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了仁君明君的模样,所行之事亦是件件都是为了梁国百姓。于是,涣散的民心在悄然转向这位梁国的新君主。他们渐渐相信,他与那暴戾的凤朝阳是不一样的。
只是梁国积弱太久,一时半会怎么能完全改观?
暖阁中,一声轻叹幽幽传来。新晋的内阁张学士悄然抬头看向凤座,却在接触那一张绝世面容又忍不住惶然低头不敢看。
“今年梁国的冬还算没遭了雪灾,但是也不可掉以轻心。据张学士所知,各地可有瞒报冻饿饥荒吗?”那倾城女人拧着秀眉问。
张学士不敢抬头,恭敬回道:“皇后的‘安民策’奏效,入冬以来流民现象少了。如今年关近了在外流浪的百姓也都愿意回乡。各地如果再努力实行这政令,到了来年春天‘养民策’一下,各地农民可以免费领了稻种,流民一定不会不愿意回乡耕种的。到时候国中流民一定更少。”
云罗眸光一闪,纠正道:“张学士说错了,是皇上的‘安民策’与‘养民策’,不是本宫的。”
张学士听了云罗的话,连忙伏地纠正自己的错误:“是是…是微臣罪该万死,是皇上的安民策与养民策。”
他话虽这么说,但是心却如明镜。
这两道政令关心百姓疾苦,而且深知流民对国中局势的影响,除了传闻中自幼与母亲流离失所,食不裹腹的皇后还有谁能想出呢?也正是如此,虽然她是女子,但是新晋朝中的寒门学子对她的条条政令可是放在心中敬佩不已。
这两道政令,一道是“安民策”,一道是“养民策”。
安民策是为了将梁国各地因为兵灾和饥荒而四处流浪的百姓自愿回乡所设。由各地官府张贴告示,免去前朝凤朝阳对流民的各种苛政,比如修城墙,加徭役等等,只要他们肯回乡就官府就会派车马送他们回乡。而流民回乡,只要通过里正担保就可以领一笔安民费。
这笔安民费则由云罗做主将凤朝阳藏在宫中的珍宝统统拿出,兑成铜钱米面等发往各地。
安民有了,剩下的是养民。
等冬天一过,一到春耕。没种子耕种的流百姓按田间亩数,可以去县衙领相应的斗数的种子耕种。这养民费又是一笔不小的银钱数目。不过还好离春耕还有些时日,可以慢慢再筹集。
云罗不知眼前才高八斗张学士心中所想,眉心依旧不展。
“但是这两道政令要收效起码要两三年才可以让梁国恢复元气,但是…他可以给我们这两三年吗?”云罗黯然道。
张学士见她眉间忧心忡忡,却十分乐观安慰:“皇后娘娘放心,只要上下一心就必定可以富国强民。”
云罗苦笑摇头。张学士虽然年少有才但是终究是书生意气。他怎么明白如李天逍那样百战出身男人的皇图野心?
李天逍…三个字在唇间轻轻掠过却终究不知该怎么念出声。
梁国自从潞州之战后元气大伤,又加上凤朝阳暴政肆虐。梁国如今国中兵力不足,百姓流离失所。曾经被四国称为强梁如今已是纸老虎。
开春,开春…她算准了开春时节李天逍一定会南下伐梁,除非…
她猛地心中一缩,急急将脑中那一道念头甩开。
张学士见她神色有异,连忙问道:“娘娘怎么了?”
“没事。”云罗勉强定了定神,挥了挥手:“今日张学士辛苦了,早些回去吧。回府之后把今日所议拟个条陈,明日给皇上过目。”
张学士应了一声,躬身退下。他走到阁外,忽地又顿住脚步回头看向云罗,终是躬身道:“梁国有皇后娘娘殚精竭虑,百姓有福了。”
他说完不待云罗反应匆匆走了。
云罗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身影离去,良久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静静坐在暖阁中,越想越是忧心。不知过了多久,身侧有脚步声。她抬头看去,只见凤朝歌不知什么时候悄然进了阁子中。
今日天暖,他披了一件轻薄的貂皮披风,内里着了一件玄金龙袍。肃色的衣衫令她在一错眼中以为是那个男人。
她心中一跳,不由捂住心口良久才问:“朝歌,你怎么过来了?”
凤朝歌见她神色不好,坐在她身边问:“你还在担心政事?”
云罗此时才觉得满心的疲惫。她伏在他的胸前,慢慢道:“没事,都会好的。”
凤朝歌只是沉默。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要重新收拾比想象中难上千百倍。他先前病中竟不知她为了稳定朝局废了多少心血,使了多少手腕。如今亲政之后才更明白她的辛苦。
两人默默相拥,忽然凤朝歌低头对她笑道:“说点开心的事。再过两天是梁国一年一度的酬神节。到时候京城可热闹了。朕带你去看看。”
梁国有风俗,开春迎神,岁末酬神。迎神节与酬神节都是十分重要的节日。
云罗诧异道:“酬神节不是帝后要去太庙祭祖,再去庙中酬神吗?”
凤朝歌笑道:“是啊。白日去太庙焚香祭祖,去庙中酬神我们现一个身就好了。”
云罗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面上浮起温柔笑意,低低轻叹:“朝歌…”
她眼底有属于年轻女子特有的清澈明媚。她虽已是为人母,其实不过双十年华出头。整日忧心忡忡原来他都看在眼中。
凤朝歌搂住她纤细腰肢,深深看着她倾城妩媚的面容,慢慢道:“云罗,如今能有一天安稳我便要给你一天欢乐。他要我们从此不开心,我们便偏偏要开心。”
云罗看着他眼底那一抹深藏在笑意下的恨意,不知为何心中一涩,再也说不出话来。

日子过得很快,酬神节到了。一大早凤朝歌与云罗起身更衣梳洗。两人因为要焚香祭祖都着了一身郑重朝服。
凤朝歌着了一件明黄玉九龙袍,头戴十二梳明珠冕。明珠帘后是他威严却俊美的容颜。云罗着了同色明黄凤服。头梳了飞凤髻。
两人相视一笑,执了手一起慢慢走出了云露殿。
两人不知,此去剧变横生,天意难猜,一场旷世之战悄然而至,令人措不及防…

 

 

第二百九十九章 酬神节(8千字)
更新时间:2014-9-2 11:12:24 本章字数:8386

在太庙前,帝后二人焚香祭祖礼毕,便在宫人与护卫之下踏上龙辇出宫向京中的明晔寺而去。
御驾到了明晔寺中,披满了红绸的佛像四周香火缭绕,一大早前来酬神的善男信女将寺庙围得人山人海。御驾一到,山呼海啸一样的万岁声扑面而来。
凤朝歌在龙辇中对云罗微微含笑,握紧了她的手。云罗一笑随着他步出龙辇。
帝后一同现身,令寺前的百姓们更加激动。他们纷纷跪下口中念念祈福。明灿灿的一对人儿站在龙辇上,男的玉立修身,玉冕之后的天颜世人难得一见,而那女子身材修长曼妙,一张精心装点的容色在阳光照耀下倾国倾城,含笑间绝色无匹。
两人犹如神仙眷侣,站在高处由世人膜拜。百姓们纷纷诧异帝后两人的年轻,又惊艳两人气质若仙非同常人,祝祷声越发虔诚大声,仿佛他们两人才是真正庇护梁国的神祗轹。
入了寺中,凤朝歌与云罗两人焚香祝祷完,庙中的僧人将佛像抬出全城巡游一遍。佛像抬起,锣鼓喧天,整个京城都沸腾了,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
明晔寺也是梁京中一座百年老寺。佛堂座座,亭台楼阁,宣室禅房精巧,空气中有幽幽檀香,暖香拂面,梵音隐约在耳边,身在其中犹如到了西方净土。
凤朝歌拜完与众大臣去后山净佛,云罗是女子不能上去便在青霞阁的宣室中休憩粢。
过了一会儿,有御前内侍悄然而至,给了云罗一方朱漆红盘。云罗掀开绸布看了一眼,不由了然一笑。
内侍道:“皇上说了,再过半个时辰就会下山来。”
云罗本无甚心思随他微服出游,但是见他如此再三交代不由也提起了几分兴致。她笑道:“好。本宫等着。”
内侍听了便悄然退下。
云罗在宣室中静静歇了一会,终于忍不住揭开朱漆盘上的绸布,拿起那一件素雅的衣衫在身上比划。
女官端了茶进了宣室中,见她手中拿的衣衫,赞道:“很素净很精致的一件罗裙。”
云罗看了看自己身上繁复华美的宫装,对她道:“你帮本宫换上吧。”
女官一听欣然应允,两人转入屏风之后换起了衣服。不过小半刻云罗已换上素雅的罗裙。
她头上朱钗尽除,面上胭脂洗尽,琼鼻美眸,顾盼间眸中水光潋滟似蕴了千言万语,柔媚万千。两片菱唇娇嫩殷红,长发披散肩头如黑缎一般柔顺水滑。盈盈一握的腰上腰带精致却不张扬,素雅的罗裙上绣着她最喜欢的梨花朵朵,似披了一身雪花。
铜镜中倾城佳人犹如天然去雕饰,比起盛装打扮的富贵艳丽别有另一番清冽出尘的美。
女官真心赞道:“皇后娘娘当真穿什么都美得紧。”
云罗越看越是喜欢。她天性不喜拘束,只是在宫中身为一宫之主每日都要穿着繁复凤服,妆容一定要妍丽,似乎这样才能镇得住一众朝臣与宫人。如今换回寻常衣衫,就像是鸟儿走出笼子这么自由自在。
她看了看时辰,对女官吩咐道:“再去煮一壶茶,皇上等会要过来了。”
女官含笑退下。
云罗对镜梳头,纤细素白的手缠绕上乌黑的发,铜镜中素白美丽的面容一直带着笑意。两抹桃色晕染过面颊有种说不出的娇媚。这还是她这些日子来第一次莫名的最开心的一日。
她侧头细想,梳什么好?
流云髻?不好,不好,太风流俊俏了,不适合这一身衣服。
宝髻?也不好,太古板了。
惊鹄髻?也不好,太仙了。

她轻轻咬着下唇努力地想。女为悦己者容,原来是这么个千回百转的心思。
她想了想,慢慢为自己梳了个发髻。
不一会铜镜中出现了一位明媚少女,那少女梳着个半月髻。发髻上簪着几支简单的珍珠钗。发髻普通,是每个十六岁少女都会梳的髻。珍珠钗点缀发髻边,余下长发披散肩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纯真。
她看了一会忽然失笑。笑着笑着眼中却又悄然蕴了水光。
这是当初十六岁的华云罗的样子。明媚美丽,像是一朵盛开在路边蓬勃却凶猛的野花。带着狠戾与倔强展现在世人面前。
那一年的华云罗遇见了那一年意气风发的凤朝歌。最好的年华遇见最好最伤的爱情。这是每个女子都料想不到的境遇。那被利剑斩破的漫天棉絮飞舞中,她竟不知那一眼竟将她与他这一生牵扯在一起。
往事如浮光掠影而过,一声轻叹,她悄然扯下梳好的发髻。
“拿下来做什么?很好看。”身后传来轻笑。
云罗一怔,下一刻纤腰被一双有力修长的手环抱住。铜镜中忽然出现了另一张清俊的脸庞,一股清淡却陌生的气息也随之扑来。
云罗猛地一惊,像是触了电一样飞快将他推开。
“你!…”她惊得连连后退。
身后是一身紫衣玉冠的河间王。他见云罗惊退,悠然一笑,捻起她随身带着的妆奁上的珠钗放在鼻间轻嗅,赞道:“好香。皇后果然好香。”
云罗惊疑不定地盯着他,冷然喝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女官呢?内侍呢?怎么都没有通传?!”
河间王上前,云罗看见他眼底的灼热神色,心中猛地“咯噔”一声急忙又向后退去。
这种眼神她太过熟悉。那是男人不顾一切想要得到一个女人的如狼眼神。
他随意坐在她跟前,俊眼斜睨,温声道:“皇后在等皇上吗?所以才这么细致地梳妆打扮?”
云罗心中警铃大作,压下心头强烈不安,冷笑道:“本宫等的是谁与河间王何干?你还不赶紧给本宫出去!”
河间王轻轻嗤笑,手中把玩着云罗的朱钗,叹息道:“皇后这么玲珑剔透的人儿,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却还不明白本王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云罗心中一凉,急忙向外看去,果然原本守着宣室外的女官与内侍们似乎都不见了,她再看,眼角忽然看见门边一滩鲜红的血,而方才为自己端茶的女官正无声无息地伏在其上!
糟糕!
云罗脑中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事情前后,就飞快向外扑去。
她快,河间王更快。云罗只觉得腰间一紧人已被河间王牢牢扣在怀中。
“救…”她的话还没说出,一只修长的手就堵住了她口。
耳边传来河间王凉丝丝的声音:“好皇后,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皇上和大臣们现在在后山净佛,可是当他们下山的时候就会发现山道被山石阻拦,一时半会是下不了山的。等他们下了山后却会发现,皇上最心爱的皇后竟然被寺中藏着的凤朝阳派来的刺客所劫,下落不明…”
他的声音像是毒蛇吐出的红信在耳边。云罗拼命挣扎却敌不过他的一只手。
她心中恨极,狠狠一口咬上他的掌缘。
河间王吃痛“啊”的一声将她狠狠甩开。云罗跌落在地上,头重重撞上妆奁。珠玉钗簪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她一声不吭反手抓起一枝锐利凤簪反身狠狠刺向他。
河间王没料到她这么坚韧泼辣,一不留神手臂上被她狠狠刺中。
金簪入肉,凤翅划过她纤细的手掌,顷刻间鲜血淋漓。她眸光冰冷,毫不退缩不断加重手中的力道。
河间王再也顾不得斯文,一巴掌扇上云罗,骂道:“贱人!”
云罗被他打得跌了老远。罗裙层层,长发披散,她脸上迅速红肿了一大片。她捂着脸,冷冷盯着含恨走来的河间王,疼得浑身颤抖却依旧一声不吭。
河间王看着她手中执着的金簪不敢轻易上前,喘息冷笑道:“华云罗,你识相一点跟了本王,荣华富贵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与本王作对的话下场一定很惨!”
云罗吐出一口血沫,眸中被怒火点燃,冷笑连连:“你又是什么狗东西?!河间府不过方圆百里,兵力十万不到。你在本宫眼里不过是小小跳梁小丑,说什么荣华富贵,我呸!”
河间王被她所激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偏偏骂也骂不出。
云罗盯牢了他,忽而冷笑道:“不对,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光天化日之下来劫本宫。说吧,你背后是什么人?凤朝阳吗?”
她见河间王冷着脸不语,顿时骂道:“你这个两面三刀,吃里扒外的狗贼,难怪你会这么积极当了本宫的马前卒,原来都是为了凤朝阳能回京复位!”
河间王脸色一变正要说什么,宣室外有人压低声音:“王爷,快走吧。”
河间王捂住手臂上的伤处,喝道:“知道了!”
他说完上前一掌打落云罗手中已被捏得变形的凤簪,一把将她抓起。云罗被他牢牢捉住,动弹不得。
河间王一掌砍上她的后颈。云罗眼前一黑顿时昏了过去。
河间王看着怀中雪白的美颜,冷笑:“好美一个女人,也好不识抬举的一个女人!真不知道他到底看上了你什么!”
他说完拿了披风将云罗一包抱着悄悄从宣室后门走了。

昏昏沉沉,眼前有光影在晃动,身下似乎也不停地晃着,脑中一阵阵眩晕。耳边似乎有人在说着什么,可是忽远忽近听不分明。云罗竭力想要睁开眼可是却怎么都睁不开。脑后的剧痛一下下像是要把她全身的筋脉都抽出。
终于身下的晃动停止。她身上的重压被人挪开,有人将她打横抱起。眼前明晃晃的像是有灯笼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在确认着什么
她听见有人喝道:“快些进去,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跟着!”
接下来她神智忽的一阵混沌又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冰凉的东西覆在她的脸上。凉意渗入心底,云罗猛地一惊猛地直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息。
“啊!——”有女人受了惊吓的声音传来。
她循声看去,只见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正捂着心口跌坐在地上。而四周早就不是明晔寺的宣室,而是来到一个陌生的房间。这房中灯光昏暗,但是看去布置清雅,就是不知自己已是身在什么地方。
“皇后醒了?”房门处传来河间王似笑非笑的声音。
云罗猛地抱紧自己,连连退到了床深处。
房中灯火点燃,映出河间王那一张清俊儒雅的面容。云罗冷冷盯着他。平日见河间王斯文俊秀是个十足十风流人物,可是如今看来鼻过高,唇过薄,眼角耷拉,看上去分明是一副奸人模样。
河间王坐在床前的椅上,眸光中带着未褪尽的热度看着床上披头散发的云罗。房中灯光昏暗,她身上还穿着素雅的罗裙,满头秀美长发凌乱披散,可是眼前帐帘重重,她缩着身子乍眼看去却像是一只在黑夜出没的妖,那么美得蚀骨慑人。
河间王触到了她犀利的眼神,不由一怔。
她竟然不怕!
“说吧,你到底要做什么?”云罗冷冷问。
河间王抚着受伤的左臂,一股愠怒从心底升起,冷笑道:“皇后以为呢?”
他见云罗美眸炯炯,不由想上前伸手去抚她的脸。云罗伸手一挥,冷冷摔开他的手。
河间王看到她眼底的恨意,冷哼一声复又坐下。
云罗定定看了他一会,忽地冷笑:“你劫我却不杀我一定有所图谋。你若不说到最后我也一定会弄明白的。”
河间王冷冷嗤笑:“皇后自以为聪明绝顶,举世无双。怎么不想想到底是怎么落在本王的手中?”
云罗心中一窒。
怎么会落到他手中?
凤朝歌说过,你要用利刃也要防着被利刃所伤。
她太大意了,低估了河间王的野心与手段才会一时失察落到了他的手中。自己的身边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河间王安插了眼线与内奸,她都不曾注意。
河间王见云罗沉默不语,眉间得色顿现。他懒洋洋道:“皇后放心。皇后国色天香,号称是天下第一美人,也是天下间所有男人心神往之想要得到的***。所以皇后不会轻易就这么死去的。”
云罗忽然抬头,一双乌亮的美眸盯着眼前的邪佞男人,忽然问:“你要把我送给谁?凤朝阳吗?他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迫不及待又甘冒这么大的风险把我抓走?”
河间王哈哈一笑,眼中带着耐人寻味的深意:“皇后就不要猜了。总之你价值连城,是天下间的活宝物!”他忽然靠近她,眼中眸光闪烁冷光:“你不知道如今的京城都翻了天了。凤朝歌为了找你正在挖地三尺呢!哈哈…”
他说完长笑走出房中。
房门砰的一声紧闭。云罗此时才感觉到身上的疼痛丝丝传来。
朝歌…她心中剧痛。
他还要带着她去看京城热闹的酬神节,他还要陪着自己度过余生的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失去了凤儿的他怎么可以再失去她?
而她怎么可以就这样任由命运一次次被带离他的身边?
她抱紧自己,慢慢咬紧了银牙。

京城中却是另一番景象。整个京城成了不夜城,御林军铁骑频出,倾城大搜捕捉拿乱党。到处是皇上身边的亲卫,家家户户都惶惶不安,纷纷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明晔寺中亦是灯火通明。所有的僧人都战战兢兢跪了一地。方丈与几位高僧跪在地上,面如死灰默默念经。
搬来的龙座上,凤朝歌看着手中那已弯曲变形的染血凤簪。凤凰金翅耷拉,上面点点血迹已经干透。他轻轻抚过。他仿佛看见她手执凤簪刺向身份不明的刺客。
他的昀儿,就是这样的女人。
刚烈、倔强,不屈,可是到底是谁把她从他身边带走?
火把的光将他如魔魅的俊脸照得明暗不定,所有的人默默低头,屏息凝神。
良久,凤朝歌缓缓抬起头,看向平日护卫云罗的御林军副统领,问:“找到没?”
御林军副统领一颤,伏跪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凤朝歌盯着他许久,忽然冷冷一笑站起身来。
“是凤朝阳派来的人吗?”他又问。
没有人回答。
这次皇后被掳太过诡异,好端端的就在明晔寺中不见了踪影。皇后身边的女官内侍统统被刺客杀死,无人知道皇后被掳到了哪里去。而今天因为是一年一度梁京中的酬神节,四面八方来京城的人特别多。龙蛇混杂,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寺中混进了刺客。
光凭着寺外找到的刺客血衣和一些无主兵器,又怎么能查出到底是谁干的?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凤朝歌轻笑,只是那一双眼冷如冰霜:“朕的皇后,梁国的一国之母,居然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了!”
“你们说话啊!!”他猛地怒吼。
所有的人一颤,纷纷如风吹草折一样跪下。
“皇上…皇上息怒。”御林军副统领颤声道:“属下…属下一定加派人手去寻找。”
凤朝歌冷冷看着他,那眼神杀气弥漫。
“去吧。找不到朕的皇后,你们统统提头来见朕!”他冷冷地一字一顿地道。
“是!”御林军副统领大声道。
“等等!”凤朝歌忽然冷冷喝道。
御林军副统领急忙复又跪下听旨。
凤朝歌冷冷扫过跪了一地的众人,声音冷酷:“今日在明晔寺中的人统统押下去,严刑拷问,若有内奸,诛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