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靖宇连口水都没喝,就被男主人火大地往外推,他一路被逼至门口,双手用力撑住门框,大声说道:“我可不是故意挑衅,你最好明白,欣宁在很多男人眼里都是块宝!要碰到比你懂得温柔、又比我热情的男人,她就会被拐跑的…”*
沈奕棠的脸色已难看到极点,最后一推索性把门狠狠关上,僵硬的身躯在门背后挺立了半天,才阴郁着眸子走向沙发。
沙发上的欣宁轻轻翻了个身,再度闭上刚才睁开着的双眸,继续装醉。是的,她是装的,知道沈奕棠会来接自己,就是想听听他和靖宇会说些什么?就是想看看他对尉馨还抱有怎样的态度?
没想到他会正好接到尉馨的电话,这么晚了还要去见面;当靖宇问是否可以对小馨幻想时,他的答案竟然是沉默,沉默代表什么?否定还是犹豫不舍?后来又亲口说他放不下馨馨。馨馨…他叫得多么亲热,他叫她总是“何欣宁”连名带姓三个字地叫。
欣宁抓紧沙发布垫,暗暗咬牙,她再也不会动摇了!再也不会因为他对爸爸的照顾而动摇,再也不会因为他在沙滩时流露的孤独忧郁而动摇,再也不会因为他偶尔透出的霸道关心而动摇!
正想着,感觉一块湿毛巾落在额头上,让发热的身体得到舒解。
沈奕棠轻柔地擦拭她的脸颊以及唇角,擦着擦着,目光落在她小巧而柔嫩的唇瓣上。半晌,他俯下头在她的嘴角亲了亲,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出。可是,似乎被那抹淡淡的酒香勾动了心念,他又忍不住俯下了头去。这一次,浅啄满足不了他的渴望,他在她的唇瓣上吮吻流连,甚至将舌尖诱-惑地试图启开她的小嘴…
欣宁心里正燃烧着一把火,克制着不为他所动。没想到他越来越过分,明明都要赶去见尉馨了,还有心思在这里轻薄她,她假装受到骚-扰不舒服,厌烦地别开头,右手借翻身的姿势霍然抬起,不偏不倚将手背甩在他的脸上。
沈奕棠愣在当场。
但欣宁不过是换了个姿势,脸蛋面对着沙发靠背,依然沉睡着…
沈奕棠摸摸发热的脸颊,很不甘心地承认她即使是无意的,但这用手背打的巴掌结结实实,力道可不假,仿佛在教训登徒子一般。欣宁听到洗手间里传出流水的声音,才悄悄揉了揉发麻的手背,没想到会打这么重。她抿抿唇,对付这种不专一的男人,一点也不心疼。
沈奕棠重新回来,自嘲地笑了笑,弯腰把她抱进卧房。干净的帕子把她的脖子、双手都擦了一遍,替她脱下外套,盖上被子。
“靖宇说得对,你喝醉的时候真的很泼辣。”他不怕死地又动了心念,不知道为何,今晚就是特别想抱她,亲她。于是,顺着渴望再度捕捉她的唇,并执意把灵巧的舌纠缠到她的小嘴里才善罢甘休。
这个可恶的男人!真是恶劣极了!欣宁被吻得直喘气,被窝里的双手死死忍住没冲出来惩罚他。
他站直身,英俊的面庞这才露出满意的笑。换了套衣服,理了理自己的袖口、领口,临走前特意拍拍她的脸蛋:“乖乖地睡,等我回来。”
沈奕棠一走出卧房,脸上的神色立刻变了,冷漠、严肃、阴沉。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前脚刚离开小区,欣宁立刻搭了一辆的士紧随在后,一路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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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馨的公寓很温馨,沈奕棠来过几次,每次心底都溢满着无法形容的酸楚情绪。有时候,他下意识地害怕来这里,房间里的一桌一凳都交织着过去的记忆。它们像一张密密的网,会让人身不由己地被包围,等发现时想抽身,却感觉是那么无能为力。
今晚不一样,他在开车时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猜测的念头,有激动更有不安。待真正踏入她的门口时,那股不安更强烈,隐隐意识到四年前的理由可能潜伏着巨大的冲击力,甚至会带来难以预料的改变。
“棠,你终于来了。”尉馨没像以往见面那样开心地迎上来,从揭开她知道欣宁和沈奕棠的关系后,她对他保持了些许距离。
“不好意思,家里有事耽搁了。”时间已经九点半,沈奕棠径自在沙发上坐下。
尉馨端上茶,坐在茶几侧面的单人沙发上,低着头,绞织着纤白的手指。
“馨馨,终于可以告诉我了吗?”他深沉地注视着她,没错过她的身子骤然轻颤。
“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其实是为了你好。”话才出口,她清澈的大眼迅速盈满了泪水,喉头微微哽咽,“要知道我有多么爱你,根本不愿意让你因为我而为难,更不愿意看到你痛苦。我曾经发过誓,不到万不得已,四年前的事情永远都不告诉你,就算你怪我怨我都无所谓…”
沈奕棠绷紧了身躯,心脏被高高地提在半空中。那个理由会让自己痛苦吗?是什么!
“你说,不管什么理由,我都能接受。”
“其实你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当年我突然不告而别,是跟你妈妈有关系。”
“我妈…”沈奕棠突然觉得嗓子干哑,喉结滚动了一下,“真的是她逼你离开我?”如果这是个理由,他难以不相信,毕竟当年跟妈妈介绍尉馨这个女朋友时,妈妈并未表现出反对或不喜欢,她还说过会相信儿子的眼光,尊重儿子的选择。
尉馨的点头犹如下了最后的宣判书,她脸色苍白,态度坚决而肯定:“是的,捐助我出国留学的那个好心人,就是你最敬爱最伟大的妈妈。”(系统抽风很可恶!超级可恶啊!今天第二更。)
第十八章:步步探索(三)
“真…真的?”沈奕棠再三确定,他心目中的妈妈就是最敬爱最伟大的,这种拆散儿子跟恋人的事,她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即使真做了…让他如何接受?他真的不相信,无法相信!
尉馨扯了扯唇角,苦涩而嘲弄:“我就知道你不会信,她在你心里的地位有多重要,我能不知道么?当年如果我告诉你这些,你又能做什么?为了我跟最亲爱的妈妈决裂,还是打算放弃刚接手的云天酒店,跟我一起离开?棠…我不想让你为难,一丝都不想,所以我答应了你妈开的一切条件,选择默默地离开。”*
沈奕棠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她,她不善于说谎,悲伤沉重哀凄的表情都说明她说的是真的。他再也不能逃避,不能欺骗自己,搁在膝头的手僵硬地不能动弹。良久,他听到自己挤出声音:“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尉馨咬咬唇,别过头去,颤声道出三个字:“嫌弃我。”
沈奕棠震动了,她眼角滚落的泪珠像电影拍成了慢镜头,很慢很慢地流到嘴角、下巴,流到他的心里。他情不自禁抬起右手,停在半空,忍住没去替她擦拭眼泪。
“我妈她…虽然有些挑剔,虽然有些高傲,但是…不至于嫌弃别人的出身。尤其是你,你是我一心要守护的女朋友,她说过相信我的眼光,尊重我所选择的…”
“这话你现在说出来,会不会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了?棠,我绝对相信你妈妈有多爱你,可以说这世界上,最爱你的女人就是你妈妈。她为了你,可以表里不一,可以不择手段,可以不惜伤害别人,只为了你而已!”
“馨馨…”
“她是个很高明的女人,很有心计很有城府。我这样说你也许不高兴,因为她是你的妈妈,所以你看不清楚她,也没有人敢在你面前直说。但是我今天特意请你过来,决定告诉你真相,就已经做好了彻底失去你的准备。”尉馨吸吸鼻子,眸子眯了眯,“第一次跟你妈妈见面,我们还在上大学,那时候我全心全意相信你,相信即使不被你妈妈喜欢,你也可以坚定地抓住我的手。有你在,我无所畏惧。”
“那时候,我妈应该是喜欢你的。”沈奕棠回忆着。
“不,只能说你妈掩饰得很好。那时候我也以为她喜欢我,至少不会反对我跟你在一起,可惜我们都想错了。她没过多久就来我学校,单独找了我。”
沈奕棠坐正了身子,不敢相信背后隐藏着一层层内幕,“你为什么没告诉我?我妈…找你说什么了?”
尉馨抹去一颗垂落嘴角的眼泪,一双朦胧大眼定定对上他,露出他从未见过的冷笑:“说得直截了当,说我配不上你,无论是家世背景、文化学识都配不上你。你将来是要去美国进修,要回来接管大公司的,而我最多只是个学美术的,不能成为大画家,毕业后等于一无是处。”
沈奕棠痛苦地皱眉,这几句话犹如指控,一字一字敲打在他的心口,压得他快要无法呼吸。“不可能…我妈有良好的教养,宽广的胸襟也不亚于男人,她怎么可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尉馨费力地将眼泪逼退回去,“你也觉得残忍吧?不信的话现在都可以叫你妈来当面对质。那时候的我不过二十岁,正沉浸在与你甜蜜的爱恋里,忽然一座冰山压过来,冰山下藏着那种尖锐无情的利刃…我真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那天下午上体育课,我忽然晕倒被送进医院,后来靖宇和你赶过来看我…”
“原来…这才是你住院的真正原因。”沈奕棠不忍看她,无法逼视她那美丽眼眸里闪烁的泪水。
“不,住院真正原因也不能全然怪在你妈头上…事实上我的身体比一般人要弱,你都知道的…”不知为何,说到这个,她强忍的眼泪瞬间开了闸似的,落得更凶了,一颗颗滚落下巴。她甩甩头,摇晃着站起身走到窗前,支起双臂环抱着自己,默默注视着外面街上的万家灯火。
沈奕棠听到她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天边飘来。
“这就是命运…我以前不信,现在却信了。也许是我前辈子做多了错事,老天爷这辈子从小到大都在惩罚我…”
“对不起…馨馨,你别这样子。”
“我努力想在你身边爱一辈子…当双手捧着你妈妈打发过来的钱时,我有一种惊心的惶恐,感觉从此可能会失去。你妈妈承诺过,如果我能忍受四年异国他乡的思念,如果能用行动证明自己的能力,如果这种分离都不能阻隔我们的爱情,那么在意大利以优异的成绩修完学业后,归来之时就是她接受我的时刻。”说到这里,尉馨开始悲伤地抽泣,四年后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她说不下去了。
她费劲一切努力,忍受那么多,付出那么多、那么多…换来的是他已娶别人的消息,而沈母竟然没有半句解释!
沈奕棠望着她比前段日子更纤瘦的背影,那羸弱的双肩微微颤抖,颤得人心口发紧。他起身,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
尉馨却猛然转身,脚步凌乱地冲进了卧房,吃力地提出了一个米色的箱子。他不明所以地杵在那里,看她一边抹泪一边将箱子打开。
他呆住了,那箱子里的竟然都是钱,满满的一箱子钱。
“看到了吧!你妈好大的手笔,这些钱足够我四年里生活和学习,她终究不想自己残酷到底,所以每年都给我寄来了这些。”她奋力合上箱子,将它塞到沈奕棠的手里。
(今天第三更。先预告一下,明天会五更哦!争取在周末,我比较不累的时候写出一个小高潮。)
第十八章:步步探索(四)
沈奕棠抱着那只装满钱的箱子,明明不重,他却感觉没有力气将它抱起。它承载的是一颗被狠狠伤害过的心,被践踏在脚下的自尊。他太清楚尉馨最不能接受的是什么,就是别人瞧不起她,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压迫她。所以,他忽然能理解为何整整四年,她都可以忍受过去。她宁可承受失去他的危险,也要死死守着那最后的一点骄傲。*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就算她恨自己的母亲,他都能理解。
“这些钱,我都没动分毫…你带回去,全部退给你妈!当初飞去的机票钱,我也已经加在里面,一分都不少。”尉馨一手撑住窗户,一手按住自己的腹部轻轻喘息。
“馨馨,你没事吧?”担心她的身体,他快步过去。
“不用你担心…要说的话我都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尉馨推开欲靠近的他。
“你不舒服?”见她脸色苍白,额头冒出汗珠,和眼角的泪水一同滚落,那模样楚楚可怜,教人怎么挪得开脚步?
“死不了…”尉馨努力站直了身,脊梁挺得笔直,倔强的眼睛望着他,“你知道我曾做过捐肾手术吧?这么多年都好好活过来了,现在没那么容易死…”
“我扶你进去休息。”沈奕棠一只手托着小箱子,一只手去扶她。
尉馨猛地甩开他,沙哑地嘶吼道:“我说了不用!”
她从未在他面前如此情绪失控过,箱子没托稳,啪的一声飞了出去,撞在窗棂上,盖子松开了。霎时间,一张张钞票漫天飞舞,飘散在空中,落到他们的头上、肩上,从他们的眼前慢慢地飘落到地面。
他们互相对视着,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过去的每一幅画面,也看到了以后可能要面对的酸甜苦辣。
最后一张钞票无声地落地后,尉馨缓缓蹲下去,将那些自己一点都不稀罕的钞票一张张捡起。
她边捡边默默落泪:“我从小就讨厌别人同情我…因为她是你的妈妈,我才能忍受,才希望自己变得更有能力。但是现在…问我恨她吗?我告诉你,我恨!咳咳…我真的恨,恨她让我与你分别四年,恨她不遵守当日的诺言…恨她答应你娶别人,恨她对我一句解释也没有…”
箱子重新装满。沈奕棠就那样直直地站着,想一起捡,双膝却蹲不下去;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深沉而无力的悲哀。
她再度把箱子稳稳地递到他手里,凝视着他英俊而忧郁的面容,忍不住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
“听到吗?我是在恨你的妈妈…所以现在开始,我决定放弃你,不再让你为难…你好好地回去爱你的妈妈和妻子吧!”
“馨馨…”她的表情像是要放弃一切,曾经如星子般灿烂明媚的双眸黯淡无神,不带半点星光,他怎能不担心?
尉馨转身拉开大门,强扯出一抹笑,指着外面:“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咳咳…从小,我最珍爱的人都一个一个离开我,我已经习惯了不断地失去。最后一个是你…我最爱的唯一像生命一样在乎着的你,这一次…我要亲手放弃。”
她捂住嘴,激动让她咳嗽不停。
沈奕棠见她神色坚决,不便多说,温柔叮嘱道:“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知道吗?如果你有什么意外,我会很担心的。”
尉馨皱皱眉:“我有什么事,你真的会担心吗?”
“当然,我和靖宇…还有所有关心你的人都会担心。四年前的事,我会回去问我妈,会还你一个公道。”沈奕棠刚要走,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前几天你跟我妈去城中村,真的只是为了慈善募捐的事吗?”
“这件事你可以回去问你妈,她说是就是。”剩下的,她拒绝回答,手指依然指着门外,看他离开,她关上门,她面无表情,眼珠子也没怎么转动,机械似的靠着门背慢慢跌落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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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宁在那扇门开启的时候,迅速闪身到楼梯间。她探出半个脑袋,目送沈奕棠拎着那只米色的箱子步入电梯。
这栋公寓的隔音效果不见得好,她刚才在走廊里将屋里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八九成。尉馨所说的每句话对她的冲击力也是巨大的,尤其是提到婆婆文燕的所作所言,她的心几乎掀起了巨大风浪,可以想象到沈奕棠当时的表情和反应。
此刻,欣宁靠在尉馨家门外的墙壁上,听到屋里传出了哭声,心脏就被什么紧紧揪住了。她默默仰望着天花板,神色也苍白到无力,漆黑的眼瞳里只剩下悲哀。
这个局越来越复杂了,不知道尉馨有多了解沈奕棠?她知不知道,今晚这场“拜拜”绝不会让沈奕棠也放弃她,只会让他更疼惜她。欣宁联想自己,换成她是尉馨,定然不会轻易放弃所爱的男人。爱一个人,有着无坚不摧的决心,相信这份爱能带给他幸福,相信这份爱能感动他的父母,能否给他幸福跟他的身份和背景关系不大,何况不争取不尝试就放弃?
欣宁晃晃脑袋,胃里还有酒精在折磨着她。她爱那个男人太久,太多期待,如今她争取过了,尝试过了,一身的力气用尽了。面对情敌对手,她连原本的斗志都没有了…她要放手,而沈奕棠什么时候才愿意放开她?
楼梯口的感应灯突然亮光,欣宁听到脚步声,来不及回神,只见从楼梯口走出一个穿深蓝色电工服的男人。她霎然愣住,是竞职大选中的那个神秘男人!他怎会在这?
那男人才走出几步,一看到欣宁站在那里,也愣了愣,立刻调头就走。
(今天第一更)
第十九章:需要沉淀(一)
“喂,等一下…”欣宁追上去,但那人长腿连跨几级台阶,消失不见。此人如果不是走错楼层,又来做什么?他认识尉馨?还是纯属巧合?
站了许久,耳边那嘤嘤的哭声终于停歇,欣宁拍了拍隐隐作痛的额头,下了电梯。*
已是深夜,心乱如麻。*了,该结束吗?尉馨对沈奕棠的爱并不比谁少,怪只怪命运弄人,沈奕棠知道这一切,还可能放得下尉馨吗?欣宁笑着摇摇头,她知道肯定不会。别说沈奕棠,连她忍不住产生愧疚,无法再心安理得地站在沈奕棠身边…
她漫无目标地在街上走动,纷乱的思绪让她忘记孤独和害怕,只是不断地往前走。双腿走累了,夜色更沉了,街道上人烟稀少了,她搭上一辆的士。
“小姐要去哪里?”司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唔…”欣宁按揉着眉心,不自觉吐出一个地址,的士便迅速朝笔直的沿江路开去。
江边的风很大,白色的屋子耸立在夜色里,屋顶上垂挂着一串心型的彩灯。彩灯正在无声地闪烁,那么美丽夺目,却也那么冷清孤寂。有灯光,没有琴声,但他应该在这里吧?
欣宁站在屋子的围墙外,鼻子酸酸的。怎会走到这里来呢?每次有烦恼和不开心时,她都会打电话找他。这座漂亮的屋子里,有他温柔的身影。有他对她无微不至呵护的记忆。
他说,当你有烦恼的时候随时来找我,不要在我面前隐藏任何情绪,只要你开心,我就觉得很开心,我最喜欢你笑…
他曾用心唱歌给她听,用别样的方式诉说着那份心情,他唱着《爱很简单》,她以为不过是一首好听的歌而已…
他不管多忙,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力所能及,都会为她的传呼赶过来…
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人?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感情埋得很深,爱得很苦,没想到身边还有这样一个更傻更苦的人。
欣宁仰着脸望见那交替闪烁的彩灯,为爱情而冷冻的心口,保存着最后一丝温暖的光亮,那是他给的。
逸辰,逸辰,我们两个都是傻瓜。如果我可以不那么爱他,将会保持着最初的快乐;如果你对我没有这样的感情,我也将永远当你是最倾心的朋友。如今,我有烦恼再找你,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忽然,墙上的彩灯熄灭了,整座屋子霎时被夜色包围,街道上的路灯淡淡地映着它的轮廓。不知怎么地,那片黑暗让欣宁的心急剧下沉,双手若有所失地抓紧栅栏,而后慢慢松开,吸吸鼻子转过身离开。
她不能将长年对逸辰的依赖当成理所当然,不能再随心所欲地对他索取安慰,总之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自私而无知地伤害他…
逸辰锁了门,从白色的台阶上走下来。目光不经意落在栅门外的一抹身影上,他不敢置信,眨眨眼,那抹纤细的身影格外熟悉,分别不是幻觉。这种时候,这种天气,她怎会在这里?他的心脏立刻狂跳起来,快速向她跑过去。
欣宁忽然被人扳过了身子,目瞪口呆地望着逸辰担忧的面庞。
“你…来找我的?”逸辰太激动,冲动地握住她的手,那冰冷的触感让他深深拧眉,忍不住张开双臂一把将她拖进怀里。
欣宁靠着他的胸膛,温热的怀抱充满了清爽的味道,跟沈奕棠的不一样,但莫名地让她安心。她只贪恋了小半会,就推开他,轻松道:“你没闻到我身上的酒味吗?我是刚跟朋友喝完酒,想出来透透气,不知不觉就来到这边了。”
“看样子你还没喝尽兴,打算找我一起喝?”逸辰说着脱下外套将她包裹住,这女人的身体快冻成冰棍了。他敢打赌这一次绝对是沈奕棠又惹出了什么,她不是个无缘无故低落或忧伤的人。他拥着她往屋子里走,“我不得不说,你还能想到来这里,我很高兴。”
欣宁心弦微颤,她多害怕那种高兴最后成为一种伤害…
她不着痕迹挣脱他的手,尽力以平稳的声音道:“我没打算再喝呢,刚才真的只是随便走走,现在得回去了。”
逸辰却抓着她不放:“宁宁,知不知道你在我面前掩饰着情绪,其实很幼稚?我不问你又发生什么事,只请你给我机会,在你需要的时候让我能够陪伴你,这样子,都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