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这样说…”逸辰哑然,同为心有挚爱的男人,他仿佛感受到了谭少杰的痛。他早把谭少杰当成了兄弟,前日还见过面,谭少杰受了伤,但看上去状态不错,不似惨遭情感打击的人。他明白,隐藏越深的人,往往伤得越重。
“小栩,你坦白告诉我,你现在有没有一点悔悟?有没有发现其实我在你心底,已经不再那么重要,最能挑起你喜怒哀乐的人是他!”
如栩咬着唇瓣,点点头:“逸辰,你对我而言,永远很重要。但是,我对你的感情似乎已成过去,我发现自己可以微笑着放下,得到的是坦然和轻松。而对他…只要想到可能不再有他陪伴,我的心就…”
她说不下去,逸辰肯定地为她接下话题。
“你爱上了他,你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
如栩低着头,交织着手指,嘴唇轻轻哆嗦:“逸辰…我很怕。”
“怕什么?谭少杰很爱你,比任何人都爱。你也爱上了他,这叫作‘相爱’。世间男女,多少人一生都无法找到相爱的人,你很幸运,得到了最珍贵的那份!”逸辰亦为自己感叹,却不悲伤。
“他已经放弃我了…”
“我不信!他亲口跟你说,他不爱你了吗?”
“没有…”
“那你还担什么心?我打赌,不爱你的那种鬼话,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出口。”
“真的么?”
“你竟然怀疑我的话?”
“呵…不是,我只是没自信。”
如栩刚说完,一只大手拍上她的肩膀,逸辰的笑容充满鼓励。“你怎能没自信?只要他还爱你,你就该有足够的自信!走吧!我们下山。他车祸受伤,又胡乱斩情丝,这个新年肯定过得艰辛。不过,这恰好是你施展温柔魅力的大好时机。”
“我…可以吗?”
“小栩,问这种话的人不像你!只要你对自己说可以,就一定可以。感情不是买卖,没那么容易退货。但是,没人可以保证永远不变,你要是不抓紧时间,到时候别后悔!”
“我…不想后悔。”
“那就全力以赴,为了一个深爱你的男人,放下一份骄傲很值得。”
已是年初八,新年的气氛稍淡了些许。夜风凄冷,街上人不多,天空偶尔会升起一串礼花。
如栩穿着一件雪白的羽绒服,双手插在口袋,站立在豪华住宅区的花园里。她抬头仰望某间单元房,窗户没有灯,他不在。看样子,她又白跑了一趟。
上次也是这样,被他拒之门外后的第二天,她在挣扎中来过一次。其实很害怕再受冷遇,怕再听到他决然的话,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按响了门铃。只是,他不在家。悬着一颗心默默等候时,终于体会到曾经的数个雨夜,他在她家楼下默默徘徊的情景,又是一阵心酸…
逸辰笑过她,说她智商不低,就是性子太倔,钻进死胡同,固执得宁可闷死也不肯出来。那叫自找苦吃,不能让人同情,要想寻得转机,只能靠她自己。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过身边,如栩的眼睛霎时明亮起来。
谭少杰请了代理司机开车,他从后座下来,身形依旧笔挺,额上的纱布已经拆掉。看到她的身影,脸上闪过意外。她欣喜地跑过去,装作若无其事地打招呼:“嗨!新年好,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她笑眯眯地伸出手去,目光却担忧地扫过他依旧被吊在胸前的手臂。他的伤好些了吗?有没有按时去换药?有没有感染发炎?有没有食物忌口?
他愣了愣,眼中有抹淡淡的疏离,“你怎么来了?”
“给你拜年啊!”她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小纸袋,在他眼前晃了晃。
“明天开工上班了,还拜什么年。早点回去休息吧!”他脸上没有喜怒,说得十分平静,转身朝大厦电梯口走去。
如栩极力保持着笑,快步跟上,道:“要十五元宵节才算新年正式过完,现在拜年一点也不迟。我特意过来给你拜年,你应该请我上去喝杯热茶,吃个水果吧!”
谭少杰按下电梯开关,浑身透出淡漠,好似在说:我不欢迎。
如栩咬咬牙,跟他进入了电梯。她打定主意,遭冷眼也罢,只要没立刻赶她走,就算成功了一大步。明天开工,在事务所还要见面,绝不希望两人间继续这种冰冷的僵局。
沉默,再加沉默。
门口,谭少杰在衣袋里摸寻钥匙,他一只手不方便,好一会都没找到。如栩马上帮忙,伸手探进他的西装口袋。
她冰凉的手指碰到他的,心脏抽了抽。他动作稍顿,毅然将她的手拔了出来。
“我自己来。”
“你行动不方便…我帮你找。”被拒绝,她难忍失落。
“没什么不方便。”他淡淡回答。
“你的伤肯定还要调养好一阵子,有什么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过来帮忙。”她抬眼望着他,充满期待。哪怕是一个细微的点头,她都会欣喜雀跃,增加信心。
可是谭少杰什么都没说,抿抿唇,在裤兜里找到了钥匙。
“你不哼声,我就当你默许了啊!”打起精神,她佯装轻快地走进屋子。
身后却听到他的否定:“谢谢。这里没什么需要你帮忙。”
如栩的脊背僵了僵,转身挤出笑:“肯定有需要的地方啦!比如说我可以做来帮你做饭,虽然厨艺没你好,但你以前也夸过我有进步,每次我做的菜,你都能吃完…”
“不必了。”
“你别急着拒绝啊!如果我做得不好吃,或者碰到不会做的菜,你可以在旁边教我。有你这个名师在,一定可以调教出高徒,客观地说,其实我还算有一点厨艺资质的。”她想为他用心做菜,仅仅是为他一个人而已。
谭少杰的表情终于有了丝变化,不过不是高兴,而是皱眉。他正眼面对她,沉声道:“我暂时不回这里住。”
“不住这里…那你去哪里?”如栩眨动眼睛,明白了,“也对,你现在的状况是需要人照顾,跟谭大一起比较让人放心。记得你说谭大也会做菜的,你们父子都是很不错的男人。”
谭少杰看她一眼,转头进了卧房,不一会儿手里攥着一只红包,递到她面前。
如栩不解道:“什么?”
他索性夺过她手里的那只小纸袋,把红包塞到她手心。“不是来拜年吗?利是给你,没其他事的话,我要收拾东西了。”
她怔怔看着那只小红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鼻头没来由地发酸,莫名想哭。若是之前,他说不会敲着她的脑袋说:汪如栩,你真是个小气的女人。给人拜年也不早点,礼物这么小,根本没诚意,还想换我的红包?亲一口还差不多…
谭少杰没看她,返身回房收拾衣服。自父母离异后,他叛逆,跟父亲一同住的时间极少。或许经历一场爱情的打击,他真正地成熟了,突然变得比任何时刻都理解父亲。车祸受伤,正好提供回去同住的契机。若再独自住在这套房子里,他怕…自己会熬不过孤寂。
如栩不放弃地跟他到卧室门边,放下骄傲与被伤的自尊,继续跟他说话。
“要不要我帮你收拾?”
“不用。”
“谭少杰…”她咬咬牙,口气仍是很软,“你要生气到什么时候?我都已经道歉了,为什么不能原谅我呢?”
谭少杰正抓起一件衣服要装进包里,闻言,站直了腰,轻轻叹息:“我也已经说过,我没生气,没生气自然不需要原谅谁。你没做错什么,不必道歉,否则我曾经老说气你的话,还做欺负你的事,岂不是要道歉一百次?”
“可是…我宁愿你继续气我,欺负我…也不喜欢现在这样子,好像我们比普通朋友还要陌生,还要疏远。”
“我们本来就是普通朋友。”
一句话堵死如栩的嘴,她嗫嚅着,想再解释点什么,无奈话语卡在喉咙里很难说出。她面皮薄,要鼓起勇气来这一趟不容易。他不冷不热,她心中难受,一再提醒自己不要放弃。若非被伤得太深,他怎会对她这般态度?是她种的孽果,就得由她吞下去。他现在是自我保护吧…
唉!
她,好怀念以前的他。连被欺负,回想起来都觉得美好,因为她已经想明白,没有哪一次他是真的欺负了她…
谭少杰低头,嘲弄一笑,继续从柜子里取衣服。
“你没生气…你没生气就不要拒绝我的帮助。”如栩吸口气,冲过去夺过他手里的衬衣,细心地叠好装进行李包。她甚至也没敢再看他的脸色,边做边说:“谭大一定很希望你回去陪他吧?谭大是位好爸爸,他很爱你这个儿子呢!”
谭少杰眸光闪动,意外听到她如此评论。父亲一同出现的机会并不多,尤其是在事务所里。父亲对她的满意程度让他吃惊,但她怎也如此了解父亲?父亲那含蓄而深沉的爱,他是直到最近才理解的。
“其实你妈妈也很爱你。正因为太爱,才小心翼翼过分保护,不希望你受到丁点伤害。”如栩就是这样,看待别人的事情永远理性许多,她曾怀疑过自己有双重性格,“过年时,你跟父母一起吃饭…”
“汪如栩,这是我家的私事。我不希望听到不相关的人说他们。”谭少杰情绪低落,,起因全为她。
“哦…”如栩的胸口被猛烈撞击了一下,脸色发白。
他亲口说她是不相干的人。他们之间发生过那么亲密的关系,害她的心从那夜起,每晚都被一种别样的情愫占据,饱满、酸痛,睡不安稳。
他曾经亲口说爱上了她,让她做女朋友,说要给她一辈子的快乐和幸福。现在他却说她只是一个不想干的人…
“除了衣服,还要装其他的吗?”如栩假装没听到他那几个字,若无其事地问。
“恩。我自己来。”谭少杰从抽屉里取了几样常用小物件,放进包里。她想帮着拎包,他手臂一伸自行拎起,她的动作落空了。
人高腿长,几步跨出卧室,见身后没有动静。他回头,见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一脸的哀凄。无奈拧眉,他道:“怎么了?没让你帮忙还一幅受伤的表情啊?我赶时间,司机还在楼下等着。”
哦哦,他还是愿意跟她解释的。
如栩的眸子顿时恢复了几许光亮,她抓起被他遗落在床头柜上的小礼物,嘴一抿,冲出去,硬是夺过他的包。
“你忘记了这个,这可是新年礼物!”把小纸袋装进包里,她已走在前面打开门,“走吧!”
这回换谭少杰愣怔了,她没有被气走,反而朝他笑?
电梯里,如栩的目光始终只落在他脸上,好似知道这次见面的时间太短,她不断地寻找话题,语速急切。
“你爸是不是很高兴?你打算陪他住多久啊?伤好了就会搬回来自己住吗?”
“恩。”他轻哼,一个字代表全部的回答。
“明天恢复上班,有没有准备开门红?以前谭大做负责人的时候,可是每年都有给我们大利是包哟!你要是小气的话,恩哼!小心我们联合起来把你炒掉。”
他垂下眼眸,扫她一眼,何时起她变得爱主动说话,还会开玩笑了?
“你知不知道…”如栩眨眨眼,更认真地观察他,“大年初二,我妈给我安排了相亲,对方是个医生,长得还行…”
“铛--”电梯门打开。
“恭喜你,这回要好好发展。”谭少杰扯了扯唇角,顺手取过她吃力提着的行李包,几步将她抛在身后。
“诶!等等我。”如栩飞快追过去,她的话没说完,他是不是又误会什么了?可惜,接下来她几乎没有再发言的机会,因为他在接电话。手臂曲起勾着行李袋,头微微下俯,低沉地回答着电话那头。
司机为他拉开车门,他坐进去的时候,电话还没结束。
如栩迅速挡住,不在乎打断他的通话,努力笑道:“送我一程吧!”
谭少杰眉毛拢了拢,腾出三秒钟回答她:“恐怕不顺路,明天见。”
车子很快开走了,如栩站在料峭的寒夜里,双手环抱着手臂,从里到外打了个寒颤。就像他以前说的,他不随便为谁花心思,不随便带女人来家里,不随便哄人开心。
除非有心。
从前不懂,现在她真的懂了。
他缠她、黏她、以各种无聊借口陪在她身边的时候,其实都是在用心。他得放下身段,骄傲和男性的自尊,才会一次次不被她的冷酷吓跑。她无数次毫不隐讳说讨厌他,无数次不加修饰地批判他,如果不是有心,他怎能忍受?
以前他对她有心,她什么都不必做,他也什么都会给她。
现在无心了,她就算对他关心再多、再努力去挽回,也只是徒劳吗?
车子缓缓驶出小区,谭少杰挂断电话,闭目靠在座椅上。累了,不愿去想她为什么突然变得这般不可思议,他不想为之所动,只怕稍微一动,等来的是更绝望的深渊。
他就是这样一个坚决彻底的人。付出时毫无保留,收回时也滴水不漏。他给过她太多机会,明的、暗的,霸道的、温柔的…她不是当玩笑,就是不在乎,他忍痛放手也是被逼的。
谭铭旭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见儿子这么快就回来,露出笑容。
“袋子先房间里搁着,等会我来帮你弄。”
“我自己可以。”谭少杰推开一间房门,虽然一年到头极少来这里,但他的房间始终原封不动地保留,并由父亲每天亲自整理。这事从钟点工那里听来时,他着实感动了。
“脸色那么难看,不会是扯痛伤口了吧?”谭铭旭向来观察入微,岂能不知儿子的心结?“如果是想念人家小姑娘了,不如主动跑过去见一见吧!”
“没有,你别乱说。”谭少杰神色更沉。
“我是什么人物,一言九鼎,明察秋毫,怎会乱说?你明明喜欢人家,干嘛死撑?”
“爸!你要我说多少遍,我已经死心了。”
“真的?我不信。”老人家一脸怀疑。
“不信算了。”他懒得解释,心早就痛死了。
“不会是你妈说了那些话,你就受影响了吧?”周心念得知儿子受伤,慌慌张张跑来探望,坚决认为少杰的车祸跟如栩有关。对于此事,谭铭旭觉得前妻一如从前,不可理喻。
“跟妈无关,我是自己觉得累了,给不起了。”爱情面前,没有足够的把握和信心,他想歇一歇。
谭铭旭上前拍拍儿子的肩,“诶,老爸相信自己的眼光,小栩对你并非无心。不过,感情的事,你要是拿定了主意,以后就别轻易后悔。无论如何,很高兴你回来陪我这个老头子。”
“爸…”谭少杰喉头紧缩了一下,“这次,我会住很久的。”
“好啊!哈哈,想住多久就多久。”
“但是你要负责下厨。”
“那有什么问题?两个光棍老男人一样可以吃得美味,住得舒服!”
“我不会交房租的。”
“臭小子,没人让你交!”谭铭旭笑着又往他肩上一拍,“我去厨房弄点吃的,你先休息会。”
谭少杰注视父亲的背影,眼角发热,感受到一股许久不曾有的家的温暖。
父母离异,他自高中转学后,没再跟父亲住过,单独在外面租房子,有时候网络游戏玩得天昏地暗,有时候与同学狂欢放纵。父亲担心他结交不正当的朋友,将来游手好闲,提出送他去国外,换个环境磨练磨练。
他虽然逆反,却死活不愿意离开国土,便跟父亲打赌。高考冲刺两个月,竟真的考进了北京某高校政法系。或许,他智商比普通人高那么一点点,学什么都比较轻松有效。人前总是吊儿郎当,要做什么却不比别人差。后来他突然决定要去游览世界,父亲没反对也没支持。
第39章 结局篇最后那一秒(3)
他从来不是笼子里的鸟,是安逸停歇还是展翅高飞,父亲由他自己选择。只不过,父亲说在外磕磕碰碰受苦受累,不准他回来博取同情。此后,与父亲见面的次数都寥寥无几,直到父亲与旭日事务所里的律师们拍下合照,被记者刊登到某杂志上,他找到除父亲之外另一张熟悉的美丽面孔,才决定回来接手…
谭少杰打开小纸袋,她送的新年礼物,原来是道平安符。提着红色的丝线,平安符轻轻晃荡。
“小子,你想吃什么?要不要来点…”谭铭旭突然又出现在门口,“咦?你手里什么东西?”
“咳!没什么。”谭少杰清清嗓子,赶紧收起。
“神秘兮兮,我都看到了,是梧叶山寺庙里的平安符。这小东西由主持老和尚亲自开光,可不容易求到,据说灵得很,你最好天天戴在身上。依我看,是人家小姑娘的一片爱心吧?你什么时候见过她了?”
“咳!老爸,我饿了…”
看,大男人也会撒娇,而且撒娇同样有效。于是老男人不再多问,立马去了厨房。
屋子里的电视声音开得响亮,如栩依然觉得冷清,沮丧地坐着。
他在她这里留宿的次数不少,留下的私人用品她曾清理过,有的已经扔掉,有的仍保留着。茶几的下层,整齐叠放着他常看的汽车杂志;饮水机旁,有他用的茶杯;玄关处还有他替她倒垃圾时穿的拖鞋…
她默默地环视四周,该回到原处的,都放了回去。
她等待的那个他,何时回来?位于心房的地方,像是挖了一个大洞,空空的,她很清楚那里失落了什么。
--你不用再担心跟我在遇到熟人,不用担心人家误会,更不用担心我会恶意欺负你…
--如果你还不放心,以后在路上遇到,我可以装作不认识,不会有谁知道…我们曾经发生过的事,也不会再有人给你压力,强索你给不起的感情,这样你可以走了吗?
“少杰…你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收回全部的感情吧?”如栩喃喃自语,她需要更多的勇气,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紧紧闭眼,“战不怕,败不馁。就算你已经放弃,我也绝不轻易言弃!”
这一次,她想定下来了,想认认真真找个男人过一辈子。而他们相爱着,他们就是彼此最好的伴侣。
他嘴上耍贱,喜欢逗她生气,但对她的每个要求还是会照做,所以她总是说--
“谭少杰,我饿了。”
“谭少杰,去倒垃圾。”
“谭少杰,我好累,给我挑几首好听的歌,我要听音乐。”
“谭少杰,你到底会不会拖地?怎么把地板弄得这么湿,很容易滑倒,你知不知道?马上拿干毛巾擦!”
“谭少杰,你的球赛好无聊,我要看纪录片。”
“谭少杰…”
每回想一句,她的心脏就紧缩一分。这样的他,亲口说爱她的时候,她怎会不信呢?
大年初九,整座城市重新变得井然有序,该上班的上班,该工作的工作,各司其职。
如栩本以为她跟谭少杰可以每日见面,不愁没有冰释的机会。可事实让她措手不及,踏进事务所,派发开门红的是笑眯眯的谭铭旭。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谭铭旭对儿子的事只简单地一语带过。
“少杰年前出了点意外,最近要静心休养。等过段日子差不多了,他就回来。谢谢大家关心啊!”
然而,一直到十五元宵节,谭少杰仍然没有出现。如栩私下打了好些个电话,均是不通。
他去哪了?伤势都好了么?她很忐忑。
欣宁说:“要不要让我老公帮忙?掘地三尺把他找出来。”
逸辰说:“给他一点时间吧!他不会舍得真的与你断绝联系。”
于是,她耐心等待,有时候故意开着车到谭大住的路段兜一圈,期盼着能有不期而遇。渐渐地,她又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以前她每次出去,谭少杰都能巧合出现并非天意,而是他不为人知的心意…
那晚,她鼓起勇气敲响了谭大的家门,结果还是没见到想见的人。
谭铭旭突然看到如栩出现,大感意外,却表现出极为热情地欢迎。他明知道她突然造访的目的,却偏偏决口不提儿子的事,而是一个劲请她吃水果,夸赞她最近的出色表现…如栩受宠若惊,坐立不安,恍然发现这对父子有一大共同之处就是--都很会折磨人的意志,而且很恶劣、很故意!
好在她准备告辞的时候,谭铭旭总算发了善心,说了几段重要但也让她担心的话。
“我那个儿子,别看他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真正在乎的人和事都放在这里。”他拍拍胸膛,慈爱中有种惭愧,“我和他母亲离婚,给他造成不小的伤害,而他哥哥的悲剧…对他而言更是场噩梦,留下了难以化解的阴影。他表面越淡然,内心就越伤痛。对你,他是尽了心,克服掉很多心理障碍才敢面对那份感情。可是,他对爱情和隐婚比很多人都缺乏安全感,又不懂得怎样争取和表现,才跟你弄成这样。”
“你放心,他手臂的伤口已经拆线。初九是哥哥的忌日,这一个月,他陪母亲去了山里吃斋,所以不是故意躲你。”
“小栩啊,如果你对少杰有心,就不要轻易放弃。他如果还愿意接受你,就一定会给你幸福。但是…少杰身边优秀的女孩子挺多,你要好好把握机会了。”
如栩很感激谭大,他说的是事实,也在鼓励她,可是少杰不回来,她的机会在哪里?去找他吗?

转眼正月过去,空气里逐渐透出春的气息,只是夜晚的冷风依然冻人。
这天下午,逸辰要到机场赶飞机,去参加国外一场宝贵的音乐交流会。如栩开车送他,十字路口红灯亮,几辆车并排,耐心等待着。
“你先到法国,再转意大利?这次行程听起来很充实也很潇洒啊!”
“恩,两个月内,你是见不到我了。”逸辰脸上保持笑容,揉揉她的发丝,“别太想我啊!”
“哈,不想你想谁?”如栩随口回应,幸福的方式多样,她很享受跟逸辰现在的关系。
“把想我的时间都留给某人吧!”逸辰大方得很。
“没关系,我已经把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都用来想念他,剩下的百分之一给你。”
“呃…果然是变了心的女人。”
“你自找的。”两人虽然玩笑着,但想起久未见面的谭少杰,如栩的笑容难免苦涩。逸辰注视着她,突然伸出手去,抹向她的眼角,原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溢出了泪。
“听说女人投入爱情时格外脆弱,很容易哭,原来是真的。但是汪小姐,你还没失恋呢,有什么好哭的。”逸辰笑着叹了口气,掏出手帕递给她,“等你幸福到随时都笑的时候,一定要给我发照片。”
“一定。”她接过帕子印干眼角。
前方绿灯亮,车子继续前行。他们没留意到刚才停在旁边的车子里,有个面色阴郁的男人,手握方向旁,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一个月来,如栩多了个习惯,有时间就到谭少杰住的地方兜一圈。明知道他不在,她还是会停下车,默默注视着他的窗户看上几分钟。
晚上推却了同事间的聚会,不知不觉又来到他的楼下。车里开着音乐,是上次他教她跳舞时挑选的曲子,听在耳畔,情不自禁忆起那晚与他共舞的情形。如今回想,自己应该早已心有所动,否则与他相拥时为何会面红耳赤,心跳加剧呢?
微微闭目,靠在座椅上,任思绪在酸楚里放飞…
突然,小区门口出现了两个人影,将她的全部注意力骤然吸了过去,难以呼吸。
是谭少杰!她没看花眼,真的是谭少杰!原来他已经回来了,穿着一件驼色的羊毛衫,身形笔挺,打扮很休闲,看上去消瘦了几分,但显得神清气爽。关键不在这里,而是他的手臂上挽了个女生,一个看上去时尚而年轻的女生。
他们谈笑着,边说边走出来,丝毫没留意到停留在路边的这辆红色小车。如栩几乎忘记了眨眼,一只手无意识地捂住胸口,紧紧揪住衣襟,心好涩好痛。
那女生长得好漂亮,重要的是她很会笑,笑得活泼欢快。隔着玻璃窗,如栩都能隐约地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跟这样的女生在一起,定会忘记很多烦恼吧!
谭少杰…你忘记了我吗?这么快就忘记我了吗?忘记我们之间的喜怒哀乐了吗?如果没有忘记,为何在我饱受思念折磨时,你可以谈笑风生跟另一个女子在一起?为何愿意带她到你的房子?
不要忘记我,不要忽视我,不要再拒绝我…我好后悔!
那瞬间,心脏破了个大洞,比任何时候都要慌张,有种难以形容的害怕…
她四肢僵硬,呆呆地坐了好一会。
他们的身影越走越远,终于,她猛地推开车门,不顾一切追出去。
很多话要跟他说。不管他是否忘记了她,不管他是否已有新的朋友,不管他是否还要拒绝听,她都要把心底所有的话全部说给他听!
“谭少杰…”如栩沿着马路飞奔,在他们身后大喊,不在乎引来旁人的注目。
谭少杰跟女子并肩前行,似乎没有听到。
“谭少杰…等一下。”她气喘吁吁,在街道拐角的时候用尽力气大喊。
前方总算有了反应,谭少杰停住脚步,回头看到她,表情倏然变了几分,眸底瞬间暗淡。
“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因太过激动,她嗓音轻微颤抖,不敢去看他旁边的女生。但那女生满脸好奇地注视着她。
她脸颊发红,发丝有些凌乱,双眸在路灯的照射下散发出淡淡的雾气。从未如此楚楚可怜,大眼里透着惊恐慌张。
谭少杰俊挺的双眉拧起:“你怎会在这里?”
如栩咬咬唇:“我…路过这里,正好看难道你们,所以…打个招呼。”
他半信半疑地盯着她,清清嗓子:“哦!最近好吗?听说你才开工,就完成了一单挺有难度的case。”
如栩哪有心情聊工作,瞥了一眼他旁边的女生,隐约觉得面熟,但没心思细想。她望着他:“你的伤都好了吗?手臂完全恢复了吧?”
“是的,谢谢关心。”他回答得很客气。
“你们…这位是你的…新女朋友吗?”极为艰涩地问出几个字,如栩屏住呼吸等待答案。
谭少杰不置可否,女生却小鸟依人般朝他靠近,眨动美丽的长睫毛:“我跟少杰是认识很久很久很久的男女朋友!”她刻意强调时间,娇俏面庞上闪过玩味,“所以,我也认识汪小姐哟!”
如栩震动地抿紧唇,神色僵硬了不少,原本的勇气顷刻间遭遇重大打击。她好不容易挤出笑:“是吗?那我觉得很荣幸。谭少杰,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谭少杰扬扬唇角,平缓地说:“大家都是朋友,没什么必要单独说吧?而且我在赶时间,有个聚会。”
女子赶紧接口:“少杰,你可真不解风情。汪小姐想单独跟你说,肯定是有很重要的话,不方便让我听到嘛!我先去一步,告诉大家你会晚点到。”
街道旁只剩下相对的两人,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第40章 结局篇最后那一秒(4)
如栩低着头,两只手插在口袋里紧紧握着,心底空荡荡的什么把握都没有。
“说吧!”半晌过后,谭少杰主动打破沉默,“有什么话现在都说完,免得你说我没给你机会。”
如栩深吸口气,缓缓抬头:“谭少杰,你一直躲着我。初八那晚明明说好上班见,结果你却失约,害我快一个月没见到你了…你知道,我每天是怎么过的吗?”
“当初你说过不想见到我的。”他淡淡提醒。
“我后悔了!我收回那句话,你可不可以…当做没听到?”
“你还说过其他更多的…”
“我都收回!”她焦急地说。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所以他无论怎么惹她生气,却从不会说绝情的话语。而她说的每一句,他记得清清楚楚,不敢忘。那些伤人的言语,点点滴滴积少成多,让他下定决心割舍掉一切,让自己痛到极致,然后彻底清醒。
“少杰,我真的后悔了!以前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不知道你爱我,我以为你在跟我开玩笑,你老爱逗我,欺负我,惹我生气…我以为不管我们怎么吵架,闹矛盾,你都不会离开我…”
所以,以前所有不计前嫌的守候,都是他的错吗?
“我是听你的话,如你所愿,不再打扰而已。我是否离开,对你而言,真那么重要吗?”还是一时不习惯,才来找他?
如栩望进他的眼底,他如此冷静,如此心平气和,他是真的想和她断得干干净净。由他淡漠无绪的眸子里,她绝望地领悟这一点。
“唉!小栩,你还想让我怎么做呢?是你说过不要我负责,不要再跟我有其他关系的。当我发现执意的靠近和付出,只是我一厢情愿,带给你的只有负累和厌烦时,我只能选择收回一切。”
不能怪他,他早就透露过,对待女人要狠起来,他比谁都绝情。
“少杰…”她吸吸鼻子,眼中雾气更浓,“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我很认真很认真地告诉你,你对我而言,很重要。”
“有多重要?”谭少杰笑着摇摇头,他不是一条哈巴狗,她高兴叫他过去,就会欢天喜地地讨好主人,不高兴时就要滚得远远的。“这个月我在山上陪伴母亲,她解开了很多心结,我也是。小栩,以后我们就做老同学、老朋友、好同事,这样挺好的。”
“不好…我觉得一点都不好。”如栩整颗心都乱了。
“傻瓜,有句话叫做‘好马不吃回头草’,你把我当成一颗回头草就好。”
如此云淡风轻,她做不到啊!他在她的生活里,水滴石穿,无形中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她虽然觉得这样来找他,很没出息,很没骨气,甚至还要低声下气求他…可是,她违背不了自己的心意,她就是不要他放手。
“小栩,别这样。你还有你的钢琴王子呢!”
是她自作孽,伤他太重,他再也无法信任她了。
水气盈满眼眶,她强忍着。
“对不起…我不是存心要拒绝你…我从来没真正恋爱过,以前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只固执地以为逸辰就是我一辈子的最爱…在你面前,我会轻松自在,可是很多年来,在他面前却拘谨保守,不敢表露真实的一面。我其实…早有察觉到你对我的影响,你吻我时,我会心跳会颤抖…你教我做菜,在我那里过夜时,我有感觉过温暖。可是,我也有说不出的害怕,连我自己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对你也产生不一样的感觉?”
谭少杰不由地呼吸紧促了几分,死死盯着她。
她忍不这哽咽,眸光只落在他的胸口。
“我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明明只爱逸辰,却总由着你介入我的生活。明明跟逸辰亲吻一个都觉得尴尬…却把清白给了你。那天晚上…我虽然喝多了酒,但我知道抱着我的男人是你,一直都知道是你,我却抗拒不了…我不敢让你负责,我怕我愈来愈在乎你,不能承受自己三心二意,也不能承受不了你因为负责而负责…”
说完这些,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她绞弄着手指,发丝垂落,遮住了半边脸庞。
他眸底滚动着复杂的情绪,胸口微微起伏着。良久,他沙哑地问:“你说完了吗?”
“是的…不!我…唉!”她心慌极了,点头,又飞快地摇头。
他咬咬牙,一时间觉得头痛。没想到回房子取点东西,会遇到她,没想到她会说这么多。然而,想到下午在红灯前旁看到她和逸辰在一起,他心仍会酸涩抽痛。
现在才说这些,有什么用?那段感情,曾经很沉重、很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口,无法喘息,如今终于决定放下它,便断然没有重拾的道理。错,一次就够了。
他也有他的害怕,害怕再回到过去患得患失,用尽一切去争取仍然得到失败的伤痛。
僵硬地伸出手指,撩开她的发丝,他嗓子更干哑了:“那么,你现在还要我负责吗?”
“谭少杰…”
“如果我已经不想负责了,你打算怎么办?”
“少杰…”即使她说了这么多,他还不要接受她吗?如栩赶紧捉住他的衣服,泪水在眼窝里打转,颤抖地低喃,“你要怎样…才接受?”
她知道,如果自己放开手,他这一次绝不会再回头…
他静默了下,而后轻轻拉开她的手,双腿轻轻后退了一步。如此安静,如此认真地盯着她。
“如果我说永不接受了呢?”
如栩脑袋里一片空白,真切地意识到,这一次她是真的失去他了。惊痛、惶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哑着声抱住他,抱得好紧好紧,不准他就这样走了…
她的青春不可能再来一个十年,她的爱情不可能再遇到一个他这样的男人。
绝望让她似乎被抽干了力气,靠着他的胸膛不停地颤抖,手指冰凉,埋进他的胸口无声地哭泣,伤痛的心,好绝望。
他不要她了,在她终于意识到这男人的意义有多重要时,他已经不要她了,连责任都不想负,无论她用什么办法,他都不想接受了…
未来,还有谁会这么懂她,将她的冰冷挑破,引发她真实的喜怒哀乐?还有谁会在深夜,因为她一句“好饿”,就从沙发上爬起来做宵夜?还有谁会不在乎自己能否得到,而是只请她接受他的付出?还有谁…会那样全心全意,用十二年的时光来爱她?
没有了,除了谭少杰,再也没人会那样对她,让她就算层层防卫自己的心,都阻止不了对这个男人动情。逸辰说得对,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她去珍惜的男人。
她不能放手。
“少杰…少杰,如果你非要走,就请我说完最后的话。我一个人在家,觉得四周好安静,想到你…呼吸会感觉到一种痛。你招惹我,我不开心,可是你给我自由,我反而更不快乐…过年在家,处处欢声笑语,我却意兴阑珊,人再多再热闹,我也觉得孤单…因为都没有你在!”
她控制不住眼泪决堤,说得一吸一顿,含含糊糊。
“我妈说,我以前是对什么都冷冷淡淡,现在变得爱发呆…我以前觉得发呆是浪费生命的事,现在却一直在浪费生命,这都是因为你…我再也无法否认,你对我产生的影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已经爱上了你。欣宁和逸辰早就看出来了,连你爸爸也知道,他们都提醒我要抓住机会,不要错过你。可是…我好傻,我天真地以为…不管我承不承认,你都会陪着我。事实证明…事实证明…”
事实证明,她的悔悟有点晚了。
她说不出口了,哭声代替了一切。
“你哭够了没?”头顶上传来硬邦邦的声音,如栩错愕仰首,泪还挂在眼角,却见到英俊的男人正瞪视自己,脸色难看,不晓得跟谁呕气。
“少杰…”就不能让她多抱一会吗?
“以后不准哭了!真是难看死了!”他恶劣地拿袖口替她擦泪,一边心疼地皱眉,“我这件羊毛外貌今天第一次穿,贵得很,就被你这样糟蹋了!”
她伤心成这样,他竟然还在乎他的毛衣?
“一会让我怎么去见朋友!”他继续冷冷道。
谭少杰!你好没良心,你不感动也罢,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她睁大泪眼,可怜兮兮的表情全然化为了痛苦绝望。
他凝视着她苍白的脸孔,狠狠拧眉,无奈地长叹一声,托起她的下巴用力吻了下去。她错愕,他顺势深吻。
“少…杰…”她被吻得晕头转向,极力抽出一丝理智,“你…接受…我了吗…”
“闭嘴!哭得这么难看,还想让我接受你!”谭少杰粗鲁地训斥。
如栩听完,愣了两秒钟,猛地跳了起来。双腿向螃蟹一样,跳到他身上,紧紧巴住他的腰,“你接受了!你刚才非礼了我,你要负责…你要负责!”
“天…注意形象!”谭少杰要命地呻吟一声,原来还有比哭相更难看的样子!就是她现在这样,明显是在非礼他!
“本小姐形象优雅高贵,不用你提醒!”
“恩哼!我还没说接受呢!”
她身子一僵,从他的腰上滑下来,站稳,紧张地望着他。
他做沉思状,“喔…如果明天有人愿意拿着身份证跟我去民政局,我倒可以考虑看看。”
拿身份证--去民政局?
“请问谭少杰先生…”她从一团乱麻中理出思路,小心翼翼地求证,“你是在跟我求婚吗?”
“恩哼!不愿意算了。我无所谓啊。”
“你这个…”混蛋,把她逼上梁山了。好吧,反正她已经二十八,老妈天天着急地安排相亲。反正她也已经爱上了他,什么糟糕的形象都被他看遍,整个人都给了他…
“恩?”他环起手臂,耐心等待,黑眸开始闪烁出往日的光芒。
“好…好吧!”如栩暗暗咬牙,这样的求婚,让不甘心了!
可是,他突然咧开了笑,把她箍紧怀里,紧紧勒住她的腰肢,将面孔深深埋进她的肩窝,在她的耳边轻轻说出一句最动人的话--
“为什么被你如此折磨之后,我反而比以前更爱你了…”
几分钟后。
谭少杰拖起她的手往马路对面走,她走了几步,死活停着不动。
“怎么了?”
“你还没说…刚才那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是谁?你以前的女朋友?”
“跟我去一个地方,你就知道了。”
“不,你不说,我不去。”
“汪如栩!”
“快点!她到底是谁?你不是去山上吃斋了,怎会有女人一起出现,你们旧情复燃…”
“拜托你,用正常的理智去思考。还有,就算你因嫉妒吃醋丧失了理智,也不该这么不长记性吧?”谭某人很享受地欣赏她一副妒妇嘴脸,得意地笑,“她是佳佳,我的表妹周佳佳大小姐!”
“是她…”如栩想钻地洞,她刚才没认出来。
“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吧?”他牵起她的手,今晚外公要举行家庭聚会,他正好把准老婆介绍给大家。
“还不行!”如栩再次停住脚步。
“又怎么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女人如此麻烦?
“我的车还停在你家小区外面…”
话刚完,她被他牵起往回跑,“不早说!我好久没开车,还想打的过去呢!”
“谭少杰!”
“干嘛?”
“要去登记的话,得告诉我妈找人看日子,选择良辰吉日比较好。”
“你真别扭!老实说,是不是没有鲜花戒指,不甘心就这样嫁给我?”
“我又没那样说…”事实上,是有一点点不甘心嘛!

未来,他们的生活可能还会吵吵闹闹,但谁能否认,他们是相爱的呢?情人、夫妻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包容就好,理解就好。携子之手,与子偕老,祝他们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