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姐点头,“是听过,据说人还比较厚道,从不打压我们这些酿户。”

“这个掌柜就是那个庶子,名叫区修竹。”董来福说道。

“啊,那这个区修竹是多大的年纪?人长的如何?”周二姐眼中燃烧起熊熊的烈火,忽然发现自己的梦中理想人选就在眼前。

董来福哈哈笑道,连胡子都抖动了起来,“二姐儿,你可是别妄想了,那区修竹早就成了婚,据说连孩子都有了。”

“哎,当真是可惜的很。”周二姐绞着帕子说道。

周大姐敲了敲周二姐的头,“可惜什么,就是没有成亲,哪里能轮的上你?好了,以后这种话修的再讲了了。”

聊天倒是打发时间,董来福说话这会儿,几个人已经是排到了区家酒铺的门口,马上就轮到了周大姐这里。

区家小管事刘青和周大姐很是相熟,远远的见了周家的小骡车,便是笑着迎了上来,“是大姐儿啊,真是许久未见。”

周大姐下了骡车,“刘管事,看你们生意做得真是红火,往年不过需要排个半个时辰,如今我这里却排了整整一个时辰呢。”

刘青笑道,“都是大家伙抬举帮衬着,才有酒铺的今日。”刘青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对着周大姐眨了眨眼睛说道,“大姐儿,你知道我们换了个掌柜吧?他可是一直等着你们呢,说早就听说过周家酿的这李子酒很是了得,特意嘱咐我,等你来的时候知会他一声,要亲自见见你呢。”

“你们新掌柜是不是叫区修竹?”周大姐没想过,刚刚从传闻里听到的人物这就要见上面了,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她心里倒是有几分的好奇。

刘青眼睛一亮,“大姐儿,你现在消息可真是灵通,就是他…”说道这里放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嘀咕道,“据说是区家的庶子,不过大姐儿,你可不要小瞧,他可是有大本事的人。”

周大姐诧异,没曾想这个人刚到榆钱镇不久就赢得了这么好的口碑,可见也确实个不简单的人。

刘青一边和周大姐说着话,一边把人领了进去,待穿过了种着槐花树的庭院便是看到了敞开的厅堂,屋内放着八仙桌椅,下摆又放着两排的椅子和小几,不算简陋但是也算不上气派,这里应该是待客的地方。

周大姐刚坐好,就见一个穿着湛蓝色比甲的小丫鬟上了茶,那刘青却是已经去请区修竹去了。

不过一会儿,周大姐就看见刘青领着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暗纹长袍,面容俊秀,神色沉稳。

在周大姐打量区修竹的同时,区修竹也在打量着她,只觉得眼前的女子长的很是英气勃勃,特别那一双杏眼,很是神采奕奕,整个人透着股沉稳干练的气息,让人过目难忘。

“这位就是周大姐吧?”区修竹坐在中间的八仙椅上,率先开口道。

周大姐起了身忙行礼道,“正是妇人,见过区大掌柜。”

“无需多礼,早就听过周大姐的名字,却从来没有见过,没曾想竟然是为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区修竹的话虽然带着些夸赞的意思,只是他表情平淡,神色冷然,说出来的话听着干巴巴的。

周大姐心中暗想,这个人看着做事很是稳妥的,只是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冷意,即使说话也透着几分的冷淡,“难得区掌柜百忙之中能抽空见上妇人一面,妇人这里也就无需多说旁的耽误区掌柜的时间了,这小坛子里便是今年酿制的新酒,还望掌柜品一品,给个价。”周大姐不想把时间都耽误在寒暄上,忙是切入主题的说道。

一旁的小丫鬟拿了酒具过来,盛了二小杯酒,一杯递给区修竹,一杯递给刘青。

区修竹细细的品了品,又看了眼色泽还未发话,就见一旁的刘青率先说道,“大姐儿,你这酒真是更上一层楼了,去年的还喝着有些涩味,今年的却没有,喝着很是甘醇,这是如何酿制的?”

周大姐谦虚道,“也没什么,就是今年果子结的好。”

待那刘青还要说什么,却见区修竹开口道,“刘青,这酿酒的方子可是各家压箱底的东西,你这么问不是失礼了吗?”

刘青听的脸一红,忙说道,“是小的疏忽了。”又对着周大姐说道,“大姐儿,我就是太激动了,这么多年了,好久没有喝这么好的李子酒了,据我爹说当年你曾祖父还在的时候,就能酿出这种味道,我还不信来着。”

周家世代酿酒和榆钱镇上的老酿酒户们都是相熟的,这刘青家以前是酿那霹雳春酒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他曾祖父的那一代便是不再做了。

区修竹点头,“确实是难得的一品好酒了,这次你们酿了多少坛?这样…,我给你们一坛子这个数。”说完就比了个手势。

周大姐看了瞪大了眼睛,她知道自己这回酿出来的酒很是不错,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多吧,“这么多?”

一直略显冷清的区修竹忽然笑道,“只见过嫌银子少的,还没见过嫌银子多的,这酒是值这个价,大姐儿就放心的把余下的酒都运来吧。”说道这里似乎怕周大姐不理解,继续解释道,“往常的李子酒都称不上一品,只能卖给那些一般的富户,只是你家今年的酿的却是可以堪称一品了,可以供应给那些王孙贵族家的小姐贵妇们,这酒绵软甘醇,且甜丝丝的,最是适合那些女子喝了。”

周大姐本不是个容易激动的人,只是这回的价格足足要比原来高了一倍,怎么能叫她不惊讶?她思来想去总觉得这里似乎没这么简单,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如何会无缘无故给这么高的价格?她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就算是掉那也是铁饼,事出无常必有妖,不过这暂且不是她想了便是能解决的事情,这区修竹葫芦到底卖的什么药,以后便是会知道,如今她只能受着,不然别人该是说她不知好歹了,想到这里她起身说道,“那就多谢区掌柜了。”

正在这会儿,忽然间,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周二姐喘着气走了进来,“大姐不好了,万宝和人打起来了。”

周大姐一惊,心想万宝那般柔和的性子怎么会和人打起来?忙是问道,“到底是怎么了?”

“大姐,刚才你走后不久,便是有两个人…”周二姐急促的说着,似乎快要哭了出来。

越是这种时候周大姐倒是越发镇定了,“别急,你先告诉我万宝在哪里,我们一边走一边说…”说道这里,周大姐朝着一旁的区修竹行了礼,“区掌柜,我这边有急事先过去了。”

区修竹看着这般镇定的周大姐,眼中闪过几分异色,“是在我们区家酒铺内发生了的事情,我自然也是要过去看一看。”

周大姐心想,也好,你过去了事情就更好办了。

好一会儿,等周大姐一行人来到门口的时候,已经围了一群人看热闹的人,那万宝被一个区家的伙计制住,对面有二个男子也被区家的伙计抓住。

那两个男子正对着万宝骂道,“你小子算什么东西,敢说我们酒里参了水,就是打死你不为过!”说完就要拉开那区家的伙计,想要冲去狠狠的揍万宝一顿。

万宝却是毫不畏惧,他脸上青了一块,却似乎不觉得疼痛,“就是参了水,你还想那参了水的酒骗我们家的酒!”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文 我从新梳理了下思路,估计明天就要改名了。应该是周家三姐妹的故事,希望喜欢的妹纸继续支持。

 

 

12彪悍的周大姐

忽然,一个人影闪过,接着就听到了好几声的清脆响声,周大姐脸不红气不喘的收回手,指着那男子的脑袋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赶欺负老娘的人。”
那方鹏愣了愣,好一会儿才知道自己被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子给打了两个大巴掌,脸色变得通红,拼了命要甩开牵制自己的区家伙计,“敢打老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他娘的放开老子!”后面的话是对着区家伙计说的。
区家伙计被方鹏一瞪眼,手上哆嗦了下,就让方鹏溜了出去。
那方鹏没了束缚就朝着周大姐冲了过去,周大姐一点也不急,她动作沉稳的从自家骡车上拿了一把闪亮的西瓜刀。
这西瓜刀长二尺来长,被磨得寒光森森,在这日光下看着很是令人胆寒。
方鹏气冲冲的脚步忽然就缓了下来,指着那刀说道,“你难道还想行凶不成?”
周大姐笑的冷然,脸上毫无畏惧,“敢不敢,你上前试一试就行。”说完就挥了挥那刀,二尺来长的西瓜刀在周大姐手上犹如树枝一样轻巧,看着很是不可思议,只是越发能震慑人心。
在一旁的周二姐用手挡住眼睛,嘴里叨念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从开始的疑惑到后来面带抽搐区修竹忍不住悄声问着周二姐,“你姐姐平时就这样?”如今这凶神恶煞的摸样哪里像是刚才初见时的落落大方,这一刻他忽然想知道,到底怎么样的面目才是真正的周大姐。
周二姐答非所问的说道,“那家伙被砍了吗?伤的重不重?哎,这次可没带多少银子…”
“被砍?”区修竹愣了愣才明白周二姐的话,敢情周二姐觉得方鹏那一个彪形大汉会被周大姐收拾掉?
刘青看出区修竹的疑惑解释道,“大掌柜的,你有所不知,周大姐家里就三个女娃子,父亲体弱多病,家里又有些产业,不知道多少人眼红想去占便宜,经常是遇到那买了酒不拿银子的,周大姐小时候据说跟一泼皮无赖讲理,结果被打的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
“小小年纪真是可怜。”
“可不,大家都以为周大姐是没命了,没曾想第二天就生龙活虎的爬了起来,只是性情大变,很是泼辣,去找了铁匠铺打了这把西瓜刀,后来见谁蹭便宜就砍谁,刚开始人都当她疯了…,只是见她平时说话又是条理分明的,这才明白她这小小年纪不过是为了护家,不过倒也管用,自此也无人敢去周家沾惹是非了,都说周家出了个周疯子。”刘青当时还小,这些都是从哥哥那里听来的。
区修竹目光闪了闪,习惯性的摸了摸手指…,直到空空荡荡的感觉袭来,这才想起那个东西早就不在了,心里一阵说不出的寥寂。
正在这一触即发的刹那,方鹏的兄弟方平挣脱开区家的伙计跑过来喊道,“大哥,你别乱动,我想起这娘们儿是谁了。”
周大姐挑了挑眉,“娘们儿?方氏兄弟,怎么几年不见你们还是这一副不长进的摸样,撞到我头上来了,真是晦气。”
“你…老子打死你。”方鹏哪里受过这委屈,挥着拳头就冲了过去,却被方平拦住,“大哥,她就是那个住在西角街的周大姐,周疯子。”
“周大姐?”
“对,就是她。”房平笑着对周大姐说道,“哎呀,大姐儿,好久没见了,你怎么还是这般…,咳咳,这般英姿飒爽。”
“好说,好说…,方平,你可是比你哥哥识相多了。”周大姐说道这里指了指万宝,“那是我夫君,你们怎么欺负他了?”
都说秋老虎,到了中午日头晒的很是炎热,周大姐一行还有方家兄弟都坐在刚才区修竹待客的厅堂内。
区修竹闻了闻手上的酒,又用舌头舔/了下说道,“是参了水。”
方鹏和方平对着区修竹这样一个大掌柜自然不敢有异议,自然也惹不起,垂头丧气的说道,“大掌柜,你行行好,我们这卖酒的钱是要拿去给我娘买药的,只参了那么一点点而已,真的!”这要是被区家拒了,以后还有谁敢要他们的酒,此时方家兄弟只恨当时被猪油蒙了心,想出这样蒙混的办法,他早该想到区家酒铺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区修竹丝毫不为所动,冷然道,“都像你们这般想浑水摸鱼,我们区家酒铺早就关了铺子了,刘青,你去送送这两位兄弟吧。”
刘青起身说道,“方兄弟,这边请吧。”
方家兄弟无奈,只得慢腾腾的站了起来,这时候如斗败的公鸡一般,哪里还有刚才神气活现。
万宝骄傲的昂着头,睁着一双漂亮的凤眼,拽着周大姐的手说道,“娘子,我没有骗人,他们还想骗我们的酒喝,当我是傻子呢,那么好骗。”
原来之前,方家兄弟闻了周家那酒味过来,他们很是喜欢喝那李子酒,又见万宝看着呆呆的,就说要自家一坛子酒换万宝的两坛子,万宝哪里肯,又闻到对方带来的酒里参合水,便当场揭穿了出来,只弄得两兄弟很是没面子,又生怕区家的伙计看出异常,这才有了之前的那么一场架。
周大姐噗嗤笑了出来,眉眼含笑,如一朵盛开的桃花,令人炫目,她安抚的拍了拍万宝,柔声说道,“是,我们万宝可是聪明着呢。”随即从腰际拿了一个小钱袋出来,“把这些银子给他们两送去,就说是我给大娘的一点心意。”
万宝疑惑道,“娘子,那样的坏人,干嘛还要给银子。”
“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的娘确实是有旧疾,不能断了人的念想…”周大姐见多了因为没有念想而自暴自弃的人,人活着,有时候就靠着那么一丁点希望,她如此悄声说了几句,见万宝一副迷惑的样子,笑着摇头,心想我怎么期望如幼儿一般心智的万宝听得懂,“不懂?没事,娘子让你干什么你照着做就好。”
万宝很是听周大姐的话,虽然讨厌那两个人,但是也不敢违抗,拿了钱袋就走了出去。
周大姐看着万宝离去,刚一转头就看到区修竹正不动声色打量着她,那双冷然的双眸中跳动着奇异的火花,像是探究又像是好奇,她赶忙低头,“刚才有劳区掌柜了,要不是区掌柜及时伸出援手,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
区修竹笑道,“周大姐,你客气了。”
“那就不打扰了,我们这就告退,下次运了酒过来到时候在拜会区大掌柜。”周大姐起身说道。
回去的路上几个人都悄声无语,周二姐脸上春潮未退,憧憬的说道,“姐,你说区掌柜那般的人怎么会已经成亲了呢?”
周大姐挑眉,“怎么,你又看上人家了?”
“容貌俊秀,举止得体…,最难得是他见了我竟像是没见到一般,我还是好久没见过这么镇定的男子了。”
“…,区掌柜是怎么样的人?能和柱子那种愣头青比吗?说不好,他就要继承整个区家的产业,这是多少的银子,这样的人见过的女子恐怕不计其数,我估摸着家里养的美貌妾侍也要十几二十个,不过,你真要是有心,我去给你说道说道,让你去给人当个第二十三房的妾侍?”周大姐语气带着几分的试探。
“呸,我周二姐虽然出身贫寒,但是我有志气,除了那正头娘子,其他门都没有。”周二姐甩了甩手帕,很是有志气的说道。
“你知道就好,以后这些话还是别讲了,免得被人说笑。”周大姐听了露出释然的笑容。
周大姐让万宝把驴车赶到了市集,买了些肉,糕点等东西,又去布庄扯了布料和棉花,想着快要入冬了要给家里人做衣裳了,只是又被周二姐磨了半天,无奈给她买了盒香粉胭脂,这才回了家。
周三姐坐在门口拿了本杂记在看,她看一会儿就望向路口的方向,正好看到熟悉的骡车,高兴的跳了起来。
“姐,你回来了。”周三姐欣喜的迎了上去。
周大姐笑着摸了摸周三姐的头,“又等了一天?不是说过让你别等了。”
周三姐低垂着头,眼角瞥见万宝拿了一堆东西下骡车,便是跑了过去,“万宝姐夫,我帮你拿。”
周二姐见了说道,“姐,你就别劝她了,三姐儿这脾气比前街老王头家的牛还倔,你上次受了伤回来,她可是哭了整整一天了。”
周大姐摇头,自从,有一次她浑身是伤的回来,周三姐就上了心,无论如何都会固执的守在门口等着她,直到见到她好好的,才会放心。
晚上,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周家五口围着饭桌吃了一顿饱饭,周大姐又给每个人量了尺寸,大家都是兴高采烈的,简直要比过年还热闹。

 


13余秀才

余秀才是个做事情中规中矩的人,比如每天他都会在天不亮的时候起床,然后会帮着母亲把柴火拿到厨房里,但是绝对不会动手做饭,因为君子远庖厨的圣言,随后他会等着母亲摆好饭食,筷子一定要摆在碗旁的两指远的地方,他用的碗一定是那个缺了口的灰色粗瓷碗,他从小就一直用着,没换过,吃饭的时候慢条细理的,遵守食不言寝不语。
余母每次想要给余秀才加饭,余秀才都会拒绝,因为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君子吃不追求饱足,住不追求安逸),他觉得半饱足矣。
等母亲出门去,余秀才便是会在书房里读书,他有很详细的学习计划,已经规划到了他三十岁的年龄,所以他很忙,每天都会争分夺秒的在苦读。
到了中午的时候,他就会等着余母回来做饭给他吃,有时候余母赶不回来,他就会拿了厨房里冷了的玉米窝头点饥。
对余秀才来说吃饭是个很重要的事情,即使只有一个窝窝头,也必须要摆了饭桌,然后郑重的摆他的那个缺了口的粗瓷碗和筷子,他会先把窝窝头掰成两瓣,然后拿起一半慢慢的嚼着,如果很幸运有榨菜吃的话,他会把榨菜切成一条一条的,然后半个窝头配一条榨菜,一口都不会多吃。
下午的时候,他会教几个孩子读书,说是读书其实不过教他们认几个大字而已,他的学生,有临街卖卤味的马二瘸子的家的马明三兄弟,住在对面黄家的黄梅小姐妹,郑家兄妹,还有有临街丁家包子铺的丁氏两兄弟,连那个曾经要扬言嫁给他的钱大家的女儿也在。
余秀才脾气很温和,不轻易发怒,讲课的时候马明三兄弟最喜欢吃母亲让他们捎带的猪头肉,而丁氏兄弟则会拿了自家铺子里的包子去换,黄梅小姐妹会偷偷的绣着手帕,只有钱大的女儿会认认真真的听,不过每次余秀才问钱大女儿一些问题,她的答案只有一个,“你怎么才肯娶我…”
这种时候几个孩子会哄堂大笑,余秀才面不改色的反复的重复着他说了好几十遍的话,“你还小,等你长大后再说。”
等教完了孩子,他就会把孩子们一一送走,然后等着母亲回来做晚饭,到了晚上他点不起油灯,所以时常会在月色好的时候出来看书,如果天色实在不好,他便会闭着眼睛默诵早上学过的东西。
单调但是有规律,这就是余秀才的一天,他会每天雷打不动的完成每一个步骤,而不出一点差错。
当然,也有特别让他关注的事情,就是隔壁的周家姐妹,他欣赏周大姐的吃苦耐劳,喜欢周三姐的执着认真,但是唯独周二姐…,这个人的存在对于他来说是个不可思议的,在他读得所有圣贤书里都不会有这样的人,女人不应该是三从四德的,不应该是像母亲一样勤勤恳恳?
余秀才经常看到周二姐会跟他不认识的陌生男子献媚交谈,上一次看到她收了对方的一批布料,上上一次是看到她拿了对方的一包零嘴,上上上一次是看到她正蛊惑对方去给她买新上市的胭脂…
这时候余母都会对他说,“这样的女人是不安分的,绝对不能取回家来,隔壁的周大姐倒是好的,可惜她一定要个入赘的。”余母对周二姐深痛欲绝,但是却非常喜欢周大姐。
余秀才垂下眼睑,想着某一日撞见周二姐的时候,她趾高气扬的说,她的相公必定是家财万贯的高门大户公子,像他这种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穷酸秀才给她提鞋都不够,余秀才想,他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郑重的告诉周二姐,他的意中人也不是她那样的呢?
这一天上午,周二姐急匆匆的朝着隔壁的余秀才家而去。
来开门的是余秀才,他看到门外的周二姐便是说道,“二姐儿,你怎么来了?”
周二接姐看到余秀才,皱着一双弯弯的柳叶眉,就着急的说道,“你先让我进去。”
余秀才听了纹丝不动,语气平淡的说道,“我娘今日不在。”
“你娘在不在和我有什么关系?快点啊!”周二姐说完就往身后看了两眼,似乎被人追了一般。
“你我孤男寡女的…”余秀才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周二姐推开他的身子,麻利的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快把门关上,你们家哪里还还能藏人?”周二姐四处查看可以躲身的位置,最后藏到了门口水缸的后面,她露出半张脸,悄声说道,“一会儿,要是有人来找我,你就说没看见。”
“可我看见了。”余秀才淡淡的说道。
“你是不是猪脑子啊,那帮人要打我!我被逮到就完了。”周二姐看着余秀才没有表情的脸,忍不住娇喝道,只是她声音天生的软绵绵的,听着不像是发脾气更像是撒娇。
余秀才纠正道,“我不是猪,所以并不是猪脑子,还有别人不会无缘无故的要打你,所以其实,你又惹事了?”
周二姐快抓狂了,她真后悔跑到这里来,就是回去被大姐打个半死也跟这榆木疙瘩的余秀才说话强。