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你懂我的意思吗,莲花。”
“我懂,我当然懂,就是这种花。”他拿起一支铅笔在地上迅速地画出了一朵莲花的草图,还真是有模有样。
“对,对极了。”绮蜜激动地拍起了手掌。“就是这种花,在鞋子的前端绣上这么一朵花,用金色的丝线,真是太美了。”
“是的,美极了,请你先等我一下。”
他在一本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上写好了绮蜜提出的具体要求,然后拿起鞋子和鞋样走了,又过了一会儿他手拿一张收据走了回来。
“小姐,您必须先付20%的订金。”
绮蜜刚想伸手去接,不知何时,克劳斯回到了店里,他一把接过那张收条把钱付给了店员,然后对绮蜜说:“到时候我来替你拿鞋。”然后他又问店员道:“什么时候可以取鞋?”
“五天以后,先生。”
店员走了以后,克劳斯让绮蜜坐下,自己则在她的身边跪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完全是为了绮蜜而绽放的,他紧握着她的双手说道:“瞧,这几周你是多么幸运啊,先是见到了玛哈,然后又找到了中意的鞋子。”
“可是最后还是不得不定做一双,并没有多么幸运。”绮蜜虽然在笑,可是她的心思并不在这双鞋上,而是在遥远的不可知的远方。
“别太吹毛求疵了,小姑娘。”
绮蜜继续微笑着,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黑漆漆的瞳孔,那里面有一个异常丰富的精神世界,就像她一样。她说道:“我觉得这几个星期里最幸运的一件事就是遇到了你。”接着她的眼神瞬间忧郁了起来,为了不让克劳斯发现这一点,她只能抱住他,把头靠在他的怀里,暗暗想到:克劳斯,克劳斯,你说我很幸运,那是因为你所看到的只是好的方面,难道你就没有发现坏的方面吗?究竟哪一方面会对我产生影响,会改变我的生活呢?我不知道,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第四十二章
午餐时分,弗朗切斯科急急忙忙地冲进警察局,在路过局长办公室的门口时,他看见办公室里的百叶窗拉了下来,这说明局长回来了,并且正在和某人正进行着密谈。他用脚指头也能猜出那个人准是索妮娅。本能地,他想进去听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可是他努力克制住这种欲望,他告诉自己这样不好,并且无耻,但同时也感到他们两个背着他谈论案情也是无耻的。
第74节:玛哈(73)
带着一肚子的怒气回到了自己的地盘里,他开始发号施令…
“卢卡雷利,先放下你手头的案子,我要你去和美国联邦调查局联系一下,争取让他们把一年前玛丽安桑托罗在美国接受的,关于她帮黑社会洗钱的调查资料传真给我们。”
他停顿了一下,又看着另一个下属说道:“你,万努奇,你去联系西班牙警方,请他们协助把几年前发生在马德里哈瓦那大街别墅盗窃案的线索提供给我们,就说这跟我们现在正在调查的一件谋杀案有关系。有消息之后,马上报告我。”
说完后,他用手敲着自己的头,觉得现在的情况真是越来越复杂了。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冷静一下,然后看看怎样应付似乎每天都在增加的烦恼。
“局长,我仍然认为最大的嫌疑人是绮蜜。”
莫吉局长摸着自己布满胡渣的下巴,思忖着问:“为什么?”莫吉局长过去曾是一个独断的人,一旦拿定了主意,他会非常自信,极少听取别人的意见。但现在,在这种表象之下,他变得越来越圆滑了。他知道适时地听取一些别人的意见是很有好处的,否则他也不会坐在现在的位子上了。
索妮娅满是一幅胸有成竹的表情,她昂着头耐心地解释道:“很简单,因为我一直认为凶手只有可能是乌菲兹美术馆内部的人,这种想法在发生了第二次谋杀案之后更加坚定了。首先我们看到两个被害人的抛尸现场都是在美术馆里,并且请注意,不是在随便哪个展室里,而是在相对来说外人无法接近的管理人员办公区域。一次在乌尔曼小姐的办公室,一次在馆长办公室,他们两个都是美术馆最有权利的人,有谁敢在他们的面前撒野呢,一定是对他们很了解的人。两次谋杀,选择两次不同的抛尸地点,这本身就是一种挑衅。当然,我觉得这只是一种凶手自己也许都没有意识到的潜在心理,她自己决定这么做主要的目的还是用来迷惑警方或者身边其他的人。”
莫吉局长摇着头,他仍然很不满意:“你没有解释清楚原因。绮蜜在美术馆里没有遇到复杂的人际关系,和馆长和乌尔曼小姐也相安无事。我们假设绮蜜出于某种原因杀了人,她完全可以把尸体随便处置,反正它们早晚是会被发现的。把尸体丢进馆长和乌尔曼小姐的办公室要冒很大的风险,得不偿失。如果说,第一次把尸体放在乌尔曼小姐的办公室,会让我们对乌尔曼小姐产生怀疑的话,第二次选择馆长办公室反而会让我们对她打消怀疑,至少也会减少。”
“可我觉得这正是她对自己采取的保护措施。”
“杀人动机呢?”
“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我原来以为切掉被害人的脚趾不过是凶手使得障眼法,和案情本身并没有多少关系。但是现在我觉得我错了,如果凶手出于对桑托罗夫人的憎恨而杀她,那么我还可以接受上述的推理,但在看到一个和艺术毫无关系,并且第一次来乌菲兹的女孩也被切掉了脚趾以后,我就再也不能保有原来的想法了。最让我怀疑绮蜜的不是两次在被害人的脚上发现了属于她的鞋子,而是我发现她对自己有一种病态的自恋。我还清楚地记得在桑托罗夫人被杀的第二天早晨,我看见她冲进了二号展厅,想知道她去那里干什么吗?”
莫吉局长不耐烦地点点头。
“当时她跑到二号展厅的门口,目光盯着一个方向,那里挂着两幅画。玛哈,戈雅的姐妹名作《着衣的玛哈》和《裸体的玛哈》。”
“你认为这是什么意思呢?”
索妮娅迷人地微笑着,嘴角带着嘲弄的韵味,“您见过绮蜜,她的美貌不逊于任何的经典艺术形象。娇美的身材,天使的脸庞,还有一对小的几乎和身材不成比例的双脚。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喜欢玛哈这幅画吗?因为画中的女人和她一样也拥有一双极小的脚。这是一种相当微妙的感觉,只有在女人间才能产生的共鸣。”
“你是说你凭得是直觉。”
“我有依据,科学的依据。我拥有很强的观察力,和嫌疑人谈话时我能敏锐地分辨出对方说得是真话还是谎话。人们也许可以编造谎言,可以装模做样,可以在我面前演戏,可是他们的眼神会出卖自己的。尤其是当他们感到得意和恐惧的时候。当绮蜜站在玛哈的面前时,我曾经看到她流露出非常怪异的眼神。那是一种奇特的、隐秘着胜利光芒的眼神。我敢说,她是在和画中的人物对话,告诉她自己成功了。”
“索妮娅,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的话。”局长停顿了一下,然后他突然想起绮蜜曾对他说过的话,‘依我看你们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一点上过分纠缠,我不认为有人会变态到这种地步,这非常不和逻辑,除非——还有第二、第三、甚至第四次谋杀。’他的大脑因为这些话受到了冲击,因此他转而又说道:“可又不得不信。”
第75节:玛哈(74)
他马上就看到索妮娅的眼睛里迅速闪过一丝得意的胜利之光。‘你的眼睛里也有这种神气,亲爱的索妮娅。这个年轻的女孩简直就是一个做警察的天才,总有一天她会做到我的位置上,并且会做得比我更好。但是,总有一些地方很不对劲,在她的绝顶聪慧下隐藏着邪恶,这让她的工作和她自己都不安全。可是她却全然不顾,只管一个劲儿地往前冲。当然,弗朗切斯科也很能干,但是他没有索妮娅那天才般的敏锐感触。不过他拥有正义感,这很重要,几乎是最重要的,正义感。’
“我们需要证据。”局长冷冰冰的声音仿佛一盆冷水浇向热气腾腾的索妮娅,他想给她降降温。
可是这对索妮娅没用,她信心十足地说道:“很快我就会把凶手揪到您的面前,我保证。”
第四十三章
索妮娅离开了局长幽静、适合说悄悄话的办公室,回到了自己那个嘈杂的办公室中。她看到几乎所有的同事都在紧张有序地忙碌着。其中有一个正在用不怎么熟练的英语与电话那头的人联系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她稍微留心听了一会儿,明白了大概的意思,脸上露出一丝不肖的笑意。
一群蠢货。
然后警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索妮娅,你懂西班牙语。过来帮我把这份资料翻译一下。”弗朗切斯科警长指着一张刚刚从传真机上扯下的纸说道。
索妮娅面露难色地说:“我很想帮你,警长,可是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可以等一会儿吗,或者去找个翻译来,我们局里有的是。”
弗朗切斯科向来对待下属是温和友善的,即便他们有的时候并没有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做事。不过,随着他们对乌菲兹谋杀案的调查越来越深入,他开始对索妮娅产生了很大的反感。倒不是因为她一直都在怀疑绮蜜,警察可以怀疑任何人,何况在这件案子里绮蜜的确无法摆脱怀疑。他对索妮娅的不满在于她似乎太会耍心机了。她认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想抓住这次机会立一次大功的目的似乎表现得太明显了。他冷漠地看着她,发现她也在毫无顾忌地看着自己,眼神中没有一丝害怕他的意味。他故意把手中的那张纸刮了几下,弄出一点声音,然后用上司对待下属时常用的口吻说道:“到我办公事里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索妮娅不怎么情愿地跟着他走进了办公室。她已经取得了局长的信任,只要当她把真正的凶手送到局长面前时,不单是莫吉局长还有整个局里的人们都会对她刮目相看的。到那时,她,索妮娅莱恩就会成为一个破获了三起谋杀案的英雄。我的计划天衣无缝,没有人能抢走她哪怕一丝一毫的功劳。
三起,对,没错。这是为了破案不得不付出的代价!如果我行动快一点,也许第三起谋杀案只能算做谋杀未遂,也许不是。当然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破案。当凶手被拉到阳光下面的时候,没有任何人会在意那一点点的代价。她就怀着这种心情走进了警长办公室。
“现在我们来分析一下案情。”
“案情十分清楚,绮蜜有时间、有条件、有机会,现在我们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动机。我认为动机就在那两幅戈雅的名画身上。”
“《着衣的玛哈》和《裸体的玛哈》?”
“是的。”
“那么你打算怎么找到动机呢?”
“我不需要找什么动机,我只要抓住凶手的把柄就行了。”
“是吗?那我可真的很想听听。”警长的脸上露出了虚假的学生面对自己崇拜的老师时的渴望表情。
索妮娅看到了他的表情,心里突然一阵异样的激动。天呐,这帮男人们,一个也比不上我。她随口就说道:“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手段,就行了。”突然,她大脑里的另一部分思维闯进了她现在的思维区域,提醒着她,可千万不能被臆想中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小心中计了。
她耸耸肩膀,故意表现得有点无奈,“可惜的是,我还没有想出一个很好的办法,毕竟我不怎么懂艺术。”
“你太谦虚了,你是我们局里对艺术最在行的人了。”
“我可比不上你可爱的女朋友。啊,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也许他能对我们破案有所帮助。”
“是谁?”弗朗切斯科感兴趣地问道。
“乔尔瓦尼教授,绮蜜的大学导师。”索妮娅以她难得使用的钦佩口吻说道:“我有幸上过一堂他的课,可以说是非常的棒。他是绮蜜多年的恩师,比你认识她的时间要长好多。他很懂艺术,也许他能帮助我们分析一下凶手的心理状态呢。”
“听起来有点道理。”
我一向很有道理,索妮娅暗暗想到。她站了起来说道:“现在我该走了。”她看了一眼警长办公桌上放着的来自西班牙的传真说道:“警长,别在为那些无谓的线索忙碌了,那些东西与我们无关。”
第76节:玛哈(75)
弗朗切斯科看着桌上的传真,他自然也不能确定这是否就是一条有用的线索,它充其量不过是一条他最愿意深入调查的线索。如果在过去,他也许会听从索妮娅的意见放弃这条线索的,可是现在他反而对它更有兴趣了。不过,索妮娅有一句话说得有道理。乔尔瓦尼教授,也许他该去拜访一下这位一手把绮蜜送进乌菲兹的亲爱的导师。
第四十四章
弗朗切斯科过去见过乔尔瓦尼教授很多次,却从来没有机会和他深入地谈谈话。他给教授的定位是一个善良可亲、学识渊博的人。他个子很矮,脖子很短,脸色总是红仆仆的,显得那么健康。与一般大学教授总是带着一副能显示他们才学的精致的眼镜不同,乔尔瓦尼教授那对圆圆的眼睛流露出的总是年轻人才有的充满朝气的光芒。他生平最喜欢和年轻人在一起,喜欢看他们年轻的脸庞,听他们好听的声音。这让他感觉自己也很年轻。因此,虽然年过六旬还是坚持每天上很多的课。为了能接待弗朗切斯科,他好不容易才抽出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他坐在学校花园的长椅上看着一些图片资料,等待着弗朗切斯科的到来。
“下午好,教授。”
听到了他的声音,教授抬起头对警长微笑了起来。他觉得他很英俊正派,所以向来喜欢他。他用手指指自己身边的空座说道:“坐下,孩子。”
他并没有把弗朗切斯科看成是前来调查的警察,而是他最宠爱的学生的男朋友,换句话说也就是他的孩子。
弗朗切斯科顺从地坐好,尴尬地对着对方也微笑着。
教授整理好手头的东西,然后开门见山地说道:“因为你是绮蜜最亲密的人,所以我才对你说。我最近看了不少关于乌菲兹美术馆的报道,当然喽,都是关于谋杀案的报道。有一条报道引起了我的兴趣,两起谋杀案,被害人的脚趾都被切掉了一部分,然后又被穿上了绮蜜的鞋子。”
“是的,虽然我不知道记者们是怎么弄到这些消息的,但那的确都是事实。我来这里就是想寻求您的帮助,帮助我分析一下凶手的行为或者心理。”
“孩子,我不是心理学家。”
“但您通晓艺术。目前,在警察局里有一种看法,就是大家都认为凶手是绮蜜,虽然很难解释理由,可是还有比发现绮蜜的鞋子穿在被害人脚上对她更不利的因素。”他故意停顿一下,想制造一种震撼的效果,“那幅画,绮蜜最喜欢的那幅画。”
“你是说《玛哈》。”
“对,现在有一种看法,与那幅名画中的人物一样,绮蜜也拥有一双非常小的脚。所以造成的影响就是,大家不管能不能理解被害人的死因,就是一致认为她与谋杀案有关。
乔尔瓦尼教授把他的话在心里面又回味了一遍,然后坚定地说道:“不可能,绮蜜决不会是凶手。我记得上一次,一位女警官来找我时,我也是这么说的。当然我们没有说到绮蜜,因为当时我还不知道被害人脚上穿着绮蜜的鞋子。我认为她应该多多调查桑托罗夫人的背景,因为我觉得那里面可能隐藏着她被害的真正原因。”
一边听着他的话,弗朗切斯科可以感觉到一股激动的暖流正在往喉咙口上涌来,这也许是他听过的最美妙的话了。“您也这么认为吗?教授。”
“只能说当时是这样的。”
弗朗切斯科感到暖流正在急速地消失。
“至于现在吗,尤其是当我听说了第二起谋杀案的发生之后,我一直都在做一种尝试。”
“什么尝试?”
“我尝试以一个杀人犯的角度和眼光去看待这整件事。首先,我们可以肯定杀人犯是一个通晓艺术的人,并且他或者她对艺术患有某种偏执症。太过迷恋或者太过关注于某样东西,就会产生臆想中的幻觉,并且由于这种幻觉在大脑中反复出现,所以就渐渐地被认定为现实生活中的景象。每个人都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幻想,当某种幻想过多地出现在头脑中时,一部分人就会认为这些事情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成为现实。”
“您这么说还是让我很迷惑,大家可以说,正是因为绮蜜对《玛哈》过于迷恋,因此产生了杀人的臆想。”
“不对。这件事情展现给我们的线索不仅是对某幅画的迷恋,更包含着对脚和鞋的迷恋。知道脚和鞋子之间的关系吗?脚是一种色情器官,鞋则是它的性外套。不用惊讶,这一事实就像人类一样古老。人类的脚具有一种自然的性功能,这种性功能对当今各个时代、各个国家的人都产生了显著的影响。时至今日,脚的性特征和功能仍然在影响我们的日常生活。鞋也是如此,古往今来,它都扮演了一个活泼的性角色。鞋子并不是一种简单的护脚物,也不仅仅是一种想入非非的装饰品。它主要是一种性外套,恰好和具有自然的色情意味的脚相得益彰。各种时髦的鞋子都是脚的色情艺术品。人们购买它们的目的常常被天真地称为“时尚的感召”,但这其实不过是性欲求的一种降格说法,鞋子是色情之脚的皮条客。同样的影响也存在于大部分社会的习俗之中,存在于各国的传说、神话、传统文化之中。在美术、诗歌、戏剧、哲学之中,脚始终都是一个引人注目的重要角色。在人类有关求婚、结婚及生育等的仪式中也能见到它的性影响。不过,脚的性功能最富戏剧性地表现还是在日常生活之中,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往往通过鞋子来表达自己的性感觉和性心态。脚和鞋子的性勉励是显而易见的,这种勉励自古以来就在我们的生活中扮演重要角色。赤裸的脚是表现性魅力的一种方式。脚和有关性的事物有着密切的联系。脱掉异性的鞋袜是占有对方的一种信号。如果某个男人被某个女人所吸引,那么他无疑会被她的脚所传达的性魅力所诱惑。”
第77节:玛哈(76)
弗朗切斯科疑惑地看着教授说道:“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您的意思是脚和鞋通常是一个整体。它们相互依存,相互表现对方的性魅力。可那和谋杀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说凶手是个男人,他被两幅《玛哈》中穿着鞋的脚和赤裸着的脚共同吸引,因此产生了对不完美的脚的怨恨。但与此同时,他又注意到了绮蜜的脚和鞋,在他看来它们都是近乎于完美的,所以他随便找了两个脚长得不美的女人,然后给她们穿上了绮蜜的鞋子,其实在心里面是想帮助她们得到完美的脚,或者说是为了帮她们穿上完美的鞋而切掉她们的脚趾。”
乔尔瓦尼教授随意地耸耸肩,“也许吧,但如何把它和案情相联系就是你的任务了,我只是提供一些素材。当然喽,它们都只是我自己的看法,是我对这两起谋杀案的一点肤浅的分析,也许对你破案会有所帮助,也许毫无用处。但是孩子,回去之后你得和绮蜜好好地谈谈。她身处旋涡的中央,应该比你我都更理解整件事背后的意思。记住,当你们之间的交流不再顺畅的时候,那么麻烦就会接踵而来。”
弗朗切斯科回想起接到第一起报案的那个早晨,似乎就是从那天早晨开始,他和绮蜜之间的交流出现了问题,因此麻烦接踵而来了。
第四十五章
索妮娅把车在乌菲兹外面停好,马路上到处都是穿着各种制服的警察,他们应该都能看得出她的车是警察局的车,所以不担心会被找麻烦。熄灭引擎后,她的双手握住方向盘,闭上眼睛,长长地呼了口气。终于,她要去做一次勇敢的冒险了。就像第一次一样,她又从口袋里摸出那本小簿子,打开它。里面记载着她第一次独自来乌菲兹调查前写下的心里感受,她又仔细读了一遍,觉得自己在对待这件案子上最初的想法实在像个莽撞的小女生。当她的目光停留在了绮蜜这个名字下面的那两个字时,这种感觉到达了顶峰。她再也忍不住了,拿出一支笔,划去了原来的两个字,思索后毫不犹豫地又写上了另外两个——偏见。然后,她把身体向后靠去,满意地看着那本簿子,把它合上,又重新把它塞进了口袋里。现在,她准备好了。
香味和音乐一样,都是空气里的艺术。当它充满整个房间的时候,能把里面的人、物,所有出现在你眼里的画面都缩小起来。香被认为是佛教中人和神之间交流的工具,但是乌尔曼小姐点香却不是为了拜佛。她小的时候生活在南部意大利小城拉维罗。这座位于阿玛尔费海岸的高地上,可以俯瞰大海的小城镇美丽且安静。直到今天,乌尔曼小姐仍然认为那里才是你可以实实在在感受到悠闲的南部意大利气氛的地方。那儿的空气十分湿润,她在爷爷的屋子里第一次享受到了香的感觉,并从中得到了平静,从此就一发不可收了。她开始渐渐依赖那种安逸的感觉。她最喜欢各种神秘的印度香和澳门的无烟香,她总感觉当空气中弥漫着香气时,那股子随性、迷幻,那种不太浓但又很深的感觉让人着迷,又像是回到家一样的放松、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