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周可怜兮兮地眨眨眼,我拍拍他的肩膀,微笑着安慰他,“其实这是一句少见的纯真的话。”
“我知道。”梦周笑了,目光灼灼地看我,“我就是想逗你笑笑,你笑起来多可爱啊,别整天苦着脸。”
我低下头,情不自禁地扫了莫野一眼,发现他的笑容不见了,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小文在他身旁问他,“要不要吃鸡翅?我帮你烤。”他随便点了点头。
气氛经过梦周一闹似乎融洽多了,兰姨边笑边叫,“谁把盐递给我一下。”
我和莫野同时伸手去拿盐瓶,他的手先抓住了瓶子,我的手则落到了他的手上。像被针刺了一下,我急忙缩回手,抬起头看见莫野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不知怎么脸就有些烫了。
我站起来,一心想逃离莫野的身边,我真的很怕与莫野再呆在一起,“我去骑马了。”
“我陪你。”梦周立即站了起来。
“好。”我点点头,转过头去问梦蝶,“小痴你呢?”
“你知道,哪里有东西吃我就呆在哪里的。”梦蝶啃着鸡翅膀含混不清地说。
“小心些。”父亲叮嘱了一句。
我点点头,梦周拍着胸脯对父亲道,“伯父放心啦,裴裴跟我在一起绝对会很安全的,我一定会保护她。”
父亲笑了,转过头对莫野道,“小野你去吗?”
我吓了一大跳,急忙对父亲道,“爸爸,莫野要陪小文呢,你别多事了。”说完根本不敢看莫野的表情,逃命似地向租马棚跑去。
我和梦周骑出了很远,骑到了牧场边儿上的森林公园里,林子里比牧场凉快多了,我催促着马儿一头钻了进去。
“裴裴,我们走出很远了,回去吧,伯父他们会担心的。”梦周在我身后道。
“不,我还想再逛逛。”我根本就不敢回去,我怕极了莫野,“要不你先回去。”
“那哪行啊,我怎么可以丢下你一个人在树林里?”梦周挺起胸道,“怎么着我也是个男人嘛。”
我忍不住笑了,“得了吧你,等会儿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别哭鼻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喂你这么看不起我…”梦周在身后不满地嚷,我摇摇头,发现我们身处的地方开满了一些不知道名字的野花,远处好像还有一株蓝色的花朵,煞是好看,我催着马儿慢慢行过去。
“好漂亮啊,我要采些回去。”我下了马,那花长在一个陡峭的斜坡边儿上,我小心翼翼地抓紧了旁边的一棵小树,伸出左手去探那花儿。
“裴裴,小心些。”梦周在马上叫。
“知道啦。”我满不在乎地回应他,从小到大都野惯了,爬山爬树对我来说都是小菜儿一碟,哪里会在乎这种小状况。
再采下去发现情况不对,那花儿旁边蜷着的一条细细长长的东西是什么?树滕?我头皮一麻,不对,是蛇!
它被我吵醒了,显得很愤怒,吐着信子向我窜过来,我急忙往右一闪,根本忘了右边是斜坡,那棵小树承受不了我的重量,“啪”地一声就折断了,然后,我就在梦周惊慌的呼叫声中从那个陡陡的斜上滚了下去。
好痛,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了,我痛苦地闭上眼睛,眼鼻想必挤成了一堆。
斜坡上面传来梦周慌乱的呼声,“裴裴,你还好吗?裴裴,你听到我说话没有。”斜坡太高了,他根本无法爬下来。
我一动也不能动,从全身上下传来的难以言语的痛楚令我想哭,我透过重重的树影,看不到梦周的人影,只好努力张嘴叫出声,“梦周,我动不了,快去找我爸爸。”
“哦!”梦周慌张地应了一声,“我马上就去,裴裴,你一定要撑住啊,我很快回来。”
如果我撑得住的话。我苦笑,我全身真的好痛,我连动动眼皮,都觉得要花很大的力气,我再也没有力气跟梦周废话了,然后,就坠入到黑暗的梦境中去了。
…
奇怪?怎么又回到牧场了?这次我没跟梦周出来,而是自己一个人骑着马溜达在草原上,才骑了一小截路,就发现莫野也骑了一匹马,跟在我身后。
“干嘛阴魂不散地跟着我?”我不悦地道,这人怎么这么赖皮?
“小姐,你很霸道耶,这是牧场,公共地方,谁说我跟着你了?”莫野抱着双膝得意地道。
我一时语塞,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双腿用力夹了一下胯下的马儿,向前跑去,“驾——”
回过头看他,他果然还是跟在身后,心中大恼,于是拼命驱赶着身下的马儿,催促它们跑快一点,再跑快一点,全然没有注意到前方就是一座悬崖,等我发现时已经来不及勒马了,马儿受惊过度,猛地把我从马背上甩了下来,然后,我就在莫野的惊呼声中向悬崖坠落…
莫野…
我大叫着,那一刻我看到他惊恐绝望的表情,他是害怕我死去了么?我的心中一颤,莫野…
我其实并不是真的怕你…
我其实并不是真的想离开你身边的…
我其实很喜欢你的莫野…
莫野…莫野…
…
“啊!”我惊叫着睁开眼,满头大汗。老天爷你是不是在耍我啊?为什么连做梦我都这么容易出意外?
“醒了么?”
等等,我难道还在做梦,我好像听到了莫野的声音?迟疑地转过头去,我迎进一双燃烧着怒焰的眸子。
莫野?
他怎么会在这里?我张大了嘴。急忙翻身坐起,动了动四肢,已经能活动了,想来我滚下来的时候没有摔断骨头。
“你是猪啊?长在悬崖边儿的花儿也敢去采?你以为你是武林高手你会轻功你会飞吗?幸好骨头没有断,只是有一些擦伤。不然就算不摔死你也会痛死你。”老天,他看起来好生气,整张脸都铁青了,即使是在小猫被黄鼠狼咬死的那一次,他看起来也没有现在这样可怕,“你难道不知道漂亮的东西都是和最邪恶的东西连在一起的吗?你这个白痴女人,如果这次我们没有跟你一起出来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自己?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任性这么不听话?这么高的悬崖怎么都没有把你的脑子摔得清醒一点…”
我听着,听着,头一次不跟他顶嘴,不反驳他的话,心在他的怒骂声中一点一点地变得柔软,我看着他像发连珠炮般不停张开的嘴,忍不住傻傻地微笑起来。
“你还笑?你觉得很好笑吗?”莫野看到我傻笑的表情,气得抓紧了我的肩膀大声叫道,“你知道不知道如果你出事爸爸会多担心?我和妈妈会多担心?为什么你的小脑袋从来不为别人想想?每天只知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怜自艾,我真想敲开你莫名其妙的小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豆腐?…”
老天,他说了那么多话,他不累吗?不行了,好吵,得让他住嘴,我盯着他不停张合的唇,他的唇真是生得好看,于是,我凑上前,含住他犹在怒骂的唇。
骂声戛然而止!
我满意地笑了,他的唇好软,好像还有股淡淡的柠檬香,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牌子的牙膏?我忍不住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牙齿。
莫野全身僵硬,半天都没有动静,我不满地想用舌头顶开他的牙,寻找他的舌。但他僵硬地咬紧了牙齿,我费了半天劲儿也没有顶开,挫败得快哭出来了。
我睁开眼,离开他的唇,但是立即,我就被莫野拥到了怀里,他的吻如熊熊烈焰,倾刻间就把我的一切意识都烧成灰烬。原来这才是吻,我刚刚那个…,怪不得他没有反应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直到我们都快窒息了,莫野才放开我的唇。
“吻你。”我红了脸,低下头。
“为什么吻我?”莫野抬起我的下巴,逼我看进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着一种奇异的光彩。
“因为我不想听到你骂我。”老天,他现在的样子好看极了,他不生气的时候真的很帅。
“可你以前都是回骂回来的。”莫野笑了,“这是理由吗?”
“我就是想吻你,不行吗?”我凝进他的眼,不服气地道,“你不也吻了我吗?”
“可是裴裴,你知道,情人之间才接吻的。”莫野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嘴角含起一丝微笑,“你把我当成什么?梦周的替代品?裴裴,我不是你的玩具。”
他在说什么?我睁大了眼,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几乎想抓烂他那张得意忘形的脸,“你还不是一样,明明心里有个喜欢的女孩儿,可是人家不喜欢你你就去招惹小文,现在还吻我!”
“我心里有个女孩儿?”他愣了愣,随即笑了,“原来你那天听到我和小文的对话了。”
“哼!”我推开莫野,想从地上站起来,四肢仍是有些疼痛。
但莫野立即伸出双臂拥紧了我,我在他怀里不停地挣扎,老天,他力气好大,我怎么也挣不开,全身的肌肉又痛得要死,我忍不住泄气地哭了,“你到底要怎么样嘛?我也不是你的玩具!”
“我说了,情人之间才接吻的。”莫野轻轻拍着我的肩膀,柔声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玩具。”
“可是,小文说你心里有个女孩儿了。”我越发矫情,说完这句话,我顿时觉得无比委屈,在他怀里越哭越凶。
“傻瓜…”莫野长叹一声,拥紧我,把他的下巴贴到我的头顶,“这个世界上,最讨厌我的女孩儿,除了叶裴之外,还会有谁?”
他在说什么?我止住了哭声,震惊地张大了嘴,“你…”
“是你,傻瓜!”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我的眼睛,“我心里的那个女孩儿,是你,一直都是你,永远都是你!”
“可是…”我怔怔地看他,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心底悄悄地苏醒,它们围着我的心欢快地歌唱,“为什么?”
“喜欢就是喜欢,哪里有什么为什么?”莫野笑了,“如果说得出为什么,就不是喜欢了。不然你说说为什么会喜欢我?”
“谁喜欢你了…”我不自在地否认道,莫野微笑着看我,并不出声,我的脸便被他的微笑染红了,想到小时候的幼稚举动,我急忙转开话题,“可是,我小时候那么可恶,对你恶作剧,你应该讨厌我的。”
“原来你也知道你小时候是多么可恶啊?”他哈哈大笑起来,我又羞又气,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他肩膀一口。
他闷哼一声,捧起我的脸,嘴角泛起一丝邪恶的微笑,“糊涂的小仙人掌,你的小嘴咬错地方了。”
然后,他的唇就对着我的唇封了下来。
久久,他才松开我,我偎在他温暖的怀里幸福地叹息,“莫野,我们浪费了多少时间啊?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不肯回家?”
他立即大声申诉道,“搞错没有,小姐,是你不肯让我回来的耶。”
我委屈地申辩,“是你以为我杀了那只小猫。”
“对不起,”莫野突然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那天那句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你从来没有真正地伤害过我,我就应该知道那只小猫并不是你杀的。”
“可是,我的骄傲和自尊阻挡在我的面前,令我无法立即就向你道歉说我错怪了你,而且,你又说你讨厌我,不希望看到我,我就更不能回来了…”他叹了口气,“尽管,我曾经只有一个信念,就是照顾你,爱护你,为你浇水,等你长大。”
我泪如雨下。
呵莫野,感激曾经的呵护,感激曾有的相处,时间教会我什么会改变,什么该珍惜,什么该忘记。
泪光中,我仿佛看到母亲在天堂里对我微笑,我对她展开一抹羞怯的笑靥。妈妈,你原来并没有丢下我,你原来早就派了一个天使到我身边。妈妈,我终于等到了。
满意这个结局吗?
呵呵,你真是个单纯的女子。
我好像还从来没有问过你,你最爱什么花,对吧?
没什么,突然想起来了。
我?呵呵,玫瑰。
不,是黄玫瑰。红玫瑰太张扬。
是呵,俗气,玫瑰都挺俗气的吧?但我喜欢它的香味。
你呢?
紫罗兰?
有特别的理由吗?为什么喜欢?
忧伤?
也许吧,紫罗兰的名字就带着一丝浪漫的色彩。
想不想听一个关于紫罗兰的故事?
不要先问我结局,呵呵。
而且,今天太晚了。
下次再告诉你这株紫罗兰的故事,它不仅忧伤,还很神秘。
好的,下周我会去一趟天津,等我回来再跟你约时间吧?
是玩儿,也是会朋友。
当然,是很好的朋友。
也许我会在旅途中听到或看到新的故事,谁知道呢?
呵呵,路上小心,再见。
[附]仙人掌,仙人掌科。浆质多年生植物。茎长椭圆形而扁平,多数连接,绿色有刺,大的高达丈余。初夏,由茎上端出花蕾,开复瓣,形如牡丹而小,色有米黄、赤黄等。此花在四川省沪定的山上野生成林。一节茎长约有二尺左右,参差不齐,高大如树,主干已成木质,呈绿色或赭绿色
正式版 第九章 杜鹃似雪
(更新时间:2003-11-16 22:19:00 本章字数:19028)
好久不见。
不好意思,我也没有想到会耽搁得这么久。
是的,这次天津之行非常愉快。
我在一个小寺庙里住了一段时间。
嗯,风景非常美。
真的是一个小寺。寺里只有一个老和尚和两个小沙弥。
猜对了,让我流连忘返的还有一个原因,我渴望得知一个美丽的故事,而且,如愿以偿。
还想听紫罗兰吗?
呵呵,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反正也赖不掉?
遵命。那就先给你讲我这次旅途上得来的故事,一个关于杜鹃花的故事。
我第一眼就觉得这座小寺不同寻常。
小寺的年代仿佛已经很久远,但还不算破败。隐藏在幽幽青山里,独有一番古老苍茫的韵味儿,我喜欢这样宁静悠远的小寺多过那些香火鼎盛的大庙。更特别的是,这座小寺的门前院后,到处都植满了杜鹃花,且全是莹洁似雪的白杜鹃。
是三月初春的天气,杜鹃开得格外娇艳迷人,一团团一簇簇,繁茂旺盛,不经意地就把人带到初降瑞雪的意境当中,那些开得如痴如醉的杜鹃花,真是像极了积在绿叶上的雪花。
我带着朝圣的心情向小寺走去,行在这茫茫花海之中,感觉自己的一身的尘垢都被涤净。这里到底住着什么样的僧人?为何会煞费苦心地种植这许多美丽的白杜鹃?它对他们来讲,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寺门没有关,毫无保留地向世人敞开着,我沿高高的的一排青石台阶拾阶而上,杜鹃更多了,随处可见。凡是有泥的地方,都被如雪的花朵覆盖着,我一时竟有些惶惶,仿佛误闯了花仙子的禁地,这般的人间仙境,岂容世俗凡人随意乱闯?但是,眼前的一切,为何偏偏又带给我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哪一次的轮回里曾经走过的一样,我惊怔了。
我心神恍惚地步上石阶,前方隐隐有语声传来,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林,一座灰色的庙堂若隐若现,转出树林,眼前豁然开朗。佛堂前面有片不大的水泥空地,围坐着一群人。
我站在原地。看那些人的打扮,多数是些附近的村民,也有三两个像是游人。他们围着一个青衣老僧,不知道在讨论什么,时有笑声传出。
笑声过后,一个游人问老僧,“那怎样才能认识自己的佛性呢?”
老僧微微一笑,道,“你心里那么忙,怎么能成为悠闲的人,享受安宁自在的佛性呢?”
我眉一挑,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
我站在圈外,仔细打量那个看起来很得众人爱戴的老僧。他年纪应该很大了,脸上的皱纹沟壑纵横,那些皱纹改变了他脸骨原有的形态,带给人僧侣一惯慈眉善目的表情。我凝视着他,怔怔出神,真奇怪,我又一次有了那种很熟悉的感觉。
“禅宗认为,在佛法的最高领地上,最忌讳用认识去把握。”老僧看着那个游人,不急不缓地道,“把认识活动放下来,反而处在这个最高领地之上了。禅师们不是常说,‘无时恰恰用,用时恰恰无’吗?”
“那就是说…”这个游人接着问道,“在修行中应使自己的心达到极为安宁的状态,什么杂念也不起,是这样吗?”
老僧淡淡地看他一眼,微笑着反问道,“这样的境界,不也是一种病态吗?”
游人不服气地道,“可是,如果把这个境界的心态转过来,不就成了师傅所说的忙了吗?”
“安静是每个人所追求的,但是为安宁而安宁,放弃了许多责任的安宁是不可取的。”老僧又用他不急不缓的声调向他解释,“静只是一个方面,动也只是一个方面,要达到动而无动,静而无静,动中有静,静中有动,才能知道什么是禅。如同你驾着轻舟,顺着江水下扬州那样轻松愉快,才可以欣赏沿岸的无限风光一样。”
众人似有所悟,那游人笑道,“我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提出来,您可以一个一个地予以解答,如果碰上了成千上万的人同时向你提问题,不知师傅如何作答?”
老僧微笑道,“我只好像孵蛋的老母鸡了。”
哄堂大笑,众人乐不可支。
我也笑了。
我想我明白那老僧的意思,母鸡孵蛋,对一个蛋,母鸡也孵,对三个、五个、十个、二十个蛋,母鸡还是同样尽心尽力地去孵。这便是母鸡的精神吧?
只是反过来想,不知那个提问的游人,有没有把自己的问题当作蛋,而把自己当成母鸡来孵这个蛋呢? 我不禁微笑起来,老僧讲完,抬头不经意地看向我,波澜不兴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诧色。我对他微笑颔首。
他也浮起一抹笑意,然后对坐在地上的众人道,“今天我们就讲到这里,大家回去吧。”
人群慢慢散开,老僧从蒲团上站起,缓步向我行来,“施主上香?”
“来到庙门,总要拜一拜佛的。”我微笑,“我听说贵寺可以借宿?”
“阿弥陀佛!”老僧低下头,“施主远来是客,如不觉草寺简陋,尽可在此住下。”
“多谢师傅。”我微微欠身,“敢问师傅法号?”
“老纳忘怀。”老僧微笑。
忘怀?好奇特的法号,未知他到底想忘怀什么凡尘旧事?
“清风!”他唤来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眉清目秀的小沙弥,“把这位施主带到厢房。”
我再次感激地欠身,跟在这个名叫清风的小沙弥后面,一路清静无人,我好奇地道,“小师傅,你们寺里好像没有几个人?”
“寺里就只有我,师傅和明月师弟三个人住。”清风抬头看我一眼。
“明月?”我怔了怔,“好奇怪,你们的法号更像是道观的道士,不像僧侣。僧侣不是应该按字辈起法号吗?”
“我们的师傅跟其它寺里的师傅不一样。”小沙弥淡淡地道,似乎我的提问在他眼里是件十分奇怪的事。
我忍不住微笑了,这个小寺,真是有太多地方让我好奇了。
我住的厢房清幽干净。
进了屋,我开始收拾行李,把背包里的东西一样样地拿出来整理,我有个预感,我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预感,连我自己也不清楚。
有敲门声,我走过去打开门,只见一个六七岁的小沙弥站在我的门前,他穿件灰布僧衣,正弯腰捧起放在地上的一盆白杜鹃。
他抬起头来,我才发现他竟然长得十分清秀,两个脸蛋通红,眼睛又黑又大,清澈而不谙世事,仿若神灯。
“施主,师傅叫我送这盆花到你的房间。”他不待我出声,便走进来,把花盆放到我窗前的木桌上。
“你是谁?”我已经猜到他的身份了,只是忍不住想逗逗这个模样讨喜的孩子。
“我是明月呀。”他挺骄傲地说着,仿佛我到了这小寺没听说过他,是大逆不道的。
我便笑了。
我看向桌面那盆杜鹃花,洁白的花瓣儿像玉一样光洁,它们娇柔地伸展着腰肢,仿若一个刚刚才从梦中醒来的慵懒女子。
“好漂亮啊。”我赞叹道,“明月,代我谢谢你师傅。”
“嗯。”明月点点头,眼神落在我床上零乱的行李上,“施主要在这里长住吗?”
我歪着头想了想,“也许吧,我自己也不清楚。”
“那太好啦,我可以带你到山上玩,山上可好玩了。”明月兴奋地道。
到底是个孩子。我笑了,“好啊,谢谢你。明月,你们寺里经常都会有人来听忘怀师傅讲经吗?”
“对啊。村里的村民经常上来听禅的。”明月挺得意地道,“城里有时也会有人来听,人们都很喜欢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