着夏初岚出门。她很少穿鲜丽的颜色,可是新妇必须要穿红色,因为是正妻,还得是正红色。她便挑了条茜色的纱裙相配,外面裹着件裘衣。其实她肤色雪白,鲜丽的颜色更衬她的花容月貌。
顾行简先扶着她上了马车,然后自己跟着坐了进去。因为天凉,里面铺着兔毛的毯子,放着小火炉,矮架上还摆着一个棋盘。顾行简对夏初岚说道:“路上还得走一会儿,陪我下一局。”
夏初岚知道他学问高,但不见得下棋的功夫也一流,便答应试试。总不见得比三叔还厉害吧?可刚下几步,她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三叔的棋路是深藏不露,往往出其不意。这个人的棋路十分凌厉,下手毫不留情。
她先是进攻,却被他反客为主,走到哪里都被围追堵截,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她怎么就想不开要跟他下棋呢?像他这种精于算计,善于谋略的人,必定是个中高手。不可能比三叔差的。
“我不跟您下了。”夏初岚在他又拿走五粒棋子以后,叹了口气,“三叔下棋也厉害,静月也厉害,反正我谁都下不过。”
顾行简柔和地看向她:“你进攻的目的性太强,很容易被人看清路数。下棋应该攻守结合,以退为进。来。”他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坐下,双手环抱着她,“想学么?我教你。想下过你三叔不大可能,但下过你那位妹妹不算太难。”
她对下棋并不是很感兴趣,但他愿意教她,她自然乐得听。据说他当了宰相之后,轻易不教人了。
顾行简的手指点着她刚才下过的格子,说道:“看这里,从第三步开始就走错了。”
夏初岚侧头看他,微微惊讶。刚才她下了那么多步,自己都没怎么上心,他居然全都记下来了?这种自己不经意做的事情,却被人全部记下的感觉,很甜蜜。
他温和地说话,悦耳的声线钻入她的耳朵里,丝丝地痒。夏初岚没怎么认真在听,只是喜欢他这样温柔耐心地对待自己,犹如春雨滋润万物。他原本应该离她的生活很远,远到不可能有什么交集,所以她到现在还有不真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