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芸珠的坚持下,余顺不再坚持让程芸珠把自己送到大牢,只是却死活不肯写借条,倒是自己写了两张卖身契画押递给程芸珠,说以后就是程家人了,程芸珠很是无奈,家里再加两口人真是有点住不下,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的余粮可以养活,可是余顺却很果决,见程芸珠不答应,硬是站在门口不走,贺氏又可怜兮兮的替他们求情,无奈之中,她把父女两个安排在了倒坐房的一个小间里,如此,家里倒是多了一对父女。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总是写多了…,本来想赶紧写过寿的事情的…,汗,下章写。
入府
余氏父女都是能干的,每天把三大缸的水挑的满满的,家里的重活累活都会抢着干,倒把平时有些懒散的何叔一家子弄得有些尴尬,连带着也跟着勤快了很多。
余春草每日里跟在程芸珠的后面眨巴着一双乌黑的眼睛,那意思,恨不得程芸珠能指使她干点什么,如果程芸珠让她去歇着,她还会露出难过的神情问是不是嫌弃她粗手粗脚…,程芸珠很是无语,也就开始让她做些跑腿的琐碎事情,不过倒是意外的惊喜,余春草不过十二岁,但是特别机灵,嘴又甜,每次买个丝线什么的,都能拿到最低的价格,让她去买瓜蔬,买回来的很新鲜不说还带着露珠,价格自然也很合适,久而久之,程芸珠也慢慢的习惯了有个这么个小丫头在一旁伺候。
到了月底,贺氏给成南侯老夫人的寿礼也绣好了,是用缂丝面料绣着花开富贵的额帕,虽说不算贵重,但是贺氏的绣工好,又加上图案新颖,倒也别致,不过就是为了这块缂丝面料,贺氏把自己珍藏的一条十二幅百花不落的马面裙子给拆了,程芸珠曾见过贺氏为这暗暗的掉眼泪,她知道这是父亲临终前留给母亲的礼物,便是沉默不语,心里却想着,早晚有一天她会让母亲不再掉泪。
很快就到了成南侯老夫人的寿宴,贺氏果然如约提前一天去了成南侯府帮厨。
贺氏以前是嫡长媳妇,是世子妃,就是在朝廷也是有封号的,每次进出都是仆妇拥戴,很是得意,可是隔了十几年后的今天,却是穿着半旧的衣服从侧门悄悄的走了进去,还生怕熟人看见自己落魄的样子,不自觉的低着头。
侯府的三房的白氏听了消息很快就迎了上来,她穿新做的明黄缠枝牡丹夹袄,盘着如意坠马鬓,插着小指粗的赤金朝凤红宝石步摇,看着很是贵气逼人,身后跟着两个穿着统一藏青色比甲的丫鬟。
如今府中为了布置寿宴忙的不可开交,白氏也是忙得脚不沾地的,看见贺氏便是笑着说道,“疏影姐,你可是来了,这厨房里的东西都备齐了,就等着你去瞧瞧食材对不对呢。”
疏影是贺氏闺名,曾经贺氏得势的时候这位白氏靠着她伶俐的口舌和察言观色的本事赢得了贺氏的喜欢,当时贺氏的娘家母亲还在世,见了这位白氏便是说道,此人惯于拍马逢迎,不可深交,贺氏却不置可否,结果…,等程祁驲死后,大房落魄下来,白氏便是露本性对贺氏不理不睬,有一次贺氏周转不开,想到白氏这里借点银子,却被她冷嘲热讽的赶了出来,回来之后贺氏大病了一场,如此倒也看清了白氏的面目,没曾想,后来这位白氏却像是不记得有把贺氏赶出去过的事情,见面的时候依然亲亲热热的喊着贺氏的闺名,弄得贺氏心里很不是滋味。
贺氏做不出来三房白氏这般的笑里藏刀,即使是心窝里瞧不起对方也能笑脸相迎的摸样,她默然的低着头说道,“可是在西边的大厨房?”
白氏低头瞧着贺氏的打扮,半新的朱红绸缎襦裙,这式样瞧着像是几年前的…,头上用帕子包着,戴着一根银簪子,她心里头越发瞧不起,上次去还用锦绣铺的果脯糕点招待她,她还以为总是留了些家底,如今看…,大房已然是个空壳子了,再也榨不出一滴油水了。
“是大厨房,疏影姐姐,原来你还记得大厨房在哪里呢,当初你可是连茶杯都不会端的呢,哎呦,这是什么衣服啊,挺好看的,就是…,前几天我们昌平庄上的婆子过来送瓜果时候,穿的好像是也就是这款式。”白氏咯咯笑着,只是那话却是太伤人,竟然把贺氏和一个粗使婆子相比。
贺氏嘴笨,从小也没有跟人吵过嘴,如何抵得住伶牙俐齿的白氏的冷嘲热讽,便是谨记自己二女儿程芸珠的话,少说话少错,假装没有听到一般说道,“还请三弟妹带我过去。”
白氏见贺氏不接茬,脸色倏然一变,心想,真是无趣,人穷了不说,就是连性子也变得这么呆闷,便是高昂着头,特意让贺氏看看她身上新做的缂丝明黄缠枝牡丹夹袄,“不急,姐姐先看看我这身新做的衣服如何?”
贺氏已经是好几年没穿过新衣裳了,身上穿的这一身还是唯一完好的,她忍不住抬眼瞧了两眼,变是露出渴望的神色,“是顶好看的。”
“是吧,那裁缝手艺好,要不我给姐姐也介绍下,你也做一身?”三夫人白氏说道这里忽然用手捂着嘴,一副歉疚的摸样,“妹妹真是该死,姐姐家里境地不好,我还跟你说这个,这缂丝的面料可是九十两一批,那还是宫里赏下来的”
贺氏紧紧的握着手指,努力忍着才没哭出来,她默然不语,小步的跟着三夫人去了厨房。
很快就到了成南侯府里的大厨房,是一个大院子,里面的六个水缸里装着明天宴请时候的活鱼,一旁的笼子都是鸡鸭等牲畜,库房里像是不要钱一样堆满了果脯,干果,腊肉等耐存放的东西。
厨房里的仆妇们见到白氏都低头行礼,很快就有一个身材微胖,红光满面的妇人走了出来,人未到声音却是清脆的满院子的人都能听到,“哎呦,三夫人您来了,这里有好件事情还等着您做主呢,我正琢磨一会儿去找您,您就来了,可真是不经念叨,”
白氏矜持的点了点头,“王利家的,早上的时候不都定好了?”
“那请来的厨娘说是做不出松鼠桂鱼,您早上的时候不是说有人选了吗?怎么还没给我送过来?”王利家的有些着急的说着,忽然看到白氏身旁的贺氏,见她穿着打扮很是落魄…,就是连她们府里有脸面的管事嬷嬷都不如,便只当这就是请来的厨娘,指着她说道,“三夫人,这就是那位厨娘?”
白氏似乎很是得意贺氏被人当做厨娘,挑了挑眼眉,带着几分轻蔑的笑容说道,“是也不是。”
“咦,三夫人你这是什么话?”
白氏朝着贺氏嘲弄的笑了笑,说道,“这位是大夫人,分家出去后住在大洋胡同,一直觉得没能给老夫人尽孝,这会儿趁着老夫人做寿,特意过来做菜尽尽孝聊表心意。”
王利家的也是人精,不然不可能在侯府里管着油水最大的厨房,只是这会儿却有点闹不明白三房白氏的目的,让大夫人做菜?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她似乎也听过关于大房的传闻,老侯爷一共四个儿子,二个女儿,其中大房的嫡长子是原妻所出,后来被封了世子,二儿子和三儿子是续弦的王氏所出…,后来不知道怎么,大房的那位病死了,爵位也就由王氏所出的二儿子继承。
二房承了爵位之后,便是分了家,大房的遗孀住到了大洋胡同的房子里,四房则去了济宁…,本来三房也应该跟着搬出去,结果王氏说舍不得小儿子,如此便是在侯府住了下来。
不过她倒是听说,王氏对这位大夫人有所不喜,如此,离得这么近,竟是好几年都没有见上一面,难道说,三夫人白氏是为了替王氏出气,故意羞辱贺氏的?
王利家的心里虽然这么想,面上却不显露一分,“原来是大夫人,奴婢的相公叫王利,您喊我王利家的就行。”
贺氏却是白着脸,“王利家的,弟妹,让我指点做菜时行的,但是要是让我颠勺子,我可是干不来,你也知道我那力气,就是…,就是稍微重点的东西都拿不动。”说完求救一样的朝着三夫人白氏望去。
其实大户人家的小姐,都会学做菜肴,不过并不是说真的下厨,而是让厨娘干着,自己在一旁指点而已。
白氏嘴角上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疏影姐姐,你放心,我怎么能让礼部侍郎家出身的大小姐干颠勺的事情,虽说如今娘家已经没人,但是好歹也是个有封号的人。”白氏说道这里,停顿了下,仔细打量着贺氏的面容,见她的脸色果然又白了几分,这才得意洋洋的对着一旁的王利家的说,“你把秋娘喊过来给大夫人打下手。”
王利家的这会儿是全明白了,这是要故意折磨贺氏,原来这秋娘在厨房里最是好吃懒做,但是因为她亲姐姐是老夫人身旁的红人,便是没人敢对她如何…,只是你让这种人打下手做菜?别说是大夫人了,就是她也指使不动。
“哎,我知道了,大夫人您随我来。”
贺氏只觉的心里乱糟糟的,木然的跟着王利的而去,刚才三夫人白氏正是说出了她的伤心事,贺父本是礼部侍郎,后来因为牵扯到一宗文字狱锒铛入狱,三年后虽翻案,身子骨却是已经毁了,回到家中没有几年就病逝,贺氏的母亲也因为受了打击跟着去了,贺氏还有一个胞弟却去了远在北疆的玉门关,已经是多少年没有消息了。
如此,其实贺氏已经是没有什么娘家人了,偏偏三夫人白氏却要说起贺氏的出身,贺氏每次想起未出嫁之前父亲把她当做掌上明珠一般,如珠如宝的养着,又想到临死前父亲形如枯槁的摸样,就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抽痛,如果不是考虑到外面,贺氏可能当场就哭出来,她吸了吸鼻子,努力的忍着,小步的跟着王利家的而去。
王利家的看了眼红了眼圈的贺氏,忍不住想,这大夫人真是好绵软的性子啊,竟然被三夫人白氏几句话就要弄得哭出来,哎…,一会看到秋娘那般的不讲理,还不知道会如何?不过这又关她何事?她只要装作没看见就是,这种浑水她可是蹚不得。
三夫人白氏却是觉得无限的舒爽,当时贺氏还是世子妃的时候为了讨好她,大清早的就早起去采露珠,不过为了附和她的附庸风雅,说是这露珠泡的茶水最是好喝…,呸,她怎么觉得还不如井里打上来的水好喝呢,礼部侍郎的小姐?如今也不过是落魄的寡妇而已。
三夫人脚步轻快,只觉得今日的阳光无限好。
作者有话要说:反反复复修改了好几次,汗…
寿宴
王利家的给贺氏安排了一个灶台,就叫人去喊秋娘,随即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无非是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她之类的,贺氏却把王利家的客套话当了真,只觉得遇到了不错的人,刚进侯府的恐慌也去了不少。
贺氏在灶台边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那位秋娘,眼看天色就要黑了,但是她的配料还没做出来,便是急匆匆的去找王利家的,王利家再让人去催,贺氏只能等着,只是这次贺氏等到了月上树梢也没有见到人,到了夜半,贺氏再也忍不住了,她直冲冲的去这找王利家的,希望她给自己换个人。
王利家的冷着脸,假装没有看到贺氏,对着一旁的厨娘,厨役指挥着,“你把这辣酱放到地窖里,不然明天就没有鲜味了,许二,说的就是你,你去看看放到井里的西瓜,别是没放牢固都被水冲走了。”王利家的站着不停地说着话,就是不搭理贺氏。
贺氏在一旁站的脚都酸了,也没有等到插话的机会,想她曾经堂堂一个世子妃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轻慢,就是如今落魄了,她看着身旁那些人的目光,似乎带着些怜悯,不自觉的红了眼圈想要掉泪,只是想到自己这么一哭,不是更让人瞧不起?便是努力忍住眼泪,回想进侯府前女儿交代的话。
“娘,要是厨房的人为难你,你就大胆的把利弊说出来,不管怎么样,这寿宴办砸了,谁也得不了好果子吃。”
贺氏咬了咬嘴唇,“王利家的…”这语调比起刚才要高了不少,王利家的听了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她,贺氏像是得到了鼓舞一样,把心里叨念了好几遍的话一口气的说了出来,“眼看这就要睡觉了,我这配料还没做出来,如果耽误了寿宴的正经事…,我到时候只能说没人给我搭把手,所以没做出来。”
王利家的目光闪了闪,心里琢磨,没想到这贺氏看着面团一样的软和,这会儿子竟然也能说出这般硬气的话来,随即转头一想,贺氏说的话不无道理,白氏想要给贺氏难堪,那是她们之间的事情,但是要是耽误了寿宴…,即使白氏把贺氏推了出去做替罪羔羊,作为厨房管事她也逃不了干系。
如此一想,倒是有些心急了起来,“你去把秋娘叫来,就说她再不来明天就不用过来了。”王利家的对着一旁一个穿着灰色衣衫的媳妇子说道。
这媳妇子显然是一个老辣的人,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放下手上的活计就去了,不过一会儿就领着一个穿着灰色襦裙的女子走了过来。
王利家的对着这个灰色襦裙的女子说道,“秋娘,这是府里的大夫人,你帮着给她打下手做松鼠桂鱼。”
秋娘不过二十来岁,黑皮肤,五官倒也周正,只是看人的眼神很让人不舒服,带着挑剔和傲慢,她上下打量了好几眼贺氏,“您就是大夫人啊?怎么穿的这么寒酸。”
贺氏脸憋的通红,她虽然觉得秋娘的话让她很不舒服,但是从来不知道吵架为何物的她,支吾了半天竟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出来。
秋娘看到这样绵软性子的贺氏,忍不住心里一乐,心想这样一个软脚虾了,还不是她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行了,别站在这里耽误别人干活了,你跟我来吧。”秋娘对着贺氏傲慢的说完,就率先抬步走了。
贺氏踌躇半天,终于还是跟了过去。
翌日
这一天成南侯府宾客满盈,门上挂着大红灯笼,红色绸缎,显得很是喜气洋洋,成南侯神清气爽,穿着鸦青色杭绸云纹夹袍,带着嫡长子在门口迎客,门口车水马龙,很是热闹。
侯府三夫人白氏则带着两个小丫鬟,一个稳重的婆子,在垂花门迎女客。
二门内的花厅里摆了宴席,男客们则在而二门外的宴客厅吃酒,伺候的丫鬟小厮络绎不绝的进进出出,屋内都是欢声笑语。
成南侯程老夫人王氏是岭南王家的女儿,成南侯原配病逝后续弦的后妻,要比成南侯小上十岁,为人精明聪慧,又端庄贤淑,很得成南侯的喜欢,先后给成南侯生了二子三女,如今的成南侯就是王氏的生的二儿子程祁富。
“祖母,孩儿们给您拜寿了,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成南侯府的几位嫡系小姐,公子们,聚在一起给坐在罗汉榻上的成南侯老夫人行礼。
程老夫人王氏笑的合不拢嘴,忙说道,“都起来,都起来!”
一旁的丫鬟上前去搀扶,几个小辈陆陆续续的站了起来,程明珠几步就走到了程老夫人的跟前,笑着挽住程老夫人的手撒娇道,“祖母,孙女的寿礼您还喜欢吗?”
程老夫人摸着程明珠的手,眼中尽是藏不住的疼爱之情,“喜欢,我们明珠的礼物,祖母怎么会不喜欢呢。”
坐在程老夫人一旁的是镇西将军府上的杨老夫人,她性格爽朗不拘,年轻的时候和程老夫人走的近,如今年纪大了更是喜欢凑在一起,今日是特意过来贺寿的。
“老姐姐,你孙女送了了你什么礼啊,看把你给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杨老夫人笑了笑,忍不打趣道。
提起程明珠,那可是程老夫人的骄傲,她不但才名远播,还容貌出众,性子更是伶俐聪慧,从程明珠十一岁开始便是有无数人上满求亲,只是程老夫人爱若珍宝,一直都没有定下婚事…,有好事者说,程老夫人这是等着做未来的皇亲国戚,原来当今的太子和程明珠年龄相当,正是到现在还没有定下太子妃人选。
“是九十九个不同字体的寿字,寓意长长久久寿比南山,小雀,你去把五姑娘的字拿过来给杨老夫人瞧瞧。”程老夫人对着一旁伺候她的大丫鬟小雀说道,小雀点头,领命而去。
“可真了不得,早就听说过你家的五小姐是个大才女…,这九十九个不同的寿字是学了多久了?”杨老夫人忍不住赞叹的说道。
程老夫人露出心疼的神色,拍了拍程明珠的手背,对着杨老夫人说道,“背着我偷偷的写了半年,可真是不容易,真是心疼死我了。”程老夫人不顾众人在场,直接把她搂入了怀中,老怀甚慰的说道。
成南侯夫人齐氏是程明珠的生母,今天三房的白氏在二门迎客,她在这里陪着老太太,此时听到听着程老夫人夸奖的话很是得意,只是面上却客气道,“娘,你这样都快把明珠给惯坏了,不过练了几个月而已。”
杨老夫人听了笑着说道,“这样的孙女,如果是我,也会喜欢的不行。”
“祖母,你就说五姐,难道我的礼物你不喜欢吗?”一个穿着宝蓝色衣衫的七八岁男孩跑了过去,一下子扑进程老夫人的怀里说道。
这是三房程祁贵的小儿子冬哥,排行老九,今年八岁。
程老夫人放开程明珠,眼角的笑意是止也止不住,抱起冬哥放在了罗汉塌上,“喜欢,我们冬哥的礼物祖母自然也喜欢。”
东哥得意的笑了笑,朝着程明珠挑衅的眨了眨眼睛,“那是不是比五姐的礼物还要好?”
程老夫人露出无奈的神色,“祖母最喜欢东哥礼物了,比你五姐的还喜欢。”东哥是府里最小的孙子,三岁之前几乎是程老夫人抱养大的,自然感情深厚,“来赏东哥个红包。”
程明珠握了握帕子,极力忍住才能不去打东哥那张得意忘形的脸,心想,真不愧是白氏那个两面三刀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这么小就懂得排除异己,争宠的手段了。
“祖母,我的呢?”本来被乳母抱在怀里的程彩珠也忍不住跑了过去,抓住程老夫人的衣袖说道,“祖母,你不许偏心,我准备的贺礼不好吗?我也要红包!”
程老夫人看着程彩珠稚嫩的脸,渴望的神情,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你的也好,祖母喜欢。”
这下几个年纪小的孩子都忍不住,一下子都跑了过去,围住程老夫人询问…,程老夫人抱着这个,领着那个,又低头亲了亲这个,高兴的眉眼舒展,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杨老太太在一旁看了很是羡慕,她家里人丁单薄,不过一个独苗的孙子,便是说道,,“老姐姐,还是你有福气啊,这叫儿孙满堂啊。”
在场的几位夫人和几位奶奶都附和着,说程老夫人好福气。
正在这会儿,三房白氏从外面走了进来,笑着对程老夫人说道,“娘,这会儿准备差不多了,可以开宴了。”
花厅里摆了六桌的酒席,程老夫人坐在最东边的主位上,和她一桌子的都是京城的一等夫人,贵妇们,不过一会儿就开始上菜,先是八个冷盘,然后是十六个热菜,最后上的这一次宴席的主菜,松鼠桂鱼。
杨老夫人吃了一口松鼠桂鱼,赞不绝口的说道,“这味道,很是像是仁心斋的味道,难道你们家这一席面是从仁心斋预定的?”
一旁穿着黄色五寿捧寿妆花褙子的五城兵马府副指挥夫人刘杨氏艳羡的说道,“竟然能预定到仁心斋席面,这是府里哪位奶奶的安排的?可真是能干的。”
程老夫人比起永宁侯府出身的二房的齐氏,反倒是更喜欢三房的白氏…,也或许因为白氏是她的亲外甥女,此时,听到有人夸奖这席面,忍不住笑着说道,“这菜品都是程白氏安排的,为了这道松鼠桂鱼她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正在说话这会儿,一个穿着半旧朱红色十样锦妆花褙子的少女走了过来,她左顾右盼,看到花厅内的程老夫人,露出笑意来,赶忙走到跟前,行礼道,“孙女祝祖母长命百岁,万事如意,这是孙女一家子的一片心意,还请祖母笑纳。”
原来这不是别人,正是程芸珠,她行了礼,又让人把贺礼送了上去。
程老夫人心里埋怨程芸珠不识时务,早不来晚不来,偏要在这吃宴席的时候来,面上淡淡的说道, “起来吧。”
程芸珠起了身,乖巧的站在一旁,“祖母,这是母亲绣了三个月才绣出来的额帕,您不看一看吗?”
程老夫人看着那不值钱的额帕,真想勃然大怒,这送的什么破东西?当她是叫花子一样打发呢?她真想把那不值钱的额帕丢到程芸珠的脸上,再叫他滚,可是这丫头挑的时间正是好时候,如今左右都是人,她是有气也发不出来,便是勉强拿起了额帕看,旁边有几个识货的看了倒是赞不绝口,原来这绣工倒也是有出头,是难得的粤绣的直面立体绣,到很是难得,在众人的夸奖艳羡中,程老夫人的脸色好了几分。
三房的白氏惯会做人,忙上前说道,“芸珠,你看你来的晚了,祖母正在吃饭,你也别在叨扰了,这会儿子就跟着婶子一起吃菜。”
程老夫人点了点头,“你就跟着你婶子过去吧。”随即转过头,一副不愿意在和她说话的摸样。
程芸珠昨天晚上一个晚上没睡好,把贺氏送入侯府之后就感觉把小白兔推入了狼窝一样的不安生,一大早她就来到了侯府门外,却是没有进去,她和贺氏说好要等到中午开宴席的时候再碰头,这也是程芸珠打算好的,程老夫人不就是要脸面吗?那她就在众多宾客齐全的宴席上闹,看她怎么收的住那张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