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唱微微抬眼,眼中竟然闪动着晶莹的泪光,当场把蓝倪给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咏唱?是不是阁王欺负你了?”
难道阁昱对她…也若殇烈对自己那般么?难道天下的男人都只会残忍暴躁地对待女人么?
“不是欺负…”咏唱眨眨眼睛,眼中恢复了明媚,“那个该死的家伙,别看他处理国事精明强悍,对待感情却是块木头。不不!是冰块!冰块!”
“啊?”蓝倪张大眼睛。
“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爱!他是千年臭冰,他压根不懂情调,不懂得欣赏女人!哼,什么不近女色,想我曲咏唱如此国色天香,他瞎了眼才不会珍惜!”咏唱边说边恨恨地咬牙。
听了半天,蓝倪还是没明白咏唱与阁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若非将咏唱气极了,她又忍会说出这般气恼的话。
咏唱说到激动时,突然抓起蓝倪的手,道:“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天啦,蓝!你的手…”
眼中出现的是一双透着不自然红色的手,尤其是右手的皮肤显然还有一小块褶皱的小伤口。
咏唱顾不起自己的“重要秘密”,吃惊地抬起蓝的手,尽管已恢复得差不多,可是,近看依然能看到那双手上曾经的伤口。
蓝倪慌忙双手一缩,想抽回手,却被咏唱拉住了。
“告诉我,这几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蓝!”咏唱关心地低喊。
怪不得蓝瘦了。
怪不得这次看到蓝,觉得蓝发生了某些说不出的改变。
一定是殇烈,殇烈对蓝不好。
“蓝,如果你当我是朋友,你就说给我听,就算是殇烈欺负了你,我也一定去帮你报仇!”
咏唱说得豪气万丈,明媚的眸子闪着怒火,她的确是个“善变”的女子。
蓝摇了摇头,面容出奇地平静。
“曾经发生了一些事,现在都过去了。”她的语气也很平静,仿佛真的早已过去。
可是,手背上的确留着一小块疤痕,不是金太医没治好,而是…她刻意保留着它,想让它时刻鞭策着自己要坚强,时刻提醒着自己要勇敢。
永恒的爱,都是需要争取和守护的。
“曾经…天啦,曾经发生了什么事?蓝,我看到这个伤痕,都心疼死了。”咏唱的眼睛重新闪现泪光,那样一双晶莹无暇的小手,现在满手通红直到手腕,不难推断当时这双手经过怎样的伤痛…
“我没事了,真的。”蓝倪看她如此真切地为自己担心,笑得很温暖。
都过去了。
一切都过去了。
一切也都会好起来的。
“你刚刚要告诉我的小秘密呢?”
“我…”咏唱美丽的脸蛋一红,“我…”
正要开口,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低沉冷漠的男声,她脸色蓦然一白,惊道:“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难道我出现幻觉了吗…”
蓝倪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再看看咏唱的表情,水眸一荡,瞬间明白了什么。
[刖夙篇——暴君·邪妃:058 知心]
门外的脚步比沉稳,听起来大约是两三个人。
紧闭的门窗隐约传来他们的谈话声,除了小二毫不掩饰的声音,另一个男人低沉的嗓音让房内的女人开始如坐针毡。
声音好熟悉,看看咏唱的反应,蓝倪明白了。
“是阁王?”她秀眉一抬,猜测道。
阁昱,她只在封妃大典后见过一次,那日四王齐聚,虽然时间短暂而仓促,但是冷情的阁昱足以让人对他印象深刻了。
咏唱一双灵澈的大眼忽闪眨动了两下,握起了小拳头。
“哼,如果他是来找我的,我才不轻易跟他回去,除非他求我。”一想到门外那个冷眉冷眼的男人,她娇美的脸蛋便因怒气而绯红。
他来干吗?若说是来找自己的,她可不相信。
她没见过比那个男人更冷血,更可恶的男人了,这一次,就算他找到了她,她也不会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蓝倪看了看门窗,门外之人似乎一边交谈一边走了过去。
“看来你们之间也有不少误会。唉,现在,北诏和蒙舍还会联姻吗?”
如果这二国仅仅是为了利益而联姻,就算邪王楚弈是个多么好的男人,咏唱如果不爱他,她的幸福又在哪里?
为什么自古女子有如此多的束缚?
女子的命运为要男子而主宰?和亲既然是咏唱嫁自己不爱的人,她为何要答应?
咏唱闻言,小拳头在空中扬了扬,杏眼一挑忿忿道:“该死的阁昱是个比臭石头还冷硬的人,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几乎无人能改。上次他带我回去蒙舍,还提到要让我再次去和亲,气死人了!”
蓝倪注视着她,完全明白她的愤怒,或许还有说不出的痛苦吧。
如果你爱一个人,那个人偏偏亲手安排你去嫁另外一个男人,你会怎么做?如果她,她可能会因为国家利益而忍辱负重吧?
如果是殇烈,他会那样做吗?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送给别人?
蓝倪抓紧了自己的衣裳,殇烈与阁昱相比,该是宁愿上战场以武力解决,也不屑于以女人来取得成功吧?
唉,也不知道…
想想则矣,不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谁又能说清楚呢?蓝倪是真心欣赏咏唱的,这样一个敢爱敢恨的美丽女子,她该会争取自己的爱吧?
“难道你还没有对阁昱表明心迹?”蓝倪问道。
咏唱红唇一撇:“让我对一块千年寒冰表明心迹?我已经用行动来证明了,还不够啊?蓝,烈至少是懂女人的,所以,你肯定无法想像有阁昱那样的笨蛋!”
每次一说到阁王,咏唱都会变成一个燃烧中的小火球,与她平日里的娇艳妩媚完全不一样。
“你跟阁王表白,他拒绝了你?你这样的女人他从哪里找?”
如果是这样,那阁昱还真是千年寒冰、千年臭木了,如此美艳佳人就在面前还对他一片真心,他也不为所动,不知该为咏唱该喜还是该忧…
咏唱神情依然激动:“蓝,你不知道,这家伙跟他的父王简直一模一样,眼中只有权势和江山,再美的女人站在他面前,他都不会多看一眼,只除了…”
看她气得牙直咬咬的样子,蓝倪望着朦胧的烛火,想起刖夙宫中的数位佳丽,不禁感叹万分。
同是君王,阁王却是个与众不同的君王,咏唱该极力争取才是。
蓝倪语气中透着羡慕:“阁王这样的男子,若是爱上了一个女人,定是今生唯一了。”
“唉,你若是我,你就知道我的烦恼了!蓝,我一直羡慕你啊,我反倒觉得像殇烈那样见识过很多女人,懂得欣赏女人的男人,若真心爱上了谁,谁才是最幸福的人。所以,蓝你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咏唱真心的说道。
蓝倪幽幽一叹,她与殇烈之间的问题,不仅仅是爱与不爱的问题,道路比想象的要曲折得多。
“阁王为何来此?特意来找你的?”
咏唱听见门外人已远去,又失望地坐了下来。
“他应该不知道我在这。蓝,我有没有告诉你,其实我是刚刚从北诏王宫里走出来。”
“啊?”蓝倪很吃惊,“你不是还没有与北诏和亲么?”
“恩。”咏唱点点头,继续道,“是没有与北诏和亲,可是我就是太气愤了,我气不过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那个可恶的男人还要把我送去和亲,所以我干脆自己离开蒙舍去找邪君。好歹邪君生得俊美,又是个富有情调之人,帮我调节一下心情也不错。”
“你出来多久了?听说邪君去边境了?”想起晚上在客栈厅堂听到的传闻,蓝皱起眉头,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如果邪君不在王宫,她该找谁来证实自己的身世?她该找谁来了解关于她母亲蓝妃的事情?
那个黑衣人,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出现了?
“我都出来快一个月了,那个臭男人真冷血竟然也没有来找我。说起来就气人,连老天爷也跟我做对!我到了北诏虽然进了宫,楚弈却不在宫中…”
蓝倪道:“那你为何不继续在宫中等候邪君?是想念阁王了?”
咏唱突然眼中重现泪光,一说到此,她的声音充满一种热烈的感情:“我是想他了,想那个无情的男人…不过,我想通了,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妥协的,因为…”
她低了低头,小手轻轻地抚过平坦的小腹,再抬起头时,绝美的小脸折射出一种让人无法逼视的光华。
“因为什么?”
咏唱轻扬嘴角,蓝倪这次发现她眼中的泪光不是因为哀伤,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幸福光芒。
“我不是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吗?其实…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孩子?
蓝倪怀疑自己听错了,一双清澈的水眸不可置信地睁大起来。
“你…咏唱,你说的是真的?是阁王的孩子?”
咏唱微笑着点点头,一扫阴郁之气。
“我的月信迟来了,我心下惊疑,私下找了北诏的太医把了把脉,原来是真的。虽然很意外,但是我真的很开心。”
蓝倪还是无法从震惊中回复过来:“阁王不知道?你跟他怎么…”
咏唱目光迷离,似在回忆。
“那个家伙的确是个自制的人,向来不愿意接近女人。可惜,为了派人前往邪君身边做一个最近身的探子,他亲自挑选了三名女子精心训练,我恰好就是其中一位。不可否认我很早就喜欢上了这个冷眉的男人,我很努力地学习他要求的一切技能…可是,他封我为公主,却一心只想将我当做棋子送去和亲。”
原来他们的关系是这样…
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分与宿命。
蓝倪静静地听着,忧从中来,望着自己手背上那个不大不小的伤疤,咬住了下唇。
“蓝,我从来不信宿命,我总觉得命运是自己争取来的。我用了很多办法去接近他,才发现他是个极顽固的男人,就算是真的有为我所动,也不可能因此而放弃了自己的计划。于是,我想让自己死了心,在初八之日和亲,未料碰到刺客追杀…再回蒙舍后,我发现了他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少许改变,我突然又重新燃起希望,我总是刻意挑衅他,引起他注意,唉!”
蓝倪抓紧了手指,说到命运,她也是不甘愿就此屈服的!
也许正因为咏唱骨子里的这点勇敢,才让她觉得特别欣赏吧。
“那你怎么会有了他的孩子?”
“那个…”咏唱向来说话明快,说到与阁昱之间的那夜,她的表情甚为复杂,“我不知道那个男人发了什么神经,突然有一天开始,那些被冷落在王宫里准备守活寡的女人们,竟然连连被召唤到他的寝宫,我一气之下主动去找了他…后来…将他要我学习的一些技能,如数用在了他的身上。”
说完,她低低地垂下了头,原来,有的事做起来比说起来要容易。
蓝倪听到这里,明白了七八分,小脸也忍不住红了一片。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那个男人不爱我的话,我就带着孩子住在宫外,死都不进王宫,让他后悔一辈子去!”咏唱说着,眼中闪动着坚定,看来她真准备这么做。
“不会的,我想阁王心里一定很紧张你的。”
“我可看不出来!我的人早已经是他的了,他为何还不珍惜我?一想到这点我就…”咏唱的小拳头又挥了出来。
事实上,以阁昱那强健的体格,她根本无法动他半根毫毛。
蓝倪看看她可爱的样子,佩服又多了一层,原来咏唱真的是位让人刮目相看的烈女子。
看着咏唱,听着咏唱说话时生气勃勃的样子,她发现自己的忧伤和矛盾已经逐渐远离,连嘴角也微微地翘了起来。
“蓝,如果你也有了孩子,我们就把孩子指腹为婚好不好?”咏唱明媚的大眼一眨,凑过身子对蓝倪建议道。
孩子。
一个属于自己和烈的孩子?
奇妙的感觉浮上心头,不期然,殇烈英挺的脸庞出现在眼前,他抿着嘴眉头深锁,仿佛在为她的离开而生气。
她想他。
“蓝,你怎么不回答,你说好不好?”咏唱见蓝倪没反应,摇摇她的手臂。
如梦初醒,蓝倪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竟然隐隐有着某些期盼来。
孩子——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后,应该会改变很多吧?
如果她有了烈的孩子,还会如此毅然地离开刖夙吗?
不知道。
回过神,蓝倪微笑着看着咏唱,这样的咏唱即使没有得到阁王的爱,她依然散发着让人羡慕和佩服的魅力。
“我当你已经默认好了。回头找殇烈也说说,这个君王亲家,我要攀攀…”
正说着,又听到熟悉的男人声音出现在门外。
晶莹剔透的小脸儿,明艳的笑容,清脆的声音。
那不是让人四处寻找的咏唱公主是谁?
门打开了,小二半哈着腰连声说抱歉,便飞似的离开了走廊,门口只剩下两个高大的身影。
站在前面之人体态修长,青色长袍将他凌厉的气质内敛起来,此人正是恶君阁昱。
后面一位侍卫打扮,长得英武挺拔,一看那身架该是长期练功之人,应该是阁昱的贴身侍卫吧。
咏唱一见那二人,脸色先是一紧,不过刹那间,先前与蓝倪交谈的自在神色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颠倒众生的绝美笑脸。
笑脸在粗布蓝衣的映衬下丝毫不觉突兀,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让自己做个美到极致的女人。
蓝倪第二次见阁昱,因为咏唱的说辞,她对他又多了种不同的感觉。
依然是修眉剑目,半眯着眸子,脸色阴沉地有点吓人,眉宇间深刻的褶皱足以显示他正处在极度压抑状态。
“小部落,好久不见喔,你还是那么英俊。”咏唱的嘴角高高扬起,明眸弯弯,淡淡地扫过一脸阴鸷的阁昱一眼,娇滴滴地向阁昱后面的侍卫笑道。
烛光柔和地洒过来,咏唱笑得像个精灵的仙女,好像对方是等待已久的情郎。
她的声音与笑容几乎无懈可击,却引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风。
那侍卫僵硬了一下嘴角,拱手道:“参见公主。”
蓝倪飞快地扯了扯咏唱的衣角,示意她停止挑衅。
那样的男人她曾经见过,那样隐晦的怒气她也曾经见识过。
若非阁昱对咏唱有着不同一般的感情,又怎么会出现那种表情?任何人都看一眼,都能感觉出那双深邃黑眸里呈现出的复杂而深刻的情感。
原来——
阁昱也是爱她的。
咏唱如此聪明的一个女子,在情爱的道路上怎么也走得如此崎岖?
任何事情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突然想到烈…
好象很多次,烈就是那样看着自己,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眼神深幽地似乎要把人给吸了进去。当她忤逆他的时候,他的眉眼里燃烧着炙烈的火焰。
当她看到阁昱这副表情时,蓝倪的手指不禁一动,只在这么一面之间,她对烈仿佛明白了许多,许多。
门继续开着。
冷风飕飕地灌了进来,除了咏唱的那声招呼,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那个叫小部落的年轻侍卫紧绷着脸,小心地看了他前面的大王一眼,朝咏唱做了个“别惹大王”的表情。
蓝倪见强烈的火光交织在冰冷的空气之中,白衣轻扬,她走了过去。
“蓝倪见过阁王。”
阁昱修眉微微松动,将目光转向蓝倪,他这才注意到原来屋子里还有第二个女人,而这个女人——长得有点面熟,而且她一眼就认出自己是阁王。
阁昱的眼中只有咏唱。
蓝倪看到阁昱对自己狐疑的表情,微微一笑,她为咏唱而开心。上次刖夙匆匆一见,他眼中也只有咏唱,自然不记得自己了。
“你是…?”阁昱见蓝倪一身淡然之气,不似普通民女,问道。
“她是我的好姐妹,怎么,阁王您也有兴趣吗?”咏唱扭动着腰肢,缓缓走了过来,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属于女人的妩媚。
阁昱黑瞳一收,大家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咏唱轻呼一声已落入他的怀中。
“哎呀,大王,几日不见,你怎么变得对女人心急了?”
咏唱勾起红唇,故意凑进他耳边吐气如兰,玉葱般的手指戳戳那结实的胸膛,回头间还俏皮地对蓝倪眨眨眼。
看那粉脸含春,杏眼微眯,丹唇微启,蓝倪不禁愕然。
好一个咏唱公主。
阁昱收紧了下颚,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然后,只见一阵旋风闪过,吹得蓝倪白色的衣摆飘动了好几下,等她回过神发现阁王与咏唱都已不见了。
他们就已经走了?
阁王还真是来去如风,看来他的做法比殇烈更加雷厉风行。
唉,咏唱刚刚那一笑,应该是早知道会被他如此带走的吧?希望他们可以早点看清彼此的心,可以争取到真正的幸福。
门口叫小部落的侍卫朝惊愕中的蓝倪一拱手,便欲举步离去。
“请等等。”蓝倪飞快地唤道。
小部落停住脚步,回头问道:“姑娘还有何事?”
蓝倪连忙将咏唱落下的包袱递于他手中,犹豫了一会,道:“请转告阁王,看清自己的心,也不要辜负了咏唱公主。还有,回去后请阁王多关照一下公主的身子。”
小部落皱眉,不解道:“公主病了?请放心,阁王会关照公主的。”
“总之让阁王早点请太医帮公主看看便是。”蓝倪点点头,觉得自己只能话尽与此,希望孩子能让他们之间早点正视自己的感情。
小部落再次拱手道:“多谢姑娘提醒,在下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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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刖夙篇——暴君·邪妃:059 下场]
这间客房,终究变成了蓝倪一个人的房间。
桌子上还摆着两个精致的茶杯,杯壁的光泽映上了她的眼。
想到被阁王掳去的咏唱,想到百里之外的刖夙之王,她的心口不停地起伏着。
手指轻抚着右手背的伤疤,眼睛轻轻地闭上。
好多往事一一闪过心底…
离开刖夙前的那段日子,双手不能自如,苦苦逃避他的那段日子——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双手受伤之后,他是如何彻夜陪在自己床前。
意识清醒了,她却从没有对他张开过眼。
明明知道他就在床前,她却宁愿自己紧绷着每一条敏感的神经,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离去。
她常常可以感受到幽黑深眸的凝视,这让她的思绪不得不陷入一片无法抵止的彷徨之中。
咬着牙忍耐着这一切,她也逃避着自己的心。
成妃来劝过她,告诉她——其实大王真的很后悔,希望他原谅她…
有时候,她也怕自己会冷漠不起来,会忍不住对上他的眼,会忍不住想投进他的怀抱,重温以前的甜蜜记忆。
可是,她终究没有。
将一切都死死地埋在心底,坚决不让自己的心和决定有所动摇。
现在想来,她也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何那般坚定和决绝。
因为他对自己的冷酷吗?因为他不够相信她,不够珍惜她的真心吗?
…或许都有吧!她觉得自己的自尊在那么多人眼前被赤luoluo地践踏,她害怕自己一旦轻易原谅他,就会再次变得软弱。
何况,自受伤从昏迷中醒转,她就有了新的打算,人一旦有了自己的打算,便不要轻易更改。
所以,无论耳边的软语多么动人,无论他轻握她的手掌多么温暖,她都不想贪恋。
终有一天,你会懂我的!
我的离去不是抛弃,而是为了将来能有一颗从命运中解脱出来的心。
蓝倪静静地躺在床上,表情恬淡而安适,象灵山秀水间沉静的温玉。
夜很长,有些事,姑且就明日天亮在做打算吧。
第二日早膳之时,小二来送茶水时好奇地问起了那位粗布蓝衣的美丽姑娘,蓝倪淡笑那位姑娘不会再回来了,至于这房间,她要多订两日。
咏唱自然不会再回来,就算恶君还不懂得明白自己的心,但是看他那气势,应该不允许咏唱再有机会离开了吧!
希望他们一切顺利平安。
而自己该何去何从,临到此时有点迷惘。
刖夙王宫一间隐秘的地牢里。
牢房只有一间,重要犯人往往单独隔开,牢房之外重兵把守。
一个蓬头女子呆坐在地上,地板冰冷,她微微佝偻着身子。当她抬起头来,借着铁窗里投进的微弱光线,依稀可以看到一张美丽的脸庞。
突然,她爬了起来,踉跄了几步冲到牢门前,抓着粗硬的门柱伸出手大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见大王…我是大王最宠爱的紫奴…放我出去。”
两个狱卒已守了这个女人两天两夜,早已不耐烦。
其中一个冷冷瞥了她一眼,掏掏耳朵道:“这个女人又在乱叫了。”
“瞧她现在那模样,八成是疯了。还想得到大王的宠爱,下辈子吧。”
另一个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就是,听说每个王宫里啊,失宠发疯的女人都不少呢。”
“还好,咱们刖夙就这一个,否则咱们这些狱卒可要受她们的折磨了。”
紫奴继续喊叫,她没有疯,她只是要出去,要见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