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就走。
“砰！”地一声，门狠狠地被甩上。她怔怔看着他离开，终于虚脱一般跪坐在地上，海风更凉了，一阵一阵，秋天真的来了，注定了那么冷，那么冷…
…
顾夏婉回到小区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机，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小区里除了几户还亮着灯，其余都关了。黑漆漆的一片，寂静无声。
值夜班的保安也缩在了岗亭里面，看见她回来也只是略略扫了一眼，随即又埋头睡觉。她像游魂一样走到楼下，突然只觉得浑身无力。从中午到现在，一粒米都没有沾。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哪里可以吃饭，想走，却又觉得浑身懒得动弹。
林锦生临走时的那一眼看得她心中像被刀割了一片一片。她挪动着脚步，坐在小区花园里的长凳上，夜凉如水，但是却不能让她脑中沸沸扬扬的思绪平静下来，就像那一汪波涛不断的深海，将她淹没。
“咳…”有人在不远处咳嗽，她微微醒过神，看了那处一眼。有个人影慢慢走过来，小区的路灯有些昏黄，淡淡映出那人的轮廓。
“是你，怎么还在这里坐着？睡不着？”他走过来坐在她旁边，忽然有些捉狭：“难道你是传说中夜里的花精？月圆的时候出来修炼？”
她“扑哧”笑了起来，随即倦然：“有那么丑的花精么？”她摸了摸脸上一把，泪水已经干了，紧巴巴地将脸绷紧。回头看着他掏出烟来点：“你别告诉我你是顺路经过，我没那么傻。霍尘！”
“呵呵。”他低了头轻笑，手中的打火机的火光亮起，映出他侧脸的轮廓：“当然是路过，今天酒吧客人少，我就早点回家了，刚好看到你又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说不定你需要我的帮助。”
顾夏婉紧了紧身上的外衣，轻笑：“两个人相遇的几率到底有多少呢？霍尘，这不是小说，我们的行动都没有人来安排，当然老天爷也没那么多的闲工夫。比如我第一天回国，其实也是算准了行程。还有今天被人在街头拦住，也不是巧合。甚至，许多年前…算了，很多很多事都不是巧合。只是我们都不想承认，所以都归于天意。”
江霍尘低头吸了一口烟，忽然轻轻一笑：“是，很多事都不是巧合。佛教讲究因果轮回，有因必有果。你说对了，我是故意等在你楼下，本来想找你，后来，看见你家的灯没开，就想着你估计出门了。我就想，也许在楼下等一会，你就会回家了，毕竟，你不是那种喜欢夜生活的女人，会按时回家。”
不是…那种女人？！她麻木的神经突然被拧疼。
…我就是不明白你，还有你们这帮势力虚伪的女人…他的眼神那么冷，即使是故意让他误会，但是到现在还是不能接受他这样看待她的表情。
八年，八年隔断的到底是什么？！信任，还是他与她从来都没彻底地了解过对方？
心很痛，她深吸一口气，一整天的所有负面情绪突然得到了一个宣泄口，她站起来看着他，冷冷地笑：“我是什么样的女人，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在国外八年，除了画画，我还酗酒，我还将人打伤，在看守所蹲了几天才被保释出来！你知道什么！你又有什么权力来评论我！我就是个坏女人！回国第一天你不是就看到了，我就是喜欢夜生活，喜欢酒吧！”
江霍尘静静看着她在自己面前低声咆哮，就像一只随时准备扑上来抓人一把的暴怒的猫。他淡淡一笑：“是，我没有资格评论你。顾夏婉，你不要老是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这个世界没有欠你什么，你酗酒，打架，都是你自己的事。你也没有资格冲我大声吼叫。”
她突然泄气，意料之中的状况并没有出现。面对着如此冷静深沉的对手，无疑这一招是没用的。
她坐回长凳，将头埋在膝上，长发掩在两旁阻挡了她所有的表情：“说罢，你找我什么事？”
她的姿态又蜷缩回去，就像收了翅膀的鸟，那么疲倦。他伸了伸手似乎想要扶住她单薄的肩膀，微微一顿，又慢慢缩了回去：“今天香媛给我电话，她叫我劝你当她的模特，拍那组婚纱主题。她很少求人，这一次，她倒是抹开面子拜托我。所以，我想请你帮帮忙。”
“为什么？”她的声音从手臂间传出，闷闷的：“为什么一定是我？那么多好的模特不选，非要我不可。”
江霍尘不紧不慢地弹掉烟灰，微眯了眼睛看着不远处泛着美丽光晕的昏黄的路灯：“有时候，人与人靠的就是感觉。感觉对了，就会产生一种幻想，做朋友，或者做情人，只要那个人符合自己的幻想，所以其实很多时候，人只是需要一种幻觉。就像爱情，你爱的也许只是他的表象，觉得也许他就是梦中情人，于是就按照你所有的幻觉恋爱。”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爱情只是幻觉（2）
顾夏婉抬头看他，要不是知道自己根本没可能让他跟踪在身后，她几乎以为他是看见自己跟林锦生在一起。
“你想说什么？”她问，不由自主捏紧了手。
“没什么，只是想劝你帮帮香媛。在她心中有关于‘鱼美人’的幻想，深入内心，无法自拔。这么些年，她还是一个人生活，做朋友的我们希望她能快乐一点。可是每次看到她的店里还是挂着那套婚纱，我就知道，其实她还是忘不了那个男人。”江霍尘平静地说，明灭的香烟头中，只能些微照亮他眸中的神色，黯然深沉。*
她有些吃惊：“香姐还是一个人？”她以为她结婚了，或者曾经结婚过，却没想过是这个结果。
“是的，她爱上了一个男人，那男人极有权势，也十分爱她，能给她所有，可是无法跟她结婚。她跟了他十年。从二十岁到三十岁，最美好的青春，通通给了那个男人。可是，她要的他给不起，一场天长地久的承诺，一场很美丽的婚礼。于是，她就离开了。”江霍尘淡淡地道，讲述的似乎不是自己朋友的事情：“我看着她从挣扎矛盾，到最后的心灰意冷。她曾跟我说，所谓的爱情只是自己的幻觉。十年如一梦。她梦醒了，不想再继续做梦下去。于是，她离开他，来到C城开了一间婚纱礼服礼品店。”
“她真傻，真傻…”顾夏婉喃喃地道。
“怎么？”江霍尘挑了眉问。
“我说香姐她很傻，看着每对去挑婚纱礼服礼品的新人，她心里一定是很痛。可是她为什么要面对这种痛苦，还将自己的婚纱挂在店里的橱窗里？”顾夏婉叹息一声。
“哦？！”江霍尘一怔，这个问题他倒是从未想过。
“也许，她也只是为了忘记那个男人。”顾夏婉苦笑一声，站起身来，神色轻松许多：“因为太爱了，每时每刻都想着他，所谓梦醒了，只是她对自己撒的谎。爱上一个人只是一瞬间的事，可是忘记心爱的人却要用一辈子。她的做法就是让自己痛到了麻木，也许就会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不会再痛。”
“很奇特的理论。”江霍尘微微一笑，看着她。夜风吹过，她修长窈窕的身影投在路面上像是一副线条清晰的剪影，清秀淡雅。
“不是很奇特，是你不了解女人。”顾夏婉微微一笑，转身向楼梯口走去，她突然顿住脚步，回过头来：“你怎么知道我是几楼几号？”
“啊。”江霍尘回过神来，随意笑了笑：“没什么，我刚才骗你的，只是看着这一栋没什么灯，以为你没回家。”
顾夏婉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不对头，但是却说不上什么。只能冲他摆摆手：“晚安！”正要上楼，却又有些尴尬地停住脚步：“那个，问你个事，附近有什么小吃店开得很晚的么？”
江霍尘一怔，随即笑道：“有啊，我带你去，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过去不方便。”顾夏婉微微踌躇：“不用了，把地址告诉我就行。”她觉得有些尴尬，毕竟他和她经过那个晚上，似乎有些暧昧因素。可显然，她的提议没有让他放弃：“走吧，我带你去。”
说着他径直走在前头。顾夏婉只好跟上，的确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不必为了两人的一些尴尬的事把危险因素忽视。
“那个香媛说的，你答应了？”他边走边问。
“恩，答应了。”顾夏婉轻声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她能理解她的心情，没想到这个世上还有人和自己一样傻，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不是那么不可救药。
一长一短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夜渐渐更深了。
…
“来啦！两碗牛肉面，中份的凉拌酸辣牛肉片——”拉长的声音，透着一股亲切。顾夏婉搓了搓手，眉眼带笑地看着面前香喷喷，两大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她笑得大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连忙开动：“真香啊，你居然知道这个地方。”她边说边试着喝一口面汤，抿完，眼睛更是一亮：“味道好正！”
“喜欢么？”江霍尘冲她微微地笑吧，看着她卷起衣袖二话不说地开吃，深沉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欣喜，他看得出她是真心的喜欢。
“嗯，好吃…”有什么比饿了一天吃到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更让人惬意的事情么？更何况是在这有些凉意的秋夜里。一口浓香的牛肉面汤下肚，肚子里的肠胃似活了一般。她不禁惬意地轻叹一声：“好吃！”
她与他坐在狭小的牛肉店门口，一张小小的折叠桌子，两张用了许久有些油腻的塑料凳。旁边有几个衣衫上缀着亮片上夜班的小姐，长长的挑染头发，短短的裙子下是修长雪白的大腿。她们围在一桌，抽着烟，时不时说着笑。再另外一桌，是几个民工打扮的建筑工人，满身的尘土，神情疲惫。
“慢点吃，看你这个样子，晚上没吃么？”江霍尘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折叠放在膝上，而不是旁边的凳子，这里地方可是龙蛇混杂的地方，稍不留神就能让你钱包不翼而飞。
“嗯嗯，大半天没吃饭了，可饿死了。”美食当前，哪里还顾得了矜持，把面吃完祭了五脏六腑庙才是正经。
“我可不知道远晨竟然对你那么苛刻，你连饭钱都出不起了。”江霍尘这时候才开始吃，吃相很好，像他的为人一样，有条不紊。他也卷起袖子，露出一截胳膊，上面隐约有伤疤。横七竖八的，伤口似很久了，有的地方淡了。顾夏婉瞟了一眼，并不说话。
“不是，我忘记吃饭了。”顾夏婉嘿嘿一笑，又忍不住瞟了一眼他的胳膊，实在忍不住：“你这伤疤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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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销冰的完结现代文《苏苏的危险情人》，这个比回忆好看，自我感觉是这样滴。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爱情只是幻觉（3）
伤疤？江霍尘顿了顿，将手臂上的袖子拉了盖住，轻描淡写地说：“很久了，忘记怎么来的。”他的神情在昏黄的灯下看不清楚，可是顾夏婉有一瞬间好像看见他脸色僵硬了下。
她识趣地闭了嘴，谁人没有一点点秘密呢，她有点后悔自己提起了这个不太和谐的话题，连忙往嘴里塞面条。江霍尘过了一会抬头冲她一笑：“难得你喜欢这里，以后如果喜欢我经常带你过来吃。C城还有许多好吃的小吃，都藏在你不知道的地方。”*
他的眉眼温和，甚至连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平和。顾夏婉知道他是好意，心中一暖：“谢谢，不过我也知道不少好地方呢，要知道，我也是从小生活在这里，我…”她眉开眼笑地说，可随即眼眸就黯淡下来：“可是，八年了，谁知道那些小吃店还有没在。”
她的下颌尖尖的，带着一弯脆弱的弧度，她比第一次他见到的时候瘦了一些，就像是心里装了一些无法排遣的忧伤，一点点地将她所剩不多的精神气抽走。可明明是青春正盛的女孩，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这样难以摆脱？
江霍尘不动声色地移开打量的眼睛，笑着问：“怎么？你竟是C城人，是父母也在这里么？”顾夏婉点点头：“是啊，一直在这里，是土生土长的C城人，后来去英国学油画，前后学了五年，又多待了三年。你呢？”她瞪大了眼睛问，她对他的来历也很有兴趣。中年男人，温和俊朗，经营着一间在C城有名的酒吧，却还是单身，任谁都对他的过往好奇。
“我？我不是C城人，是从别的城市来的，十几年了，看这里发展好，就留下了。”江霍尘又是一笑，话并不多。
顾夏婉知道今天的谈话只能在此打住。他对自己的过往似乎不愿意多提起，只跟她谈C城当地的小吃，娓娓道来。
小吃店靠在有些肮脏的小巷口，路灯昏黄，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像一幅老照片。这样世俗的烟火生活，也许在某些日子回忆起来的时候会带着一种惊人的美久久挥之不去。
…
容鑫大厦。
李秘书小心地看了那扇紧闭精致的红木门，看了手中的一叠待签的文件，不由大是头疼。
这两天林总裁的脸色是阴到多云，没有一丝转晴的意思。刚才二十分钟她进去之前，他为了一件小事训了她足足五分钟。这次她实在不敢再去当他心情不好的炮灰了。
“小肖，你进去让总裁把这些文件签了好吧？”李秘书向另外一名总裁助力秘书求援：“拜托了，我刚才已经让总裁训了一通，再去我怕我会被冷冻死了，拜托啦！”
小肖连忙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不不！李姐，别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万一总裁发了火，我还有得活路么？你去吧，放下就赶紧走，他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再说，你是总裁办能力最强的秘书啊！他开谁也不会开你，你不知道现在经济开始不景气了吗？唉…”
小肖一脸苦相，连忙施展“哀兵政策”。李秘书环视了周围的同仁，发现她们都躲在了电脑后，故做忙碌状，谁也不敢跟她的视线相撞。
天亡我也！李秘书在心里哀嚎一声，只好整整衣裙，抱起一叠文件，视死如归地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来！”冷得几乎不是任何人类能发出的没温度声音响起，李秘书深吸一口气连忙推开门，几步走到偌大的办公桌面前将文件放下：“总裁，这些是需要签字的文件您如果有什么疑问问题可以问我我就在外面…”她一口气说下来，连换气都没有。等全部说完，才发现办公桌后面的男人连抬下眼皮多瞧她一眼都没有。
没事了？！李秘书松了一口气，正要转身走，眼角突然划过他手中的文件，凸！眼睛几乎要瞪出来。
那那那…那那…她心开始砰砰直跳，经济危机来了么？！？斯威集团要破产倒闭了吗？还是世界末日要来了？怎么举城闻名的林大总裁，林大工作狂将一个小时前拿来过目的文件——拿反了！？而且还看到现在？
“总…总…总裁！”她天人交战许久才颤抖地开口。万幸，办公桌后面的冰山男人终于“高抬贵眼”瞥了一下，标志性性｜感的双眉微微皱起：“怎么？还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就下去吧。我还要看文件。”
ＯＭＧ！李秘书的神情犹如看见外星人一本正经地坐在总裁位置上对她说：“我还要看文件。”看字体反着的文件？！杀了她吧！
“那个，总裁，你文件拿反了。”她终于开口纠正，心中准备好随时迎接暴风雨的到来。林锦生一怔，将手中半天没翻一页拿反的文件丢在桌上，揉了揉眉心，终于放下冷漠的表情，疲惫道：“好了，你下去吧。”
他长叹一口气，靠在皮椅上闭上了眼睛，薄薄好看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俊美的面目笼罩着深沉的落寞。
李秘书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同情：“林总，你是不是碰到什么难题了？”是什么让斯威集团第一把交椅的林总裁那么棘手？Ｃ城投标虽然难办，但是各方面都去打通了关系，进行得有条不紊，整个斯威集团的运营都十分顺利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到底是什么呢？
他摆了摆手：“你不明白的。没事就下去吧。”李秘书知道自己不能再问，连忙要退下。
“等等，李秘书。”他突然又叫住她，犹豫了一会：“我问你一个假设。假设，你有个一个很爱的男友，突然一天不告而别离开你，过了几年，又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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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推销冰的现代文《苏苏的危险情人》今天更晚了，明天补更。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叫他去死！
李秘书收回门把上的手，直愣愣地看了他一会，确定林总裁大人不是开玩笑，这才以自己职业性声音一字一句地道：“我会叫他去死。”
林锦生一怔，俊美得有些邪魅的面容突然像是挨了一下闷棍，好半天才裂开一丝表情裂缝，然后渐渐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他哈哈大笑。*
李秘书一哆嗦，她连忙将门检查下，确定是否关严实。被人听到已经两三天臭着脸，见人就训的林总这样大笑，第一反应肯定是：他疯了！
“林…林林总，什么那么好笑，难道我说错了？”李秘书脸色僵硬地开口。她不觉得自己有本事能娱乐了这位难伺候的主子。是错觉么？她竟在他的脸上看见一种叫做“温柔”的东西。
天啊！她的职业生涯要完结了吗？为毛今天这么诡异？苍天大地！她今天应该出门看黄历的！
“没什么，女人真的都是这样吗？假设好多年失踪的男朋友突然出现，你会不会说出一些让他难受的话？”他终于停住笑，心情愉悦地看着自己的下属，深邃的眼眸明亮，看得李秘书开始走神。
“啊？！肯定的啊，不说一句说走就走，这样的烂人，要是我的男朋友，我肯定有多难听就说多难听，林总，男人就应该有责任心，不能这样没有担当。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能逃避，要知道他这一走，伤害最大的就是最爱自己的女朋友啊。这种烂人应该被灭！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李秘书说得热火朝天，却没发现办公桌后面的男人脸色已经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了。
“好吧，你下去吧！”他又恢复冰山本质。李秘书哑然看着他又变回另外一种表情，只能无语退下。
办公室又恢复一片寂静，他的面容在耀眼的白炽灯下纤毫毕现，一阵窒息似的憋闷，他烦躁地将领带扯掉，露出衬衫下一小片白皙的胸膛。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起，他看了来电，一把接起：“你好！斯威集团林锦生。”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你好，您要查的事我找到了…”
半天，他放下电话。有些木然。八年，他只顾着积蓄自己的力量，丰满自己的羽翼，不敢去探听她一丝消息。就像一只懦弱的鸵鸟，自欺欺人骗自己说她过得很好。
李秘书说对了，他真应该去死！八年的不告而别，自以为对她是好的，却没想到，在他离开C城青菱高中的一个月后，她竟也远走异国，而且不要父母的一分钱。这种自虐似的放逐，是对他不满的发泄还是对他惩罚？
他猛地站起来，一桌子的文件“哗啦”一声散落一地，他看也不看一眼，拿起西装往外冲了出去。
…
“来，顾小姐，笑一笑。对，很好！”摄影师在镁光灯下，快速地捕捉她每个笑脸。江霍尘坐远远处，跟香媛一起聊天。他时不时侧目看她拍摄的姿势表情。这有些担心的神情自然落入香媛的眼中。
“你很关心她。”香媛抿了嘴打趣他：“就像是捧在了心尖上。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你那么紧张一个女人。”
江霍尘看了她一眼：“她好歹是我请来替你拍婚纱的，我当然紧张。”
香媛假装瞪了他一眼，眼中的神色不言而喻：“你就装吧。不过说实话，我也喜欢她。人不但长得美，心地也不错。跟她商量拍照片的报酬，她倒是十分无所谓，说只要拍出我想要的就行，报酬倒是其次。这年头不爱钱的女孩子倒是不多了。”
江霍尘微微一笑，习惯性掏出烟来抽：“是，她的确是无所谓。安远晨把她的画卖了好价钱，她也不缺钱。”
香媛闻言倒是哈哈一笑：“霍尘，你的酒吧日进斗金，你嫌过钱赚得太多了吗？”江霍尘略略转念一想，随即失笑：“这倒是。”
香媛拿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以我的经验，对钱无所谓的人不是从小家境富裕，就是她有能力赚钱，不用依靠男人。这两样的任一样，都足够你头疼的了。”
江霍尘吐出一口烟，看了她一眼，眼中精光一闪：“为什么？”
“因为不好追啊！”香媛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冲他眨了眨眼，带着一丝善意的劝告：“像她那样的女孩子，身后的追求者肯定排成排。你啊，偏偏要挑战高难度。到时候追不到她可别找我借酒浇愁！”
江霍尘微微一哂：“你看我是会借酒浇愁的人么？”他自认自己有足够的理智，朋友都说他像一块岩石，冷静自持，做事有条不紊，虽然身在欢场但是从不过分放纵自己。没有人认为他会是个为情所伤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