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歌见她身上还有血迹,对她道:“把衣服脱了,我拿去烧了。”
云罗顺从地脱下外衣,看着他就着炭盆将那件带血的衣衫烧了。火苗蹿起,方才的行刺流血仿佛是她做过的一场噩梦,梦醒了就彻底没有了痕迹。
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凤朝歌看着她眉间忧色重重,眸光一闪,却不再问。
云罗累了一天又为了看这紫云阁的美景早就累了,可方才那行刺又将她的睡意赶跑。现在只要她一闭上眼就会想起方才的凶险,还有那宫女那一双狠戾的眼睛。
她看着一室的狼藉,浑身打了个寒颤,在她还不知道自己说什么的时候,一句话便脱口而出。
“朝歌,今夜陪我好不好?”
她话音刚落便是一怔。
凤朝歌怔忪过后,忽地缓缓笑了。他容色本就是十分俊美,如今一笑带了一死她看不懂的魅色,更是慑人心魄,令人心神荡漾。
云罗想要改口,千言万语却堵在了喉中。
凤朝歌看定她,一伸手将她搂入怀中,低声问:“云罗,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
他的气息撩过她的脸颊,云罗脸上泛起红晕,连忙挣开,勉强道:“我能有什么心事?只不过是刚才被刺客吓了一跳,余悸未定而已罢了。”
凤朝歌看着她缩着,带着防备的姿态,轻声道:“我也曾经害怕过。只是我告诉自己害怕又有什么用呢?旁人只会看见你的软弱,嘲笑讥讽罢了。”
“像我们这种无国无家之人最不能让人看见的就是软弱。不过云罗,你在我面前不必这么辛苦。”
云罗沉默不语。
她并不是个善言善辩的女子,向来听得多说得少。金娘说过,女子的哭一定要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这样才可以让男人为你神魂颠倒,然后事事都由着你,言听计从。
只是她总是学不会。她见惯了母亲白日在她面前若无其事,深夜无人时想念父亲潸然落泪判若两人。
这个世间苦太多,泪太多。她何必去添那一份,况且,她从不觉得哭泣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凤朝歌习惯了她突然的沉默,为她再添了一层薄被。
做好这一切,他拿过一个锦墩,随意斜斜靠着。一双眸光在灯下如琉璃流转,光华隐动。他柔声含笑道:“睡吧。我今夜可以陪你,没有人可以再害了你。”
此时睡意袭来,云罗缩着身子靠在他身旁倦极睡去。
昏黄的灯下,她墨发披散,眉心一点轻愁聚拢。此时她的脆弱一览无余,可是依旧偏偏什么都不肯说。她的倔强一如初见。无论她怎么变,即使换上了锦绣霓裳,冠上了旁人的姓氏,艳绝天下,倾城祸国,她依旧是那芳菲楼中那带着一身耀眼锋芒的华昀。
凤朝歌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的面颊,看着她沉静的睡颜,眸色复杂。
“昀儿,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梁国,到了那时,我会把你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到时候谁也不能再伤害你…”
宣室外寒风呼呼吹过山林,她无知无觉地靠着他身边,沉沉入睡,睡梦中她仿佛梦见了什么,唇角一勾,轻轻缓缓地笑了。他看着看着,亦是笑了…
**************************************************************************************************************************************************************************************************************************************************************第二日云罗醒来的时候,身旁早就空空如也。凤朝歌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悄悄离去。
刘陵听到声响轻叩了宣室的门,低声道:“娘娘,那条帕子有点眉目了。”
云罗拢了拢长发,眸光恢复了清冷如雪,吐出一个字:“说。”刘陵上前附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云罗细细想了想,冷冷道:“想来这是嫁祸之举,不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查到。”她走着起身打开宣室的门,看着玉阑干上那昨夜搏斗中蹭出的暗红血迹,笑了笑,道:“今日天气晴好,不出去走走一定可惜了。”
天气晴好,昨夜的寒风凌厉到了白日消失了踪迹。云罗穿了一身明红色骑装,披了一条雪缎缀貂毛披风出了行宫向林场走去。有宫人牵来温顺的母马,云罗由宫人领着在林场雪地上随意散散。
她手中的伤已妥帖包好,宫人为她的手上套上了皮套,以防止缰绳磨破了手心的皮肤。云罗随意散着,不时有意气风发的贵族子弟们呼朋结伴地从她身边疾驰而去。
广阔的林场雪地上处处人声鼎沸。在这里可以忘了尊卑,忘了那需要牢牢记在心中规矩,令人感到十分惬意。
云罗由马儿带着慢慢地走。不一会,她来到了一群后宫内眷的人群所在。好几位诰命贵妇,夫人、淑人,恭人还有一些贵门千金等都聚集在一起聊天。
云罗一走近,她们如突然被一双手按住了口,方才还热热闹闹顷刻间变得鸦雀无声。
云罗环视了一圈,笑道:“看来本宫来得不合时宜。”
她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僵硬着笑着施了一礼就纷纷离去。不过转眼走得空落落的。云罗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上次大臣们长跪请愿废了她这个“祸国妖女”,这些诰命们自然不会轻易犯了自己丈夫们的忌讳与她交好。
众人散去,云罗目光定在了一位美丽的宫妃身上。
她微微一笑,牵了马上前,含笑看向她:“宁姐姐穿上骑装还真的是英姿煞爽,又一位巾帼女英雄的风范。”
宁充媛闻芩听了她的夸赞,笑了笑,看向云罗道:“华妹妹这个时候还来打趣臣妾?臣妾已是昨日黄花,再美都不如新人鲜妍美丽。”
云罗笑了笑,悠悠道:“宁姐姐怎么能如此妄自菲薄呢?宁姐姐没瞧见么?玉姐姐如今可是在皇上跟前又大放异彩了。不过谁让后宫中也就只有一位精于骑射的娘娘呢?”
闻芩眸中神色一闪,笑了笑:“像我们这种一无是处的妃子,皇上估计过几年就腻了。看来看去,还是要有一技之长才可以盛宠不衰呢。”
云罗笑了笑,佯装听不出闻芩话中的讥讽之意。
场面冷了下来。闻芩想要走却找不到借口,正寻思着,云罗忽地道:“宁姐姐,你瞧你衣衫上有一点泥。”
闻芩一听急忙看去果然看见自己的袖子上有一点泥土。她连忙掏出帕子去擦。
云罗眸光一闪,也从袖中掏出那方素色帕子,道:“我来帮宁姐姐擦吧!”
闻芩急忙推辞:“不必了!”
云罗手一抽,一条帕子就落在了她的掌心中。她展开一看,果然那帕子的料子与那死去宫女刺客身上的帕子是一样的。
闻芩听得她笑声古怪,抬起头来疑惑看着她。
云罗从自己的袖中掏出那条帕子,两条帕子放到了闻芩眼前,似笑非笑道:“宁姐姐你看看,这两条帕子是不是一样的?”
闻芩摸了摸,脸色微变:“这是凉州进的布料。斜纹十二纺,是我宫里的东西!你…从哪里捡来的?”
云罗笑了笑,把闻芩的帕子还给她,反问道:“宁姐姐怎么就这么笃定这帕子是本宫捡的呢?”
闻芩皱起秀眉道:“我宫中的东西很少与旁人一样,这凉州进的布料是我托了人从凉州特地采买进宫的。我又没有给了别人…”
她猛地住了口,惊疑不定地盯着眼前笑得莫名的云罗,不再轻易往下说。
云罗美眸中清冷笑意浮起,曼声道:“既然本宫尊称宁姐姐一声姐姐,又带着曾经从太子府来的旧日情谊。本宫还是劝宁姐姐以后吃的用的不要这么特别,不然很容易被人拿了宫中的东西随便嫁祸。”
她捻着帕子,似笑非笑道:“特别是杀身之祸时。”
闻芩面上一惊,不过她很快定住神,冷冷道:“臣妾不知兰娘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云罗也不急,道:“昨夜本宫在宣室中遇到了一个刺客,那刺客行刺不成伏诛了。从刺客身上搜出了这一条帕子。”
闻芩听了怔忪半晌,冷笑道:“这是什么话呢?若是兰娘娘遇到了刺客,此时应该是闹得满宫皆知,皇上也一定会加派人手保护好兰娘娘这一位美人儿才是。”
云罗见她不信,看定闻芩的面上,轻声叹息:“本宫若要声张,今日宁姐姐就是阶下囚了,这不就正好中了旁人的陷阱中了吗?再者,本宫也没受伤,为了一个恶人而置宁姐姐死地,岂不是如了旁人的愿了吗?”
她又道:“罢了,也许宁姐姐对本宫还有什么偏见。口说无凭,宁姐姐可以回宫去查查是不是自己少了一块帕子。或者也可以问问玉姐姐,看她是不是有同样被遭人陷害的遭遇呢?”
她说着转身就走。闻芩想要问却是咬牙立在原地。
云罗走了几步,回头嫣然笑道:“其实本宫真的替玉宁两位姐姐可惜。明明是绝世双姝,如今却成了昨日黄花,唯有那个人日盛一日,地位,皇子,后宫天下尽在掌握。真不明白,当初两位姐姐的才华是怎么被埋没的。”
闻芩城府再好,听到云罗这一句直戳心底的痛处顿时脸上变色。
云罗见她有所触动,嫣然一笑,转身离去。独留闻芩站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云罗走得远了,刘陵在她身边暗笑道:“那宁充容的脸色当真是好看。不论是不是她派来的人,反正与她也脱不了干系。这下刺了刺她也是好的。”
云罗面上的神色并不轻松。她缓缓道:“你不知那背后之人心机多么歹毒。若是那宫女得手了,本宫死了那人就算是达到目的了。万一事败了,那人还能将这事推到了宁充容的头上。”
“你方才也听见了,那宁充容吃穿用都几乎与宫中的妃子不同。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自恃美貌才情无人可匹,再者她家世肯定也不一般,能从宫外拿好东西,不是一般宫妃可以做到的。”“若是把这刺客的事情栽在了她的头上,以她的本事一定能够一举翻盘。到时候皇上拿不到罪证只能放了她。而本宫则会被她记恨,为自己竖起一个强大的敌人。”
刘陵一听,背后冒起了冷汗,道:“还好娘娘没有莽撞行事。”
云罗看着眼前的雪景,心中苦笑:她哪是谨慎呢。只是她心中有忌讳,不敢轻易将这事报给了李天逍知晓,所以才阴差阳错地躲开了背后之人的暗算。
第一百八十五章 雪地遇佳人
2014-9-2 11:11:38 2900
云罗正想着,忽地远远看见了一大群人簇拥着李天逍向这里走来。今日李天逍穿着一身玄底金纹蟠龙劲装。众人中他朗笑阵阵,意气风发,如耀眼的太阳令人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身边是一身烟霞色骑装的呼邪赛雅。她头戴着八宝裘帽,上身穿着一件白狐皮毛披甲,姿色明艳动人,身材窈窕,一张异于中原人的面目在人群中分外出众。
她与李天逍一边说笑着,一边走来。
云罗微微一笑,上前拜见。
李天逍见她出了行宫,纵马上前笑着道:“云罗这么早就起身了?朕还想你旅途劳累,让你多歇息一会。柝”
云罗含笑道:“多谢皇上体恤。臣妾看见这里的美景就忍不住过来凑凑热闹。”
李天逍见云罗今日穿着一身明红劲装,眼中流露赞许:“云罗今天很精神。陪朕跑跑马儿。”
云罗看了他身下高大的大宛国的骏马,再看看自己身下的温顺的小母马,笑道:“皇上瞧着臣妾的马儿怎么能追上皇上的骏马呢?再说臣妾骑术很糟糕,不如玉姐姐。枧”
李天逍哈哈一笑,道:“这还不简单。”
他说着下了马,走到云罗跟前不顾众人还在场中一把将她抱起放上自己的马背上。云罗见众人都在看着自己,不由脸上飞起两抹红晕。李天逍上了马,搂住她的纤腰,喝了一声“走吧!”
他一抽马臀,就如离弦的箭向前疾驰而去。御前侍卫们急忙纷纷追上,顿时雪原上雪粉飞扬,如云如雾,遮掩了众人的视线…
众人见李天逍今日举动,心中都道凤栖宫中的华云罗的盛宠果然有过之而无不及。呼邪赛雅看着那雪雾漫漫中那道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一双妖艳的眸子眯了眯。
闻芩策马走来,站在她身旁,忽然道:“那个女人果然很厉害,不是吗?”
呼邪赛雅看了她一眼,问道:“哪个女人?”
闻芩笑了笑道:“除了华云罗这个女人还有谁值得我们这么担心呢?”
呼邪赛雅冷笑:“不见得吧。华云罗能比中宫那一位更厉害吗?她也只是四处自保的人罢了!”
闻芩一听,多看了呼邪赛雅一眼,忽然问:“还不知道玉妹妹是怎么出宫又是怎么这么轻易地就可以陪伴圣驾的呢?”
呼邪赛雅咯咯一笑,眼底却没有笑意,盯着闻芩,道:“宁姐姐也觉得不可思议是吗?宁姐姐也觉得我本该病恹恹躺在玉明宫中受那些下贱宫女的白眼,都不应该如今日这般陪伴皇上吗?”
闻芩眸光一闪,柔声道:“我怎么会这么想玉妹妹呢?别忘了,你我姐妹情深。你若不好了,我心中也会难过的。”
呼邪赛雅哼了一声道:“宁姐姐还知道你我姐妹情深就好。”
闻芩忽地问道:“我一直未问,玉妹妹究竟有没有私藏了只有皇后才能用的玉如意?”
呼邪赛雅眼底流露怨毒,冷冷反问:“宁姐姐你觉得我是这么蠢的女人吗?玉如意又不能吃不能用,我拿着做什么?都是那中宫那恶毒贱妇栽赃嫁祸给我!她现在不需要我们了,自然要除去我们这些太子府的旧人了!我就知道有这一天的!”
闻芩眸光一动,沉思不语。
呼邪赛雅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道:“宁姐姐好好想想,我们不过是被她利用后就丢弃的卒子。是时候为自己好好打算将来了。”
闻芩看着远远的在雪粉弥漫中驰骋的人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云罗只觉得耳旁的风声呼啸而过,寒风凌冽,可是在疾驰中却有一股畅快感在心中激荡。她能感觉到了李天逍的一支有力的臂膀牢牢搂紧了她的腰间。
他将她牢牢搂在马背上,身下马儿在雪原上跑得飞快,果然是大宛国的名马,即使在雪地上依旧如飞。
李天逍策马疾驰了一会,带着她上了一座小山。他将她扶下来,云罗虽冷得够呛,可是双颊红彤彤的,一双明眸带着笑意熠熠有神。
她的容色本就十分美,如今眉眼带着笑意,越发美不胜收。直看得李天逍含笑不已。
“冷吗?”李天逍将她手拢在自己的掌心中轻搓揉,呵气为她取暖。
云罗心中一动,含笑由着他帮她活络身上血气。
“不冷了。”她笑道。
李天逍见她脸色红润,放下心来。“云罗,我带你去看一处好看的风景。”他笑道。
云罗见他心情甚好,含笑问道:“是什么地方让皇上还亲自带臣妾来看?”
李天逍带着她爬上山上一小块凸出的地方,两人原本是在山的这一侧,爬上另一侧后,云罗只觉得眼前突然开阔,山脚下一片房屋延绵而去,河间府尽在眼前。
云罗忍不住惊呼起来。
“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纵山小的感觉。”李天逍扬鞭一指远方,“云罗,那一边就是南面,梁国。”
云罗看去,山峦叠嶂,千层云雪雾,茫茫一片,根本看不清。
“云罗,终有一天朕会攻下梁国都城,活捉了凤朝阳为你华家报仇。”李天逍傲然说道。
天光照耀下,他一身玄衣蟠龙劲装,头束金冠,俊美深邃的五官如刀刻一般,日光照在他的英俊的脸上,如天神降世一般。云罗心绪复杂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李天逍发现了她的异样,问:“云罗,怎么了?”
云罗苍白笑了笑:“为什么要报仇呢?臣妾不懂。不过,大哥和青儿…他们心心念念是要报仇的。”
李天逍一怔。他不由重新审视她。
“你不想要报仇?”他问。
云罗自嘲一笑:“不,臣妾只是想好好活着。”
活着,只是两个字。她却觉得一路辗转辛苦,千难万难。也许,她便是这样自私的女人,只想自己从不想着别的。可是这个乱世,她还能顾着谁呢?
李天逍看着她分外苍白的脸色,眸色深深,正要说什么。
忽地有御前侍卫前来禀报:“启禀皇上,青王与郡主前来拜见皇上。”
李天逍闻言,眸色一沉,问道:“他们怎么来了?”云罗见他神色不好,不由看向士兵来处。只见底下有人顺着山道上来,因为隔得远面目看不清楚。她一侧头,看见李天逍整了整面色,挂了笑容向他们迎去。
云罗心中一动,慢慢跟上前去。
来人近了,当先一人大约五十多岁,身穿朱红深衣,披着狐裘大氅,国字脸,五官浓眉鹰鼻,虽然须发发白但是英气勃勃,眉眼间有常年征战沙场的杀伐之气。
他见到李天逍,哈哈一笑上前跪下拜见:“臣拜见皇上!”
他身后站着一位头戴雪狐斗篷,盖着风帽的妙龄女子。那女子见青王拜下,缓缓揭开风帽,露出一张十分美丽的纤细脸庞。
“臣女拜见皇上。”她的声音娇媚动听,雪狐的披风下她的面容更添几分楚楚动人。
李天逍却并不看她,上前一步将青王扶起,哈哈一笑道:“青王叔风采不减当年啊!”
青王哈哈一笑,亲昵地拍了拍李天逍的肩头,一侧身,指着那少女道:“皇上可还记得小女,阿寐。”
李天逍深眸中眸光一闪,慢慢道:“自然记得的。阿寐妹妹也出落得这么美丽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替朕赶走这个老匹夫!
2014-9-2 11:11:38 3008
阿寐?
云罗不由看着那叫做阿寐的陌生女子,忽然,那个女子似有意无意地看向她。她冲云罗笑了笑,露出一排十分整齐洁白的皓齿,当真是美人玉为骨,雪为肌,明眸皓齿,美得令人心动神驰。
李天逍却并不看她,回头对青王道:“青王叔今日怎么来了?青王叔不是在河间府中养病吗?病可好些了?”
青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声若洪钟哈哈一笑:“听说皇上来河间府的西山行宫,臣的病就不药而愈了。而且小女也好久没见过皇上了,前几日正与本王提起,所以臣就…”
李天逍打断他的话,笑道:“朕真糊涂了,在这冰天雪地中竟忘了与青王叔闲聊。我们回行宫吧,到时候朕要好好设宴款待青王叔。柝”
李天逍说完吩咐侍卫打道回行宫。
云罗由李天逍搂着坐在马上,不经意回头,只见雪地上清清冷冷站着美丽女子。她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可不知怎么的云罗却心中涌起了一股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
…枧…
御驾回了行宫。
李天逍吩咐下去,到了正午要在行宫中设下宫宴款待河间府的青王。云罗在紫云阁中由宫女梳头匀妆,准备前去赴宴。一旁的刘陵为云罗说起青王的来历。
原来青王与充王、宁王、应王、一样,从前是随着晋先帝太祖皇帝开疆拓土的一代功臣。他们都是属于从前晋太祖皇帝麾下的猛将。青王殷正年纪最轻,功劳却不小。晋太祖登基为帝后。封他为青王,掌河间府。
可以说青王镇守晋国之西,曾经手中精兵好几万。可是晋太祖忌惮这些封疆裂土的大将和功臣,这二十多年来不断削减他们手中的兵力,又在各地又设了州兵,青王如今手中只有两三万兵马而已。
不过即便如此,青王也算是一方有实力的异姓王爷了。
今日跟随他来的郡主,名殷寐。是殷王的四个子女中的唯一千金。也许是因为她在府中排行第四,又或许是因为在四王中,青王排行第四,所以外人便称她为四郡主,真实的名号都忘了。
云罗一边听着,轻捻起一根花簪比着鬓边,问道:“这四郡主看起来十分年轻美貌,许了人家没有?”
刘陵笑了笑:“这娘娘就不知道了。这四郡主今年都十九了,但是一直未曾许人家。前几年还有不少士族子弟前去青王府中求亲,但是都被婉拒了。”
云罗一怔,十九岁?那岂不是比自己都大上一岁?这郡主怎么年纪这么大了呢…
刘陵又道:“如今四郡主已经十九岁了又未许配人家。所以已经很少有人去青王府求娶了。”
云罗手中捏着花簪,沉吟一会,忽地笑道:“原来如此,难怪青王总是在皇上跟前要提起这位美貌的四郡主。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刘陵为云罗额前工工整整簪上点翠华盛,这才轻声道:“娘娘放心,以娘娘的容貌和皇上对娘娘的恩宠,青王是不会这么容易让皇上纳了四郡主的。”
云罗却是一笑,若有所指地道:“难说呢。我发现这宫中的人要是想做什么事,不做成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说完起身,铜镜中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傲然而视。她嫣然一笑,对刘陵道:“可以去赴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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