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梦一咬牙横了心,索性放开双手,大声道:“看吧!看吧!你们不就是想为难我,欺负我么?”说着还把破烂的衣服都脱了下来,只露出月牙色的肚兜,白玉一般的手臂上有刚才打斗时留下的抓痕。
她豁出去了,无畏地瞪着那两人。
巧然眯着眼紧紧注视着莲花印记,司空梦强装镇定,如今那印记已如同长在肌肤之上,基本看不出异样。她不能让这两个厉害的女人看出自己的心理破绽。
香浓的目光在司空梦身上搜索了一圈,突然出声下令:“巧然,不用再怀疑了!她根本就是个蓄意冒充天女,想顶替我这位置的女人!”
巧然会意,当即与香浓一左一右挟制住极力反抗的司空梦,不顾她浑身接近半裸,蓦然打开房门。
门开,无尘立在外面,俊颜陡沉。
黑山王乍见那如玉般雪白肌肤,冷残的双眼立刻散发出兴奋的光亮,待他视线往上前清楚是司空梦的脸孔时,兴趣立刻减少了一半。
而原本直立不动的侍卫们一看见眼前的春光,不约而同地睁大眼,掩饰不住本能的激动。
无尘,快速脱下袍子想罩入司空梦的身子,却被冷眼凝眸的香浓一手打开。
香浓沉声宣布:“来人!将这个女人押入地牢!”
司空梦在衣不避体地被架出门时,就已控制不住怨忿。突见这么多双贪婪或惊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眼瞳里立刻迸发出一记如刀锋般凛冽的寒光。
尤其在无尘不可置信又充满怜惜的眼神里,她只觉悬崖万丈,愤恨拔地而生,直窜云霄。
浑身散发出让人不敢靠近的冰焰,那股羞怒中的傲然气势竟让人不敢靠近。
无尘距离司空梦不过一步之遥,看到这等怒焰的气势,深暗的黑眸猛然闪过异样亮光。
九世怨气似乎要开始了…
香浓与巧然同时扬起了嘴角。
**
“就是你这个丑女人?你敢偷天女的天血玉?”黑山王尤为吃惊,眼睛扫过她平庸的脸上,又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司空梦紧咬牙根,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根本挣脱不开巧然和香浓的挟制,更躲避不了那群男人越发火热的目光…
羞愧、愤怒以及哀伤一齐涌上,她不敢对上无尘的眼。
无尘复杂的目光触及到她胸口的莲花印记上时,神色陡然变得怪异。
一件温暖的衣袍突然敷上她的身,她落入宽阔的胸膛中。无尘有力的手臂扶住她纤细的肩头,话语迥然有力:“天女就是这样搜身的么?你们又查到了什么!”
司空梦慌忙别过头,一手拉紧袍子,不再让肌肤露出半点在外。不知道刚才多少人看到了莲花印记,她思绪有些混乱。
香浓不躲不避地迎视着无尘的目光,她与他枕前相伴已有数年,想不到他也有如此动怒的时候。忆起那日暴风雨的深夜,他浑身湿透到达胭脂楼,心神恍惚地在她房中静坐一夜,那时,她便知道他的心中对其他女人必然有了不同的情愫。
却原来,夺走巧然所爱的是司空梦,夺走自己沈边人的还是司空梦。
男女之爱,香浓并未深陷,但因此被打落的自尊让她话语变得锋利,再度下令:
“来人,立刻将她押入地牢!”
司空梦的身子因愤怒而颤抖:“你要将我打入地牢再杀我灭口?”
若还听不出香浓有意置自己于死地,那她就是愚蠢。这一步将她打入地牢,说不定明天就会让她变成“畏罪自尽”,这种戏码她以前跟爹爹出入江湖有听说过,想不到今日自己也会卷入。
巧然不在乎无尘冷冽的目光,手极快死握住她一只手臂,毫不迟疑道:“你明明偷了娘娘的血玉,拒不承认,还弄了假的莲花印记想夺娘娘之位!手段卑鄙,居心叵测,就算圣君在此也救不了你,因为事关天女和血玉,只有殿下才有那个权力处理!”
这番话自是得罪了圣君,但巧然历来就是代表殿下说话,话一出口,连无尘也安静了下来。
无尘没有反驳巧然的话,更没有问起这朵印记的事,他只是握住她的手,眸光深不可测:“无论怎样,我都信你。我会亲自去请无影,你等我。”
香浓转头看他,笑得动人:“也好,就麻烦圣君是请殿下回来主持公道!”
无尘皱眉:“一定会。”
他拖起司空梦的手,沉声叮嘱,“可能你会受点委屈,但是真相出来之后,我会让她们还你公道。”
司空梦无声地点头,心内五味杂呈,他看到自己的莲花印记,究竟是什么想法?
眼下既期待夜无影的出现,又有种莫名的害怕,夜无影会如无尘一样信任自己吗?
**
黑山王在一旁看了许久的戏,终于粗笑着打断了他们:“这个丑丑的侍女还真看不出来,本事可真大,连魔宫里的圣君都被迷得团团转。”
他走近司空梦,恶劣而低俗地笑着,眼睛暧昧地想穿透她身上那件男性的衣袍:“喂,真瞧不出来你身上的皮肤还真水嫩,这就是你魅惑男人的资本吧?早知道本大王就该天天享用你,哈哈哈…”
司空梦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想挥出去给他一巴掌,偏偏两只手被上来押她的侍卫牢牢握着。
她暗暗发誓,总有一天,黑山王要趴在自己脚下磕头求饶!这些羞辱自己的人,也要得到相应的惩罚。
“别企图逃走或反抗,这里是魔宫,你的反抗是没用的。”香浓瞥了司空梦一眼,对侍卫低斥,“还不把人带下去!”
“是。”侍卫不敢再耽搁,飞快地押住司空梦。
“梦儿。”无尘突然温柔地喊道。
司空梦忍住鼻酸,身上的袍子因太多宽大而滑落到肩头,她回头深深地注视着他,发现自己欠他太多…
“坚强点!”无尘没有阻止侍卫的行动,只对她柔情叮嘱。
司空梦狠狠地点头,眸子逐渐冷凝,一一扫过香浓、巧然、黑山王以及那些面无表情的侍卫,然后毅然回头,步入那个即将囚困她的地牢里。
却不知这一去,将是走入阴谋的深渊。
`````````````````````````````````````````````````````````````````````````````````
130 步入深渊(三)
地牢里,阴暗潮湿。
司空梦的心反而静了下来。人一旦决定了往前冲,没有退路的时候,反而活得更清醒。她靠在冰冷的墙上袭地而坐,将今日的事件一一理过脑海。
巧然对自己的怨愤是因为她爱慕着夜无影,香浓是因为自己发现了她假身份的秘密。可是,香浓在注视无尘的时候,眼中又流露出一抹特别的情感,虽然稍瞬即逝,但司空梦恰好捕捉到了。
怪不得这两个女人要联手对付自己。
同样的目标,甚至可以让怒目相向的双方暂时放下恩怨,携手合作,而这一次司空梦发现自己正好成为了她们的目标。
流年不利,可悲。
天血玉在临儿身上,无尘应该会保护好他吧?她相信无尘,正如无尘说相信她一样。
又想到正在禁地闭关的无影,他若听说这些,会是怎样想呢?司空梦不能欺骗自己,她虽恨他,但仍然期待着他的公道与信任。
**
同样,无影独自在禁地的幽洞之中,思绪时刻不曾停歇。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许多人的面貌,思索着他们的行为与言语,想到每次魔宫里的消息都很快被传递到外界…所有可疑的人物一一过滤,最后锁定了几个最亲近的人。
那几个人,他不想去相信他们是奸细,可是细细翻出旧事,实在疑问颇多。
若非天血玉与天女之事一齐出现,他还不打算这么快追查,有的事无关紧要,睁一只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岂料最近事端越来越多,表面平静的魔宫实则硝烟弥漫,战地无声。
他不能再忍,怕忍太多会失去最宝贵的…
直奔禁地,急欲冲破结界取出圣镜。天魔婆婆送了一颗用曼珠沙华花瓣修炼的丹药,吃完后功力巨增。
无影坐在冒着白色烟雾的寒冰床上,冰块几乎就要被他身体的热气所融化。
闭眸,静思,念心法,提内力。
他指尖对向圣水池,池子一片平静,自上次被人破坏之后水面一直呈现黑色,只有水池变净圣镜才能出现。
**
一天一夜过去,禁地之外,平静如常,并没有人出现。
无尘说过要来找他去为司空梦支持公道,还她清白,但是无尘没来。
暗风与槿儿一路追到山脚下,没有看到司空梦的踪迹,两人准备打道回宫。暗风一心急着找人,若找不到司空梦,他必须要及早跟魔君报告。可惜槿儿心绞之症恰好发作,根本不能行走,暗风见她虚弱痛苦,根本无法忍心离开。
槿儿说,既然梦姑娘没有下山,晚回宫一天又有何妨?
于是,两人在山脚丛林中的一间草屋度过一夜…
这一夜,司空梦被囚禁在窄小的地牢里,行动不便。整天下来,她滴水未进,滴米未沾,肠胃紧缩,饿得抽痛。等待是最煎熬的,牢里一片黑暗,空气冷得人连呼吸都是冰冷,闭上眼睛只听到老鼠的声音在脚边窜动…
她挂心临儿,挂心无尘,也怀疑无影为什么不来?
难免胡思乱想,想到近期夜无影对他冷酷无情,不禁失望愤怒到极点!
黑暗之中,一股淡淡的红色自额心闪过,瞬间消失不见。
她使劲揉搓着没有温度的双手,时而环抱着快要僵硬的身子,咬牙告诉自己:不怕不怕!没什么可怕的!我就是天女,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
娇小的身子在饥饿与寒冷之中簌簌发抖,最后抵不过疲劳,昏睡过去。
而禁洞之中修炼的人也不好受,英俊的五官微微扭曲,一团团白烟自他的头顶冒出,汗水沿着额角流下,薄唇抿得死紧。对面的圣水池有了变化,在黎明之际终于变成了透明之色,清波粼粼,远远晃入他的眼睛。
双手倏地放开,无影喜怒不形于色的脸庞蓦然露出勾出笑容,一跃而起,俯冲到圣水池边。
池子清澈见底,黑暗中他双目如炬,炯炯有神,直盯着池底。古老的咒语念动,池水轻轻荡起波纹,波纹逐渐扩散,水波越来越高,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动静。
突然,池底一阵翻搅,凌厉的白光穿透水面,霍地窜升上来。
无影心头狂跳,激动与惊喜同时擢住心脏。是圣镜,传说中的圣镜,他多年来一心要引出的圣镜竟然比想象中的更快出现了!
被隐藏的所有的秘密终于也要解开了!
**
圣镜破水而出,稳稳立在透明的池水之上,像被无形的绳子挂在半空之中。
无影退后少许,盘腿而坐,以解咒之术施于其上,片刻之后,镜子射出道道光芒,将禁洞霎时照得雪亮。
一道道模糊的影象闪过镜中,如同岁月倒流,往事重现,先是倒得飞快,快得让反应极其敏锐的他都要捕捉不住。渐渐地,影象速度变缓,图案越发清晰,然后停驻在某一个画面不再变动——
一个相貌英俊不凡的男人一手执起面如芙蓉的白衣女子,一手举起可以统领魔界万物的权杖…
那是五百年前的夜君与天女,天女的额心有一枚红色的莲花印记,趁得她飘逸出尘,犹如凌波仙子。
可是影象骤然变白,模糊成一团,再次清晰时只见天女握紧权杖将它置于封闭的天坛之中,在掏出两块天血石下咒之时,她美丽的面孔因痛苦愤恨彻底扭曲…
“夜君,你敢背叛对我的誓言,便休怪我无情。我恨你!今生我已不再期盼你的爱意,权杖已锁,除非九世轮回之中你能再次找到我,认出我,让我与你相爱,否则魔界让永远后继无人!”
天女眼中迸出绝望的光亮,流星疾火,瞬间消失。
她饮毒自尽,嘴角淌出鲜红的血液,白色的身子缓缓倒下。
````````````````````````````````````````````````````````````````````````````````
131 步入深渊(四)
天女闭上眼睛之后,天边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巨吼:“不!你不能死…不能死!你怎么能够不相信我?你怎么能够这样绝然弃我而去…”
圣镜里其实并没有声音,但无影却仿佛亲身经历,夜君的声声痛呼直击他的心脏。血液加速流动,心脏就要跳出胸腔,浑身冒出冷汗,额头顿时比修炼时还要痛楚。
无影连忙稳住心神,轻轻念动历代魔君的名字,果然,圣镜如实地映射出一张张清晰而真实的画面。
天意弄人,每一代的魔君所经历的情爱之路都让人唏嘘感慨。
从魔君二夜开始,每一位转世的天女都与之失之交臂。
更有残酷的是三夜魔君成为转世天女的亲爹,两人相处了十几年却不可能产生男女之爱,最后天女在这位亲爹严厉的逼迫下,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从此恨了三夜魔君一生。
四夜魔君还是翩翩少年时,天女却已成老妇人。四夜爱上了老妇人的女儿,却无意中害得那可怜的少女香消玉陨,老妇人在有生之前都坚决与年轻的魔君为敌。
而五夜魔君恰巧成为天女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两人纠葛了一生,统统成恨,最后同归于尽。
六夜…
六夜英挺冷漠的面容出现时,无影屏住了呼吸,深沉的双眸霎时布上阴霾,心脏莫名地绞痛起来。
那就是六夜夜圣膺么?怎样的命运捉弄?夜圣膺竟然与他有一张模样完全相同的面孔,而更让人理智纷乱爆炸的是天女…天女竟然跟司空梦长得一模一样,她爱的那个男人叫作优尘。
优尘啊,怎样的潇洒英姿,怎样的温柔俊雅,天女慕容云梦深深地迷恋着他。
夜圣膺每次只能在背后用无比倾慕的目光默默地关注着她,他爱她,她却只爱她的优尘哥哥。
优尘不是魔君…因此绝决地离开了慕容云梦。
辽阔的绿茵草地,云梦找到了夜圣膺,一招反攻绝杀,将自己的绝望与怨恨全部发泄在这个深爱她的六夜身上…
**
血染绿茵,悲声震动,风起云涌,六夜几欲疯狂。
无影倒退一步,抚住胸口,死死地盯着圣镜里的画面,漆黑的瞳孔越收越紧。他轻轻地摇头,却不得不承认圣镜不会骗人,千年灵气所集,无所不知。
夜圣膺、司空梦、夜优尘竟然就是他们的前世,是巧合还是注定?
无影暂时停住念咒,抹去额头冷汗,沉稳的目光中头一次出现迷茫。司空梦这辈子还是天女吗?前世的兄弟恩怨还会带到这一世吗?如果真是这样,那…那…无尘便是…
该死!他暴躁地咒骂着,原本就在脑海里盘旋的猜测这会更加明确。
无尘就是那个暗中与自己做对的人,是他的亲兄弟啊!
司空梦呢?心里还那样深爱着无尘…她甚至还无法证明自己是天女…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世天女是谁无法显现呢?圣镜真的只能记载过去,无法预测未来吗?
无影紧紧地握着拳头,将七夜以及父亲八夜一生的爱恨情仇快速翻了过去,他念动着一个压抑在心底许久许久的名字——玲珑。
**
夜玲珑,顽皮的她生性精灵古怪,对事事充满强烈的好奇心,平日跟她二哥无尘感情最好。八岁那年的一天,却一时兴起跟着无影一起到这幽雾崖练功。
那日,魔宫的死对头道妖上山偷袭,道妖故意在布下迷局,玲珑被悬崖边新奇迷幻的景象所诱惑…
待无影发现之后已来不及,玲珑骤然摔落山崖,发出凄惨的呼喊。
飞身跃到崖口,下面万丈深渊,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而那救命的呼喊之声久久不绝。她的妹妹那么聪明可爱,却因为自己一时疏忽而掉落山崖不见。
无尘为此发了疯般找他打架,尽管几年之后,妖道被刚继魔君君位的无影亲手剿灭,但从玲珑失踪以后他们兄弟间已经有了深深的隔阂…
其实,无影从来没有说过——他也始终在祈祷着奇迹,也不曾真正相信玲珑就那样死亡。
**
“玲珑,夜玲珑,你在那里?”
无影对着圣镜焦灼而渴盼地注视着,圣镜发出一阵模糊的水响,在圣水池中晃动了几下,然后出现了一个娇小的人影。
是她?!
无影全身僵硬,化为雕石。
让他如何相信,镜子中那位面容熟悉甜美的少女就是玲珑,自己的亲妹妹!
无尘日日寻找,夜夜盼望的玲珑其实早已经与他们见面。
无影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感谢上苍,至少…至少玲珑还活着,无论变成什么模样,这十年来,她至少还平安地活着。
如果无尘知道的话,他还会继续怨恨自己,处处要跟自己做对吗?
**
“夜无影,你在吗?”
洞外有几缕阳光射进,落在洞口的石壁上。无尘一身白衣沐浴在清晨的朝阳之下,他立在那里不温不火地朝禁洞里问道。
无影连忙翻动手指,想点住圣镜。没想到圣镜一阵摇晃,在没有任何咒语之下突然出现了奇怪的现象。
一个让人惊骇到极点的画面怦然闪现,影象很快,不如之前清晰,可是无影睁大了眼,冷静骤然瓦解。
那画面是…
一个漆黑的雨夜,一个浑身湿透的白衣女子冒然床入洞中,不久之后竟然步入了圣水池中…
``````````````````````````````````````````````````````````````````````````````````
(每个人物做出的行动和所说的话,都是为剧情有目的地精心安排,无论大家是否能看明白他们每个角色背后的用意,至少我是认真设计的。)
132 步入深渊(五)
一个漆黑的雨夜,一个浑身湿透的白衣女子冒然床入洞中,不久之后竟然步入了圣水池中…
该死的!原来天魔婆婆预测到的圣水池被破坏,竟然就是她所为。她竟然把成千上万年集天地之灵气的圣水池当温泉来洗澡?更气愤的是事后,她竟然还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样子。
画面继续闪现。
无影内心瞬间掀起惊涛骇浪,巨猛扑石,他无法言语更无法呼吸,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高大的身子僵硬着探上前,一眨不眨地盯着画面,生怕看错了,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无声的影象传递着一件从不曾在记忆里出现的事情,一件残酷到让人不可能忘记的事情——那个赤着上身在山洞里修炼的男人野蛮地将芬芳赤/裸的女人占有了…
他承受不住地往后大退两步,急促地喘息着。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自己怎么可能对她做出如此蛮横罪恶之事,甚至还全然忘记,这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真的吗?
这一定不是真的!可是…可是圣镜怎么可能说谎?那么…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无影用力地撑着墙面,表情因这意外的发现而狠狠纠结。他清楚地看到了圣镜即将破水而出,看到自己如野兽般的行径,看到了她痛苦凄厉的挣扎…
他甚至一度双目赤红想一掌劈死她,而她顽强地拼命挣扎,在反抗中求生。
那个时候,他是走火入魔,完全失去了理智,除了掠夺和侵占来宣泄体内的魔气,他根本没法控制自己。
怪不得…怪不得她好多次见到自己时,双眼中充满了恨意。
怪不得她即使身上有着莲花印记也不肯承认自己就是天女…
原来她恨他,如此地恨!这就是第九世里,魔君与天女的宿命吗?
**
“夜无影,你给我出声回答,否则我就闯进去了!”无尘冷漠的声音在洞外再次响起,真有一副就要闯入洞内的意味。
无影的目光无法从圣镜中移开,就在无尘问话的同时,圣镜里正出现司空梦慌乱逃走时再次跌入圣水池中的情景,她摸索着衣服飞快地爬起来再次奔跑…
而他自己,也在顷刻之间扑过去追她,不料一口鲜血自嘴里喷出,沾染了圣水。圣水瞬间掀起天翻地覆般的波涛,将他笼罩。他头顶出现白光,全身都被包围在雾色之中。
头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牵动了他的每根神经,浑身被水珠打湿,高大的身躯跌入了池水之中。
所以,他最终没有追上司空梦,在疼痛晕过去的刹那,一道逐渐收拢的白光,将他的意识与记忆彻底封印在池底的圣镜中。
洞中的混乱顿时归为平静。
此后的时间里,他再也不记得自己来过禁地,更不记得自己曾经野蛮地伤害过一个纯洁女子…
听到有脚步声悄然逼近,无影猛然从震惊与恍惚中收神,大掌一挥,嘴角轻念了一声咒语,圣镜晃动了几下便化成了一片白色水气,隐没于圣水中。
**
无尘挺拔的身躯被洞外阳光映射,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身影。
他虽然背这光,但无影依然将他的每丝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圣镜里藏着太多秘密,也透露了太多秘密,身上流着相同血脉的两人注定是恩怨难解,从前世到今生,为情为义,他们势必要再一次站在对决台上。
“你怎会来这里?”无影面无表情地问道,星眸微闭,慢慢调整气息,盘腿坐在千年寒冰床上。
无尘在圣水池边站定,隔空注视他,“已经引出圣镜了么?”
无影仍是没有睁眼,双手掌心向上搁在膝头,冷声道:“没有。”
无尘皱起眉头:“圣镜是不是永远都不可能出现了?你每次闭关修炼最主要的目的不就是圣镜么?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你都没有一次成功!”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激动,似乎对圣镜的出现期盼已久。
“你真的希望圣镜快点出现么?”无影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