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事实,没人相信姚馨语那样柔弱的女人会使计迷-奸他,退一步说,事情到最后就算是证明了他的清白,恐怕也已声名扫地,沈家人处处受人指点。沈奕棠觉得自己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没关系,但身边的亲人呢?他沉默了。
“如今欣宁有孕,你得处处以她为重,知道吗?”
“我会的,爸。姚馨语的事…”
“我来处理。”
“只怕他们不愿接受,他们针对的是我和妈妈。”
“我说了我来处理。”
沈父威严的话语如同命令,纵然是沈奕棠这种惯于发号施令的人来说,都不得不从。他握住父亲的手:“爸…对不起。”沈父将大手按住他的肩,用力拍了拍:“好好照顾欣宁,我的媳妇跟孙子有什么闪失,别怪我不能原谅你!”
“你放心吧,爸…”
**
欣宁不知道沈奕棠跟公公婆婆怎么说的,但一周下来,公公每晚会固定时间过来探望她,婆婆更是全天候陪伴,让她享受到了最无微不至的呵护。从未觉得婆婆如此平易近人、亲切和善,毕竟两年婚姻,她一开始并没有得到婆婆的认可,有所心结。后来姚馨语被捐肾的事,她嘴里不做评价,心里对婆婆又多了种敬畏。只有最近,她总算真真切切体会到婆婆给与的慈爱。
欣宁也不知道后来姚馨语的事情怎么处理的,总之她在病房里与世隔绝一般,沈奕棠绝口不提那些让人气愤和烦恼的事,婆婆也不说,靖宇过来探望时,也不提。他们像是全部有了默契,口径一致,只让她一心一意保养身体。
她当然知道身体重要啊!否则干嘛一个星期都安分地躺在病床上,对再没兴趣的食物都不挑剔?但是,那对让人心神难安的父女到底如何了?她强烈地想知道,于是趁着谁都不在时,赶紧给如栩拨了电话。
汪如栩知道欣宁怀孕的消息时,跟所有人的反应一样,先是震惊,然后为她高兴。不过对于喜怒不形于色的汪大律师来说,她再高兴也依然保持着固有的风格,用很冷淡的语调道:“何欣宁,你怀孕这么久,竟然现在才告诉我?”
“不是故意的,我也才知道不久而已…”欣宁有些心虚,她此生最好的朋姐妹啊!多年以前就说过结婚、生孩子这种代表女人生命转折的大事,一定要头一个跟对方分享。她们还允诺要做对方孩子的干妈。
“才知道不久是多久?一分钟?一小时?一天?三天?”
“不是…刚好一星期。”
“很好啊!何欣宁,这样的大消息你都知道了一星期,现在才告诉我?是故意不跟我分享的吧?”
“哪敢?”
“还说不敢,我看你的眼里快没我这个朋友了!结婚隐瞒,生孩子也打算隐瞒了。老实交代,你现在在哪里?”
于是,欣宁生怕她真的责怪,赶紧把医院地址告诉她,末了赶紧补充几句:“你不用过来了,我一会就要出院。有两点你一定要听清楚,第一我有宝宝的事连我爸妈都暂时没说;第二…第一个知道我有宝宝的人不是我自己,也不是宝宝他爸,而是逸辰。”
刚要挂电话的如栩愣了愣:“逸辰?”
“恩,一言难尽,那晚是他送我到医院的,我那时候已经昏迷了。”
“天意啊!”如栩叹了一声,冷冷地挂了电话,当年欣宁结婚,逸辰最后一个知道。如今她有孩子,逸辰第一个知道,算是补偿了吧!
欣宁握住电话半晌,才想起自己还没跟如栩说,让她帮忙查查姚馨语的事。再想起如栩得理不饶人的嘴巴,欣宁不但没有难过,反而露出了然的微笑。她敢打赌,像如栩这种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要是谈起恋爱,一定会让那个男人好受。
如栩对待外人,可谓嘴巴跟内心一样冷漠,但对朋友可不一样了,标准的豆腐心。收完电话不到半小时,她已离开律师事务所,快速驱车到医院门口。
欣宁刚好出院,众星捧月似的。婆婆亲自给她撑伞,奕棠去开车,靖宇忙前忙后帮她拿东西,唯独…唯独让人挂念的逸辰没来。欣宁正四处张望,就在这时候,看到如栩从一辆妖冶的火红色马自达里钻出来,双手捧着鲜花。
欣宁瞧了好一会,确定没认错人,才满是惊讶地喃喃道:“她什么时候换车的?我很疑惑——像她这种冷得像冰一样的女人,怎会去换一辆热情如火的车子?”
“像冰一样的女人?”靖宇正好听到这句评价,定睛望去,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衣、黑色A字群的年轻女子匆匆往这边走来。她的脸上戴着茶色大太阳镜,及肩的黑发随风轻扬,高跟皮鞋蹬蹬有声,由远及近。这个女人,他认识,口舌如剑,对人当仁不让,大凡跟她交谈过一次的应该都难以忘记。
欣宁还是充满疑惑:“她以前是黑色的车,那才衬她的气质和个性。不过…如果她真有如火一样的热情,相信要追她的男人可以排到火车站了。”说着主动迎了过去,自动接过如栩手里的花,顺势抱住她。(第一更)
第二十七章:幸福烟云(一)
如栩白了她一眼,伸手也抱住她的肩,低声骂道:“死丫头,这花是送给我未来的干儿子的!”
欣宁低头嗅了嗅花香:“儿子?你们怎么都认为是儿子?我可希望是女儿呢!”因为奕棠喜欢女孩,所以她也喜欢。
“儿子的话可以像沈奕棠一样帅气,何况,奶奶应该喜欢孙子的吧!”如栩说着冲文燕笑了笑。*
“那好吧!这花我就替你干儿子先收着,话说这花怎么恰好是我喜欢的品种呢?”欣宁随便一数,儿子恐怕尚未成型,干爹干妈就好几个了。轻抚自己的肚皮,她露出微笑,“宝贝你可真幸福,这么多人关心你,你一定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如栩也将手摸向她的肚皮,美目里透出欣喜,小声道:“幸福的小家伙,以后要孝敬干妈,知道不?”
靖宇在旁听得用力哼了两声,清清嗓子:“排队排队啊!先孝敬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然后是两个干爹,最后——才是这位干妈。”
如栩听得极为不满,冷冷瞥过去:“为什么最后才是我?”
靖宇假装没听到,指着奕棠开过来的车,扶住欣宁:“外面好热,别中暑了。快上车。”
如栩望着几个小心翼翼保护着欣宁的人,推高太阳镜,嘴角慢慢地扬高。欣宁,你这笨女人,看你这样子,害我也想快点找个爱我的男人结婚…不过,她马上甩甩头,将这种可笑的想法甩掉,她才不要像欣宁一样为爱情累死累活,尤其是守候一份自己中意的感情更是辛苦。她应该洒脱地生活,不受感情和男人的羁绊,做个独立自我的女性。如果有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宝宝…这主意似乎还不错!
**
刚进家门口,欣宁就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父母报喜。陈清听到女儿怀孕的消息,兴奋地像个孩子对着话筒喜滋滋地笑了半天,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跟何父赶了过来。
晚餐就在欣宁和奕棠的小家里进行,人多,这套房子里从未这么热闹过。有长辈,有年轻人。婆婆和妈妈在厨房里忙碌,阿兰帮忙打下手,奕棠和靖宇在书房里谈话,欣宁和如栩则在卧室里。
欣宁的脸上洋溢着幸福,额头上的伤差不多痊愈,只留下淡淡的痕迹,刘海刚好可以覆住。手腕上的红-肿已不明显,不过她还是特意穿了长袖衣,免得妈妈看见问长问短。
把那段可怕的遭遇告诉如栩,如栩的双眸快要喷出火焰,对着她的额头和手腕查看了半晌,冷声道:“姚馨语——早就说过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自以为聪明,还是被她算计了。”
欣宁无奈地摊开手:“那些阴暗的、罪恶的、可怕的事情却没办法当作不曾发生。我本来还想着让你帮我打听姚馨语父女的事,但奕棠说他和爸爸会解决,不准我插手。逸辰…我现在需要你找找逸辰,几天都没消息了,电话也联系不上,不知道怎么地,我很不安心。你有见过他吗?”
如栩立刻拧了眉心:“前晚,他突然约我出来喝酒,我觉得奇怪。但是后来…我赶着要加班不能过去,所以没见到他。”她最近也很烦躁,横空出现个顶头上司,正是那个阴魂不散老跟她作对的男人!那晚本来她要去见逸辰,就是被那位无礼的上司强行要求加班,才没法脱身。总担心着逸辰有什么事,心不在焉,以致整理文件连连出错,又被上司责怪,她现在一想起那人就满腹怒火,无处发泄。
欣宁拉近她的手:“我不知道姚馨语为了报复,还会对逸辰做出什么…他已经知道母亲的过去,再知道父亲的罪恶行为,恐怕承受不了那种打击。小栩,一会吃完饭你就去那座白屋子,他可能会在那里。”
如栩的手指握紧,目光坚定:“我会去找他。但是,就算面对再残酷的真相,他都得勇敢站得笔直,一受打击就倒下去的男人,不值得我们去费心。”
**
人去楼空,夫妻俩把所有的客人都送走,连心切地要留下来照顾他们的妈妈也请了回去。
两人躺在床上,沈奕棠目光柔和,倾身低靠,将娇小的她抱入怀中,大手握着小手,“谢谢妳。”他轻声说道,吻了吻她的发。
欣宁只是静静靠着他,眷恋着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他的心跳。屋内静谧无声,她在丈夫身边,只觉得心中暖甜,情愿每天都这么依恋着他…但是,她是个爱操心的人,心理有事情搁着没解决,睡觉都不会舒服,辗转不安,呼吸忽轻忽重。
他知她在想什么,幽幽一叹,下巴抵住她的肩膀。“你出事第二天,爸爸找姚馨语父女见过面,谈了不少话。姚馨语这几天似乎销声匿迹了,没有出现,事情看上去暂时风平浪静。王部长的受贿事件,爸爸申请让司法部门去彻查了,你所描述的‘秦总’是条重要线索。另外,爸爸也在让人查江氏科技,凡是跟王部长有过密切来往的个人和企业,这一次都将进入调查范围。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关于姚馨语手里掌握亲密照片的事,他和父母商量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欣宁知道。有时候逼不得已的谎言都是出自善意,他只希望此事快点做个了结。事实证明,姚父是畏惧父亲威胁的。
原来,沈兴国在跟姚家父女的谈判中,分析利弊,并冷酷地提出手里握有四年前姚父勒索文燕的线索,以及后来姚父抢劫伤人的“证据”犹在。若是姚父还想继续斗下去,沈家损害的是名誉,姚父得到的可能就是牢狱之灾。这本是威胁之辞,但姚父做贼心虚,真的畏畏缩缩起来,拉着姚馨语离开后,一连几天消失不见了。
(第二更)
第二十七章:幸福烟云(二)
欣宁意外他会主动说明,默默搂住他的脖子,“王部长是很可恶,可是逸辰…”
沈奕棠一听,迅速收拢臂膀,贴住她的额头道:“日久见人心,姚家和王家人都不是善类。欣宁,你要答应我,看到他们远远地避开,更不要主动靠近,包括王逸辰,明白吗?”*
“这些跟逸辰无关,他本身也是受害者。”
“总之,就是不准再见他!”他语气霸道强硬起来。
欣宁咬着唇瓣,只要想到逸辰所受的伤,心脏就会酸楚地紧缩。朋友有需要,她怎可能不见…
“欣宁,我要你保证!”
“我…”
“你很清楚我为什么这样要求。”他将手臂箍紧,给予一股迫力。
“唉!”欣宁沉重叹了口气。不能拒绝,也不能答应,她左右为难,只好将柔软的胳膊密密环住他的颈子,咬着他敏感的耳垂,低低地无奈地补充道,“我保证以后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遍!”
他被她刻意的啃咬惹得心猿意马,呼吸急促,大手忍不住覆盖住她浑圆的胸脯。但一想到那柔弱的宝宝,咬咬牙根,停下动作,粗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逃避话题。我不是跟你开玩笑,逸辰是王家人,你接近他就会有危险,所以不管你答应不答应,只要让我知道你不听我的话,我就会生气。”
欣宁皱眉,闭上眼睛,对着他的颈侧重重咬了一口。
他吃痛地瑟缩了一下,态度更强硬:“这事,我说了算!要是违背,小心我找你算账!”
“暴君!”欣宁静默了许久,挤出两个字。他真不了解她的个性吗?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会避开姚馨语那种阴险的人,但逸辰?逸辰什么错都没有,最是需要朋友关心安慰的时候,让她置之不理,是不是太无情?
“热吗?”沈奕棠结束话题,低沉的嗓音靠在她耳畔问,宽厚的双手将她的小手合握在掌心,感受到那双小手的掌心有层薄汗。
“还好。”她轻声回答。
“我还是去开空调吧!”他很热,热得身体快要起火了。起身,将门窗关上,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细心地为她盖好被子,才重新躺下。
这晚,他只敢隔着被子抱着她,她先是蹙着眉心,直到慢慢入睡后,那眉心的褶皱才略有松散。他就着温馨柔和的壁灯,黑眸难以从她的脸上移开,心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幸福感。真希望这些恼人的人和事快点过去…
**
欣宁又在家里休息了三天才恢复上班,这十天被精心照顾着,气色好了不少。不知是吃得多的缘故,还是宝宝在成长,她感觉自己胖了一圈。
陈清原来打算搬过来照顾女儿,欣宁坚决拒绝了。像母亲那么精明的人,要是知道了姚馨语的事,恐怕会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姚家父女抓出来拖去警察局。那种激进的处理方式,她有点不敢认同,还是悄悄瞒着好,所谓报喜不报忧,让父母全然为有了宝宝开心,何尝不是件大好事?
杂志社的气氛有点怪异,一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跟小彤说话,欣宁就被社长的电话CALL了过去。
意外发生得毫无预兆,社长将一封辞退信递给她,理由是近期她无故旷工太多,新部门成立后一个多月,没做出任何业绩。工作态度散漫、不负责任,还带坏了手下的人…总之,此番辞退的理由随便一数七八个,连欣宁自己都惊讶。但她依然敏锐地预感到这些理由都不重要,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在背后发生。
“欣宁啊,你先生可是鼎鼎大名云天集团的总裁,公公婆婆都是名人,相信你就算没有这份工作,都可以过得衣食无忧。你现在有了身孕,更不需要出来工作,这么辛苦,你先生会心疼的。”
“这么说,是我先生要求你辞退我的?”她疑惑,若是奕棠的要求,为何没听他征求过半句意见?
“咳!”社长咳嗽一声,不知是肯定还是否定,“反正就这么决定了,《凌都》感谢你这几年的付出和努力。很抱歉,其实我也很无奈,以你的能力相信在别的地方一样能出类拔萃。”
此事没有反转的余地,欣宁请求了几句,社长却没退让半分。她隐隐觉得社长的话有点其他意思,但沉重的心情让人无暇多思考。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些物件,对小彤叮嘱交代了一番,抱着纸箱子离开杂志社。从毕业后就一直在这里干,从跟小彤一样的实习记者奋斗成今天的部门主编。她对工作有饱满的热情,社长向来欣赏她,肯定她的才干,她以为自己会在新的部门里将工作成绩再上一台阶,哪知道…
真是奕棠要求的么?因为自己怀孕,所以连工作都不让继续了?可是,早上他亲自送她到大厦楼下时,表情如常啊!
她坐在的士里,脑海里反复回想这个问题。
“师傅,麻烦调头去云天集团。谢谢。”
云天集团大厦高耸在市中心,欣宁抱着箱子想直接上楼时,被前台人员拦了下来。待看清她是总裁夫人时,前台连连道歉。“对不起,太太,前段日子公司有不明身份的人出入,总裁交代所有进出的人员都要严格登记。刚才冒犯,真不好意思。”
欣宁把纸箱寄存在前台后,被引领到高层行政专属电梯前,前台亲自为她按了电梯键才离开。
望着跳动的红色数字,欣宁的心隐隐跳得厉害,说不出在担心什么。
终于,电梯门打开,她刚要踏进去,只见沈奕棠跟几个衣着考究的男人从里面走出。一看到她,沈奕棠俊眉一皱,跟旁边的吴秘书交代了几句,立刻拉过欣宁。(第三更)
第二十七章:幸福烟云(三)
目光落在欣宁的脸上,见她脸色有些苍白,疑惑而关心道:“你怎么来了?不舒服?”
欣宁审视着他的神色,表现得如此自然,他对自己被辞退的事不知情吗?她摇摇头,微笑:“看上去你很忙,我来的不是时候。”本想问他的话语,吞了回去。*
“恩,马上要去高尔夫基地那边看看,那几位是新项目投资者。”沈奕棠见吴秘书朝这边看过来,他飞快握握欣宁的手,“最近堆积了不少重要事务,我得先走了,晚上可能会回家晚点,妈会过去照顾你。”
欣宁注视他们一行人阔步离开,说不出的失落,也心疼他的辛苦。
不想回家,将纸箱搬到如栩的事务所时,如栩瞥见门口的纸箱,神色一正:“那是什么意思?”
欣宁在会客的沙发椅上坐下,眉心含怨:“被炒了。”
“什么?”如栩一拍桌子,眯起眼睛,“你这个时期,社长敢开除你?要不要我帮你告他?”
“不用了,有可能是奕棠的意思,所以我没太坚持。这几年社长很照顾我,如果不是碰到棘手或为难的情况,他不会让我走。”
“沈奕棠没有事先征求过你的意见吗?”
“唉…我听社长的话,也可能别有内情。目前还不知道,奕棠今天很忙,我还没来得及问。”如果不是奕棠,其他还有谁会希望她失去这份工作?*
“那好,不说这个。”如栩换了个话题,“狮子座的月份来临,过几天不是你生日吗?沈奕棠会帮你庆祝吗?”
欣宁沉默了,很期待又不敢期待。过去的两年,沈奕棠都没跟她说过一句“生日快乐”,甚至没问起过。她想,他一定不知道她是哪天出生,而她骄傲地从来也不说,每到那一天,她都会格外失落,去年的生日到了晚上九点多,她索性找了如栩和逸辰一同出来喝酒唱K庆祝。三个人玩到凌晨,很是痛快,回家后面对的是沈奕棠冰冷铁青的脸,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如栩道:“他现在这么疼你,一定会帮你庆祝的,说不定已经在悄悄地准备了。”
欣宁否定掉那个可能性,别说他不知道她生日,就算知道,这段时间事情接二连三发生,他哪有心思记起这个?不过,她的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他浪漫深情的模样,忍不住低下头。今年,她可以期待吗?
如栩又道:“如果他不记得你生日,你可以自己主动点,想办法暗示他。”
这一整天,欣宁就在如栩的办公室里度过,她认真翻阅最近的报纸,发现那晚别墅的事情基本没有被报道,看来沈奕棠的警告起了作用。如栩收到不少消息,据说检察院接到检举,最近在查王部长的事,不过她没有跟欣宁提起,免得她又矛盾地担心逸辰。
逸辰还是联系不上,下班后,如栩送欣宁回家之前,先去了趟逸辰的江边白屋。可是白屋里很静,门窗紧闭,欣宁忧心忡忡:“不知道他怎样了…应该已经知道父母所做的事了吧!”
“所以说——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逸辰他…想独自静一静,相信很快会出现在我们面前的。”
如栩那辆红色车子停在江边,远远望着那座宁静的白屋,心口很沉重,很沉重…
**
江边的白屋已经平静几天了,但不代表没人在里面。
逸辰躺在地板上,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脑袋放空又被无数影像充满,再放空,再充满…如此反复,将他的神经绷到极限,再骤然断裂。他连弹琴发泄的力气都没有,什么都没做却感觉筋疲力尽。
姚馨语是自己的亲姐姐,她在疯狂地报复每个人,慈爱的母亲…其实是个为了荣华富贵可以抛夫弃女的女人,而他尊敬的父亲其实与人幕后交易,还把欣宁绑住,害成那样…
是的,原本姚馨语说,他并不相信。后来照顾完欣宁从医院回家后,质问过父亲,父亲没有承认,但他从父亲的反应里已经猜到了事实。他一次次问自己,有这样的父母,可以原谅么?让他如何对得起欣宁?谁都不想见,跟谁都不想说话。从小到大一直幸福着,被同龄人羡慕着,父母为他引以为豪,他温文尔雅的外表下,其实也有一颗充满骄傲的心。知道馨语悲惨的身世与遭遇,他更觉得自己幸运,一个人生来就如此幸运是很不容易的,他多么多么想珍惜。然而,一切都是假象…他像是生活在童话城堡里的王子,不知人心冷暖,不知身边最亲的人也是最冷酷无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