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晨看他沉闷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还是当断则断,如果真的不适合,就说个清楚,让她好好找个归宿,你也该好好的找你的另一半。到时候结婚了我包个大大的红包给你。哈哈…”说到最后,他忍不住调侃他。*
江霍尘不欲多说,便问道:“到时候画展你怎么安排?”安远晨笑嘻嘻地递给他一份活动计划:“放心吧,夏婉的画肯定会安排得好好的,她前两天打电话跟我谈过,说单人的画展她没把握,这次你出钱帮她借了东风,看她的样子还不知道吧?”
江霍尘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投资。”
安远晨哈哈大笑:“投资,投资,投资爱情…”

顾夏婉到了与妈妈约定的地点,是C城的一家百货商场旁的咖啡厅,夏芷见她来了,笑嘻嘻地挽了她的胳膊:“那么晚才来,来来,陪妈妈逛逛。”说完拉着她往商场里奔。
夏芷拉了她直接到了一间时装店,店里飘散着幽暗的香水味,顾夏婉知道这里的衣服一定价值不菲。店员热情迎上:“顾太太,这一季的新款已经到了,今天刚好可以试试。”*
眼花缭乱的成衣,做工精良,一件件试过去,或妩媚,或端庄,将她每一面衬托得十分妥帖。
她正试一件黑色绸面及膝连衣裙裙,店外进来一个人。她并未注意,忽然听见妈妈笑着与那人打招呼:“文瑄啊,好巧啊。”
顾夏婉回头看去,只见江文瑄走了进来。两人目光相对,都有些尴尬。她当然记得那天晚上对他明明白白的拒绝。
夏芷笑着上前:“文瑄,怎么过来了?”江文瑄笑道:“今天我妈打电话叫我过来帮忙拿她几件衣服。”
顾夏婉心中顿时明白,一定是妈妈与江文瑄的妈妈不死心,想要再撮合两人。她想着便有些不乐,拿了一件暗红大花雪纺连衣裙进试衣间试。夏芷也进去,小心翼翼地劝:“夏婉,不要绷着一张脸,文瑄是个好孩子,你跟他年纪相当,他家世又好,对你印象又不错,你还是试着和他交往吧。”
顾夏婉无奈地对妈妈说:“妈,我和他不合适。”
夏芷脸色一板:“什么合适不合适,没有试着交往怎么知道不合适?文瑄我看着不错,你爸也说顾家很好,难道你想要一辈子做老姑婆不成?”
顾夏婉听了只是心头烦乱,夏芷看她的脸色没有和缓,忽然道:“阿婉,不是妈多嘴,你想着那个林锦生总是不成的,别为了他耽误了青春。”
顾夏婉一怔,半天才问:“妈你在说什么?”
夏芷一叹:“他刚回国那阵来家里找过你。看样子对你不死心呢,可是,阿婉,林家现在败了,他林锦生只能靠着他姑姑姑父的斯威集团,他不娶芝兰是不行的,你千万不能跟他在一起。听爸爸妈妈的话,好好找个人家,做个少奶奶不是很好?就算你真的喜欢画画,结婚后也可以没有顾虑地画。”
顾夏婉心中一涩,忽然想起今天看见林锦生在她住的小区前驻足,心口不由涌起阵阵疼痛。是的,回不去了,再也不能回去了。
夏芷见自己女儿神色黯然,不敢再多说,忙出去招呼江文瑄了。衣服试完,江文瑄不顾夏芷阻拦,一并买单。还鞍前马后地帮忙提东西。
夏芷自然邀他一起吃晚饭,顾夏婉只是默然。江文瑄其实并不令人讨厌,除了有年轻人特有的清高傲然,倒没有像其他纨绔子弟的不良习气。顾夏婉在妈妈的示意下,勉强和颜悦色地跟他聊了几句。一行三人逛了商场,又挑了一家日本料理店吃饭。
一顿饭吃得还算和睦,夏芷找了个借口先回去,吩咐江文瑄陪顾夏婉再去好好逛逛玩玩,再送她回家。
一路上,江文瑄言语上倒是没了第一次的浮夸,还十分绅士地送她回家。两人在小区门口分手。夜色已经降临,灯火阑珊。
“顾小姐,我知道第一次见面你对我印象不好,但是,我是很真诚地想要与你做朋友,希望你不要拒绝。”临别之时,江文瑄突然对她这样说。
顾夏婉对上他真诚的眼睛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开。正要转身走,突然一道挺拔的人影渐渐走近。
“阿婉。”他开口唤她。顾夏婉一震,看向来人:“锦生。”声音有些颤抖。她还是被他等到了。
他在她面前站定,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了她手中的购物袋一眼,冲那远去的车子冷淡笑道:“他是谁?”
顾夏婉找回自己的声音,看着他,平静地回答:“一个朋友。”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总能出现在她不希望看到的场合。
他的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明亮,就像是黑夜中要坠落的星星。她突然想哭。面前的是她的锦哥哥啊,不是别人,可是她为什么觉得他离她那么远。
他突然一叹:“阿婉,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着,他拉起她的手,他的手掌如记忆中那样温暖,一瞬间往事又汹涌而来。
“阿婉,我带你去捉蝈蝈…”
“阿婉,这个送你,是你喜欢的画册,是我叫爸爸从国外带来的,你不是喜欢么…”
“阿婉…”

“锦哥哥。”她忽然疲倦地开口:“在我心中,你现在只是我的哥哥。”说完她一动不动,任由他握着她的手,两人一时默默不语,手心渐渐沁出汗来,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阿婉,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跟我来。”他声音柔和,似连坚冰也能融化,顾夏婉恍然抬头看他:“什么地方?”
————
第八十章的标题很烂,请各位亲无视。
正文 第八十二章 为什么不肯靠近?
有些记忆是需要载体的,当有些事发生时,总以为自己的记忆足够强悍坚韧能记得到永远,其实随着岁月的流转,会慢慢淡忘,最后渐渐消失无影踪。
夜色寂寥,她被他带来这里,空气中有着熟悉的桂花香气。一时思绪如潮涌,很多记忆中的细节开始从沉睡的脑海中渐渐鲜活起来。*
他站在树旁,清风明月中,他挺拔的身姿似极了另一株玉树琼花。他抚摸这株笔直的梧桐树,微微一叹:“阿婉,你还记得么,这是我们俩的树。”
他修长的手轻易地就摸到了那处歪歪斜斜笨拙的划痕,顾夏婉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酸涩的液体在眼眶熨烫着,却始终落不下来。
原来谁也没有忘掉这棵树。
是的,是他们俩的树,永远属于他们的树。没有林家,没有顾家,没有斯威集团,更没有陈芝兰。

陈芝兰就尴尬地在林家住了下来,林锦生对这个突然出现的表妹说不上喜欢也没有不喜欢,林太太闹了几次,却也改变不来事实,只能气嘟嘟地将收下这个乖张的小孩子。
陈芝兰脾气乖张又娇气,一不合心意就大喊大叫,十足令人头痛。没有人能拿她有办法,除了林锦生,只要他肯好好跟她一起玩,她就能安静一会。
小小的顾夏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哥哥”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属于陈芝兰,那个总是非常令人讨厌的陈芝兰。
跟在林锦生身后的尾巴,变成了两条。顾夏婉从开始的不解到最后无可奈何接受事实,用了许久的时间。
当陈芝兰第三次弄坏她的芭比娃娃的时候,她终于被激怒了。在一日午后,她不知哪里寻来一把小剪刀,跑去找林锦生玩。
“哥哥,芝兰妹妹呢?”她笑得很甜,胖乎乎的脸就像红苹果一样。
“她啊,在花园里玩。”小小的林锦生白皙干净,说话已经十分老成。顾夏婉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咕噜一转:“那我去找她玩。”
她说完跑了出去,不去花园,反而蹑手蹑脚地上了楼。很寂静,林太太的房门紧闭,看样子在睡午觉。她找到陈芝兰的房间正要走进去。
“阿婉,你在干嘛?”林锦生突然出现,站在她身后笑着看她,温和得像春风。
“没…哥哥,我来找芝兰玩。”她结结巴巴地解释。
“别骗我了。”林锦生朝她眨眨眼睛:“你上来干什么?”
顾夏婉小嘴一噘:“她把我的芭比娃娃弄坏了,我要报仇!”小小的林锦生皱了好看的眉头:“什么报仇?别干坏事。”
“好吧,我听哥哥的话。你先下去,我拿个玩具玩。“她冲他甜甜一笑,如天使一把的笑容几乎晃花了眼睛。
“好,你赶紧下楼,不然芝兰知道你上来,她又会生气。”林锦生不疑有他,下了楼。她看着锦生下楼,从怀里掏出剪刀,咯咯笑着跑了进陈芝兰的房间。

“阿婉,那时候你很可爱,总是跟在我身后。”他与她并肩坐在树下草地上,干爽的青草味让人心情放松,两人一时间卸下所有,回忆起一些往事。
“可爱吗?”她淡淡笑着反问,似乎是很可爱的,但是她知道自己只是戴着天使面具的普通小孩。她也会恨,会怨,甚至报复。
“当然,阿婉,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女孩。”他的手就握着她的手,低声地说:“阿婉,我知道,你还在怨我,可是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未来,就像我在这棵树下为你许诺夏的。只要你肯给我时间。”
他修长的手掌,骨节分明,她的纤细柔美,就像从未分开过。那粉红雪白的世界里,他和她似乎从来都是相握着,每个记忆的片段满满当当都是他,从骨血中伸展,不可分割。
“锦哥哥,如果你有一天知道我是坏人,你还会不会喜欢我?”她突然轻声开口。林锦生一怔,英俊的侧面闪过一丝迷惑:“阿婉,你怎么会是坏人?”
她突然笑出声来,扭头看他:“可是,锦哥哥,你知道我做的所有坏事。从第一次剪掉芝兰的米奇玩偶,你就该知道,我其实很坏的。”她的眼睛很亮,带着一种诡异的热度:“锦生,我不是好女孩,其实我和芝兰一样坏。你知道芝兰为什么会被她爸爸妈妈接回美国?”
他沉默:“为什么?是你?”当年的陈芝兰本会高中读完再回美国,可是不知怎么的,就突然被一向不管不顾的姑姑姑父接了回去。他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潜意识却并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是的,锦哥哥,是我,是我让教导主任给她爸爸妈妈打电话,说她早恋,而且还有潜在的暴力倾向抑郁症。”她异常平静地开口:“都是我,我知道她在背后造我的谣,就在初中我们作为出国交换生的时候。所以我就狠狠地最后报复了她。”
他突然顿了顿,沉默许久才道:“可是我知道,你是为了和我在一起。芝兰,她只是不相关的人。”
不相关的人?她无奈地笑了笑:“可是,如果我伤害的是你相关的人呢?”如果她挚爱的人伤害了他挚爱的人,他是否还会这样说,只是不相干的人…
“什么?”他冷峻的眉眼凝成疑问,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彻底看透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阿婉彻底不像是记忆中快乐得没心没肺的美丽女孩,她仿佛承载了许多不该她承载的东西,跋山涉水才来到他的面前。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可是他解释不出为什么她这样忧郁。
“告诉我,阿婉。”他握了她冰冷的手:“告诉我,这八年里你有什么秘密瞒着我?是什么让你这样不肯靠近我?”
——
今天更迟了,明天尽量三更奉上。汗一把。
推销我的新古文《凤倾江山》,帮忙收藏一个,么么!
正文 第八十三章 谁是谁的避风港(1)
良久,她抽回手,淡淡地道:“锦哥哥,已经很晚了,我得走了。”她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留恋。
手臂突然被一股大力握紧,他猛地一带,将她狠狠地拽到怀里。她惊呼一声,还未回神,唇上就被覆盖上两片温热的东西。*
他身上的气息在一瞬间充斥着她的世界,所有的强装出来的冷漠通通破碎,她颤抖地想要逃避,他却紧紧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紧紧的。
他的唇冰冷,带着发泄似的掠夺,夺取她的芬芳,一丝一毫不容她再逃。她终于在他的吻中崩溃哭泣,哽咽被他压制住,一遍遍辗转反复。仿佛这样不够,连她的灵魂都要吸允进去。
“锦…锦生…”零碎的话语在吻中变形,带着哭腔,零碎不堪。什么是最痛的,那就是明明两人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不能在一起啊。
“阿婉,八年了,我欠你八年,阿婉…不要再离开我。”他喃喃地在她耳边低语,这一刻他不是什么斯威集团的总裁,不是陈芝兰的未婚夫!
他只是她的锦哥哥,她是他美好世界坍塌前的最后一个幸存者,是给予他温暖的阿婉。他与她青梅竹马的岁月,在这八年里让他从噩梦中惊醒后可以再重新睡去。他要找到她,找回她,紧紧放在身边,再也不放手。
“锦生…锦哥哥!”她哭得像个小孩,猛地抱着他:“对不起,锦哥哥,对不起。我不能…不能和你在一起。”她说完,猛地推开他,跌跌撞撞没入黑暗之中,仓皇得像一只无路可逃的白鸟。
“阿婉!”他紧追几步,突然停下。对不起?她说对不起?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冷的怒火。一定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一定是!

她一路仓皇回了小区,怔怔在楼下徘徊,茫然不知要回哪里,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那一侧的灯光,昏黄却温暖。
她犹豫了一会,步入电梯,走了进去。
江霍尘开门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笑着问:“又发现我偷窥你?”顾夏婉笑了笑,江霍尘看得有些惊悚:“算了别笑了,进来吧。”
她低头进门,却在玄关处踌躇:“我看你没睡,所以过来打扰你一下。反正…反正也睡不着。”刚鼓起的勇气这个时候通通消失,她有些后悔,怎么每次狼狈的时候,自己都会不由自主地出现在这个男人面前。
丢脸丢着丢着也许就习惯了吧。反正最丑的时候他都看过。她在一旁做自我的心理建设。江霍尘含笑看她:“怎么?有心事睡不着?”
“恩…”她声音轻如蚊蚁,飞快看了他一眼,又低了头:“有事…”
江霍尘扶了她的肩进了客厅,手碰上她的手,不由皱了眉:“怎么那么冷?又不懂得添几件衣服,穿得那么少…”他有些絮叨地念。
顾夏婉这才发现自己只穿着从店里被妈妈逼着穿的小套裙,她抱了双肩,看着他挤出一个笑容:“好看么?我妈帮我挑的。我妈这个人就是比较麻烦,但是她眼光很准的,人家都说她穿衣服很有品位,你知道么,我妈看起来也很年轻…”
江霍尘的眸色突然变深,他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渐渐隐没,听着她漫无边际地说下去,突然开口打断:“夏婉,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不是为了让我看你这一件衣服吧?我知道这件衣服很贵,穿在你身上很好看,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扯开话题?”
顾夏婉脸上僵硬地笑容瞬间消失,她低了头静静地开口:“霍尘,我是不是很坏?每次找你都是我最难堪的时候。”
他并不接口,只是习惯性掏出烟来抽,两人一时都静默下来。她觉得心里一丝痛开始麻木,蔓延。
是什么时候,她就像失去方向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只能本能地倚靠他,寻求那一丝也许是虚幻的温暖。
“说吧,什么事?”他靠在沙发上,眯了眼看着对面失魂落魄的小女人。她的样子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在家长面前承认错误。
顾夏婉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终于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开口:“那个…你说过的…要我做你的女…朋友。”
江霍尘嗯了一声,不由坐直了身,漆黑的瞳孔似乎缩了缩。顾夏婉被他的眼光看得一怔:“那个…我答应了。”
江霍尘半天没动,她屏住呼吸,脸红耳赤,在他炯炯的目光下,只觉得自己像是傻瓜一样,连忙火烧屁股一般站起身来:“我我…我走了,…你当我没说过…”
她转身要走,江霍尘突然慢条斯理地开口:“答应了就好,以后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顾夏婉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她回过头来,却看见江霍尘只是看着她笑,没想象中吃惊,更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愤怒。
她小心翼翼地坐回沙发,在他对面看定他:“你…答应了?”江霍尘突然站起身来坐到她身边,眼中神色莫辨:“当然,只是我问你,你考虑清楚了么?”
他的手很温暖,握着她的,身上的寒意渐渐驱散。顾夏婉只觉得恍恍惚惚,好像在迷雾中穿行,她知道自己在饮鸩止渴,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考虑清楚了。”她轻轻点了点头,慢慢地倚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你让我很心安。”
“只是心安么?”他忽然在她耳边说,慢慢地将她搂在怀中:“难道你没有一丝心动?”顾夏婉没有吭声,他的手渐渐抚摸上她光裸白皙的手臂,一点一点延伸,温暖的手,似决心要将她身上的冷意驱逐。
“还是,你是为了逃避他?林锦生,他让你无处可逃,只能来到我这里寻求庇护了吗?夏婉,你真的很让我伤心。”他轻叹似地继续说,顾夏婉忽然觉得浑身寒毛竖起。她猛地地一把推开他。

正文 第八十四章 谁是谁的避风港(2)
江霍尘看着她的惊慌,眼角的笑一圈圈荡漾开来,瞳孔却似没有温度的玄玉,温和但是冷淡:“被我猜中了?”
顾夏婉深吸一口气:“是,你猜中了。我无处可逃,唯一让他死心的就是早早将自己找另外一个男人。”*
“你是在作|践自己?”江霍尘皱了眉头,有一点怒火隐约迸出,他在生气。很多可以生气的理由,但是他一时不知道该对面前的小女人指责什么。
“没有。”顾夏婉脸色白了白:“我没有!”
“那是为什么?”他犀利地指出她的矛盾:“你以为你跟了我,林锦生就不会再纠缠你了吗?”
“不…”她脸色已经苍白到几乎透明,半天才憋出一句:“他们都在逼我,锦生还有我妈妈…我需要人来帮我。”
林锦生是她爱却不能选择的男人,江文瑄却是她不爱可爸爸妈妈却逼她接受的陌生男人。两种她都畏惧,不知所措。
“所以你选择我?”他抬头看着她的苍白的脸色,忽然放缓了声音:“为什么?”
顾夏婉颓然坐回沙发,抱着肩,将头伏在膝上:“我除了你不知道要找谁,你让我觉得心安。”
与江文瑄达成协议么?那是不可能的。曾经有一度,她本能地防范着所有陌生的男人,自从八年前的那个夏日之后,她对所有异性的接触都视为洪水猛兽,直到很长一段时间才渐渐好转。惶惶无措的八年,她除了一幅幅画填满自己的空白生命,剩下的就是封闭自己。
杰米是她在英国的同班同学,亦是费了不少力气才成功成为她的好友。他曾经向她抱怨:“安妮,成为你的朋友那么难,难道东方女孩都那么害羞含蓄么?”
她听了只是一笑置之。但是心里却是苦涩的。如果有人如她一般曾经那么信任过一个人,将他视为整个生命,可是有一天,突然发现,他说走就走,那样的痛苦是毁灭性的。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再信任谁。
也许,江霍尘是另外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两人都在沉默。顾夏婉抬起头来,整整头发,勉强对他笑着说:“对不起,我今天…实在是很冒昧。”
她想继续说下去,可是翻来覆去,才知道自己的语言的匮乏。江霍尘看着她,忽然一笑,像是在看一个胡闹的小孩:“算了,没事,不过你可是答应我做我的女朋友。希望你不会后悔。”他似乎这时候才真的高兴起来,又一次握着她的手,顾夏婉一颤,想挣开却安静下来,任由他握着。
一天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在日本料理店她根本就只吃了几口,又被林锦生半路拖走去以前住的老别墅。那肚子里的一点点热量早被她消耗殆尽。
“咕噜。”肚子发出声音来抗议,她难为情地抬眼看他。江霍尘哈哈一笑:“你该不会是肚子饿了才想着来找我吧?”他暗指上次,顾夏婉与他一起去吃街摊牛肉面的事。
顾夏婉被他的笑声感染,红着脸否认:“才不是。”声音很轻,他却早已进了厨房开始摆弄吃的东西。
人是需要温暖的动物吧。不然她每次害怕惶惶的时候,总是想到他身边?顾夏婉甩甩头,把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东西暂时甩出。即使是逃避,她依然为自己找到一个温暖的男人,不逼迫,纵容着她所有的任性。心里的沉重也甩开,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活了过来。
看来记忆真不是个好东西,只会让她觉得疼,寒冷。
“霍尘,你煮的东西真好吃。”她在厨房旁站着,很狗腿地冲他笑。食物香气扑鼻,又是一种切切实实的温暖。
“去洗洗手,很快就好。哦,顺便去洗洗脸,跟小花猫一样。”他笑着吩咐。顾夏婉吐吐舌头,在洗手间照照镜子才发现自己的确像花猫一样,淡淡的妆有被哭花的趋势,泪痕还印在脸上。她冲镜子里的自己无奈地做了个鬼脸,连忙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